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在忙碌之中,卻是覺得日子過的飛快,眨眼功夫重氣驟然便涼了下來,秋風一起,草木凋零,便是他那竹林居處也是落葉滿地。
皇帝的壽辰漸漸臨近,這京里本是氣氛有些凝重,本來嘛,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遷陵的謠言方興未艾的時候,就鬧出了許多的事情來,之后的變故更是讓人眼花繚亂,大將軍歸京,景王出掌兵部,然后一個朝廷三品大員就這么失了蹤影,到現在還找到這一行人到底去了哪里,不過看樣子是兇多吉少的了,渭水沿岸一路查過去,到了乾州與鳳翔府的交界地帶就沒了線索,不光刑部的一群差官無可奈何,便是乾州和鳳翔府的經略,知府等主事官員都吃了掛落,皇帝一句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下面的人卻是吃足了苦頭,便是那位負責此事的刑部名捕也已經挨了數頓板子,刑部尚書被庭訓申斥,下面降職免官的更不在少數。
這事沒完,那位涉事極深的景王殿下卻大刀闊斧的開始整頓兵部,借著在鞏義縣遇刺的由頭,又是一刀砍了下來,折家的人都沒落了好,那位著名的折家六公子就此掉了腦袋,弄得一般兵部官員也是戰戰兢兢,生怕景王惦記上自己。
接下來便是皇上大壽,這本是件喜事來的,但卻把明春的武舉移了過來,這下禮部,工部,吏部,兵部的官員都動了起來。諸般事宜措置都得安排妥當,又要給皇上過了壽,又不能失了朝廷威嚴,各部之間還得相互商榷,這中間再插上一個禮部老尚書辭官歸老地事兒,是誰也閑不著的了,各個忙的是昏天黑地的。
兵部上下更是苦不堪言,大壽和武舉也就算了。還要開什么武學。武學本來就有。但這新開的武學卻是要辦得像太學一般,一班兵部主事官員這幾個月是日夜商量,就差沒把家搬到兵部住下了,景王作為兵部主事,也是累的不輕,但他正值壯年,精神頭又足。整日里更是好像揮舞著大棒攆在諸人身后,到得后來,見人便是一句,此事你辦不辦得下來,辦不下來我就換人,如此簡單粗暴的做法難免惹人埋怨,但自種從端去位,錢逸接掌兵部所帶來的混亂和暮氣是一掃而空。各個都被弄得雞飛狗跳。效率更是沒地說。
外面地世界鬧地喧喧嚷嚷,趙石到也沒閑著,這些大事的謀劃他本來還能插上些嘴的。但現在他也明白自己身上官職低微,對此中關節又不太熟悉,本著少說多聽的心思,也就很少在其中說話了。
到是這些時日苦練箭術有了些成績,十箭到能命中七八箭的樣子,這還只是能命中標靶,準頭就別提了,命中靶心的十中無一,不過他開的可是實打實地五石弓,直射距離三百步,仰射便能達七八百步,這樣的硬弓平常人別說開得,便是拉個半弓就算了不得了。
能開五石弓的人,說雙臂有千斤之力有些夸張,但二百多斤的力氣是要有的,府中也不是沒有六石,七石的強弓,至于八石或是十石以上的,那就算是床弩了,是攻城或是野戰用絞盤才能上弦的家伙,估計是個人就不會往那上面想地,照趙石地力氣,用六七石的強弓也不是不行,但那樣的話準頭卻又要差上不少,用弱一些地弓吧,卻又不好掌握力道,力氣稍微大上一些,還沒等箭射出去,弓先斷了,便也只有趙石這樣習練過般若勁的家伙能將五石弓當軟弓來開了,看得旁邊那幾個被他找來指點他箭術的護衛都是暗自咂舌,有那刻意討好的,更是一連聲的喊,都頭神力無雙什么的,但對于趙石的準頭卻是不加一詞,顯然這樣的準頭還不看在他們的眼里的……
嘣,一聲勁爆的弓弦響動,接著就是一個孩子的歡呼聲,李全壽屁顛顛的跑到遠處,將一個扔在地上的靶子撿起來,上面插著一支長箭。
“又中了,這已經是第就箭了,再來一次就是十箭全中……”通紅的小臉上滿是興奮之情,好像是自己射中的一般。
這里相隔趙石有一百步左右,距離并不算遠,武舉上也便是這個距離了,正是三石弓的射程之內,若是站定不動,射的靜靶的話,估計參加武舉的人沒幾個過不了關的,難度就在于靶子是活動的,而且必須是在馬上或是跑動中完成一連串的動作,要想十箭全中的話確實有些困難。
先前還有護衛爭著去給趙石持靶,但在看到趙石換上了五石弓的時候,便沒人再要作這個要命的活計了,五石弓在這個位置上能洞穿重甲,以這位的準頭兒,一個不小心,那可就是拿自己性命開玩笑了。
最后還是趙石想出的辦法,如同后世打彈射標靶一樣,讓人將標靶拋出,雖然難度有所降低,但卻不虞能射傷了人。
不過趙石卻沒有什么欣喜之色,箭術這個東西易學難精,他時間緊迫,現在雖然射箭的姿勢,力道都已經有模有樣,但在這些殺人的技藝上面,他總是求全責備,這樣的程度連那些護衛都不如,自然是沒有什么可高興的了。
幾個護衛到不知他這心思,一個走上前來,說道:“都頭,箭術進步神速,實在讓人佩服,只是在跑動間身子還是僵了些,拉弓時也太過用力,箭術之要在于手臂輕舒,身子蓄力待發,都頭力道不做第二人想的,只是射箭時再放松些心神,便能得箭術之要了。”
