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葉昭理解中的第三日,正午。
“主公,將士已經備好,只待主公一聲令下,便可發兵。”丁力來到葉昭身邊,躬身道。
葉昭手搭涼棚,看了看日頭道:“再等等,過了午時,便是人最容易犯困的一段時間,這個時候出兵,效果最好!”
從護衛手中接過一把長矛,直直的往地上一插,看了看影子所在的位置,葉昭拔出寶劍,刷刷刷做了一個簡易的表盤,點了點兩點半左右的位置道:“待這長矛的陰影到了這里時,攻城!”
丁力看了看地上的表盤,雖然不認識,但卻并不難理解,當下點了點頭之后,開始為攻城做準備。
這兩天來,可不是在這里干等,除了照常的練兵之外,從睢陽暗中調來了大批攻城器械,葉昭每日派出大量斥候攔截蒙縣探馬,為的就是避免被廖淳探出虛實,做出針對性的準備,那些攻城器械都被拆解放在營中,此刻組裝起來雖然費事,但從正午到未時,這段時間也足夠將這些大件兒給組裝起來了。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過去,官軍大營看起來與往日并沒什么不同,依舊是在練兵,蒙縣城墻上,在渡過初期的緊張之后,除了廖淳,蒙縣莫說守軍,便是杜遠這般的黃巾將領,也難免生出懈怠之情,畢竟葉昭看樣子還是很守信的。
正是一天中陽氣最旺的時候,雖然只是初春,若是早晨,空氣里還會帶著幾分寒氣,但到了正午,暖洋洋的太陽配合柔和的春風負面,人的意志力也會在這個時候陷入一天中最消沉的時候,守城的黃巾將士一個個或靠著城墻,或拄著兵器昏昏欲睡,畢竟連續兩天的精神緊繃之后,在漸漸發現對手似乎并沒有要來進攻的意思之后,不管將領們怎么說,人首先會遵循與自己的判斷,尤其這里的黃巾將士大都是剛剛放下農具不久的農夫,還沒有真正成長成一名合格的將士,這種情緒會蔓延的更快。
就連鎮守城墻的杜遠,此刻也被傳染了一般,雖然立在城頭,但眼皮卻不自覺的不斷闔上然后睜開,再闔上。
“哼~哧~呵~哈~”
不知道過了多久,杜遠耳畔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音,迷迷糊糊間,杜遠慢慢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場景,卻在一瞬間,讓杜遠睡衣全消,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站在城墻上,居高臨下看去,城墻下方,黑壓壓的漢軍已經擺開整齊的陣型,朝著城墻方向邁進,密密麻麻,猶如蟻潮一般朝著這邊緩緩推進,距離城墻已經不足一里。
再往后看,十幾架巨型怪獸在視線中由模糊變得清晰,在梁國黃巾之中,杜遠算是見過世面之人,很快認出那是擺在倉庫里,連拿出來都費勁的投石機,威力如何不知道,漢朝已經很久沒有發生大的戰事,投石車這種東西更是少用,非官方出身的他,自然沒有見過投石車的威力。
那古怪的哼哈聲,正是將士們推動投石車所發出的聲音,在投石車后面,還跟著一大批推車推著石彈,雖然還未正式攻城,但僅是這般陣勢,就已經足夠嚇人,黃巾軍膨脹的太快,以至于到如今,還沒發生過幾次像樣的攻城戰,哪怕是睢陽之戰,也只是將比較容易搬運的沖城錘搬到了戰場上,投石車這種需要一些技術含量的東西,就算搬出來,也少有人會用。
校準,大致有效射程,這都是需要專業人士來操作的,黃巾軍中,顯然缺少類似的人才,就算有,也是在張角身邊,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都特么給我起來!漢軍來攻城了,快給我示警!”杜遠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已經顧不得再去思索葉昭背信棄義的事情了,風一般在城墻上飛奔,對著周圍依舊半睡半醒的黃巾軍不由分說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將一群睡意正濃的黃巾軍給叫醒,期間還被幾個刺頭踹了兩腳,不過此時也已經顧不得再去追究這些東西了。
“響號!響號!看什么,就是你!”看著負責吹號的黃巾軍第一時間不是吹號,而是一臉茫然的看向左右,杜遠差點被氣瘋了,上去就是一腳將這睡蒙的家伙踹醒。
“嗚~嗚嗚~”號手終于反應過來,連忙從背上將那一看就很有年代感的牛角號摘下來,鼓足腮幫子吹起來。
嗚咽的號角聲有些低沉,但黃巾軍顯然并不適應這種正規作戰,吹了半天,愣是沒能讓太多人清醒過來,倒是驚動了城中的廖淳。
當廖淳帶著親兵沖上城頭的時候,杜遠通過一陣雞飛狗跳,總算是將這段城墻的將士都叫醒了,只是不等廖淳有任何反應,迎面撲來的一陣箭簇,讓這些剛剛清醒過來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的黃巾軍一瞬間步入一片人間煉獄。
凄厲的哀嚎,中箭倒地將士的翻滾,血腥的氣息彌漫在城頭,漢軍已經趁著這段時間,將戰線推移到蒙縣百步之外,趁著城頭黃巾軍混亂之際,便是一波箭雨壓住了陣腳!
“快,通知城中將士上城!將之前準備的守城物資給我搬上城墻!”廖淳皺眉看著一排頂著木盾的盾手保護著弓箭手緩步向前推移,后方的投石車已經開始固定、校準,攻城梯也開始自漢軍軍陣中沖出來,一絲冷汗自額頭產生,漢軍一上來就拿出這等強猛的攻勢,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至于葉昭狡詐,不守信義,廖淳根本沒想過這些,兵不厭詐,兩軍交戰,哪來的信義,何況他也從沒信過葉昭,只是任他如何防備,終究沒能防住人心的懈怠,此時說什么都晚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