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迷紅樓  第六百七十六章 最后一次警告

類別: 歷史 | 架空歷史 | 醉迷紅樓 | 屋外風吹涼   作者:屋外風吹涼  書名:醉迷紅樓  更新時間:2021-04-06
 
賈政和王子騰的關系并不怎么好,因為兩人本就是文武殊途。

再加上,賈政獨寵趙姨娘后,經過了趙姨娘的枕邊風,婉拒了幾次王夫人提議給王子騰加“擔子”的請求,兩人再見面,就有點尷尬了。

其實主要是賈政自己覺得尷尬,以王子騰的厚黑,并沒覺得有什么,所以才有了開口相求筆墨之事……

而賈政雖然覺得王子騰此時跪拜賈環之舉,太過不像,有失體統,有辱斯文。

可是多少開始關心點朝政的他,也能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因此,他沒拿喬什么,就讓王夫人一旁的彩霞去旁邊小書房里去取。

待彩霞取來筆墨紙張,垂著臉走到賈環身旁時,眾人這時才看到,彩霞右臉上刺眼的五指印……

彩霞屈膝福下,將筆墨交給了王子騰,婉言不敢當謝后,就要再回到王夫人身邊時,賈環卻忽然開口,聲音清冷道:“之前是你去喊我娘過來的?”

彩霞聞言一怔,眼神有些憂郁,看著賈環,輕輕頷首道:“是,三爺。”

賈環冷笑一聲,寒聲道:“好的很……先去外面侯著,一會兒再說。”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女孩子們自然都極不贊成的看著賈環,不解其意。

也有人擔心,再掀起波瀾,惹怒了王夫人。

然而,出乎她們所料的是,王夫人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彩霞,卻連一句話都沒說。

賈母亦是如此,在她想來,方才之事,總要給賈環一個交代。

只要他不再抓著王夫人不放,就算打死個把個奴婢,又算得了什么……

倒是趙姨娘身邊的小鵲,看到彩霞一臉雪白的怔在那里,呆呆的看著賈環,眼神讓人心碎,忍不住站出來道:“三爺,不是的,剛才是……”

小鵲的話沒說完,被賈環冷眼瞪斷,喝道:“哪個讓你多嘴的?”

小鵲見狀,面色頓時一白。

方才賈環審問王子騰的氣勢猶在,小鵲一個丫鬟,敢站出來說話都鼓足了勇氣,此刻哪里還敢再頂嘴。

而趙姨娘雖然想出來罵人,卻被賈政用眼神止住了,只能將“仇”記在心里,等回頭再算賬……

“沒聽到我的話么?”

賈環無視彩霞如雪的臉色和她臉上刺眼的耳光痕印,冰冷無情道。

彩霞聞言,身子都晃了晃,然后輕輕屈膝一福,道了聲“是”,而后,便一步步的走出堂外,在庭院當中木然跪了下去,就連挨打時都未曾流下的眼淚,此刻緩緩落下……

姊妹中,別人看到這一幕雖然生氣,卻也還能忍住。

可是史湘云卻忍不住,站出身就要指責賈環。

只是,卻被感受到身后動靜的賈母給攔住了,賈母用罕見嚴肅的眼神逼視著她,讓她沒有張開口。

不過,雖沒能開口,可史湘云還是氣得快要炸了,用憤怒的眼神“凌遲”了某三孫子……

“老爺,要寫信咱起來回家去寫就是了,你何必在這……休……休書?!王子騰!你瘋了!!”

賈環身旁,王子騰匍匐在地,握筆書寫。

而李氏起初并未注意他寫的什么,只以為王子騰是在給她兄長寫信。

可是,當她趴近細看,看到紙張開頭那兩個刺目的字時,整個人都快崩潰了,歇斯底里的吼道。

王子騰卻理也不理,揮筆急書:

立書人王子騰,系金陵應天府人,從幼憑媒娉定李氏為妻,豈期過門之后,本婦多有過失,正合七出之條,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回本宗,聽憑改嫁,并無異言,休書是實。

隆正十九年五月十六日

手掌為記!

