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王業不偏安  第91章 代價

類別: 歷史 | 秦漢三國 | 三國:王業不偏安 | 狗腳朕.   作者:狗腳朕.  書名:三國:王業不偏安  更新時間:2025-03-22
 
第91章代價

“不止騎兵?!”

“步卒怎會來得這么快?”

“魏寇不是昨日才到槐里?”

天子行營外的幾座木亭下,侍臣們驚惶失措,議論紛紛。

侍郎陳祗侍立天子身側,看著朦朧的晨色中數不清到底幾千還是幾萬支的火把,神色愕然不已:

“楊安定…昨日不是還以兩百騎送蘇孝廉回武功塢?難道一路上就沒有發現魏寇?”

亭下眾人目光盡皆望來。

陳祗問出了大部分人的疑惑。

司馬懿大軍昨日出現的地方,距五丈塬一百多里!

他步卒走得再快,也不可能日行百多里,還有余力來偷襲!

畢竟距離擺在這,大團步兵到五丈塬至少也要兩日吧?

所以說,唯一能在這么短的時間,跨越這么長的距離發動奇襲的,只有魏軍的虎豹騎。

但虎豹騎這種精銳多難養,常理來說不可能舍得用來打攻堅戰。

最多也就是派過來試探一二,看五丈塬會不會一點防備也沒有。

而假使魏寇真欲試探,昨日就該一往無前地沖過來。

在大漢斥候的消息剛傳到五丈塬時,他虎豹騎后腳就應該趕到了。

如此,才算是真正的出其不意,兵貴神速。

但昨日一日都沒來。

所以昨夜大部分人都很放松,認為魏寇至少三兩日內不可能來犯。

結果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

楊條神色略有些黯然:“陛下,昨日派出去那兩百騎,恐怕被魏寇的虎豹騎給埋伏了。”

在發現司馬懿孤軍深入前,楊條手底下的兩千羌騎,還有大漢虎騎大部分都被派去渭水北岸護送糧草了。

余下近百探馬只覆蓋到了五丈塬方圓五十里范圍內。

直到昨日發現司馬懿,楊條才派兩百騎往司馬懿大軍所在的芒水偵查敵情,并護送蘇綽與五百甲士往蘇氏的武功塢去。

可如今司馬懿大軍都已經出現視線當中,而那兩百騎竟連一騎都沒有回來。

只有一個解釋了。

司馬懿手上虎豹騎早幾日就進入了武功縣境,藏在了秦嶺余脈的小山丘陵里,最后出于那兩百騎之后,把他們截殺了。

都是知根知底的族中勇士,死在戰場上是榮耀,但若中了魏寇伏擊而死,就太憋屈了。

劉禪暗嘆一氣,一時無言,俯首往斜水對岸看去。

看火把的規模,大概一萬兩三千支是有的,但火把是火把,到底來了多少人就難以知曉了。

夜戰之中,火把是用來迷惑敵人,制造恐慌與混亂最好的手段之一。

甚至還有把火把綁在牛角羊角上面,驅趕牛羊奔跑,用它們來偽裝成大規模騎兵的。

說實話,昨天見虎豹騎沒有來,他下意識也覺得司馬懿大概不會來。

但昨夜月圓,適合夜戰,他與鄧芝、董允等人還是增加了夜里守備的人數。

直到月落仍不見來,劉禪才收心上榻,結果睡了不到兩個時辰,敵襲的警報就響起了。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道:

“應該是我們發現司馬懿大軍出現在槐里附近時,他們就已經進入武功群山埋伏起來了。

“但昨日蘇綽他們五百甲士與二百余騎一路押著輜重,沿著渭水馳道走的,距那可以藏匿形跡的武功群山十幾二十里。

“就算被伏,也不應全軍覆沒一個報信的都沒有才是。

“十有八九是魏寇在南,我軍在北,雙方錯開了。

“畢竟兩百騎,五百甲士,被兩三千騎伏擊也總能跑出來幾個的。

“魏寇估計是不愿打草驚蛇,所以放任蘇綽他們繼續向東去了。”

楊條一滯,思索片刻后也覺得似乎有些道理,神色略為一松,轉而又向劉禪伏首請罪。

劉禪搖了搖頭:“羌王二百騎之任是護送五百甲士回蘇氏塢。

“至于偵視敵情,武功縣境如此之大,未能事先沿駱谷水設置哨卡,哪里是區區二百騎能夠覆蓋得了的。”

斥候畢竟不是雷達,二百人撒在一個這么大的縣,就跟一碗水里進了幾粒鹽似的。

好在五丈塬附近遍布邏騎,而且大漢將士早有防備,也都預先做過了心理建設。

所以司馬懿的算盤打得雖好,顯然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奇襲打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不是說真的突然出現在你眼皮子底下。

而是說如果你沒有事先準備,十幾里外才發現敵襲,再想做準備則為時已晚。

調兵遣將來不及,防御工事難以構建,士卒甚至主將心中恐懼,這些都是奇襲能夠成功的因素。

司馬懿之所以搞這么一出,大概就是在玩虛虛實實那套,并且賭五丈塬并無準備。

我白天都不放虎豹騎來打你,你兩百斥候放在東方偵查,也沒有消息傳回來。

那你五丈塬附近的斥候一定會大意,甚至你劉禪根本就沒怎么在五丈塬附近布置斥候吧?

