上玉闕  第9章 沒有道德與否,沒有公義存失,沒有善惡之別(1.12W)

類別: 仙俠 | 古典仙俠 | 上玉闕 | 長安九千里   作者:長安九千里  書名:上玉闕  更新時間:2025-03-09
 
周映曦為什么要給王玉樓送侍妾?還是送出身于周氏附庸的侍妾?

原因不復雜,做道侶不是請客吃飯那么簡單,道侶關系的確定,不僅僅代表雙方的結合,還代表太多太多其他的東西,越是地位非凡的修仙者,對道侶關系的重視程度就越高。

純無腦的一門心思談戀愛對修仙者而言很不現實,那樣的蠢物只會被王玉樓頃刻煉化成為墊腳石,周映曦也沒那么蠢。

知道王玉樓在滴水洞中娶了林櫻和兩位侍妾的情況下,周映曦送兩名出身周家的女子,給王玉樓做侍妾,可以起到‘固寵’‘增進利益捆綁’的作用,從而在未來長期的相處過程中,拿到更多的籌碼。

這種暗藏的博弈,看似侮辱了愛情的純潔,但愛情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東西。

如果說愛情有特殊意義,那一個修仙者的一生中,比愛情更有特殊意義、更值得孜孜以求的東西多了去了。

當然,或許有一部分個體會將愛情放在第一位,畢竟修仙者的數量多了,什么類型的都會存在。

這就和找足夠多的猴子敲鍵盤,總會有一只敲出一字不差的《上玉闕》一般,當樣本數量夠大時,任何離奇的情況都會出現。

但周映曦不是那種,她很清楚,是自己需要王玉樓,而不是王玉樓需要自己。

“你想全都要?”

周映曦的語氣很冷,那十名站在周家新姑爺面前的小姑娘,也被嚇的夠嗆。

想納十名侍妾,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色中餓鬼嗎?

“對,但不是做侍妾,小曦,你算是解了我心頭的大麻煩了。

我來了西海后,成為了王氏在西海的總管,很多事想要做起來,離不開可靠的人手。

你們十人中,可有愿意入我王氏西海別院門下的?

我王玉樓可以給的待遇應該還算不錯,多的不敢說,提供不輸于紅燈照外門弟子的條件,還是能做到的。”

王氏西海別院?

周映曦一臉狐疑,她不知道王氏還有這種東西存在。

她自然不可能知道。

王氏西海別院,只是王玉樓計劃中要成立的東西。

目前,只確定了他做話事人,以及這個小勢力的名稱,其他的,什么都沒定下。

然而,這十名小姑娘是因為要做周映曦道侶的侍妾才被調到的西海,如今王玉樓忽然改了她們的位置與名分,自然不敢輕易答應。

沒人可以孤立的存在于修仙界,這些姑娘背后,都是附庸于周氏的修仙家族,她們哪有什么選擇權。

最后,只有三人直接答應了王玉樓的邀請,而且還都是四靈根的——這類四靈根弟子,在家族中沒有入紅燈照外門的機會,類比王榮升。

只得到了三人,但王玉樓不算失望,事情總要一步步來嘛。

而且,他現在的情況屬于缺人,但也不太缺人。

王氏在西海畢竟還有十幾人,而且,滴水洞外院的執事風劍仙和玉樓關系很不錯,滴水洞外院的人,王玉樓也可以借過來用。

他現在成為了紅燈照真傳、莽象一脈多位真人認證過的下一代麒麟子,如此情況下,人雖離開了滴水洞體系,但在紅燈照這個上級勢力中,發展的相當紅火。

因而,滴水洞的人,王玉樓想用的時候是能用的——只要他的上升勢頭依然保持,或者地位還在,就能一直用下去。

而這從周家薅來的三人,則可以看做王玉樓在周家的體系中打開的一個突破口。

未來發展好了,未嘗不能借著周家的平臺發展自己的勢力,反哺王家的勢力。

縛蛟真人下法詔讓他給周映曦做爐鼎,但現在距離映曦道友準備開紫府,起碼還有兩百年。

以老周的樣子,兩百年后,周縛蛟還在不在都難說,所以,王玉樓沒有太為那么遙遠的事情擔憂。

“你似乎因為只有三人選擇留下而有些失望?”

