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申時。
李默在護法堂,等待呂翠翠執勤結束。
普通的護法堂弟子,每日都需要進行特殊的訓練,并不僅限于修煉,還包括排兵布陣方面。
護法堂弟子,可以說是宗門的軍隊。
這時。
一名女修走了過來,她注意到李默后,看向李默的眼神充滿了憤怒,可謂來者不善。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呂翠翠的母親。
“閣下便是特勤堂副隊長李默吧?”
不等李默給予回答,呂翠翠的母親冷哼一聲。
“閣下好生不知廉恥,我乃上風郡曲家之人,漳河呂家呂信之妻,呂順、呂翠翠之母,既然已代翠翠拒絕閣下,閣下怎還厚顏無恥,頻頻在我母女面前搖尾乞憐,死皮賴臉,莫非以為只要打動了翠翠,就能高攀我等世家之人嗎?”
李默聞言后,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曲道友多慮了。”
李默冷聲回應。
曲貞作為筑基初期修士,今年雖然已經八十六歲,但精元未失,并不顯衰老。
對于絕大多數修士而言,只有當大道無望之時,才會考慮誕生子嗣。
由此可見。
呂信、曲貞二人,當初也算是恩愛典范了,才會在修行問道期間,生下呂順、呂翠翠兄妹二人。
“閣下說我不知廉恥,哄騙呂翠翠,只為高攀呂家世家背景,閣下實在是鼠目寸光、坐井觀天,讓人貽笑大方!”
“你說什么?”
曲貞大怒。
李默見此,不以為然。
“所謂世家弟子的身份,不過是彼之蜜糖罷了,虛名而已,我等修行問道之人,修為境界為先,所謂的世家門閥,幾百年一次輪回,新舊更迭交替,在我眼中,不值一提。”
“哈哈哈哈!”
曲貞仰面大笑。
“你區區一個筑基初期小修士,也敢在此妄論世家沉浮,真是可笑至極。”
李默面露譏諷,傲然睥睨。
“閣下說我可笑至極,那么閣下為了一己私仇,致使呂家折損數位筑基修士,遭到呂家諸多非議,這還不夠,亡夫留下的一雙兒女,也因閣下厚顏無恥言論,致使在成長過程中遭受諸多非議,你雖為人母,卻不過是衣冠禽獸,雖為妻子,卻不過是鼠目寸光,雖為世家之人,卻不過是狗仗人勢,如今竟敢在我面前狂犬吠日,說一些坐井觀天的言論,真是可笑至極!”
“你……”
“住口!”
李默冷漠斥責。
“大乾王朝與魯國百年交戰,雖然道統不同,但最終所為都是中原大地千年大計,可以讓天下蒼生可以免于連年征戰的生靈涂炭,可以教化解救更多的蒙昧愚民,共享各自盛世,而你卻不過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無理取鬧,你怎么對得起亡夫的在天之靈!”
曲貞怒發沖冠。
“我……”
“閉嘴!”
李默盛氣凌人,無懼無畏。
“貞者,堅定操守、忠誠轉移、圣潔真誠、光明磊落,你枉費父母取名,今日你在此聽好,我與呂翠翠乃是兩廂情愿、情投意合,像你這般對不起女兒、亡夫、父母之人,既然愛慕虛榮,那便在此給我潛身縮首,茍圖衣食,待我來日方長便是,若再敢在我面前饒舌,那我就去請兩位代掌門主持公道,在清明大殿上將你丑惡嘴臉公之于眾,你給我好自為之!”
曲貞氣得全身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面前這人看似淡雅溫和,實則霹靂雷霆,著實面目可憎。
遠處有人聞聲而來,曲貞跺腳后,瞪目離去。
李默冷哼一聲,也轉身離去。
片刻后。
從假山的后面,走出兩名護法堂弟子,紛紛流露出目瞪口呆之色,一臉畏懼地看向李默的背影。
“那位師叔,究竟是誰,好生可怕。”
“誰知道呢,不過這件事我們最好爛在肚子里,你也不想以后有一天,被這位師叔當面斥責吧?”
兩人頓時一陣惡寒。
“算了吧,若是被這位師叔當面斥責,我非要壞了道心不可。”
兩人對視了一眼后,就連這處原本用來偷懶的假山,都覺得充滿了危險,縮了縮脖子后,快步離去。
第二日。
李默前往了翠霞峰,去拜訪地支仙子王熙月、王竹二人,然而翠霞峰上,卻只有王竹一人而已。
“李默?”
正獨自一人在翠霞峰上研究陣圖的王竹,興奮地站了起來。
“王竹,好久不見,王師姑呢?”
“師傅她與千竹峰的天機道人師相師叔一起,前往了元城,參加大乾王朝陣法大師交流會去了,聽說每十年才舉辦一次,乃是符文陣法師的盛會”
“千機道人師相,那不是呂彤的師傅,世家弟子拉攏的陣法大師嗎?”
李默聞言,略顯驚訝。
“咱們師門,一共有幾位陣法大師供奉?”
“嗯……我聽師傅說,之前好像有三位,但是馬師伯前兩年已經坐化,目前還剩下兩位,也就是師傅和千竹峰的師相師叔。”
王竹說著,招手示意李默上前。
“你來得正好,快來幫我看一看,師傅說我只有掌握了這副陣圖后,才能下山去玩,你快幫幫我。”
李默聞言,走了過去。
“五隱五匿潛藏陣。”
這竟然是一副隱匿陣圖。
李默找到中宮后,略微掐指一算,很快便推演出了二十五種變化,并記下了陣圖的陣基陣眼規律,整個過程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你對哪里有疑問?”
