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三果然如楊子軒所猜那樣。
在紅水縣黑三還有何龍彬依仗,所以安在山折磨他的時候,他也不供出一絲關于何龍彬的東西。
但自從被移交到市檢察院之后,黑三和其他幾個主謀開始怕了。
黑三也算是多年的生意人,接人待物腦子也靈活,他也隱約知道何龍彬在市里沒多大能耐,所以到了市里,現在即便是何龍彬也多半救不了自己了。
關于他和何龍彬的之間的一些見不得光的交易,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傾瀉而出。
檢察院的工作人員本來以為只是審訊方玲指使的案件,誰知黑三居然連何龍彬也一起咬了出來,也算是大吃一驚。
侯安拿到材料,不敢怠慢,急忙向林沛匯報。
唐路回到屋里,也是憋了一肚子氣。
明明是批判楊子軒的常委會,最后變成的劍指方玲的審判會。
不得不說很是戲劇性。
吃了飯,唐路翻開報紙看了一會,實在是心情煩躁看不下去了,又打開了電視。
剛打開省臺,就看到了天馬山的宣傳的系列短片,又是一陣煩躁。
唐路妻子很少見過唐路如此煩躁問道:“老唐,今個兒你是咋了,好像吃了火藥一樣。”
“還不是紅水縣那小子楊子軒,鬧心。整天和我對著干,現在搞到在常委會上也下不了臺。”唐路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唐路妻子是省一個老領導的侄女,當年唐路就是依靠老婆搭上了羅浮省本土派的線,所以唐路也沒什么夫人不干政的規矩,有什么也會在夫人面前直說。
“你可是大名市市長啊,他一個小縣長憑什么敢得罪你啊?”唐路妻子有些疑惑,她知道丈夫在大名的影響力,即便林沛奪回了對常委會的控制權之后,唐路家依然經常門庭若市,登門拜訪的大名官員一撥又一撥。
即便是市委常委平時見到面,對唐路也是客客氣氣的,很是尊敬,不擺架子。
現在怎么一個正處級的干部都能搞得丈夫鬧心呢?
唐路妻子有點百思不得其解了。
“那小子不知道怎么就得到了許印家的青睞,許印家今天就在常委會上護著這小子,和我頂了起來。”
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了,進來的是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張立國。
“老張,你今天在常委會怎么搞的。”唐路見到張立國就忍不住發發牢騷了。
張立國尷尬的干咳了兩聲,說道:“市長,我現在是想來和你談談對策了,那幾個關鍵證人黑三等聽說已經在市檢察院審訊室內招供了!”
唐路皺了皺眉頭道:“怎么說,新的口供和復印件一樣嗎?”
張立國苦笑道:“我目前還不了解具體情況,不過侯安已經趕過來對林沛書記匯報了,估計很快就要召開常委會討論真正的結果。”
唐路有些頹然的仰躺在椅子上,許久才道:“又是一場地震吧!”
方玲一直沒接到唐路的秘書蔣談的電話,原來已經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在住處床邊,來回徘徊,琢磨著要不要給蔣談打電話。
最后還是決定不給蔣談打電話,自己再次親自過去唐路辦公室一趟就好了。
剛下了樓出到小道路口,就看見了一輛桑塔納,桑塔納的掛的正是紅水縣二號牌!
“方副市長還真巧啊!”楊子軒見到方玲也是一愣,他從縣人民醫院處理了事情之后,就接到許印家的電話,讓他到市里來一趟,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電話里許印家很是詳細介紹了常委會上的那場不見硝煙的戰爭。
當提到唐路提議常委投票決定調整自己縣長職務時,楊子軒也是狠狠的捏了一把汗。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楊子軒還是暗暗心驚,背脊骨發涼,如果不是許印家最后拋出的重磅炸彈夠分量,憑借著唐路在常委會的影響和能夠拿到的常委支持票數,恐怕自己這個縣長還真的要被調整啊!
“縣長,你怎么會在這?”方玲沒想到會撞上楊子軒,想起之前在唐路面前打小報告,極力列舉數落楊子軒的罪狀,不禁臉上有了一絲微紅,心里有鬼,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許副市長讓我到市里來一趟。我已經好幾天沒在縣府見到方副縣長你了,原來是來了市區了啊。”楊子軒在車里探出頭來,笑道。
方玲臉上的笑容很勉強道:“有些私人的事,要來市里辦,我之前已經給縣里請假了。”
楊子軒看著這個差點把自己構陷到難以翻身的地步的女人,很難想象她那個不高的身軀的里面,竟然藏著如此狠辣的心思。
竟然想通過刺殺曾靜子,讓楊子軒自己背上巨大的工作領導責任,來達她的目的。
夠狠也夠絕!