周映曦有些幸災樂禍的開口道,也打斷了玉樓的思緒。

王玉樓輕笑著起身,在周映曦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一把將其抱起。

有些侵略性的目光在美人的嬌軀上掃過,最后,王玉樓的視線停在了周映曦的臉上。

花容月貌這個詞在此刻,有了具象化的實例,王玉樓也是今日才明白,為什么映曦道友天天要戴著面紗。

這張臉要是被人看到了,說不定會有蠢貨想要犯罪,冒著必死的結局先爽一把。

“怎么會,和你相比,不過是些庸脂俗粉,映曦道友,你知道入洞房要做些什么嗎?”玉樓調侃著開口。

映曦道友的臉色紅的不能再紅,恰似晚霞落入了春日的池水,微微蕩漾著幾分柔媚,媚進了玉樓的心中,微微蕩漾著幾分羞澀,顯露著無限的柔情。

不過,佳人的兩只手,卻用力的推在王玉樓的胸口,連腿也跟著掙扎了起來。

入洞房,她是有心里準備的,哪有做道侶不入洞房的。

但她不想這么被王玉樓抱著,被王玉樓主導,這點,很重要。

今天才是他們成婚的第一天,家里的地位如果就這么定下來了,以后的事情就麻煩了。

情感是情感,利益是利益,周映曦的心在搖曳,但她的腦子依然清醒。

然而,只要還想成為紫府,修士就不能浪費時間鍛煉道體。

王玉樓的道體,因為曾經的修為瓶頸期,是被顯周老祖定向強化過一段時間的。

周映曦是單靈根,練氣階段不會有瓶頸,周家也不會讓她浪費時間去鍛體,自然不會有類似的過程。

如此,一加一減之下,入了王玉樓懷中的周映曦,就和肉包子入了狗嘴似得。

當然,這里并非是說王玉樓是狗,也不是說周映曦就是個肉包子,只是強調這種掙不脫、逃不開的情況。

掙脫不得的周映曦眼珠子一轉,笑著開口道。

“相公莫要急,人家還沒洗漱呢,難道我認識的王玉樓連這點耐心都沒有?”

激將法!

在王玉樓以率先偷襲直接抱的方式搶到先機后,映曦道友笑著用出了激將法。

所以說,修仙者的聯姻確實不簡單,明明是花好月圓洞房夜的美事,偏偏兩人都盯上了主動權,沒有明爭,但暗斗的厲害。

“娘子此言差矣,任誰娶了你這般白璧無瑕、含苞待放的美人,也會沒了耐心。”

王玉樓深情的回道。

不是我王玉樓猴急,是娘子你太美,誘惑的我不得不猴急。

周映曦暗中激將,王玉樓明著高架,只用一招便將其擋了回去。

“這但你還沒洗.”

周映曦豁出去了,選擇表示嫌棄王玉樓。

在她想來,但凡你王玉樓還要點臉,總該放我下去吧?

然而,臉皮那種東西,對于王玉樓而言,就和擺設差不多。

臉面,是自己掙的,不是別人給的。

他左手往下稍稍一動,托穩了佳人的后背,便直接低頭親了上去。

什么嫌棄不嫌棄的,你只要不當即來一發法術阻止我,道侶關系中的主動權,我王玉樓便拿定了!

這種主動權雖不能改變他未來會成為爐鼎的事實,但卻能夠幫他在現在,更好的借用周家的影響力。

做周映曦的好道侶,如此,也就算是縛蛟真人的好后輩。

忠于王氏第一位,忠于祖師第二位,忠于老周第三位,忠于宗門、仙盟第四、第五位。

只要王玉樓拿出這種姿態,老周就是他未來起碼百年內的大靠山。

梧南和仙盟不好混,王玉樓難,但他畢竟還有半拉紫府保底,即便是現在,也算站在了億萬人之上。

他現在要做的,便是借著莽象祖師和縛蛟真人,努力折騰,從而拉升王氏的底蘊和根基,以求在未來,借家族的資源反哺自己。

新法可以替代古法,為什么不會有其他法門在未來幫他從半拉紫府的困境中解救出去呢?

