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看了籍天蕊一眼。
“籍教主,別藏了吧?我一個人可弄不過他。”
“再藏,就要藏到墳里去了。”
籍天蕊嫣然一笑。
“說的也是。”
說罷,她抬起手,緩緩伸向自己的鎖骨上方。
噗嗤。
一聲輕響,她的手指就已經避開了骨骼,探入自己的胸腔上部,而后緩緩抽出,夾出了兩只蠱蟲扔在地上。
噗嗤。
籍天蕊一腳踩在那兩只蠱蟲上,噗嗤一聲,在地上炸開一灘膿血。
與此同時,籍天蕊的長發瞬間變為銀白,披散而下。
“這才像樣。”
李淼挑了挑眉毛。
建文帝被放出的那個晚上,李淼一直都在孝陵外吃瓜。雖然沒有看見墓穴之內的情況,但哪怕只在遠處看了一眼,他就知道籍天蕊的大致水平也就跟妘澤霖相差仿佛。
妘澤霖是半路截胡了籍天蕊的盤算,藍樂川且不說,左黎杉很明顯只是她的一步閑棋。那籍天蕊只有這個水平就顯得有些不合理了。
到了眼下,籍天蕊終于顯露出了自己的真實水平。
三路合一,兩路圓滿。
與此同時,李淼也明白了籍天蕊方才說的“你臨陣切換境界的法門,我也有”,到底是什么意思。
簡而言之,籍天蕊的境界,是“熱插拔”的。
苗王研制出了能夠存放境界的蠱蟲,而籍天蕊更將其發揚光大。
此時在籍天蕊體內,不知存放了多少蠱蟲,攀附在她的臟器之上。有金剛、有介子、有須彌。而她方才做的,便是將“不圓滿”的蠱蟲踩死,轉而催動了存放著“圓滿”境界的蠱蟲。
李淼可以回退境界,籍天蕊可以更換蠱蟲。
兩人的手段雖然本質不同,但表現卻是一般無二,就連境界也是相仿。
“籍教主要是可以換蠱蟲,怎么不直接換三條圓滿的來?為何非要與我齊平?”
李淼緩步朝著皇帝走去。
“三路圓滿不是那么好承受的。我沒有存放性功境界的蠱蟲,性命不相合,兩條圓滿就已經是不觸發天人五衰的極限了。”
“當然,要是到了拼命的時候,我自然也不會吝嗇。”
籍天蕊與李淼并肩而行,輕笑著說道。
此處的幻境,與之前建文帝拉其他人進入的不同。因為兩個“寂照”境界的爭奪,這幻境并不僅僅存在于心神之內,而是半真半假。
廣場還是那個廣場,李淼等人也是真的肉身,只是景象變換。
建文帝所控制的這半邊,是主場;皇帝所控制的半邊,則是客場。
現在,李淼和籍天蕊,就是要主動踏入“客場”之中,與皇帝交鋒!
這或許是整個天下、近百年來,最為巔峰的一場天人爭斗!
兩聲如同炸雷一般的巨響,地面崩裂!
李淼和籍天蕊已經出現在皇帝兩側!
鐵刑戰帖——一刀!
明教嫡傳——大九天掌!
掌刀斜切,由下至上;掌風浩大,由上至下!
皇帝冷漠的眼神掃過,雙拳齊出!
嘭!嘭!
兩聲悶響,竟是將兩人的攻擊接了下來!交錯的手臂不斷顫抖,真氣順著經脈互相攻伐,一時間難分高下!
遠處的建文帝面色一肅。
李淼有多強,他已經親身體驗過;但籍天蕊竟突然拿出了與李淼齊平的實力,卻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想起自己剛剛被籍天蕊喚醒之時,因其“失禮”,一掌將其掃到墻上的舉動,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陣后怕。
若他當時下了死手,以他當時油盡燈枯的狀態,恐怕還真要死在拿出真本事的籍天蕊手里!
而皇帝竟能在與他做心神之爭的同時,與這兩人拼個旗鼓相當,更是讓人驚駭!
這便是百余年不曾現世的“性命雙修”!
這便是圓滿的“四路合一”!
生死之爭已經開始,建文帝沒有時間多想,全力催動“寂照”,太和殿的幻象朝著那片尸山血海卷動而去。
朱守靜已經漸漸支撐不住。
皇帝沒有殺他,或許是不想在他身上耽誤時間,或許是不想讓他死的太過痛快,想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再來慢慢炮制他。
但孝陵衛的其他天人已經死絕,明教的幾個天人也不知去了哪,即便有兵士們悍不畏死的上前圍堵供奉們追殺他的腳步,到眼下,他也已經是遍體鱗傷、氣喘吁吁,再也無法支撐。
左手刀插在遠處的一具供奉尸體的脖子上,兵器只剩下右手中半截斷刀。
他勉強抬起頭,看向扶住自己的屬下。
“走吧。”
“指揮使!”
“讓弟兄們,散到天壽山的林中去,不要聚堆,莫走大路,能走幾個是幾個。”
朱守靜一把推開屬下。
“走。”
“今日之事,是我的過錯。左右掙扎,想為弟兄們掙一條活路出來,卻不想還是走進了死路。”
“我們這邊已經沒有天人,禁軍人數本就比我們多,等我死了之后,那幾個供奉們沖殺一番,弟兄們恐怕一個也走不脫了。”
“走!”
朱守靜緩緩向前走去。
“我來,給你們斷后。”
刷刷刷!
幾聲輕響,數位供奉便已到了朱守靜面前。
那小太監從幾位供奉身后走出,上下打量了朱守靜一番,冷漠地說道。
“朱大人,還想著能讓孝陵衛逃生嗎?”
“別想了。”
“明教的天人賊子們不知去了哪,你手下的天人們又已經被陛下摘取了頭顱。以你現在的狀態,哪怕拼上性命,也就能拖住三個供奉盞茶時間。”
“朝廷這邊,在此處的,卻不下十位供奉。”
他緩緩說道。
“本朝開國之時,太祖設立十二衛,以錦衣衛為首。那時錦衣衛還有不少天人傳承。”
“但成祖之后,錦衣衛站錯了隊,站到了仁宗的對面。錦衣衛便因此被徹底打廢,再無天人傳承。自此之后,有天人傳承的近衛,便只剩下了孝陵衛。”
“仁宗英明。”
小太監緩緩說道。
“俠,以武犯禁。天人傳承根本就不該出現在宮外,哪怕是留在近衛之中,始終也是個威脅。”
“握有天人傳承的,有我等宦官便夠了。你們這些外臣,終究是各有盤算。”
“今日,便由奴才,替仁宗掃清這未盡的手尾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