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教大宋  第733章 海中孤島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熱血   作者:蒼山月  書名:調教大宋  更新時間:2021-04-06
 
所謂回來之后再說,是因為唐奕想送送祁雪峰和宋楷,他想送他們到東瀛以東,看著他們航向太平洋。

因為,漢人還沒意識到這趟出航意味著什么,甚至連祁雪峰和宋楷,包括王則海這些海員,也沒意識到什么。

但是,唐奕知道,知道這是比括疆千里、一戰成國更偉大的一次探索,值得他去送行。

第二天一早,海洲船廠的碼頭上,人頭攢動。

此次出航,有長五十丈的旗艦寶船四艘,三十丈的海艦二十七艘,另有糧船、貨舟共五十三艘,馬船十七艘,總共一百零一之數。

碼頭上,光船員本就達到了一萬多人,再加上送行的家屬親眷、觀禮船工,整個海州船廠碼頭幾乎被塞滿了。

唐奕當著曹佾、潘豐、祁雪峰、宋楷,還有近萬海員、無數見證者的面,猛地扯下一塊紅綢。

霎時間,一丈余的四方石碑展露在眾人面前。

“你們!”唐奕高聲大喝。

“是漢家的英雄!”

“我,給你們立碑!”

霎時間,滿場皆靜,無不駭然,尤其是王則海這些普通船員。

就連現場觀禮的親眷、船工也都是面面相覷,呆若木雞。古往今來,平民百姓何時有這等榮耀,被人立碑著說?

這果然是癲王的手筆,唐瘋子的行事。為百姓立碑,只這一點,何人不驚?

那碑上,不但有一萬多船員此去的功績,還有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一個個再平凡不過的名字

可就是這些平凡的名字刻在了碑上,屹立在海州船廠,留傳于朗朗乾坤。

短時間的呆愣過后,取而代之的,是震天的狂吼、撕心裂肺的激動。

只這一下,萬人船隊的激情被點燃了、燒紅了,別說讓他們去遠航,唐奕就是讓他們去死,有些人都不會有半分遲疑。

一塊碑而已,可在百姓心中,卻重于萬斤!唐奕感慨地看著場中的所有人。

漢人從不麻木,只是他們被壓抑得太過徹底。古往今天,有君王高喝“民為本”,有墨客狂書“天下憂。”

又有幾人看得懂帝王心術、文人騷情?又有誰實打實地把一塊百姓碑立在萬民眼前呢?

就好像古北關外黑騎營的五百豐碑,縱觀古今,比申屠鳴良更壯烈的猛士不勝枚舉,比黑騎營更忠勇的軍人也不是沒有。可是,誰曾想過為普通一兵立一塊碑、建一座祠呢?

唐奕不禁暗暗自嘲,也只有我這個藐視禮教的家伙才敢這么干吧?

可是,管他呢,誰愛罵誰罵。要是以此能召喚一點漢人的血姓,能警醒一批士大夫的良知,也算是值了。

祁雪峰看著碑上列在首位的“祁雪峰”三個大字,不由一陣心熱,但同時也有不安。

“有這個必要嗎?等雪峰載譽而歸之時,再表功績不遲。”

唐奕堅定道:“有!”

“只要是出去,不管結果如何,就是大功一件,就應該被人銘記。”

“至少告訴后人,咱們敢出去、敢探索!”

抬眼看向一萬多即將出海的船員。他們當中,有船廠的修船工,有唐奕在民學培養出來的航海士,有重資招募來的普通海員,還有通過趙禎從禁軍中選出來退歸民籍的兵將。

一指石碑下面,眾人這才看見,石碑下壓著一條線,一條用青石鋪就,與碼頭黑石截然不同的線。

縱貫南北,向兩方延伸。

“這條線,就是你們六分儀上的0度!”

“名曰:本初子午線。”

“你們從這里出發,再回到這里。這就是你們回家的方向!”

“有一天,你們再從這里出發,一路向前悍不回頭,如果還能回到這里,那這就不光是你們回家的方向,同時也是大宋前進的方向!”

