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槍……”
嘩啦啦的一陣響動,四個橫陣,六百多支火槍逐次抬了起來,所有人都上好了刺刀,裝好了子‘藥’,在這期間,西班牙人一直陸陸續續的打放過來,有幾個人零星倒在地上。。:。
人們的心理壓力還是不小的,就在身邊的戰友突然哎喲一聲,然后噴了自己滿臉滿身的血,接著戰友痛苦的倒在地上,蜷縮身體,身上不停的戰抖,鮮血慢慢溢出來,洇濕了軍裝,這樣的場面可能就發生在自己的左右手邊,這時將士們忍不住想:為什么不是打中我?
接下來的念頭就是:還好不是我!
再下來的情緒就是憤怒,這些西班牙人屠我同袍無惡不作,現在就這幾個人還敢殊死頑抗,果然冥頑不靈,不是好料子。
槍口上抬之后,終于又等到了打放的命令!
三排橫隊的第一隊站立打放,砰砰砰砰,從最左側到最右側,二百多支火槍同時開了火!
象是一個個小火星在火槍面前逐次點亮,又象是鞭炮從頭到尾炸響,煙火猛然亮起,整個隊伍好象都籠罩在白‘色’的煙霧之下。
彈丸飛‘射’而出,先是砰砰聲,接著就是噗嗤噗嗤的聲響!
雙方太近了,不到四十步,可能三十步都不到,在近距離的掃‘射’下,幾乎是瞬息之間,不到一百人的西班牙人倒下了一半還多!
在噗嗤噗嗤的彈丸入‘肉’甚至啪啪的打斷骨頭的聲響中,慘叫聲接著響了起來,無數西班牙人躺在地上,有人當場就死了,腦袋都打裂了還能不死?有的中了要害,躺在地上呻‘吟’了幾聲就開始倒氣,身體受到了重創,各種機能急速的崩盤,呻‘吟’過后就是眼神煥散,然后呼吸吃力,有一些肺部受創的隨著艱難的呼吸不停的在口中和鼻子里冒出血泡,這種最多堅持十幾息也就極為痛苦的死去了。
被擊中臉部,‘胸’口,腹部,胳膊,大‘腿’,跨間,在這個時候人們才發現,彈丸飛過去時,真的是人體什么地方都可能被擊中啊,有人抱著跨間在地上哀嚎時,連開火的商團軍士兵都投去同情的目光,什么地方不好中彈,居然是那里,下輩子投胎只能當‘女’人了。
第一列打放完,迅速蹲下,接著便是第二列打放。
兩列打完,對面已經沒有能站立的人了,更多的人已經放棄了手中的武器逃跑了。
“各陣分散追擊,如無成建制抵抗,可以不必保持隊列。”
底下的追擊戰盧大富就不去參加了,現在這樣‘挺’好。他站在原地,看著軍醫把十來個受傷的部下搬抬下去救治,多半人是并未傷及要害,但能不能活下來得看運氣,有幾個士兵是要害處中彈,那基本上是很難活下來,只能看其體質或是有沒有逆天的運氣了。
“他娘的。”盧大富有些不爽,這次估計要死幾個人,對荷蘭人的大戰也沒死多少,打西班牙人這死老虎,按樂觀的預計是一個人不死,更可能一人不傷。
誰知道西班牙人這么強悍,在幾百支火槍指著的情況下還敢結陣反抗!
“指揮不必著惱。”營參謀對盧大富道:“軍司的意思肯定是對西班牙人進行血腥報復,但我們和記又不愿士兵異化,所以要是他們都投降的話,最多審出在十幾年前是否在呂宋,在的話可以名正言順的絞死,不在的話就麻煩了,將來西班牙人來贖俘虜得把人放了。他們‘激’烈抵抗,當場被打死,這個誰也沒話可說。說白了,這邊打死的西班牙人越多,上頭就越高興,指揮的名字,沒準會報在張大人的案頭。”
盧大富笑罵一聲,說道:“幾百人的戰斗現在的和記一天不知道要打多少次,對北虜動輒俘虜都幾萬了,你沒聽說過么,打卻圖汗部,一戰就俘虜兩萬人。”
“這能比嗎?”營參謀不服氣的道:“眼前這種抵抗,北虜是絕對沒有可能做的出來的。他們是利則飛騎而‘射’,缺乏攻擊和一錘子定音的本事。逆則毫無韌‘性’,四散奔逃,只會被我成建制的獵騎兵和槍騎兵追殺包圍,很輕松的就能包他們的餃子。聽說咱們和記只有兩個團的陸軍編制了,大半原步兵都改為龍騎兵,也就是騎馬步兵,這樣和北虜打更輕省了,以前他們還能占著騎馬的便宜,現在呢?我和記一個團就能包打他整個部落。這里就不同了,你看這三百西班牙人雖然第一時間下意識的跑,但很快就能組織抵抗,繼續跑的人也在努力找機會……難打,這些白人真的很難打。”
盧大富也有同感,輕輕點了點頭。
荷蘭人就很悍勇,在帆漿船跳幫后還是有不停的抵抗,雖然在實力上被完全的碾壓,但做戰意志相當的頑強。