應該是有的,天地間才驚艷艷的大修士那么多,定是有人能給出解決方案的。

所以,王玉樓不會放棄希望。

所以,王玉樓需要拿到道侶關系中的主動權。

所以,王玉樓主動穩了下去。

“唔”

沒想到王玉樓這么不講武德,毫無防備的周映曦自然躲不過王玉樓的吻,至于王玉樓擔心的她會直接來一發法術讓他清醒,純粹是以己之心度佳人之心了。

一吻過后,映曦道友那僵直的身子也徹底軟了下來,王玉樓笑著將她放到了床上,但周映曦卻一句話都沒說。

她還在回味,不,準確來說是震驚。

他怎么能伸

修仙家族的女子自然不會對男女之事一無所知,周映曦也不是那種拉一下手就害怕懷孕的頂級唐人,但她卻是從未知曉道侶間親吻還能那么做的,因而,其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倒不是覺得自己臟了,畢竟兩人已經成婚,男女之事都算正常的人倫之道,沒什么好避諱的,只是王玉樓實在太主動、太熟練。

熟練?

周映曦綿軟無力的身子瞬間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她用手將自己從床上撐起。

她想問你為什么那么熟練,但又立刻意識到,這種問題的答案她其實清楚,而且,她也沒什么問的資格。

周縛蛟指派的婚事,王玉樓愿意裝出一副濃情蜜意的樣子已經是全力配合了,她沒辦法要求更多。

然而,見周映曦先是一副鯉魚打挺的樣子,結果挺到一半換為了咸魚翻身,玉樓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還有些擔心是自己剛剛的行為給周映曦帶來的沖擊太大,便坐在床邊,扶著佳人的玉手,溫聲問道。

“娘子有些緊張?”

可周映曦沒有理會王玉樓的問題,她側著身子躺在那里,眼睛直直的注視著坐在床邊的玉樓,久久的沒有回答。

如果不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還在眨,王玉樓甚至會擔心她因為自己的親吻而犯了傻。

其實,周映曦是在思考,她在想,王玉樓究竟想要什么。

今天,王玉樓演的很好。

他演出了一位莽象一脈天驕該有的氣魄,沉著內斂之余伴隨著強大的自信,看似不奪目,但又奪目的令人驚嘆。

他演出了一位高門佳婿該有的體面與從容,氣度非凡的同時,還招待好了所有今天來觀禮的客人、前輩,任誰看了也會贊上聲周家有了佳婿。

他演出了一位道侶該有的深情與愛意,無論是送自己鏡銀手鐲,還是儀式上與自己牽手而立的每一刻,都做的很到位很到位。

所以,他想要什么呢?

想要我?

不會的,王玉樓沒那么淺薄。

周映曦想啊想,終于想到了一個可能性的答案,想到這個答案的第一時間,她便閉上了眼睛。

不會的,應該不會的,如果我能想到這一層,老祖肯定也能想到這一層。

“娘子?”男人的聲音還是那么溫柔。

可這次,王玉樓溫柔的呼喚在周映曦耳中竟如惡鬼的低語。

她閉上眼睛,便是怕自己的恐懼被王玉樓看到,但這種遮掩和王玉樓日常與人博弈、交鋒間,那些對手的坦蕩相比,反而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感受著佳人手上那變化的脈搏,王玉樓笑的更溫柔了。

映曦道友,原來你也怕了。

沒人可以在命運的搓弄下泰然處之,越聰明的人,越容易陷入恐懼。

王玉樓和周映曦成為道侶,以合道基的方式而成紫府,總會有一人只能成為半拉紫府。

這個人,為什么一定是周映曦呢?

因為周縛蛟?

算了吧.

莽象的承諾如果能當真,那最淫dang的妓女都能被稱為圣女!

