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常說道:“小心頭上。”
查小刀眼神一動,只見常雙腿夾緊,量之水用力拔出一顆黑色的氣閥。
頃刻間,巨量的蒸汽從兩人頭頂傾瀉下來,充斥大半個工作間。把兩人淹沒其中。
常重重呼了一大口氣,低頭向查說道:“把原油管給我。小心點,可能很燙。”
“你說的是這玩意兒?”
查小刀指著手邊紡錘形狀的容器上頭的黑色管子。
“就是它,拔下來給我。”
查小刀一手拔下管道丟給了常,常伸手一接,毫不猶豫地往眼前的裝置上一插。
“這玩意是還燒油么?”
查小刀隨口問道。
“不,原油是用來做冷卻劑的。本來大型的三項球都設置有溫度感應警報,只要三項球的溫度降低到一定程度,就會自動閉合,我想他們應該是不合規格地對接了什么大功率運行的動力機械,才變成這樣。待會我把輸水管打開,溫度降下來。改天叫他們加一組液冷機就好了。”
“啊……啊。”
常戴上一只金屬制的單邊鏡框,他低頭向查小刀笑道:“別緊張,這東西我很拿手的。”
說罷,他瞥了一眼旁邊不斷轉動的指針,隨即跳了下來。
“后面交給我好了。”
常雙手吃力地壓下一根扳桿,齒輪轉動,整個三項球的顫抖更加劇烈了。
圣坐立不安的·伊夫低聲問到一旁的羅伯特:“他在干什么?”
“他,他似乎是自己改裝了一個小型的裂解系統,想通過原油裂解把熱量吸收掉……”
“管用么?”
羅伯特思考了一會兒,慢慢點頭:“理論上是應該管用,這樣只需要拆一臺氣泵,不用大規模破壞零件就可以關掉三項球。”
“那你們為什么想不到?”
圣·伊夫冷冷道。
羅伯特張了張嘴,其實他心里也有過類似的構想,或許沒有常的做法精簡有效,但思路相通。可是他不敢賭,在圣·伊夫這樣的生意人看來,常似乎沒做什么,羅伯特卻看得心驚肉跳。
拆改出水口和輻射管,更加劇了三項球發生爆炸的可能,而且裂解過程當中一個操作不當,也會引起爆炸。
精準,一絲不茍,偏執,天馬行空。要對機械的理解自信到堪稱狂妄的地步,才會真的付諸行動。
“常,他的確是個天才。”
羅伯特有些灰心地回答。
“是么……”
圣·伊夫看不出情緒。
緊張而繁忙的工序持續了十五分鐘,終于,隨著大量的高溫瀝青狀物被派出,整個三項球也停止了運轉。
在工作間眾人復雜的眼光中,常從升降的工作臺上下來,和查小刀攀談著什么。
圣·伊夫笑容可掬地走了過去,滿意地沖常說道:“作為一個中國人,常,你可真聰明。”
常仰望著巨大的機械,沖圣·伊夫致禮:“是的,先生,謝謝,先生。”
查小刀凝視著如同史前巨獸般安眠的三項球,不自覺皺了皺眉頭。
風波告一段落,圣·伊夫給了常和查小刀三天假期,兩人出門的時候,常叫住了查小刀。
“查。”
查小刀轉身,常走上去沖查小刀伸手:“我叫常煜,你呢?”
“查小刀。”
“你要出城么?下山?”
查小刀點點頭。
“我們一起吧,我也要去出城辦點事,如果你不太忙,我可以請你喝杯茶。”
常的態度很真誠。不知道為什么,他能從查小刀身上感受到一股別樣的魅力,自信,從容,寵辱不驚,加上查小刀和他一樣是異鄉漂泊的黃種人,這更讓他覺得激動。
“唔,晚上行不行?我得去見個朋友。”
“這樣啊,可是晚上我……”
常露出遺憾的表情。
查小刀看著常,鬼使神差地來了一句:“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見我那位朋友,無非也是喝茶,我來請。”
圣·弗朗西斯科城下的貧民區。
一位端著煙袋的老叟為李閻起了一杯醬油色的濃茶,李閻也不嫌棄,端起來輕輕地抿。
查小刀的遭遇,他們之前已經用會話通過氣,常的出現讓李閻大為驚訝,魔動科技專精的稀有程度不必多說,當初只有50魔動科技專精李閻的,都能把道奇戰斧改造成傳說級的載具,這固然和黑星戰車的珍貴零件脫不開干系,但魔動科技的強大也可見一斑。
這讓李閻對這位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原本按照設想,今天他和查小刀見過面以后,他晚上拿到許可證,正好可以進入黑玫瑰劇院,調查巨人湖的奧秘,還有那個摸不到頭緒的恐怖美人魚事件,也由李閻來負責,
而查小刀負責淘金,還有證券交易所的瘋人之謎。
但是常的出現打破了李閻的構想,他想先見一見這位華人的機械天才。
想著這些,他不自覺往旁邊的桌子看了一眼,那里圍坐著三個臉色詭秘的男人,看到李閻看過來,三人心虛地望向別的方向,沒一會兒就結賬離開了。
李閻吐出一根茶葉沫子,兀自搖了搖頭。
“就是他?”
走出茶館的幾人彼此竊竊私語。
“絕對錯不了,跟在甄連身邊的男人。今天早晨甄連帶著他去了合盛,他們走以后,梁輝就翻臉不認賬了。”
“那個老家伙以為他背棄的是誰?是太平天父!”
“我們調查過這人,他是拳匪出身,可能會氣功,能治療疾病,使老人煥發活力。甄連就是從那個倒賣蔥頭的吳先生那兒,買到了他。”
“抓活的。”
這會兒的功夫,查小刀已經到了。
“大閻。”
“小刀、”
兩人交換過眼神,李閻才打量起這位名叫常煜的青年來。
和所有接觸了西方先進科技的華裔青年一樣,常煜留起了短發,不蓄須。他個子不高,雙唇緊抿,面容堅毅,雙眼透出一股子韌勁兒來。
“李閻。”
“常煜。”
兩人都伸手握了一下,才各自落座。
“我從上海來,跟查是同事,專門為恩菲爾德維護機器,你可以叫我常。”
李閻點點頭:“我在教堂謀生。和小刀是同鄉。”
常剛要說些什么,茶館外頭突然涌過來大批神色不善的混混,他們穿著馬褂或長袍,腰里鼓囊囊的,把整個店面簇擁起來。
人群中走出一名穿黑色長袍,圍著白色圍巾的,神父打扮的男人,他直直沖李閻走來:“先生,我想你得和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