旁邊的一人卻拉了拉他的衣袖,接過了話頭,“都頭天生神力,只幾個月的功夫就能將五石弓使用的如此純熟
幾個都是望塵莫及地……語都是夸獎之詞。剩下的幾個人也是隨聲附和。
說佩服他們這心里是真有些佩服的,只前幾日這位少年都頭拿出了自己的兵刃,好家伙,竟是一把由上到下全是精鋼打造的陌刀,重量上怕不有六七十斤,本來這些護衛中還有那好勝的想要找個空子領教一下這位都頭的功夫,這樣一來,卻是沒人再吱聲了。就這份量地陌刀。一刀揮下來。人和兵刃肯定是一刀兩斷,格都格不住,自然沒有人再去找那個不自在了。
不過心里佩服是佩服,這話卻贊地有些言過其實,多有諂媚地了,趙石也明白他們心里想的什么,只是一笑道:“行了。今天便到這里吧,改日請你們幾個喝酒。”
聽了他這話,幾個人都是喜笑顏開,連道不敢,之后都依依不舍的去了,難得和小王爺離的如此近法,又能巴結上這位王爺的心腹,幾個人只恐時間太短。自然有些不舍離去了。不過能得素來冷漠少言的都頭笑臉相對,還請他們喝酒,心里已是滿足非常。告辭之后,幾個人嘻嘻哈哈的去了。
“我說你這人怎么回事兒,玩地好好的,就把人給趕走了?”
趙石隨手一拍很是不滿意的李全壽的腦袋,“該到去先生那里的時候了。”
“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也不知先生那張老臉怎么招你這么待見了,每次都是準時準點就要往那里趕,我可跟你說啊,你答應了我的,什么時候再帶我出去玩?”
“嗯,等你將先生講的論語,為政篇以及先生的論著都記得熟了,我就帶你出去。”
“啊?為政篇到是好說,雖然也之乎者也地聽著讓人難受,但到也不算多,不過先生地論著就厚厚十幾頁,怎么記得全……”
“記不記得全是你的事情,帶不帶你出去玩是我的事情,你看著辦吧。”到也不怪趙石變得多話,李全壽在府里實在是憋地狠了,嘴巴就沒個停的時候,有這樣的人在身邊成天的轉悠,說話想不多都不行,而且此時和這個身為景王世子的孩子相處日久,趙石也知道這孩子不是不明白道理,而且比一般人家的孩子懂的要多的多,但王府這環境所致,又少人管教關心,這才越鬧越是出格,他到也不會愛心泛濫到想要管教這個孩子,但他功利之心一起,想到的東西便與以往大不相同了,和這位小王爺相處緊密的好處他自然明白,態度便也不如以往般冷漠孤僻了。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王府后面的一處空場,以前是府里曬衣服的所在,現在改了改,練習箭術到也合適。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往陳老先生居住的地方走了去,迎頭卻是那位薰總管走了過來,看見兩人先是向李全壽行禮,接著道:“趙都頭,王爺命咱家來招你前去,這就跟咱家走吧。”
來到書房所在,見禮已畢,趙石坐了下來向李玄瑾看去,好些日子沒見,李玄瑾臉上變得有些黑,好像還瘦了許多,但精神頭卻是好的很。
只聽李玄瑾笑著道:“這些天忙的昏天黑地的,連王府都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今天事情終于忙的差不多了……說你在磨練箭術?”
說這話的時候李玄瑾卻是笑的越發歡暢,眼睛里還閃過一絲狡黠,實在不像他平日的為人。
見趙石點頭,李玄瑾終于哈哈大笑了起來,“陳老先生他們沒告訴你嗎?你是本王親自推薦參加武舉,那箭術一關是不用參加的。”
趙石挑了挑眉頭,也笑了起來,“練練總是沒錯的,說不準什么時候能用得上也說不準。”嘴里雖然如此說著,但心里卻一點也不覺得這個玩笑開的有多么的好笑,不過也不至于勃然大怒,就像他所說的,這些技巧說不定什么時候就用的上的。
李玄瑾聽了點頭,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接著說道:“好,我就欣賞的是你這一點,寵辱不驚,我叫你到這里來卻是另外有一件事的。
武舉上有幾個人你需要注意,之后子平會向你說明的,我相信,以你的本事,便是得不了武狀元,一個武進士也是跑不了的,我現在到是有些替你惋惜,若是你能學文,以你的聰明,將來入閣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這些先不去說它,今天和往年的武舉不同,武舉之后卻要演武的,這是個麻煩事兒,也是從祖上便傳下來的規矩,為的便是要我大秦長存尚武之心,本來也沒什么,切磋較技罷了……
但今年估計不一樣,一些人可能懷著別樣的心思,所以不僅武舉中有兇險,便是御前演武也可能有人會借機行事的。
父皇那里也已經發下了話來,羽林左衛副都指揮使王勝年紀老邁,已經自請辭官,今年便要在武舉中尋雄健之士當之,這在以前也不是有先例的,為的是激勵眾人奮勇爭先而設……
這些都不重要,我只要你演武的時候殺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