王玉樓在修仙界修行了這么多年,對修仙界的規則也越發的熟悉,從清溪坊,到滴水洞,到紅燈照,再到西海,他見過了太多太多。

王玉樓非常確定,非常確定一件事。

那便是,大修士眼中,沒有家族、弟子的區別,沒有規則、規矩的束縛。

家族嫡脈和弟子在大修士眼中,都是爪牙與工具。

規則和規矩本身就是為大修士們服務的,自然無法對他們造成絕對意義上的束縛。

大修士眼中,沒有道德與否,沒有公義存失,沒有善惡之別!

太多太多尋常人之間的評價維度和價值判斷邏輯,在長生者眼中,都是沒有意義的。

王玉樓甚至認為,大修士們通過宗門而非家族的組織方式攫取利益,也可以視作他們主動放棄了家族的束縛。

一個修到紫府階段的大修士,可以憑洞天獲得事實的長生,在那樣的人眼中,家族中那些幾百年換一茬的‘族人’,還存在意義嗎?

族長的那句話是對的、是真的、是正確的——大修士和人,是兩個物種。

修仙者漸漸接近超脫的過程,也是他們遠離生而為短生種的人的過程。

接近超脫者們眼中的世界,源自于他們的實踐經驗,可大修士們的博弈與媾和,又豈止是凡人能看得懂的?

實際上,王景怡的古法紫府不一定是真的,王玉樓的半拉紫府也不一定是真的。

這些話他沒法和景怡老祖明言——太多事是可以做、不能說的,但這也確實是王玉樓不愿意放棄希望的邏輯之一,同樣也是王玉樓必須自己努力向前攀登的原因。

靠人人倒,靠山山倒,莽象不可靠,他人不可靠。

大道難成,所以他必須在需要忍的時候忍,在需要爭的時候爭。

人心難測,所以他必須在周映曦面前演,在道侶間主導權這類看似沒有意義實則意義無限的事情上爭。

王玉樓心中的道心,不是什么堅定地信念,不懈的求索,而是擁有一顆明澈而又恰當的修行之心,即,當先有大修士的氣魄,才能有大修士的修為。

沒有大修士的氣魄,何談成為大修士呢?

王玉樓不知道周映曦想到了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周映曦怕了。

他笑,也是因為這場關于主動權的暗斗中,他拿到了勝利,僅此而已。

“王玉樓,你笑什么?”

周映曦將頭埋入枕頭,甕聲甕氣的問道,她很害怕。

“娘子有些可愛。”

王玉樓也躺下,從周映曦的身后摟住了她的腰。

男人的氣息吹打著耳朵,周映曦有些癢癢的,她轉身,和王玉樓躺在床上四目相對。

王玉樓生的不是很俊美,看起來不過尋常而已,但王玉樓身上有著特殊的氣度,她說不明白,但她清楚自己看不懂王玉樓。

“可愛是夸小姑娘的,你應該說我美。”

周映曦也笑了,周家大廈將傾,她是老祖最重視的后輩,如果連她都不敢扛起家族的責任,那周家未來又該走向何方呢?

所以,再難,她也要上。

至于感情算了吧。

想到這里,周映曦反而找到了正常的狀態,她用手扒拉著王玉樓的胡茬,吐槽道。

“這些胡子很扎人,你就不能把他們剃光了嗎?”

“哈哈哈,沒有胡子的男人就成太監了。”

“什么是太監?”

“一種.”

“為什么那些帝王需要太監,聽起來有些可怕,這種奪人不,這種毀人身體的仇,就不怕那些太監報復他們嗎?”

“就和修仙界一樣,底層的散修甚至看不懂仙盟與十宗是如何運作的,那些太監也看不懂自己的遭遇是因何而成的,他們甚至不知道該去恨誰。

散修們在修仙界活的艱難,如果有宗門或者大家族愿意給他們機會,他們只會感恩戴德,這一點,是不是和那些太監很像?”

周映曦發現,王玉樓說起話來總是能從一件事勾連到好幾件事上,這是種可怕的觀察力與判斷力。

不過,紅紗帳中講這些,也就王玉樓了。

她想了想,主動靠進了玉樓的懷中,有些依戀的抱著這個男人,有意戲弄又似真心的問道。

“你說,你心里有些恨祖師的安排,但卻沒辦法拒絕,是不是也和太監類似?”