書罷,王子騰將筆鋒往手掌上一抹,在李氏目眥欲裂中,印了下去。

古人休妻,就這么簡單……

按完掌印后,兩口子就算是離婚了。

王子騰將休書遞給李氏,面無表情道:“從今日起,你我和離,聽憑改嫁,再無干系。你走吧……”

李氏傻傻的看著王子騰,到現在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

好好的,怎么就將王子騰嚇成了這般,竟到了休妻的地步?

她想不明白,隆正帝那個窩囊廢有什么好怕的。

平日里她和京城里的貴婦們聊天時,都沒少拿隆正帝的無能打趣。

甚至,前些日子她去忠順王府走動關系時,還狠狠的罵了隆正帝一番,以表忠心……

可誰能想到,轉眼間,王子騰竟被嚇成了這般。

李氏與王子騰過了幾十年,最了解不過他的為人,看著他此刻沒有一絲情意的臉色和絕決的眼神,就知道她再跟他哭鬧,也無法挽回。

但她卻不死心,不肯接這張休書,而是轉過頭,看向王夫人。

哭聲凄涼的走到王夫人身邊,拉著她的胳膊,哭訴道:“淑清啊,你快看看你二哥吧,他這是在做什么啊?

你瞧他被人唬成什么了,他被嚇破了膽哪!

嫂子一心為了你們王家著想,整日里拋頭露面連臉面都不要了,可他聽了小人的話,就要把我休了……

淑清,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李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的可憐。

可惜,她面對的是王夫人……

王夫人雖然也不解王子騰為何會被嚇成這樣,可是,她也看得出,王子騰不是無的放矢。

若不是事情到了極危急的時候,王子騰絕不會做出此等極端的決定和行為。

因此,她又怎么可能為了一個“外姓女”,去勸王子騰呢?

王夫人面色淡淡,輕輕的從李氏的手中抽出了胳膊,默默的轉動起腕間滑落到手中的念珠來……

李氏見之,心寒如冰。

“好……好,好你們一對兄妹……”

李氏顫著聲音,顫栗著說道。

不過,當她看到王夫人一旁的賈探春時,想起了方才賈探春呵斥賈環時的威風,心里頓時涌出了最后一絲希望,她近乎滾爬著走到賈探春身邊,抓起賈探春的手,哀求道:“三姑娘,舅媽以前待你如何?你快讓你三弟說句話啊。他說的都是唬人的,隆正帝不過一個廢……”

“夠了!”

賈探春修眉豎起,看著李氏道:“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我最后再喊你一聲舅媽……

外面的事,依禮本就不該是內宅婦人去操心的,這便是規矩。

你壞了規矩,惹出大禍來,非但不知悔改,還敢毀謗君父?

若僅如此,作為晚輩,我也不能喝你……

可是,你為何要害我三弟?

你還有臉來求我?

若不是看在你可憐的份上,我定不與你罷休。

我勸你趕緊離了我家去吧,好多著呢!”

李氏被賈探春這一番義正言辭、有理有據的教訓,給訓斥的面如死灰。

她心里苦澀悔恨之極,是啊,本來是內宅的事,何苦她去插手?

壞了規矩,讓人說道不說,看樣子,還真的坑了王家……

可是,她本是好心啊,她真是一心為王家著想著。

縱然再有錯,她任罰任罵,又怎能被如此無情的休妻?

這是要逼她去死啊……

只是,事已至此,曹王兩家人又絕情如斯,她也心寒了。

李氏不想再央求哪個,她一步步的往外挪移著,面色蒼白,眼神木然。

在路過王子騰時,她顫著手,緩緩的接過了那份休書,木然的眼中,又流下兩行清淚來……

她是深愛著王子騰的。

“記得,將瑜晴一起帶走。

我王子騰本已絕后,多一個無用的女兒,又有何用?”

這是王子騰給李氏的最后一擊,李氏的心徹底死了,夫妻恩絕于此日。

她簡直不敢相信的看著往日最愛女兒的王子騰,嘶吼道:“王子騰,那是你親生女兒啊!

