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不是玄劍峰親傳的顏師妹!”
“顏師妹赤裸著上身騰空而起給你唱歌你他媽做夢,那聲音分明是個男子!”
“今日門內所有弟子都來觀戰了,還有哪位弟子在山上”
“黃輝師弟在山上,他說他不想觀戰,今日清晨便去闖了劍林!”
“黃輝只是通玄境,連柳色新都沒接下,怎么可能半日便破了第三重你莫不是在說夢話。”
“哦對了,還有公輸師兄,他說觀戰同境對敵對他來說沒什么太大的幫助,昨日就沒來觀戰過。”
“怎么把他給忘了,原來是公輸師兄!太好了!”
“是公輸師兄不對吧,那般動人的肉體,看上去根本不像,聲音也不是…..”
天劍峰的云霧飄散而來,遮罩了那道身影,但卻擋不住望劍臺上的靈劍山弟子議論紛紛。
那嘈雜的聲音時高時低,議論的范圍甚至比莊由方才一劍斬落尤不渝時更大。
但令人奇怪的是,一些高境界的弟子,以及高臺上幾位長老的臉色,全都極不好看。
他們似乎看到了什么,但不想說。
期間有幾位年輕弟子打算上山一觀,則被率先趕到的天劍峰長老給一一驅逐了回去。
這種反應瞬間讓很多人都感到奇怪,心說有人首破劍林該是一件好事,怎么會如此遮掩。
是,公輸仇快了玄劍峰親傳一步或許會讓他們失了幾分顏面,但也正合了天劍峰的心意啊。
如今秘而不宣,是為何意
靈劍山弟子議論不停,而問道宗、山海閣弟子則也開始竊竊私語。
與此同時,在所有人都在遙望,卻怎么也看不透的天劍峰之上。
環繞如龍的七柄劍里有六柄此刻已經全部斷裂,散落在劍林后側崎嶇的山道之上,唯有被握在手中的那柄還算筆直。
不過盡管劍身筆直,其劍刃卻也已經卷起,顯然已不能再用。
虧大發了......
季憂的喃喃輕語,隨后便感覺到一股熱流順臂而下,才發現肩頭已被劍氣崩裂。
鮮血此時正從他握劍的手流下,順著劍身嘀嘀嗒嗒地滴淌墜地,與山崖上的塵埃相混成珠。
思無邪不愧是劍林之中最強的殺招,純凈到劍意中只有斬斷一切的念頭。
若不是因為最后出劍時帶著小重山柳色新與歸去來三道劍意,即便是他這歷經十次微照的梆硬肉身估計也很難抗下這一劍。
不過雖然艱難,但總歸是扛下了
只可惜時間不夠,那道最干凈的殺劍思無邪他不能慢慢去磨了。
先把這三劍融會貫通吧,等以后用這三劍用出了名堂,就反過來說是靈劍山抄襲他的.逼他們教他剩下的劍......
媽的,我是個天才吧
此時的顏燁、顏清池與顏書菁早就從林中追了過來,站在高崖之上,耳邊還環繞著那一段似唱非唱,唱詞不算工整的即興開腔,眼神怔怔。
靈劍山這些年收了弟子無數,天姿各異。
有些筋骨不錯,有些道性極好,有些雖笨但卻干凈。
但每一代弟子中總有些極受喜愛,經常被宗門長輩夸贊,說劍與少年果然是極其相配.還說他們光是精氣神也如同劍氣。
其實這句話是當年那位愛劍的老祖夸贊一名劍道親傳的,用以贊揚他的通透的劍心,后世便常被拿出來化用。
但不少人都覺得這話夸張了些,認為哪有如劍氣一般的精氣神。
直到此刻,她們親眼看著眼前這位天書院學子斬破思無邪,懸于虛天之上放唱。
她們似乎真的知曉了為何劍與少年會極其相配,也知曉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少年英氣,劍心通明。
晚輩季憂,來給天書院丟人
世人都說他是天生的靈劍山弟子
他生錯了時間,也生錯了地方
我觀劍就只能觀到這里了,但還沒試過硬闖
眼望著那飽滿雄壯的后背,以及還未潰散的灼熱氣魄,三人的耳邊還在不斷響起方才的對話。
不過就在此時,一件女式的靈劍山劍袍忽然從遠天之上獵獵而來,披在了他的肩頭,隨風還蕩漾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誰的衣服.......”
那線條分明的肉身被遮住,令身為女子的顏燁與顏書菁全都下意識地皺緊了眉心,神色開始變得十分不善。
也就在這一瞬間,天劍峰的深處忽然散發出一陣強烈的氣息,直接壓停了呼嘯的山風。
季憂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凌空拍下,瞬間卷了過去,直接被拽入了深山云霧之中的一座府邸。
而緊隨其后的便是一抹蹁躚的倩影,頭戴琉璃仙冠御空追去,卻還是慢了一步。
眼看著這一幕,顏燁忽然間回過神,表情變得十分凝重。
天書院來靈劍山問道,兩戰兩敗,這本該是漲靈劍山之威的事情。
可誰知道就在這個關頭,天書院弟子卻先玄劍峰親傳一步破了劍林......