《你是不是.太監》

王玉樓黑著臉,沒有回答如此羞辱人的問題。

“娘子,你自己體驗體驗就明白了。”

如今沒了紅鯉法印的限制,王玉樓又不是修童子劍那種倒霉功法的風劍仙。

她心中輕嘆,抬起左手施展法術。

一陣風吹過堂間,房內黑了下來。

月明星稀,遼闊西海垂。

有人紅紗帳中弄清影,有人卻在和好兄弟們演聊齋。

“二哥,那南城是師尊的地方,你需要萬法源流樞支持,我自然不會拒絕。

但貿然把萬法源流樞搬過去,萬一南城拓展的速度不如預想中快,萬法源流樞的生意就會受影響。

到時候師尊怪罪下來,擔責的是我。

你也知道,我西海忠誠最忠師尊,可能讓師尊不開心的事情,我不干。”

面對西海龍虎‘先上車后補票’的請求,萬法源流樞的掌柜西海忠誠表示,自己愿意提供任何實際幫助外的口頭支持。

不拒絕,不等于我會幫,西海忠誠想的很明白。

三人參加完王玉樓與周映曦的成婚儀式,便在西海清風位于鎮妖寶樓中的私邸中相會。

西海龍虎本以為自己有了師尊的交代,西海忠誠和西海清風怎么著也得給自己一些面子,但他沒想到,這倆兄弟都不愿意幫他。

原因不復雜,他們的師尊已經進入了漫長的洞天轉化期,在可見的未來,起碼幾百年的時間中,神光都很難親自現身于大天地。

仙尊無法輕易行動,自然需要跑腿的紫府代表他——西海清風、西海龍虎、西海忠誠,實際上是競爭關系!

如果西海龍虎的南城拓展司搞得紅火,那西海清風和西海忠誠的紫府之機就會在對比中被削弱,有這樣的原因在,他們面對西海龍虎的求助,自然是百般推脫。

感情是感情,利益是利益,大家都是濟善堂出來的,都是仙尊的弟子,且都是修為精深的資深筑基,憑什么給你西海龍虎抬轎?

“大哥,萬法源流樞沒法開分店,鎮妖寶樓總能先在南附城的位置上開分店了吧?”

西海龍虎知道西海忠誠這個逼人多惡心,所以選擇繼續在大哥西海清風身上下功夫。

鎮妖寶樓聽起來是樓,但其實是綜合的坊市,其中的每一個位置租金都不菲,但依然被各路勢力和散修搶破頭。

在西海龍虎看來,鎮妖寶樓去南附城開分店,既能收一筆靈石租金,又能早日幫師尊把南附城拓展的事情推動起來,西海清風總沒有拒絕的道理。

“可以,但老二,鎮妖寶樓和南附城都是師尊的產業,你想通過鎮妖寶樓在南附城設立分店的方式吸引其他散修過去買地,是不可能的。

我就是把分店開過去,在那些外人看來,不過是咱們自賣自夸的手段而已,沒什么用啊。

反而不開分店,或者等未來南附城發展起來了,再直接將鎮妖寶樓遷過去,才是萬全的上策。”

西海清風的氣質如清風霽月般灑然,但牽扯到利益,他可不會犯蠢,所以,又一次把西海龍虎的要求擋了回去。

“看來你們,是打算視師尊的法旨于無物?”西海龍虎放下酒杯,冷聲威脅道。

眉眼慈祥的西海忠誠和慈祥沒有多少關系,這三人中,他是最有心機、最擅長算計的那個,類似于一條笑面蛇。

輕蔑的看了眼那被西海龍虎砸向桌子的酒杯,西海忠誠嘲諷道。

“二哥,你是說,師尊直接下了法旨,讓我把萬法源流樞搬到那片荒地上?”