換個看不起司馬懿的人來,保不齊真就要中招。

“陛下,魏寇大團騎兵向斜谷口殺去了!”一名布置在斜水西岸的邏騎來報。

聽到情報,劉禪下意識扭頭往斜谷口方向看去。

當然什么也看不到。

二十里的距離,天色未亮,薄霧朦朧,簡直就跟那日張郃來奇襲五丈塬時一模一樣。

就是來襲的虎豹騎全部打著火把,也不是肉眼能夠看到的。

這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所以他才隱隱有些擔憂,會不會鄧芝那邊的將士見一夜無人來襲,便開小差,出了差池。

斜谷口。

騎士落馬的慘叫與戰馬哀嘶聲不時響起。

被漢軍探馬發現后,便率虎豹騎一路狂奔二十余里的文欽,聽著這人嚎馬嘶之聲不由眉頭緊皺。

漢軍布置在斜谷口的鹿角就在一里之外。

鹿角之后則是黃土堆成的一人高的土壁,從秦嶺山腳一直延伸到斜水河畔。

也就大約半里的長度,便把斜谷口的狹窄道路徹底堵死了,只留了一個十余步的口。

看不見漢軍的人影,大概率是全部躲在壁壘后面了。

前方還有個緩坡平臺,是漢軍與魏軍第一次斜水大戰時,平整出來的將臺。

若能登上去,便能居高臨下,望見那道壁壘后面虛實如何,甚至能直接往下面射箭。

但毫無疑問,那里同樣也布置了鹿角與壁壘,同樣看不見人影。

文欽有些忌憚起來,叫來一名雜胡騎兵的都伯:

“率你部百騎下馬,去那座山坡上看一看虛實。

“對了,不要直接沖進去,先往里面射一輪箭矢,看看里頭有沒有反應。”

那雜胡騎都伯只能硬著頭皮領命,他已經沒有百騎了,剛才踩中陷馬坑,損了兩匹戰馬。

雖然沒死,但已經瘸了,便是帶回去,過不了幾日還是會死。

待那都伯率著近百雜胡往那斜坡靠近,文欽才翻身下馬,彎下腰身去尋前方的陷馬坑。

不多時便尋到一個,坑上覆以干草細塵,就是白天也很難看出這里有陷阱。

撥開偽裝,只見坑長約五尺,闊約一尺,深近三尺。

里頭埋了鹿角刺,鐵蒺藜。

文欽又把鐵蒺藜撿起來,手感不對,才發現原來是木質的,惹得他為之一哂。

國小物貧,連克制騎兵的蒺藜都要用木頭來糊弄,大魏竟會連連敗在這樣一個小國手中。

“司馬,里面好像沒人!”

那名前去探路的都伯,聲音從半山腰傳來。

文欽抬頭往山坡望去。

只見那都伯與近百屬下正持著馬弓,順著漢軍平整出來的步道往山坡上壓去。

每走幾步便拋射一箭。

箭矢拋入壁壘之中,并沒有敵人因中箭而吃痛喊叫。

見此情狀,那雜胡百人長膽子也大了起來,登山的速度變快了些,往土壁后面射箭的間隔也變長了。

再仔細聽,也沒有箭矢射中盾牌的聲音傳來。

“沖!”

那雜胡都伯干脆率著自己的部曲卯足了勁一鼓作氣沖了上去。

文欽在山下瞇著眼使勁觀察,卻見那一隊人竟真的沖到了鹿角前,一時狐疑。

“殺賊!”就在此時,遙遠山坡上突然爆發出一聲吶喊,其后山上便是鼓聲大作!