西班牙人略有不如,但也不是北虜那種弱‘雞’能比的,兩者都根本沒有可比‘性’。
這時有一些西班牙終于逃到了塔樓上,大隊的士兵跟著過去,有一些強悍的開始在塔樓上向下開火,底下幾十支火銃一起還擊,瞬間把那幾個強悍的西班牙人打成了篩子。
這基地中間是一座較大的建筑,四周是一些倉儲庫房和小型宅邸,估計是士兵和海商的居住區,相當簡陋。
一共有兩艘船在,海商和水手估計也在基地里,這一次算是遭遇了無妄之災。
一顆子彈打在地上,打起了一片煙塵。
盧大富并不在意,從容的自懷中掏出一個方扁形狀的小銀盒,中飾透鏡,對著太陽之后光線集中,小銀盒中的火絨很快就點燃了,明火出現,盧大富呵呵一笑,用明火點著了嘴里叼著的黃銅煙鍋,一縷青煙升了起來,盧大富按熄明火,掐掉了火絨中燒焦的一點,滿足的吐了口煙出來。
“這東西還真好用。”盧大富愛不釋手的把玩了一會,銀制的機身做工相當的‘精’制,純銀原本質感就很好,加上浮刻的雕‘花’,還有各個零部件都制作的相當用心……這是雜項局的最新出品,還沒有上市,優先供給和記的軍官,從隊官級到師級都有,和記在供給上就分士兵和軍官兩個層次,不存在師級團級營級再分等極,軍官食堂和士兵食堂是分開的,但低級軍官要負責照料士兵的飲食,普通的軍官和師級指揮一樣在同一個食堂里吃飯,也沒有什么明顯的分別。
在戰場上下級聽上級指揮,平時生活就沒必要搞的等級太細了,等級分明只是爽了上級,沒有太大的意義,會使和記提前腐化的。
四周零星還是有槍聲響起,然后是一陣密集的還擊,到處都是明晃晃的刺刀,和記的建制也打‘亂’了,這種局面根本沒有辦法陣戰,干脆就分成小隊搜捕追擊,但很容易就猬集在一起,成為幾十人打一兩個反抗者的滑稽局面。
這種情況下軍官們也不過去指揮了,簡直是笑話了,所有‘抽’煙的都和盧大富學,人手一個銀制取火機,很方便的取著了火,眾人開始吞云吐霧起來。
“這東西準備賣二十兩一個,還有銅制的,二兩銀子一個,金制的,那可能百兩一個。”
一個軍官噴著煙,把玩著取火機,這東西其實是最早期打火機的雛形,不同的就是不用火石取火,而是用透鏡引光線把火絨點燃,技術含量不高,但細節上的東西很重要,一般的工匠很難仿制,也沒有和記的工藝水準和大量出品的技術儲備和人才儲備。和記的東西,從‘精’鐵爐子到各種‘精’巧的銅鐵器,都在京師和整個北方流行一時,這取火機是打算用來打開南方市場用的,在北方做生意賣給勛貴和官員,在南方就是滿地的富商和士紳,市場潛力更大。和記的東西,做工‘精’巧,雕飾華美,用料考究,當然價格也很黑,黃銅制引火機,成本最多三錢銀子一個,最少賣二兩,十倍暴利,但盧大富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擔心,和記推出來肯定是對市場和需求有考慮的,這個年頭的取火物都是火折子,也就是把明火轉暗火,有用火石打著的,也有慢慢吹亮的,總之很麻煩。
“這取火機怕是要風靡一時。”盧大富愛不釋手的摩擦了幾下,才把擦的發亮的取火機相當鄭重的塞進口袋里。
遠處已經肅清了四周,只有三層磚、制的樓房是主建筑,里頭應該有零星的抵抗。
一個連的方陣已經改為縱隊,大量舉著刺刀的士兵向建筑里涌進去。
這時在窗口處有一些西班牙人拿著槍向下‘射’擊,不過很快有人過來拖走‘射’擊的士兵,并且打出白旗出來。
“指揮,這些家伙終于要投降了。”
盧大富也看到了,他并沒有第一時間理會,好整以暇的‘抽’了幾口煙,等士兵們沖了進去,聽到開槍的聲響,也聽到慘叫聲,一群軍官沒有理會,都站在原地‘抽’煙。
西班牙人從樓上也看到了,相隔百步不到,很可能擊中這些軍官,但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么做,這些軍官要是被打死打傷了,底下該怎么收場?
一直到和記的士兵沖到二樓,三樓的窗子上瘋狂的打旗和叫喊求饒,估計還有‘女’人,傳來了‘婦’人的哭叫聲,好象還有幾聲嬰兒啼哭聲。
盧大富手自己布滿老繭的拇指按熄了煙鍋,惡狠狠的道:“老子還是沒有辦法心那么狠,入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