唐奕也不管眾人能不能聽懂,只是面對這樣一個場合,面對這樣一群勇士,他忍不住要抒發,忍不住要把這些都說出來。

至于“本初子午線”

其實,唐奕原本是想直接叫“玫瑰線”來著。可惜,大宋還沒有“玫瑰”這個稱謂,就算叫了也沒人懂。

直接叫“月季線”好吧,想想還是算了,有點別扭。

再指高聳的石碑:

“這塊碑會永遠立在在這里,等著你們回來。”

“這條線,將永遠見證漢人的勇士們是怎樣探索未知,見證你們是怎樣征服大海!”

王則海聞之,面色潮紅,“唐哥兒放心!我發誓,一定把最詳細的海圖給唐哥兒帶回來。”

唐奕一笑,“那就拜托諸位了!”深吸一口氣。

“登船。”

“起錨。”

“出航!!!”

此時,吳育、王繹眼見著唐奕帶頭登上那一艘艘的巨舟,王繹忍不住撇嘴,“這個癲王,真是”

“真是什么?”吳育輕笑出聲,偏頭看向這位親家。

“真是不應該給船工立碑?”

王繹不憤,“難道不對嗎?有辱斯文!”

吳育搖頭不語,欲言又止。從前的他可能也這么想,立碑這是殊榮!到了大宋,恨不得就是專屬于士大夫的殊榮。文人不想與百姓分享這分殊榮。

可是現在,吳育真不這樣覺得。也許他這個曾經的老頑固,已經被唐奕所影響了吧。

猶記得慶歷八年,黃龍起舞,唐奕在宣德門前,當著官家與百官與開封萬民的那次盛舉。那一次唐奕觸動了文彥博,同時也給百官提出了一個命題,如何引導民心民意?

而這就是唐奕厲害的地方,別看他瘋,但是吳育知道這小子有多聰明。立碑,或有七分真情,但是其中必有三分是拉攏人心。煽動群情的意思在里面。

不說別的,只這一塊碑能有什么?可是看在那些船工眼中卻是不一樣了。很多人為了這一塊碑,會把命都賣給唐瘋子。

可是也就是這么一塊碑,多少人又死抱著不想給?

滿臉笑意的看著王繹,卻是不提碑的事情了。

“聽說恪之與大郎關系不睦?”

王繹一聽,立時眉頭一擰,“不睦?老夫巴不得他離我遠點!”

說著,還掃了一眼唐奕的背影,嫌棄道:“不識好歹、目無禮教的瘋子!”

這兩人是對著看不順眼,唐奕不待見王繹,王繹這個儒家正統又何嘗瞧得上癲王這個沒規矩的渾人?

“恪之啊!”吳育憋不住笑。“勸你一句。”

“什么!?”

“別惹唐子浩!”

“嗯?”王繹頗為詫異。“連你也這么說?”

在王繹看來,吳育可不是親禮不分的人。他和唐奕是親,但是因為親就縱容這渾人,任他廢禮忘典,那就是小人行徑了。

吳育大笑,卻不與他爭辯,這里面太多事情不能與王繹明說。

“大郎不容易”

“再不容易,他也不能至法度于不顧吧?”

王繹來了精神,“遠的不說,就說汝南王府那件事。我也聽說了,那一家子心存不軌。可是,忤逆之事有國法,有刑律,他私刑妄為,這算怎么回事?”

“若是人人學他,看誰不對,就私刑處之,那朝廷還不亂套?”

“唉!”吳育一嘆。“事情沒有恪之想的那么簡單。”

“怎么不簡單?”

“這么說吧。”吳育只得道。“他的功比他的過要大,這件事的利也比它的害要重!”

王繹還是不憤,但也聽出,吳春卿有些事兒不愿意和他說。

橫了吳育一眼,“我看你啊,是被這瘋子哄開心了,失了君子之德。”

“嘿!”吳育上來了脾氣,這老伙計越說越過份了。

“還非要與恪之辯上一辯了,看看到底是育失了德行,還是恪之眼盲。”

“辯就辯!他不就是收了一個燕云嗎?只此一功,還要受用千年不成?”

吳育暗自鄙夷,“一功?這一功還不夠大?再說了,唐奕何止一功?他的功多了。”

很多東西,并不像燕云那么明顯,可是,這并不代表唐奕沒有做別的,或者說這十年他只做了燕云這一件事。

事實上,除了燕云,西北鹽改、宋燕大道,還有通濟渠,哪一件不是千秋功業?