“這里,這里,還有這里。”
王竹指出三處。
“師傅說讓我推蓋周天之變化,才能以陣入道,我……”
“以陣入道?”
李默眉頭緊皺后,隨即狠狠搖頭,驅散了胡思亂想。
對于其他陣法師而言,不斷窺探天機便可以陣入道,但對于李默而言,這反而是一種詛咒。
他就仿佛森林里的蟲子,必須要小心翼翼蟄伏在陰影中,不被天空的鳥兒發現,任何企圖窺探天空的行為,都可能會招來不祥厄難。
“實在抱歉,我恐怕幫不了你。”
“啊?”
王竹略顯失望,但他并未氣餒。
“好吧……”
李默與王竹閑聊片刻后,便離開了翠霞峰,回到了洞府中,開始潛心研究煉器術、煉丹術,靜靜等待夕月過去。
數日后。
呂順、呂翠翠二人,一同來到了李默的洞府。
“李默,你和我的母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呂翠翠有些緊張。
“母親她已經數日茶飯不思,每日以淚洗面了,我們去問她,她就說讓我們問你,這到底怎么了?”
李默聞言,嘆了口氣。
他將這件事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呂順、呂翠翠聞言,頓時目瞪口呆。
“哎。”
呂順也長嘆了一口氣,面色痛苦。
“這件事不怪你,怪我不能替父報仇,為母分憂……”
三人在李默的臨時洞府內暢談許久后,才面色各異地告別。
又過了數日。
一張傳音符,驟然出現在李默的洞府外。
有所察覺的李默,將手頭之事暫告一段落,招手接過了傳音符。
“李總旗,我正在你們師門的神樹廣場,你在哪里?”
竟然是朱偉過來了!
李默頓時面露欣喜,離開了洞府,來到了主峰的神樹廣場。
“朱偉!”
“李總旗!”
兩人見面后,站在了一起。
朱偉自然是已經聽說了百安城發生的事,他在安北郡城的軍部,不禁感到一陣后怕。
短短時間內,百安城中竟然接連隕落了數位筑基修士。
當初他若是與李默一起回到百安城,或者之后沒有在軍部錄筆供,跟隨江飛燕回到百安城,如今多半已經殉職。
“不過好在百安縣已經徹底鏟除了這個隱秘組織,恢復了朗朗乾坤,以后我們可以安心了。”
“是啊!”
朱偉松了口氣,流露出難得的笑容。
在這一方面,他和李默的心情一樣,都是好友大仇得報的喜悅。
“對了,我聽說牧州鎮扶使和兩位千戶大人,都準備趁此機會,大力建設百安縣天命司,將常設一位總旗、兩位副總旗職位,我已經向天命司申請了原地升職,鎮扶使和兩位千戶大人都表示了同意。”
“這……這可真是太好了!”
李默眼神一亮。
如此一來。
百安縣的天命司,未來豈不是由他和江飛燕、朱偉三人,搭檔組合?
不過朱偉很快便說出了另一個消息。
“不過李總旗,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你和江總旗在天命司的職位,應該會各升一級,由你接任百安縣天命司的總旗職位,江總旗江升任為安北郡的百戶。”
李默聞言,張了張嘴。
他考慮到朱偉乃是從鎮撫使那邊得到的消息,頓時嘆了一口氣。
“這樣也好。”
不論怎么說,至少仍然是由江飛燕擔任自己的頂頭上司,朱偉與自己搭檔,只不過會再調來一位副總旗下屬而已。
當然。
下面的小旗職位,肯定也會擴充。
既然是三個常駐總旗,下面的小旗數量,至少也要保持七個以上吧。
“來來來,先去我洞府喝兩杯靈茶,現在總算是得以清閑,好好休息幾天,其實我一直希望在符箓之道上也有所建樹,可惜始終不得要領,難以入門,還請朱兄不吝賜教啊。”
大乾國所謂的萬物靈長之道,亦可稱為人之道。
人類最為擅長使用各種工具,開發自己的優勢,避開自身的劣勢,以智慧取勝。
如此一來。
如何開發自己的優勢,規避自己的劣勢,便是大乾國修士各宗門弟子要面臨的問題了。
李默作為靈目門弟子,因為每次研究一項技藝后,飄渺夢境總是會出現新的變化,于是他出于本能,自然是盡可能對每個可能有用的工具,都盡量的研究一番了。
朱偉聞言,輕聲一笑。
“我們天符門的手段,與你們靈目門的符箓手段可謂大相徑庭,不過一些基本常識還是相通的,但是符箓之道可沒有外人想得那般輕松,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你確定真的要學?”
“先了解一番,總沒有壞處!”
在李默的盛情邀請下,朱偉跟隨李默,前往了他在后山的私人洞府內。
隨著李默與飄渺夢境的契合不斷加深,他隱隱有種感覺,飄渺夢境需要通過符箓,或者篆文、身外化身的手段,進行下一步融合。
似乎只需要再融合一點兒,便會突破某種臨界值了。
但越是在緊要關頭,他就越需要謹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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