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列列人流緩緩向前移動。一輛輛形態各異的客車、旅行車、面包車,甚至連市里四大班子的四輛斯柯達和市公安局的兩臺警用大客車也都毫無例外的給派了上來運送客人,人流一直到了晚間六點過才開始緩緩縮減。
市里邊削減了市內公共汽車的發送頻率,而將擠出來的市內大巴全數安排到了幾個點上運送到郊縣的旅客,這樣可以講其他車輛騰出來主要負責輸送到外地市的旅客,這樣也就極大的減輕了輸送壓力,市內公交大巴雖然速度慢了一些,但是寧陵市內各縣距離都不算太遠,一般說來也就是一個小時以內的路程,就算是市內公交大巴慢了點,但是也基本上可以在兩個小時之內抵達,這樣也勉強可以趕上晚間的團年飯。
安原電視臺的記者們不知道從何處得知了這一消息,在下午六點鐘左右趕到了寧陵,現場采訪了不少群眾,最后又要求采訪趙國棟和鐘躍軍,都被婉拒,最后還是市委副書記焦鳳鳴在市委接受了采訪。
焦鳳鳴也介紹了這一意外情況,坦承寧陵市委市府在這方面預料不足,尤其是沒有預計到由于寧陵市區的企業都集中在了臘月三十才放假,而這些企業職工大多數來自周鄰地市和郊縣,使得寧陵市的交通運輸能力和政府應急能力經受了一次嚴峻的考驗。而寧陵市政府在這一次危機中也經受起了考驗,充分統籌調動了市內各種運輸資源,基本上滿足了回家旅客們的需求,截止到現在已經運送旅客達到八千人次,目前還有將近一千旅客滯留,估計可以在八點之前將最后一批旅客送上車。
焦鳳鳴相當坦率的態度贏得了記者們的好感,記者們也都向焦鳳鳴問及這一次意外情況出現的原因,焦鳳鳴也就介紹了寧陵前兩年和今年情況對比,著重介紹了今年寧陵企業開工數量的迅速增加,企業招工人數大增,比起前幾年總和還要多幾倍,加之前期不少工人沒有考慮到運輸會如此緊張,都沒有提前訂票,尤其是市內郊縣的工人更是對這一點預料不足,認為自己離家不過幾十里,隨便怎么也能回家,卻沒有想到造成這樣一種擁堵現象——
趙國棟離開寧陵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絕大部分旅客都已經上了車,只剩下不到兩百人,估計還有幾輛車返回之后就可以滿足所有人的需要了,趕在十二點之前回去吃大飯差不離。
他沒有從寧陵西站上高速路,而是選擇了走915國道,原因無他,等待從寧陵西站上高速的車輛太多了,估計至少也得要十分鐘左右才能上站,他寧肯選擇走915國道從土城收費站上安湘高速。
原本還打算趕回家去好好品嘗一頓母親的手藝,也只有泡湯了。趙德山幾兄弟都已經早早到家了,卻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沒能回去,不過家里人都是十分理解,都再三告誡趙國棟千萬別趕時間,路上一定要開慢一些,寧停三分,不搶一秒,一切以安全第一。
“老彭,辛苦你了,一會兒你還得回來,怕是趕不上大飯了吧?”奧迪車平穩的行駛在915國道上,這個時候路上的汽車已經不是很多了,但是來往車速都不慢,好在下了幾天的冬雨今天已經徹底停了,天公開眼,天氣放晴,雖然溫度依然只有幾度,但是總算是見到了陽光。
“嗨,趙書記,您這是啥話?您辛苦到這會兒,我也幫不上忙。就坐在車上等您,把您平平安安送回家,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我家二十八就團了年,今天回去還不就是往床上一躺,早點睡覺,這春節聯歡晚會年年看,也沒啥新鮮的東西,說實話都有些膩了,還不如早點睡覺。”彭長貴大大咧咧的道:“倒是您,家里人怕是都等急了吧?”