這些大的不說,很多細微之處的小改變,大家只是沒發現,可是其意義卻是一點都不比前面的大功來得輕。比如,黑板和粉筆。

這看似微末的兩樣東西,卻是徹底改變了師教的傳統方式。

此法從觀瀾傳出,幾年就風靡大宋。教書先生從原來的口傳講學,到現在的板書與講教結合,讓多少儒生受益?

再比如,拼音。

大宋的讀書人相較從前倒是沒有因此而發生變化,可是,經過十年的努力,大宋拼音的普及程度卻是已經過了半數。

也就是說,百姓雖然不知書,不通學,可是卻可以實現基本的識字。只這一點,絕對是功在千秋。

唐奕可不知道吳老頭正在幫他賣力推銷,其實就算知道,他肯定也不領情。

就那個老頑固,你跟他廢什么話啊?王曾老相公也是,給他取字“恪之”

恪:格物、窮理。可是王繹倒好,整個就是一腐儒,連他老子的十分之一都沒學到。

此時,船已經起航,一路航向東北,漸漸地遠離海岸線。

一百多艘海船編隊航行啊,別說是大宋,唐奕上輩子也沒有親眼見過呀。

浩浩蕩蕩的一大片,在首艦恨不得都看不見尾艦的樣子。只有身臨其境,才能感受到那是多么的震撼、多么的壯觀。

船行一日,無風無浪。

第二天一早,唐奕剛起來,上到甲板上,就不由一怔。

“嗯?那是什么?”

只見船舷左側,隱見一海島掩映在晨霧之中。

“琉球群島?好像沒這么快吧?”

王則海上前指給他看,“那是一無名孤島,看到它,正向東北,就可到琉球了。”

“咱們的海船一般都用它來導航。”

“孤島?”唐奕擰著眉頭,幾乎趴在船梆上猛看。

“怎么瞅著這么眼熟呢?”

想了半天,猛的瞪圓了眼睛,“靠,老子想起來了”

“停船停船!”

“號令船隊停船,我要登島!!”

所有人一驚,這癲王又起什么幺蛾子?

王則海更是勸道:“那就是個無人荒島,既無水源,也無駐民。除了石頭,什么都沒有。”

“讓你停船就停船,廢什么話!?”

唐奕根本就不解釋,霸道地非要上島不可。

“可是”王則海無語哀嚎。“島邊都是淺灘,咱們的大船根本靠不了岸啊!”

“這”唐奕沉吟片刻。“放小船。”

“登島!!”

得,這是上來瘋勁兒了。

大伙兒知道,誰也攔不住他了,無奈之下,只得大船落錨,放出幾艘小舟載著唐奕,還有十幾個海員,向小島劃去。

祁雪峰、宋楷、曹佾等一眾隨行之人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心下好奇,跟著唐奕一起上島。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踏上孤島,果然如王則海所言,這島上除了一座半高不高的石山,再無它物。

可唐奕卻是滿臉潮紅,興奮異常。

先是好好看了一圈荒島,然后下了一個更瘋的決定:

“就地取材,找塊大石給我鑿一塊碑出來。”

祁雪峰一翻白眼,你立碑上癮啊?又立碑?

還是宋楷了解唐奕,湊了上去,“你到底要干啥?”

唐奕惡趣味地一樂,“沒事兒,就是想立塊祖宗碑!”

這塊石碑,船隊的船員整整鑿了三天才算完工。多虧為了萬全,船上什么手藝人都有,石匠的活也能干。

總之,這碑著實不小,比海州那塊碑還大。

唐奕看后,十分滿意,甚是自得。

曹佾都無語了,“你是不是真瘋了?耽誤三日船期就為這么一塊破碑,有這個必要嗎?”

“有!”唐奕梗著脖子。“當然有,功在萬世呢!”

曹佾氣得直翻白眼,“就算有用,那你特么能不能刻點好詞兒?”

仰天哀嚎:“你可是狀元之材,就想出這么一句破詞?”

只見,碑上刻著七個無比顯眼的大字——

“釣、魚、島、是、漢、人、的”。

下現有落款:

嘉佑三年戊戌,四月初一,唐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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