如果神光有命,他們自然可以團結一心。

但現在不是神光沒有下直接的命令么,因而,西海忠誠自然不會認賬。

西海龍虎是神光的好徒弟,西海忠誠也是神光的好徒弟。

西海龍虎辦事不力,仙尊不會罰西海忠誠——做事不是這么做的,打板子,仙尊只會打負責南附城拓展的西海龍虎。

“師尊多重視南城拓展你們也清楚,忠誠,你”

西海龍虎語重心長的試圖繼續說服,但西海忠誠卻不依不饒。

“你就說,師尊是不是有法旨,讓我把萬法源流樞直接搬到南附城那片荒地上!”

西海忠誠全無顧忌西海龍虎面子的意思。

三人名義上以兄弟相稱,但本身不是兄弟,更無血緣關系。

神光仙尊不缺追隨者,在神光門下做事,能出頭的都是豪杰。

同為仙尊弟子,他們沒有什么師兄弟的感情,不過是某種特殊的同事關系而已,仙尊要的是他們做好自己的事,不需要他們團結一致——當然,就是團結了仙尊也無所謂。

這一點,和滴水洞紅鯉、九勝兩位真人的關系類似。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們怎么看周縛蛟和李海闊一起上任的事,我聽說前些天,龍虎真人還和李海闊吵了一架。”

西海清風看似在圓場,其實是在嘲諷西海龍虎。

西海龍虎?

你也配!

“哈哈哈,總歸是李海闊安插的人太多了,他一個守關真人又不管西海仙城眾仙盟弟子的資糧分配。

安排一個人,他能多收一份禮,可金山前輩就麻煩了,自然會不滿意。”

笑面蛇西海忠誠附和道,但他笑的時候,看著的卻是西海龍虎的方向,也不知道是笑兩位真人吵架,還是笑西海龍虎。

西海龍虎認為是后者,他和這兩位好兄弟的矛盾,隨著師尊進入洞天轉化期,算是徹底的暴露在了明面上。

麻煩啊。

想到這里,西海龍虎起身,說了句自己還要去南城看看,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西海忠誠看向西海清風,第一時間給西海龍虎穿起了小鞋。

“大哥,二哥現在越來越不把你放在眼里了,不就是得了個南附城拓展司的位置么,看把他厲害的。”

拙劣的挑撥,但利益動人心,西海忠誠明白自家大哥聽得懂。

當初南附城拓展之事,師尊是找過他們三人的,但西海清風因為守著鎮妖寶樓這種好地方,不太想接這個苦差事,西海忠誠則是有自己的打算,也沒有接。

最后,這個差事才落在了西海龍虎身上。

結果兩人都沒想到,南附城拓展的范圍居然那么大,師尊打算通過拓展南附城的方式,再造兩座仙城大小的地盤。

如此,西海龍虎的位置頓時炙手可熱了起來,也迎來了西海清風和西海忠誠的聯壓。

眉頭緊縮的西海清風瞪了西海忠誠一眼,道。

“你少說這些沒用的,我感覺紅燈照這兩位真人過來,應該是有目的的。

那金山也不是個尋常人,他不是梧南的紫府,是從仙城派來的仙城真人。

偏偏師尊現在又因為要轉化洞天而難以出世,多事之秋啊。”

金山不是梧南的紫府,而是仙城的紫府,仙城是仙盟的總部,西海仙城和蓮花仙城是仙盟在地方上的分部。

王玉樓的成婚儀式上便注意到了金山一派的人沒有來,這一點,西海清風也注意到了,因而他剛剛才會提起此事。

“你我操心有什么用,我看二哥就不擔心,他的性子向來純真,深的師尊的喜歡。”

其實哪怕西海清風不說,西海忠誠也知道現在情況不太對勁,但他心中倒也沒真有多在意,故而,選擇給西海龍虎再上波眼藥。

對于他們這些神光的弟子而言,只要神光仙尊還在,天就塌不下來。

神光仙尊是開拓西海的大功臣,同時還是仙盟有數的仙尊,就算某些事上做的有問題,又豈是一個金山、兩個紅燈照的紫府能掣肘的?