“嗯,就像你說的,年年都這樣,但是年年還得過這個年,咱們中國人不就興這個么?”趙國棟搖搖頭:“我幾個弟弟都已經到家了,我不急,能趕著晚上十二點之前回去就行,你回來時候可也要小心,反正都這么晚了,寧肯開慢了一點,穩一點,平安是福。”
“誰也沒有想到今天怎么會有這么多人擠在這一起,咱們寧陵以前也沒有遇上這種事情啊?照理說這種事情也該是安都這種大城市才會有,現在也輪到我們寧陵上演了,還真是稀奇。”彭長貴樂呵呵的道:“趙書記,這也是說明咱們寧陵經濟發展好了,外邊人都愿意來咱們打工做生意掙錢來了。”
“唔,有這方面因素,市里邊也沒有預料到。照這樣下去,明年這個時候只怕還要嚴重,好在吃一塹長一智,市里邊有經驗了,到時候也就知道提前安排應對了。”趙國棟吁了一口氣,忙碌了一下午,連水都沒有來得及喝一口,這會兒才覺得嗓子有些沙啞發干。
“幸好趙書記你安排及時,要不真要等到人都擠在一起了再來安排,那就麻煩了。”彭長貴熟練的打著方向盤,915國道現在雖然路況不錯,但是彎道比較多,第一次走這條路的還真有些不適應。
“咦?!”奧迪雪亮的車燈照在前面路邊上,似乎有兩個人在路邊揮手,但是前面的汽車都沒有停下,徑直而過,這等大里,誰都不想找事兒耽擱,彭長貴略略一遲疑,速度降了下來。
“老彭,kao邊看看吧,這寒天冬夜里,都不容易。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兒?”趙國棟苦笑著搖搖頭,看來今晚這大飯要泡湯了——
譚長樂已經記不清自己揮了多少次手了,可是過去的車輛要么是坐不下,要么就是不停,看來今晚自己是沒辦法趕回家里去了。
這也怪自己,廠里邊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可臨時接著的急件不得不趕下來,外國人思維觀念里可沒有什么春節,他們只希望按照合同來辦事兒,可是這邊的原料卻在路上給耽擱了,春運期間一切以保客運為主。貨運要么被擱下,要么就延遲,弄得廠里邊不得不通過汽車運回來,但是這在時間上已經有點晚了不說,廠里邊大部分能操作這臺車床的技術人員都已經走了,只剩下自己剛好準備走。
譚長樂實在撂不下面子,老板也不容易,這個環節雖然不是最主要的,但是對細節要求很高,出點紕漏就得影響到質量和信譽,他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候就走了。
沒想到這耽擱半天把這個活兒干下來,自己卻走不了了。
聽說縣里也安排了汽車送沒買到車票的人,但是自己來的太晚了,該送的都已經送走完了,沒辦法這才跑到公路上來看能不能趕上一趟便車,沒想到這一站就是一個多小時,愣是碰不上一輛合適的車。
老婆已經埋怨了譚長樂不知道多少次了,兩口子倒沒啥,可是孩子才幾個月,這寒風里呆著,老婆只能把孩子緊緊的裹在懷里,好在帶的衣服夠厚實,要不這孩子就得給凍壞。
雪白的燈光從轉角那邊飄過來,憑借經驗,譚長樂知道這肯定是一輛小車,可這個時候路上跑的小車,不是人滿為患,就是根本不停,譚長樂甚至不想招手示意了。
汽車速度似乎慢了下來,譚長樂怔了一怔,是一輛奧迪,速度很慢,緩緩的停到了自己面前。
“小伙子,是不是沒趕上車?走哪兒?”雖然看不到后座有沒有人,但是司機卻是相當熱情,這讓譚長樂喜出望外。
“是啊,回永梁。你們走哪兒?”譚長樂搓著手有些興奮的向背后的老婆揮手,深怕對方一踩油門就走了。
“走吧,上車吧,順路。”趙國棟放下后座車窗擺擺手,示意對方上車,“老彭,我們去幫他們兩口子拿一下行李吧,我看他們大包小包的不好拿。”
“那咋行呢?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當譚長樂一家三口終于坐上車時,譚長樂這才舒了一口大氣,“真是多謝了,要不我們一家三口今晚還真不知道怎么辦呢。”
“怎么這么晚跑到國道上來搭車?土城汽車站趕不上車么?”趙國棟也覺得年前這個兒小伙子挺大方。
譚長樂把自己的事兒說了一說之后才嘆了一口氣道:“老板也不容易,對咱們也不薄,春節都還守在廠里,我回去兩三天,初四就得過來,今年趕上一個好時候,拿老板的話來說,得抓住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