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廳只花了十天時間就平地而起,反正有得是地,反正可以從省城運來所有預制好的鋼筋框架,重新在一塊空地上搭起一個棚,用鋼筋框架支撐,四周砌墻,除了幾千平米的大廳,再間隔若干個小廳,小廳里再間隔有一個個單間,三小姐希望每個小廳都有特點,用不同的顏色裝修,甚至在墻上掛一些壁畫。
汪燕堅決反對,第一,所有的大小廳單間房只涂白色。第二,墻上不掛任何壁畫。進去的人無法鑒別自己身在何處,如入迷宮。
“說得好聽。”三小姐很不屑,“說到底就是沒有文化。”
“進去的人都沒有文化,只有一個‘搏’。”汪燕突然得到靈感,說,“各廳都掛一個‘搏字’,而且,在同一個方位。”
還是要給進去的人制造視覺混淆,最好一直把錢都輸精光。
汪燕拿著大哥大叫人制作“搏”字牌。
三小姐瞪大雙眼問:“這里誰說了算?”
“你說誰說了算?”汪燕笑了笑,說:“我是你二嫂!”
“知道就好!”三小姐的反擊能力很強,說,“二嫂不是趙家人,不姓趙!”
“我嫁了你二哥就姓趙,叫趙汪燕。”
“你別給自己臉上貼金!”
“還說自己有文化,這點常識都不懂!”汪燕懶得跟她較勁,甩手往外走。她穿一身松寬,且是柔軟的布料,走起來像在飄。
裝修工頭問:“我聽誰的?”
三小姐沖著汪燕的背影說:“聽我的!”
汪燕回過頭來,說:“都不聽,聽大哥的!”
“大哥沒告訴你,這里我說了算!”
“你別假傳圣旨!”
“你打電話問!”
都知道大哥飛國外了,那邊的時差是深夜。
“要問你問!”
“是你不信的,要問也該你問。”
汪燕說:“你不問,就讓你二哥跟你說。”
二少爺也跟汪燕到邊陲鎮來了,那個只懂藝術的男人,一下子就被這里的美景迷住了,成天在沙灘支著畫板,沒完沒了地畫畫。
“二哥懂什么?二哥還不是聽你的。”
汪燕笑著對那裝修工頭說:“聽到了嗎?我的意見就是二少爺的意見,從大到小,還沒輪到三小姐拿主意。”
“這里一直由我負責,你只是來配合幫忙。”
“笑話!你干不來,才叫我過來主持大局!”
“我會干不了?大哥是嫌你那邊太閑,不能讓你白拿趙家的錢。”
“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誰白拿趙家的錢?”汪燕走近幾步,像是不認識似的,上下左右打量三小姐,說,“趁現在還是趙家的人,多弄點趙家的錢,好給自己置嫁妝。嫁了人,你就不姓趙了,趙家的一切與你都沒有關系了。”
三小姐吵不過汪燕,她占的優勢太大了,只見三小姐臉上一陣紅,一陣青,最后蹦起來說:“我不嫁人!我就賴在趙家不走!”
“這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汪燕對裝修工頭說,“聽我的,把所有的墻壁都涂上白。”
三小姐朝工頭跨前一步,大聲吼:“你敢!”
汪燕對工頭說:“你還不快干?到時不能按時完工,你一個工錢也別想拿!”
三小姐說:“到時,你浪費了材料,要自己賠!”
工頭頭都大了,說:“你們別要拿我說事好不好?你們先自己搞定再告訴我。”
汪燕說:“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三小姐說:“我說得也夠清楚了!”
“你們繼續吵,吵出結果再告訴我。”
工頭抱著腦袋往外走,一出門卻與一個人撞在一起,那人太不經撞,“咣”一聲摔在地上,肩上扛的畫架摔掉了一支腿。
兩人女人撲了過去,汪燕在前面,“你沒長眼啊!”三小姐在后面,“你眼瞎了?”汪燕扶起二少爺,三小姐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那工頭罵:“你這么粗魯怎么搞裝修?你走路都不帶眼,怎么放心把那么大的工程交給你?”
