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赫爾如發狂了一般,跳著腳歇斯底里的在院子里大吼“殺了他們,給我殺光他們~!”
奇恥大辱啊~!
一幫刺客居然摸到了他的眼皮底下,展開刺殺行動。
這在哈杜時期絕對是難以想像的,而現在,他剛剛坐上了幾天老大的位置,就發生了這種事情,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他的能力遠遠不足,不僅沒有辦法控制住整個南方,甚至連一個哈利德加也無法控制。
這件事情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將他抽的暈頭轉向。
在此同時,他也為剛才的事情而感到后怕。
,一劍刺過來,命就沒了。
簡直就跟喝杯冰啤一樣簡單。
做為一名紈绔子弟,早就習慣了各種各樣的拼爹,打架的時候拼爹,在騎馬的時候拼爹,在泡妞的時候拼爹,在升官的時候拼爹……
但是此時突然發現,在冰冷的刀劍面前,拼爹根本一點兒用處也沒有用。
這個世界完全與他熟知那個一點兒也不一樣。沒有騎士淑女,沒有浪漫愛情,有的只是寒徹骨髓的冰冷與血腥。
繩命也不再井猜,更沒有什么回晃,而是如此的脆弱,就像鐮刀下的雜草,隨手就會被割去。
并不因為有一個好爸爸,他性命的血槽就比別人的長,更沒有作弊碼隨時可以調出三十條。
這反而使的他更加的怒不可遏,暴跳出如雷一般連連怒吼,發出一連串的命令。
旁邊的親衛正緊張地組織布防,他們全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清楚地知道,那些刺客人數眾多,蓄謀以久。
雖然一擊不中,但是不達目的,絕不會罷休。根本不可能輕易地退走。
安赫爾發現身邊的親衛們好像對自己的命令根本不在意,不禁更加的憤怒,他一伸手拎起了旁邊的一名軍官,將對方拉到自己的眼前,憤怒地瞪著他,對著他的臉狂噴著唾沫,怒聲吼道:“我的命令,你沒有聽到嗎?敢違抗軍令,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那軍官當即嚇的臉色一白,看著安赫爾狂亂的眼神,不敢正視,低下了頭去,吶吶地解釋道:“大……大人,你已經命令城衛都去救火了。府里現在就只有老大人的親衛。”
安赫爾愣了一下。
他這才想起了剛才火起的時候,自己已經下令,城內所有可以調動的士兵都去救火。
當時還動了領導威風,虎軀一震,威風凜凜地很拍了幾下桌子,威脅城衛軍的軍官們,如果不能控制火勢,就全部滾蛋回家抱孩子去。
一旦涉及到官帽子,城衛軍上下大小官員們,只怕跑的比兔子還快,城衛軍應該已經上上下下全都出動去滅火了,
在哈利加德這樣繁華的大城市當個城衛軍官,油水可是很豐厚的,還不用上戰場拼命,城衛軍官的位置不僅很搶手,而且中間的競爭異常激烈。
沒有一個好爸爸,好的干爸爸,又或者有一個好的姐夫,妹夫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混得上。
他們好容易這才爬上了現在的位置,可不愿意成為安赫爾耍威風的工具。
他們接到命令之后,就算是還賴在二奶床上的,也是二話不話,從床上爬起來,提起褲子風風火火的趕往火場。
哪怕是滅不了火,但是只要在火場邊上,順便再在臉上抹一點兒黑灰什么的,回過頭來,不僅可以順利地交差,而且說不定,還可以在領導心中落一個好印象。以后也可以升官發財什么的。
更何況,旁邊還有有心人的推波助瀾。
因此上,哈利德加官方第一次以極高的效率領運轉了起來。