文欽雖有預判,但仍然頭皮一緊,緊接著便聽見山坡上慘叫之聲連綿不絕。

上前探路的雜胡們瞬間便倒下一排,后排的也有不少人倒下,顯然是受了一波箭雨。

幸存之人趕忙拔腿扭頭便往山下逃命狂奔。

文欽靜靜看著。

片刻后,那鹿角與壁壘后面終于出現了許多蜀寇,順著山坡叫囂著追殺下來。

一直追到山坡下仍不停止,繼續前向追殺。

直到已經跑離山坡二三十步,把上山探路的近百雜胡騎射得只剩下四五十人時,

文欽才終于看清楚,追殺出來蜀寇大約只有四五百人,而他們手中拿的大多是弩。

他頓時皺起眉頭,嘆了一氣。

上山探路的輕騎不是虎豹騎,死了也不心疼。

只是沒想到蜀寇竟然真的有備,還守備森嚴,士氣正盛。

吩咐了兩句,身側另兩隊雜胡騎與一隊虎豹騎受命,從左右兩側向前包去。

雙方接戰,一輪箭雨接著一輪箭雨朝對方潑灑。

最后在各自丟下二三十具尸體后,雙方都緩緩向后退去。

雙方都在試探對方成色。

此刻天未大亮,視線本就不甚清晰,蜀軍又來了個空城計,給魏軍制造了不小的心理壓力。

如果換作菜一些的對手,剛才聽到山上鼓聲大作,喊殺震天,說不準就已亂了陣腳。

尤其是蜀軍一群步卒,竟敢下山在平原上追殺一群騎兵。

一旦騎將判斷不出對方到底來了多少人,有無別的埋伏,很容易就會因怯而退,因退而亂。

騎兵一亂,互相擠壓,馬速提不起來,那就成了弩手的活靶子。

兩刻鐘后,文欽率一千余騎與州泰、魏平、周當、令狐愚、夏侯儒所率步軍會師。

州泰皺眉問道:“文司馬,斜谷口是什么情況?”

文欽撇撇嘴搖了搖頭:

“蜀寇守備森嚴,士氣旺盛,絲毫慌張的表現也沒有。

“看來驃騎將軍孤軍深入之策,我們今夜奇襲之舉,都不能嚇到蜀寇。”

文欽這次受命,率一千雜胡騎一千虎豹騎奔襲,不過是看看能不能往斜谷口撿個漏。

而州泰、魏平等人以步軍大舉火把而來,也只是為了給蜀軍制造恐慌罷了。

看似虎頭蛇尾,實際上就是在賭漢軍精銳盡在長安,就是在賭五丈塬守備空虛,而劉禪會舉足失措。

另一個時空的鄧艾也是抱著撿漏的心態犯險深入,帶著幾千乞丐軍突然出現在成都平原之上,結果就成了壓垮蜀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令狐愚苦著臉,猶豫道:“接下來怎么做?蜀寇已然有備,我們難道還要不惜代價強攻?”

驃騎將軍司馬懿下了帥令,讓他們不惜代價強攻幾輪,試探一番蜀寇的成色如何。

很不幸,令狐愚帶來的三千河東部曲,夏侯褒帶來的三千長安潰卒,還有幾千民夫輔卒,就是這個代價。

而一旦試出五丈塬果真沒什么精銳,可以強攻,那么將會有更多的代價從后方趕來。

司馬懿持節而來,輪不到令狐愚這個河東校尉說不。

而夏侯褒也不屑于把丘八黔首當人,舉雙手雙腳贊成司馬懿的計劃,畢竟孟達就是這么被打敗的。

丘八黔首死幾個跟他沒關系,要是贏了,那就是潑天的功勞。

驃騎府參軍州泰看向令狐愚,毅容正色道:

“司馬公說了,是虛是實,僅靠短暫的接戰是判斷不出來的。

“只有實打實跟他打上一場惡戰,硬戰,才能試探出他成色如何。

“眼下蜀寇看著守備森嚴,但實際上可能外強中干,我們稍事休息,下午強攻。”

斜谷口的營壘造得再堅固,它畢竟不是城池險關。

只要有足夠多的人命與箭矢甲兵,肯不惜代價發起猛攻,就一定能攻下來。

而假若蜀軍在五丈塬真的外強中干,只有一兩千精銳留守,那么估計用不了四五千條人命就能試出來了他是虛是實了。

上庸就是這么試出來的。

畢竟人的氣力是有限的。

精銳打久了也會疲勞。

一旦疲勞,就不得不派弱旅出來頂上。

弱旅連一石弓都拉不開,射出的箭矢綿軟無力,踩幾下蹶張弩就沒氣力了,明眼人一眼便能識別出他與勁卒的區別。

如此一來,只須看他勁卒能撐多久,他的弱旅何時頂上,便能大致判斷出,到底有多少精銳,有多少是來湊數的。

也就能大致判斷出,大概要死幾條人命,付出多少代價,幾日時間能將之攻下了。

或許被猛攻幾輪便破膽了,也未可知。

(本章完)

請記住本站域名:大風車小說, 搜索 "大風車小說" 即可找到本站.
(快捷鍵←)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快捷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