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間旁,這是屬于慕容大家的閨房,因為此間在八層中心,所以她便住在這里,不過這銅雀樓中也只有她才配得上此間,因此間名“雪”
雪自是美與冷,飄絮飛舞,雪花綻落,也只有她配得上此名,配得上此間。
不過這雪此時非常的怒,所以滿屋飄雪,寒風肆虐。
“我”
蘇啟自然是想說些什么的,但是這滿屋的飄雪寒風讓他識趣的沉默。
寒風的呼嘯,白雪的舞動,因為兩人之間的沉默持續了很久。
在此情況自然需要男人來打破,蘇啟上前,拿起酒壺,倒上兩杯,哈哈笑道:“你不是喜歡這尋梅酒嗎?”
蘇啟先干為敬。
可能是蘇啟真說對了,也可能是慕容大家覺得他說的話有些無厘頭,所以她一口飲盡,面色都有些微紅。
“梅花飄雪白伊人,清雅靜心飲尋梅。”
“好酒,好人。”
蘇啟開口,說了很多句,自然是真心夸贊之話,不過多少也帶著討好之意。
慕容大家沒有開口,只是托著下巴,好像有些微醺,看著蘇啟,秀眉微彎,杏眸泛光,說不出的誘惑。
“這樣真的很尷尬。”
氣氛微妙的尷尬,蘇啟受不了這飄雪紛飛,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要不你說兩句話?”
“說話?”她看著蘇啟的神色有些變化,不過更多的還是沉默。
“是啊說話。”蘇啟再次倒上一杯酒,道:“比如說天氣真好啊,這飄雪很美啊,都可以啊。”
“你真的覺得飄雪很美?”
“真話還是假話?”
“都說說看。”她提起了些興趣。
“你比這飄雪美。”
她笑了,相信這句是真話,所以很自然的說道:“那假話呢?”
“你比這飄雪美。”說完這句話蘇啟微微一笑,把手中把玩了小會兒的夜光酒杯放到嘴角旁,卻是先深吸口氣,認真道:“這酒好香。”
皺起的柳眉,彎彎如月,肉玉般光滑的嘴唇微微抿著,她疑惑,好奇,所以問道:“為何真假皆是一樣?”
蘇啟盡量讓自己語氣顯得隨意些,笑道:“雪美,自然是美,但是誰又能永遠站在雪中呢?因為太冷。”
她沒有說話,所以他只能悶聲的把杯中酒喝完。
不過屋中的飄雪倒是停了,這對蘇啟來說定是個好兆頭,所以他想說,雪都停了不如再來喝上一杯?
可惜他并沒有開到這個口。
“你走吧,白玉堂在外面。”
“嗯,我”
“不用多說什么。”雪的確冷,她也依舊如此冷,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改變什么。
“如此,蘇啟打擾了。”
他也并不是個拖拉之人,既然如此爽快便不用扭捏,起身自然走。
手放在檀木門上,蘇啟頓了片刻,背對著她,道:“尋梅,配飄雪,真的不錯。”
隨著譚木門獨有的嘎吱聲,門關上了,這空蕩的房間也只有她,針落可聞。
不知是否習慣了這安靜,她依舊是托著腮,望著前方,時不時飲上一杯酒。
這大唐京都,想與她共飲一杯之人怕是能從銅雀樓排到西邊大城門去了,不過她依舊喜歡獨飲,因為她像雪一樣冰冷,像梅一樣傲,而且她又如此美。
“一樣的話,真假真是個有趣的人。”一笑百媚生
“師兄。”
“噗”
“師兄,你還笑”
“我能不笑嗎!你這衣衫不整的樣子,我還以為你被慕容雪強暴了呢!哈哈。”
“師兄,你不要污蔑人家姑娘清白。”
白玉堂神色有些怪異,不過更多的是帶著一絲調笑之意“走,進青雀間再說。”
“她沒和你說?”
“梅姨和我們書院有什么聯系?”
“這個”白玉堂思索了片刻,搖了搖山河扇道:“這個你先別管,先說你和慕容雪之間的事情。”
“我和慕容姑娘能有什么?”蘇啟笑著不過笑著,笑著笑不出來了
是啊,他們有什么?應該有什么?自己就穿著一件單衣從慕容雪的閨房中走出,你說能有什么?
“銅雀樓宣布,慕容雪出閣了。”白玉堂拍著蘇啟的肩膀,搖著頭,嚴肅道:“師弟,以前我覺得大師兄是我偶像,但是現在我改變了!你才是我的偶像!”
“師兄!這!究竟怎么一回事!”蘇啟表情真的很無辜,不過他的確真的很無辜,但是他應該說什么?什么都說不出啊!
想到自己開門之時慕容雪的“不要”二字蘇啟想到了很多東西
梅姨萬人之上
仔細想想,這之間聯系起來卻是針對自己的,不過這是針對自己的保護。
可是,至于要“出閣?”
“我能猜到你心中在想些什么。”白玉堂神情嚴肅起來,聲音都變得有些低沉“這大唐京都是天啟大陸最強大的一城,同樣,其它的一切它都是最至極的,不論是黑暗,骯臟,恐怖,或是美麗,精彩,痛快。”
“你想要做的事情不簡單。”
蘇啟沉默。
“所以這一切很好,至少我是這樣覺得的。”白玉堂再次拍了拍蘇啟的肩膀,繼續道:“說的倒有些嚴肅了,給你說件讓你開心的事情。”
“有她的消息了?”
“難道只有她的消息才是好消息?”白玉堂哭笑不得,隨手抄起左邊酒杯,笑道:“看來古人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倒是真的如此。”
蘇啟有些失望,望著窗外,略有些失神。
秋風拂過,并未看到大雁南飛,有的只是漫天枯黃,最繁華的城市也抵擋不了這自然的蕭瑟,多了一絲悲情在其中,讓人好不感慨。
“怎么了?”
“師兄,這城市真熱鬧。”
“的確,瓊樓玉宇,繁花似錦。”
“可惜。”
“可惜什么?”
“心不在此?”
“嗯?”白玉堂再飲酒一杯,笑道:“你心在哪?洛禪依?或是慕容雪?”
“師兄,給你說個事兒。”
蘇啟神色并沒有變化,也顯得輕松,所以白玉堂也并未放下酒杯,甚至開始為蘇啟倒上一杯。
“我可能活不過二十。”
安靜了,除了北風在吹,除了秋葉在飄,還有那酒壺中一道道清透的酒水流出的清脆。
透亮的夜光酒杯被醇香清透的酒水裝滿,然后溢出,流淌在泛著檀木清香的木桌上散開,直到酒,順著檀木桌的邊角滴落在地面,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白玉堂才反應過來,收起了白瓷酒壺。
他們二人喝了許多酒。
白玉堂中途勸過,既然身體不好,為何多飲?小酌便可。
蘇啟也回答過,時間寶貴,世間繁華,若不瀟灑走一回活著又有何意義?
他同意他的話,所以自然便喝的有些多了。
值得一提的是,有小二送來了能牽動他心神的酒,泛著飄雪梅香的“尋梅”酒。
酒自然是好東西,但同樣也是醉人的,抬頭望望這繁花似錦,望著那秋風瑟瑟,黃葉紛飛,又有誰不想多飲兩杯?
更何況飲酒二人都有心事,只是不想說,所以不說,所以飲酒,一直到眸中帶著唏噓,看那酒杯重影,看那天地顛倒,不及一杯尋梅碰杯。
這可能便是酒可襯景,可襯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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