這種效率是如此之高,縱然是哈杜將軍看了,也會感到忌妒。
要知道,他在南方經營了那么多年,也是傾盡全力與南方臃腫的官僚體系做著浴血的奮戰,但是卻也從來沒有能夠讓他們以如此高的效率運轉過的。
本來隨著軍隊的調動,留在城中的兵力就已經捉襟見肘,又在這種高效率的動作之下,就連軍隊里的廚子都已經跑到火場邊上去了。根本就再難以找到一兵一卒。
刺客們也絕對不是傻瓜,在出手之際,他們也絕對會將道路阻斷。這樣一來,根本就無法將消息送出去。
安赫爾心中更加后悔不己。
整個城守體系本來好好的,但是到了他的手中之后,為了突顯他卓絕高超,而又與眾不同的能力,更為了打擊異己,因此上,將那些軍隊調的七零八落的。而現在,終于品嘗到這其中的苦果。
一時間,他的口中滿是苦澀,但是在羞愧之下,為了掩飾他錯誤,卻是更加暴怒起來。
他緊緊地揪住侍衛的衣領,沖著他怒聲吼道:“我不管,發信號,派人出去找,不管怎么樣,把軍隊給我找來。”
那名軍官為難地看了看府外。
只聽外面殺聲震天,顯然敵人已經將這里給包圍了起來,現在出去,絕對是送死。
就在此時,那灰袍人從黑暗當中緩步走了過來,輕聲道:“鎮定,大公子。鎮定。”
此時,大門猛的一震,緊接著,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很顯然刺客們要把大門撞開。
安赫爾的護衛騎士則吶喊了一聲,拼命地撲上去,頂住大門。
門外,突然有人大喊一聲“快,搭人梯”。
刺客們頓時醒悟過來。
哈杜將軍縱橫天下,所向無敵。從來沒有人想過,他的府邸會有被圍攻的一天,那圍墻更多的是像征性的存在。
更別提,他還有身為天下第一名將的驕傲。修的高了,難免會引的別人,比如像儒略大公那一類的卑鄙小人的笑話。
因此上,圍墻并不高。
刺客們兩兩的靠在墻上,讓其他人踩著他們的手,將人往上一送,就可以爬上圍墻。
在幾個呼吸之后,就見墻頭上冒出一顆顆圓溜溜的腦袋。
“殺~!”
刺客們從圍墻上跳下來,紅著眼睛殺向人群背后的安赫爾。
對刺客們來說,只要完成今夜的任務,就可以在富得流油的哈利加德城內隨意搶掠三天。
金錢,美人可都正在向他們招收。
護衛騎士見大門失去了做用,干脆放棄了,回身將安赫爾護在中間。
緊接著,大門‘哐當’一聲被人撞開,黑衣刺客揮舞著武器,如潮水般涌了進來。
“弟兄們,宰了哈杜,這輩子就不用愁了。”
“殺了他們,哈利加德就是咱們的~!”
“哈杜就百十號人,殺光他們就贏了。”
為首的幾個刺客在人群里大聲叫囂,其他人團團圍住安赫爾瘋狂進攻。
哈杜的親衛士兵也聞訊趕了過來,立刻加入戰團,只是他們的數量是在太少,旋即就被淹沒在黑衣刺客的人群里。
涌進哈杜府的刺客越來越多,很多人還裝備著手弩,窺準機會,抬手就是一箭。
弩箭對哈杜的親衛殺傷極大,被射中的人非死即傷,但是對于那些黑甲騎士卻一點威脅都沒有,即便是被弩箭射入肉里,黑甲騎士只是隨手一拔,將弩箭扔掉。
就是靠著這幾個刀槍不入的黑甲騎士拼命抵擋,刺客們始終無法靠近安赫爾的身邊。
不過刺客們畢竟人多,從三個方向圍著黑甲騎士們進攻,壓得騎士們步步后退。
看著眼前飛舞的刀劍,耳邊聽著吶喊聲和慘叫聲,安赫爾的臉上變得慘白,雖然安赫爾曾跟著哈杜上過戰場,但那是呆在后方旁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置身于戰場中。
安赫爾就像是在尋找救命稻草一樣,焦急的擰著頭四處尋找。
終于他看到黑衣人悠然的站在他身后,袖著手旁觀別人的戰斗,好像還很享受這種血肉橫飛的氣氛。
安赫爾忽然想起來灰袍人的力量才是這里最強大的,他一把揪住灰袍人的袖子,急道:“你還不出手,還在等什么?”