你竟要趕她出門?你好狠的心!”

被趕出家門,王瑜晴就等于沒了娘家。

而沒了娘家做靠山的女人,在婆家又有幾個有好日子的?

還不干受欺負?

然而,王子騰卻不再看她,絕情至此。

“好,好……”

李氏顫聲連道幾個“好”字,再不回頭,踉蹌離去。

待李氏離去后,王子騰抬起頭,雙目赤紅的看著賈環,道:“寧侯,罪人已罪之,還求寧侯施加援手之恩,救王家滿門性命,王某感激不盡。”

說罷,又一個頭重重的磕下。

賈環卻呵呵一笑,看著王子騰道:“你倒是個有情有義的,臨頭了,最壞打算都做好了,也要將妻女先摘出去……

可是,你不會天真的以為,這樣就有用吧?”

王子騰聞言,陡然抬起頭,眼神絕望的看著賈環……

賈環搖頭道:“王大人,你是一個明白人,而且還是一個相當精明的人,否則,也不至于在這個時候,就能看的那么長遠……

我也給你說實話,你求我,沒用。

你就算磕死在這,我又能怎么辦呢?

沒錯,我在陛下面前是能說上幾句話,可那也得分什么事。

為了私事,為了小兒女之事,我可以仗著祖宗留下來的面子,仗著陛下心胸恢宏仁厚,不與我計較,才跟他胡鬧一番……

可是,在這種讓陛下最痛恨的事上,我卻絕不會出聲。

你也該明白,這是在犯死忌!

不要說是你,就算是我鏈二哥,寶二哥,就算是我賈家的至親犯了這種錯,我能做到的,也只能是親自出手,清理門戶,以免牽累賈族。

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是賈族族長,我要為整個賈家負責。

我賈家的確是大秦軍方第一名門,那么我賈家人就更應始終銘記一個前提。

那就是,這個第一名門,永遠是在皇權之下。

準確的說,就是在太上皇和陛下之下。

連我都將這一個前提奉為至理,你們竟還敢藐視、非議、毀謗?

所以,不是我賈環不近人情,是你們太能作死!

還是那句話,不要說你一個與我賈家有故交的王家。

就是我賈家至親忘了這個前提,想要拉整個賈家為禍的,我都會親手處置了他,以免危禍家族。

這也是我最后一次警告寶二哥……還有鏈二哥,你們兩人的話。

外面的政事,絕對不允許你們再多嘴一次。

想參政,就去讀書走科舉之路,然后一步步考試做官。

我賈家在朝堂上,也正需要一個能在文官里說的上話的人,我很鼓勵你們這樣做。

但若是吃不得那個苦,不能走正道,就老老實實在家里受用,安享太平富貴。

誰再敢多言政事,想替哪個跑官要官,我絕不再寬恕。

這是我以族長的身份,最后一次警告你們。

記住了沒有?”

賈寶玉和賈璉兩人有些冤枉的看著賈環,一起點了點頭,目光含冤……

你說王子騰就說王子騰,好好的,拉上我們干什么,怪沒面子的……

“記住了沒有?”

就在兩人心里埋怨時,卻不妨賈環又喝一聲,唬的兩人齊齊打了一個激靈,連忙出聲應道:“記住了……”

這兩人出身于富貴鄉,長于婦人手,本就不是什么心性強硬之人,哪里經得起賈環這等威勢?

心里雖然都覺得冤枉和郁悶,卻再不敢有什么怨言和逆反的心思了。

在他們看來,老老實實的安享紅塵富貴,比在朝堂上和一群大老爺們兒廝殺吵鬧強一百倍。

誰稀罕似的……

就連賈寶玉今日出言,也不過是為了那個水靈靈的表姐而已。

至于什么舅舅不舅舅,舅媽不舅媽的,完全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

一個臭泥做的須眉男人,一個已經成了婆子的死魚眼珠子,誰在乎他們……

他無所謂,可是王子騰的心,卻徹底絕望了。

他匍匐在地,放聲痛哭起來……

王家,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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