“你啊你,嘴上留些德!”西海清風無奈道。

西海忠誠夸西海龍虎'純真',哪有這么夸一個資深筑基的

這就和指著鼻子罵沙比沒什么區別。

不過,面對濟善堂大長老的提醒,笑面蛇表情卻忽然帶上了些肅然,問道。

“大哥,再一又再二,真的能成嗎?”

西海清風搖了搖頭,倒不是他認為南附城拓展之事成不了,而是他認為,這種話題作為弟子的不該討論。

反正那活計已經被西海龍虎接過去了,就讓他先趟一趟唄。

當然,如果真要西海清風說一說其真實態度,那他一開始對南附城拓展司之事的拒絕就是態度。

“有牧春澤在,周縛蛟和李海闊對西海的所有事都能明察秋毫,回去小心些,不要被紅燈照的人和金山的人找到把柄。”

西海忠誠笑了笑,意味深長的回道。

“把柄到處都是,這天底下,誰的腚眼子又是真干凈的.

大哥,別擔心了,我看啊,咱西海亂不起來,一切都在師尊的掌握之中!”

這話其實是巧妙的倒序。

即,只要師尊沒問題,西海就沒問題,咱們也沒問題。

第二天,王玉樓少有的睡了一整夜,醒來后,倒是沒感覺到和平時吃憩息丹后的睡眠有何不同。

不對,還是有不同的,今天他不是自己一個人醒來的,身邊還有位漂亮的道侶。

周映曦這姑娘很有意思,睡覺的姿勢是趴著睡,王玉樓清楚,有著這種睡姿的人往往沒有安全感,內心甚至有孤獨感。

趴著,可以增強身體的實感,獲得一種虛假的安全感。

王玉樓才看了周映曦不過一息,她就敏感的察覺到了。

醒來后,周映曦第一時間裹緊了被子,有些警惕的看著王玉樓。

怎么說呢,這種反應很有趣。

兩人明明已經行過房事,但居然還會有這種表現,映曦道友還是很有趣的。

“起來吧,今日,我們還要去拜見老祖。”

王玉樓想的是,早點拜見完,早點正式成為紅燈照真傳,他也能盡快開始大展手腳。

“你出去,我要穿衣。”

周映曦的聲音有些沙啞,昨晚,她被折騰的夠嗆。

也就是這姑娘確實不太懂,咬著牙不愿意露怯。

愣是在王玉樓多年蓄劍的情況下,和他打了個旗鼓相當,今天才會沙啞的厲害。

“娘子,咱們已經成婚了,不必如此客氣,一起一起。”

王玉樓溫柔的笑著開口。

都成婚了,還那么見外,不合適。

感情嘛,都是交流出來的,該交流時,就要交流。

夜里關了燈是交流,平時一起生活也是交流,共同在事業和修行上奮斗也是交流。

哪一個都不能少,哪一手都要抓。

周映曦認為王玉樓在裝,但在王玉樓看來,命運已經把他推到了這一步,裝不裝的,其實很難說。

修仙者的奮斗過程中的很多事可以自己決定,但也有自己無法決定的部分,這種部分,需要有坦然接受的勇氣和擔當,如此,才能在百般曲折的修仙之路上走的更遠。

至少,他對周映曦的態度,和對林師姐、白小魚、秦楚然等不差什么,都是以道侶視之的。

這一點,他問心無愧。

“你行吧。”

周映曦是第一次成婚,不懂小夫妻間該如何相處,王玉樓給了方案,她也就沒有再說讓他出去的事。

半個時辰后,兩人到了周縛蛟所在的院子外。

一路上,王玉樓和娘子聊著自己對未來的打算。

西海既然已經來了,而且初步站穩了腳跟,就要好好在西海做出番事業。

修行是一方面,但修行的內涵很豐富,他對于自己在西海,有很多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安排。

其中,存在不少需要周映曦這位周家嫡脈幫助的地方。

當然,投桃報李,王玉樓也會給周映曦以回饋,道侶之間,有些帳要明白著算,公平處之,如此才能長長久久的和睦。

“.總之,無論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交流,咱們已經成為道侶,沒什么不可說的。”

周映曦詫異于王玉樓的坦然,心中的壓力也小了許多。

裝就裝吧,至少裝成這樣,對大家都好,她如是想到。

“對了,昨天收的賀儀,春澤.不,父親大人給你了嗎?”