灰袍人對安赫爾這種命令的語氣很不滿,瞥了他一眼,平淡的道:“你確定,你想讓他們看到我出手?”
“這……”安赫爾一下子愣住了。
灰袍人舉起手臂豎在安赫爾面前,道:“只要一招,我就可以打退他們,你確定要看到我出手嗎?”
安赫爾抱著頭,左右為難起來。
灰袍人說話的時候,安赫爾已經醒悟過來——不能讓任何人看到灰袍人的黑暗法術。
一旦他和亡靈一族勾結的事實,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就連哈杜的親衛,也會瞬間反水,將武器指向灰袍人,先將這個黑暗法師宰了再說。
連帶著將安赫爾撕成碎片。
背上勾結亡靈,背叛人類的惡名,他們哈杜家族將成為全人類的公敵,哈杜這個姓將永世不得翻身。
他們在南方的統治將在頃刻間土崩瓦解。說不定全稱的人都會暴動起來,消滅他們哈杜家族。
更別提什么抵抗維和部隊、新軍了,只怕他手下的軍隊會爭相投向維和部隊。
為亡靈一族服務,這個罪名誰也背不起。
經過教廷上千人的宣傳,全人類都已經相信,亡靈一族走到那里,就會將死亡帶到那里。
人類和亡靈之間的矛盾,是你死我活的生存矛盾,斗爭的結果是只能活一個。
這種觀念在人類心中根深蒂固,對黑暗生物,是人人得而誅之。
安赫爾看著悠悠然的灰袍人,咬咬牙,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他還沒喪失理智。
“退入房內。”安赫爾的護衛見他們的活動空間越來越小,無奈之下拉著安赫爾退入房內躲避。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刺客們已經快失去耐心,時間越長對刺客們就越不利。黑甲騎士雖然數量不多,卻是難啃的石頭,死死的攔住了刺客們。
在背后的指揮的刺客首領覺得這樣不行。
見安赫爾他們全都縮進了房子里,刺客首領忽然心里一動,大聲命令道:“燒房,給我燒死他們。”
從哈杜府傳來的拼殺聲,振動了整個內城。被驚醒的人驚惶的爬起來,看向喊殺聲傳來的方向,不過沒人敢上街去湊這個熱鬧。
他們讓家人緊鎖了房門,將窗口都死死堵上,一邊驚慌的瑟瑟發抖,一邊祈禱這瘋狂的一夜趕快過去。
拉赫特和他舅舅一直耐心的站在房頂上觀察哈杜府中的戰斗。
隨著時間的推移,拉赫特越來越不耐煩起來,嘴里不停的念叨“怎么還不解決,塔克德是頭豬嗎,居然在大街上讓安赫爾跑了。”
這時哈杜府突然燃起了火光,拉赫特看著一笑,道:“好~!”
“不好~!”他舅舅反倒驚呼一聲,氣得一拳錘在石欄上。
拉赫特哈哈大笑,道:“怎么不好?
燒死安赫爾不救行了。房子沒了就沒了,那地方死氣沉沉的,我還正想拿桂花園當我的總部。”
中年人毫不客氣的照著拉赫特的后腦勺拍了一巴掌,罵道:“你個笨蛋,你家一著火,所有的城衛軍還不得巴巴的趕過去救火,聲東擊西的計策就失敗了。
媽的,眼看就要成功了,那個腦殘下令放火的。”
正是接著城北的大火,才將城衛軍都調開。
但是哈杜的府邸一旦著火,救主心切的城衛軍自然會扔下城北的大火不管,回頭去搶救哈杜府邸。
這可是在領導跟前親自表現的機會,可以肯定,那些軍官們絕對是吐著舌頭,跑飛快。
等到了跟前,自然就會發現發生在哈杜府的戰斗。
拉赫特瞬間相通其中的關節,倉皇急道:“那我們怎么辦?就這么看著安赫爾那個狗東西活命了?要……要不,讓咱們的人上?”