楊子軒嘆了口氣,他從來都是看不起這種把斗爭和升遷視為仕途最大的成功的人,這是原則。
這種視升遷為最終目的的人,終究也是在仕途走不遠,因為她已經本末倒置!
“要不要我載你一趟,我現在到市委那邊去。”盡管很厭惡這個人,但楊子軒還是打算留給她一絲尊嚴,沒有惡言相對,而是禮貌問道。
方玲不知道現在市委那邊是個什么情況,只是估計唐路已經把自己的那些話,上報市委常委會了,這個楊子軒估計也很快要調整了。
看到楊子軒依然一副渾然沒事的模樣,不禁暗暗搖頭,死到臨頭還如此渾渾噩噩,真是個白癡,看來以前自己也是看高他了。
想到這一層,方玲陰郁多天的心就開心起來,笑道:“好啊,那多謝楊縣長吧。”
說完就鉆進了楊子軒的車里。
“縣長這次來市里是為了什么?”方玲坐在后座小心詢問道。希望能從楊子軒臉上看到難堪和絕望的表情。
“市里召開了常委會議,專門討論了我在天馬山行刺案中的工作失誤問題,估計這次許副書記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吧。”楊子軒詭異笑道。
從后車鏡上,楊子軒能看到方玲臉上的笑容。
方玲心中一喜,沒想到唐市長這么強悍,竟然召開了市委常委會議專門討論楊子軒的問題,既然召開了常委會,那么楊子軒的情節肯定被縣里定得很重了,估計這個縣長職位是坐不穩了,要調整了。
“市里是不是有點太過了。天馬山行刺案,不能把責任歸結到您一個人身上吧,真要說責任,我們整個縣政府都有責任啊,臺灣峽灣集團是我們縣委縣政府一起請來并且接待了,出了事故怎么能把責任都推到您的身上?”方玲有點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故意裝出一臉氣憤表情。
楊子軒看到方玲努力裝出一副氣憤模樣,忍不住差點笑出來。
“呵呵,我相信市里也不會把責任全部歸咎到我身上,要相信組織!”楊子軒淡淡道。“該負責任的人,一個也逃不掉!”
桑塔納停在了市委大院門口,楊子軒下了車,方玲也跟著下了車,就在這時就見到政法委書記侯安和紀委書記范其偉,一臉嚴肅的從市委大院走了出來。
見到楊子軒和方玲下了車,都是一愣。
這個死斗的冤家怎么同坐一部車啊?
“方玲同志你在這里啊,剛好我們有點事,想找你了解一下情況啊,請跟我來吧。”說話的是紀委書記范其偉。
方玲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就跟隨了范其偉走進了市委大院,政法委書記尾隨其后,楊子軒也跟在后面。
剛進去了市委大院,范其偉快速進入辦公室,稍瞬,幾個紀委干事就從辦公室里面快速跑了出來把方玲從兩邊包圍抓住了!
“范書記,這是為什么?”方玲有些恐懼的看著面無表情的范其偉。“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憑什么要抓我,我要見唐市長!我要見唐市長!”
范其偉,朝幾個紀委干事揮揮手,沒有回答。
“方玲同志,請你還是配合好紀委機關的審查工作吧,無需問為什么了。我們已經逮捕了紅水縣的有黑社會性質的流氓團伙首領黑三,現在他已經供出你就是天馬山行刺案的主要幕后指使人!”政法委書記侯安有點嫉惡如仇,聲音嚴厲的對著方玲道。“你的行為已經嚴重的違反了黨紀法規!”
剎那間,方玲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仿佛整個世界都崩潰了。
當紀委干事帶著方玲從楊子軒身邊經過時,方玲能分明看到楊子軒嘴角邊詭異的笑容。
“黑三是我叫人抓的!你作為幕后指使的人指使黑三策劃行刺的證據是我交給市里的!方副縣長,你要一路走好!”一句帶著渾厚男性磁性音調的聲音,輕飄飄的飄進了方玲的耳朵。
聲音不大,卻是如同五雷轟頂般響徹方玲的世界。
楊子軒沒有再看方玲呆滯的眼神,而是步履堅定的踏出了市委大院,走向市政府找許印家。
留給方玲的最后一幕,依然是楊子軒那個永遠都筆挺的脊梁和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