王玉樓不經意的問道。

其實,他是問周縛蛟的。

縛蛟真人、師尊、老祖,你看,你們周家借我和周映曦成婚,收了不少賀儀,是不是.對吧?

“啊?”

周映曦微微一愣,王玉樓如此問,還真把她問住了,不過她迅速意識到,王玉樓是說給周縛蛟聽得。

“你去問他,我沒看到,你不是還帶著人送來了很多箱子么,那些我也沒收到。”

桃花眼姑娘瞪了王玉樓一眼,但依然和他打起了配合。

這不是因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而是在周映曦看來,王玉樓有資格提些要求,他畢竟已經和自己成為了道侶,也算是半個周家人了。

王玉樓微微頷首,便和娘子攜手,踏入了周縛蛟的府邸。

“王玉樓,你這小猴兒想的還挺多,那點靈石我不會貪。”

隔著老遠,縛蛟真人就懟了王玉樓一句,而后又道。

“那些賀儀都會給你們,你們拿了后,要努力修行,早日筑基。

天蛇宗和我紅燈照必有一戰,這一點,你們不要對外說,總之好好修行即可。”

王玉樓心下有些惶然無力。

天蛇宗和紅燈照必有一戰,這是周縛蛟作為紫府大修,親口下的論斷。

考慮到周縛蛟和兩人的關系、地位差距,以及‘不要對外說’的叮囑,應該不是虛言——沒有那個必要。

這個消息看似平平無奇,但卻能輕易改變無數人的命運。

待玉樓的心潮稍稍平復后,卻是想到了一個問題。

“真人,這些年,各種靈材價格上漲,是不是也有兩宗將要開戰的因素推動?”

蛟尸動也沒動,周縛蛟回道。

“你自己恐怕有答案,倒是那真傳弟子的名額,秋生會派人到西海授給你,映曦,你就麻煩了,要等到筑基后。

玉樓走的是莽象.玉樓走的是師尊的路子,你的名額,要算在咱們周家名下。”

王玉樓的心更亂了,周縛蛟確實沒把他當外人,什么話都說了出來。

剛剛兩句話中,周縛蛟透露了兩個關鍵信息。

第一,他早就盯上王玉樓了。

第二,王玉樓的真傳弟子名額可能是莽象祖師為他安排的。

紫府的筑基弟子自動成為真傳,可玉樓還沒筑基卻能直接成為真傳,如此解釋,也就說得通了。

“老祖,映曦定會努力修行。”

蛟尸依然沒有動,周縛蛟開始了賜寶。

“你們小兩口也算神仙眷侶,了卻了我心中的一件大事。

給,這是兩顆金甌筑基丹,等你們修為打磨的差不多了,一顆丹下去便能輕松筑基。”

金甌筑基丹,屬于紫府輔助靈丹金甌補缺丹的低配版,幫修士筑基用的。

尋常的靈丹要分五靈,金甌筑基丹這種頂級靈丹不分五靈,隨便吃就行,吃了就管用,屬于有價無市的好東西。

王玉樓激動的收下靈丹,又隨著周映曦和縛蛟真人扯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只是,在離開時,他終于是壓不住心中的好奇,也或許是周縛蛟的良好態度給了他一定的信心,所以,他通過傳音,問出了那個藏在心中很久很久的問題。

‘老祖,那天作亂清溪坊的神秘大修士,究竟是誰?’

蛟尸終于稍稍動了一下,但只是動了一下,周縛蛟那不帶感情的聲音傳來,道。

‘你們應該會猜測是我吧?’

‘玉樓不敢,王氏不敢!’

‘莽象.我師父證金丹,很多人不愿意樂見其成,很多人。

所以,這些年,不少人暗中使絆子,那天作亂的大修士,我只確定他是位金丹真人。

其他的,一概不知。

故而,當時我才不愿意查。

畢竟就是查出來了,也拿他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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