見汪燕在給二少爺拍屁/股上的灰塵,三小姐問:“你摔著哪吧?”
“畫架摔壞了。”二少爺哭喪著臉,好像畫架比自己還精貴。
三小姐說:“叫他給你修!”
二少爺說:“好貴的!”
汪燕問工頭:“你聽誰的吧?聽我的,這畫架不用你賠!”
“聽你的,我當然聽你的。”
三小姐馬上說:“你怎么可以這樣?怎么可以要挾他?”
二少爺說:“你們吵什么?隔很遠就聽見你們吵了。”
汪燕說:“你告訴她,當時大哥是怎么對我說的?是叫我來主持大局,還是來配合她?”
三小姐說:“是要她來配合我吧?”
二少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說:“誰主持大局還不是一樣?你主持也可以,三妹主持也可以。”
汪燕說:“不可以,要么我主持,要么她主持!”
二少爺就很可憐地看著三小姐,說:“你就別跟她爭好不好?”
三小姐說:“不是我要爭,是大哥有交代。”
汪燕連連說:“是啊!是啊!你說大哥是怎么交代的?”
“大哥交代什么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三小姐仰天大笑,說:“就知道你說假話,就知道二哥不會沒有原則亂幫你。”
汪燕氣得撲過去扭二少爺的耳朵,說:“你把話說清楚,大哥有沒有交代?大哥交代的話你怎么可以不說?自己人你怎么不幫,怎么偏要手肘往外拐?”
二少爺痛得直咧嘴,抓住她的手說:“輕點,你輕點。”
三小姐也心痛地說:“放手,你放手!”
汪燕說:“我不放你能把我怎么樣?我們兩公婆的事要你管?”
“不管不管,我不管!”三小姐跺著腳說,沖著二少爺說,“你就不能像點樣?你就不能搧她一個大嘴巴?”
“唉啊啊!誰給你的權利?”汪燕放了二少爺,沖著三小姐說,“你敢,你敢動我試試?”
“我動你怎么樣?”
三小姐推了她一把,汪燕也回推她一把,二少爺倒機靈了,一下子插在兩人中間,面對著三小姐說:“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汪燕不愿聽了,在后面推著他說:“你說什么?誰不跟誰一般見識?”
三小姐指著她說:“就是不跟你一般見識!”
汪燕想繞過二少爺,他卻左右移動攔住她,說:“你們沖我來,要打你們一起打我。”
工頭實在看不下去了,說:“你們這么吵,天黑都吵不出結果。”
三小姐這才意識到她們吵得偏離主題十萬八千里了。她可不是那種抓不住重點的人,但每次跟汪燕意見分歧,吵著吵著,就不知吵到哪去了。
二少爺說:“你們有分歧找大哥啊!”
汪燕說:“大哥不在,找你就不行嗎?”
二少爺還是傻乎乎的腦筋不轉彎,“我,我哪懂!”
三小姐知道不能再吵下去,知道沒個人作主不行,說:“打電話給大哥總會吧?”
“好,我打。我打。”
汪燕說:“你這是浪費電話費,你這是不想讓大哥睡安穩覺,大哥肯定按我說的意思辦!”
三小姐鼻子“哼哼”,說:“聽你的才怪呢!”
二少爺還沒撥打電話,身后卻有人說:“好熱鬧啊!吵什么呢?”
回頭看,卻是在沙灘遇見的那幾個人,剛才圍著二少爺咋咋唬唬,說他畫得不像,氣得二少爺收拾畫架回來的。
“你們跟我到這來干什么?”
“怎么是我跟你們來呢?這里祖祖輩輩就是我們邊陲鎮的地頭。”
三小姐問:“大師兄,你想干什么?”
大師兄古怪地“哈哈”大笑,說:“三小姐還認得我啊!”
“燒灰也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