最關鍵的,是那天書院弟子不過是通玄境修為……
現在問道宗與山海閣的人都在山下,這原本是他們天劍峰為自己所搭的戲臺,如今卻多了一場預料之外的戲唱出來了。
與此同時,第二層林外,溫正心、裴如意、班陽舒和白如龍等人忽然被靈劍山長老持劍逼退到了山道上。
這持劍的長老并無殺心,只是不許他們再次靠近。
四人一臉匪夷所思,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因為沒找到季憂而不放心離開,于是只能等在此處。
此時有更多的人路過了劍林,不過未朝林中走去,而是繞林而去前往了后山。
望著面前來來往往的人,丁瑤與黃輝在此時只能是茫然四顧。
“方才那劍光”
“應該是有人破了劍林,劍氣透了出來。”
丁瑤看著那些長老擦身而過,忍不住眼眸輕眨:“誰在第四重”
黃輝環抱雙臂:“你們玄劍峰的親傳,顏書菁顏師妹。”
“怪不得那么多人上山,這倒是喜事一樁,就是不知山下如何了,我聽著莊師兄的劍吟好像停了,應該也贏了吧。”
望劍臺上的劍吟確實已經停下了,丁瑤不知道結果如何,想去看看,但又不敢離去。
她本來就是被鑒主安排來貼身伺候季憂的,方才鑒主已經來過,她便不能私自下山
不過根據第一戰的情況,莊由會勝過尤不渝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可是看著這來來往往的匆忙身影,以及舒展不開的眉心,卻讓丁瑤嘀咕,心說這山下比斗是不是出了意外。
話音剛落,一位玄劍峰的顏姓長老也上了山,這位長老方才就坐在望劍臺的高峰之上,這不禁讓丁瑤眼前一亮。
“儒長老,請問山下問道的結果如何”
“天書院輸了,那殿主親傳陷入了昏迷,如今被抬回了院中。”
“果真是我們贏了......”
丁瑤瞬間松了口氣,嘴角立刻忍不住上揚。
可既然靈劍山兩戰兩勝,為什么這些長老的面容卻一點也看不出喜色反而顯得有些古怪。
她不斷地琢磨著,眼神瞥向旁處,沒多久的功夫就聽到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從林中傳來。
自中午第一場問道戰結束之后,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從林中出來,而不是走向林中。
丁瑤抬頭看去,就見到顏書菁邁步走出,身后還跟著若有所思的公輸仇。
“玄劍峰丁瑤,參見二小姐,請問二小姐有沒有見到顏燁長老”
顏書菁回過神看她一眼:“劍林被破了,天劍峰的長老都去了齊長老的府邸,你不用等了,下山去吧。”
丁瑤聽后微愣,有些奇怪地看向了她。
“破林的不是我,是天書院的季憂。”
顏書菁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于是輕輕開口,隨后未作停留便邁步下了山。
丁瑤瞬間怔在了原地,腦子嗡嗡了許久才一臉愕然地看向公輸仇:“二小姐剛才說是誰.....破了劍林”
“季憂。”
公輸仇負手而立:“那個曾經與我對劍數個回合,打的難舍難分的男人,他先顏師妹一步,七劍并出,斬破了劍林。”
丁瑤還未反應過來,公輸仇隨即下山,就見到卓婉秋正在和四位天書院弟子對話,言語之間讓那四人一臉猶疑。
隨后卓婉秋便上了山,朝他欠身行禮,手中還抱著一件男子長袍和許多療傷的丹藥。
“公子還沒出來么”卓婉秋看向丁瑤,開口詢問。
丁瑤還在因為公輸仇的話回不過神,下意識地看向他:“你來這里做什么”
卓婉秋揚了一下手中的物件:“公子先前跟我說,他今日會出劍斬破劍林,過程中可能會受傷,讓我準備些東西備著。”
“破劍林他只是一個通玄境,過小重山用了十六劍,你不是也看到了”
“吃完紅薯回去的時候,鑒主對我說,別人是八劍接住了小重山,公子可能是用十六劍偷學了小重山。”
丁瑤忽然就陷入了沉默,腦中全都是季憂這幾日在山上山下來回身影。
他似乎從來沒說過在劍林之中的事,每日清晨握劍上山,回來便給鑒主烤地瓜吃。
所有人都以為天書院的臉面是要靠何靈秀與尤不渝撐起的,季憂只不過是個沒有規矩的鄉野私修。
外面有人笑他十六劍的事,他也從未作答過。
可最后何靈秀和尤不渝全都輸了,真正撐起了天書院三個字的卻是他。
盡管丁瑤心中清楚,季憂天賦無論放在哪個宗門,都必將是萬眾矚目的人物,但每次想到自家鑒主便又忍不住要低看他。
因為她總覺得世間男子中,只要不是可以繼承道統的人,無論如何驚才絕艷都配不上鑒主。
她還覺得季憂花言巧語頗多,覺得鑒主是一時貪戀美色。
可此時季憂以通玄境斬破斬破劍林,卻讓她開始懷疑自己那些偏見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先前在遺跡,他就喜歡擅自行動,為何此刻卻又這么在乎天書院的顏面”
“公子說天書院太水了,這破名聲若再一落千丈,連玄元仙府下的山莊都鎮不住,他就真的要落草為寇了,而且真要是鬧的那么難看,以后兩宗就是世仇,他以后再也來不了靈劍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