中年人沉思了片刻,搖搖頭道:“不急,再觀察一下,說不定不等城衛軍過去,那邊就完成任務了。”
哈杜府中心的花園中有一棟獨立的二層小樓,因為環境優雅而安靜,成為哈杜的病房。
這里門窗都關的緊緊的,還掛著厚厚的窗簾,屋子里飄著一股濃烈的藥味。
前院的喊殺聲傳到室內已經微不可聞。
原本二十四小時守在客廳的醫生,在府邸遭到進攻的時候,扔下所有的東西和哈杜,匆忙的逃了出去。
他們雖然不知道該往哪逃,但是離開哈杜的房間首先就是最正確的。刺客們殺進來絕對會將哈杜作為首要目標。
這里只剩下一個哈杜家的侍女,驚慌的在屋子里團團轉。
作為一名在哈杜家長大的仆人,她不知道自己是該逃還是該留在這里,惶惶然不知所措。
驟然之間突然一陣鈴聲響起。
“鈴鈴鈴鈴……”
銀色小鈴在空中不停地晃動,發出一陣陣清脆悅耳的聲響。
她抬頭看著掛在墻上的銀鈴,愣了足有半分鐘,才意識到,這銀鈴是從哈杜將軍房中扯過來的。
那侍女出于本能,機械地走進了里間。
只見一名老人正顫微微地從一點一點從床上撐起來。
正是昏迷多時的哈杜將軍。
侍女先是一怔,隨即一陣狂喜,差一點兒沒有軟倒在地上。
將軍終于醒過來了~!
此時就見哈杜身體一顫,差一點兒又摔倒下去。
那侍女不由驚叫了一聲,急忙奔了過去,伸手將他扶住。然后這才偷眼,仔細地看了看他。
自從病倒之后,哈杜就只能吃一些流食,整個人看起來比原來憔悴了很多,如同一個八十多歲,久病不起的老人。
哈杜喘了口氣,就活動著幾下,已經一頭虛汗。
他苦笑了一下,然后抓住侍女虛弱的問道:“外面怎么了?我聽到有喊殺聲。”
侍女這才醒悟了過來,驚慌的叫道:“老爺,大事不好了,不知道哪來的賊人,突然闖進來咱們家里來殺人。”
哈杜一瞬間愣住了,然后苦笑一聲,低聲感慨道:“龍倒下了,連老鼠也要來撩撥一下嗎?”
哈杜一甩被子,慢慢的座起來準備下床,道:“我哈杜還沒廢到任人欺負的地步。去拿我的衣服來。”
侍女傻乎乎的道:“老爺,我們跑吧,他們人太多了。”
哈杜笑著拍拍侍女的手,安慰她道:“放心,我雖然是個將死之人了,但絕對不是今天。”
侍女攙扶著哈杜,幫他穿上衣服。
這時哈杜的精神反倒越來越好,咳嗽了兩聲之后,挺直了腰板,推開侍女站了起來,平淡的道:“帶我去前院。”
刺客們正將火把投向房屋,或者隔著窗子,將火把扔進屋內,房子的房頂已經燒了起來,從室內也飄出燃燒的煙霧。
刺客首領見這一招有效,大聲催促著手下道:“快,繼續,他們堅持不了多久了。”
這時房屋的正門猛的被人向兩邊拉開。
刺客們一位屋里的人被燒的呆不住,正要沖上去解決逃出房門的人,只見一個消瘦的身影一步步從房間內走了出來,挺立在熊熊的火光中,輕蔑的掃視著面前擁擠的黑衣人。
仿佛是猛虎在嘲弄一群搔首弄姿的猴子。
看到這個消瘦挺拔的身影,正要沖上去的刺客像見到鬼一樣,嚇得停住了腳步,呆呆的站在原地。
哈杜用平淡的聲音對滿場的刺客道:“我,阿摩爾,哈杜,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