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其他官員,對皇帝的突然到場,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他們哪里知道,皇帝會這么快醒來。他們的反應只是隨著本能,鬼使神差地面對皇帝行來的方向跪了下去。
尤其是坐在監斬臺上的監斬官宋良,他看到皇帝到來,嚇得一個踉蹌,差點從凳子上摔下,連忙從監斬臺上屁滾尿流地滾下來,跪在地上迎接。
皇帝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昂首闊步,腳下生風,看起來神采飛揚,全然沒有病怏怏的樣子。
他身后的劉鑫小跑著,以及一大幫宮人皆是氣喘吁吁跟上。
眾人不由得渾身冒冷汗,是誰說的皇上病危?
最害怕的,莫過于宋良了。他做賊心虛,跪在地上,把頭埋得很低,根本不敢抬起頭來看皇帝。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在胸腔里蹦,跳得異常快。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老遠的,皇帝就聽到一陣歡聲高呼,那聲音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皇帝來到人群中,在監斬臺前立住,沉著聲說道:“都起來吧!”
“謝皇上!”隨著附和聲,眾人緩緩起身。
宋良內心忐忑不安,尋思著所說皇帝盤問他,他該如何回話。卻沒有想到,皇帝沒有搭理他,徑直往行邢臺走去。
苦心尋子廿四年,骨肉至親在眼前。父子重逢面對面,咫尺天涯口無言。
楚天闊抬眸,清澈澄亮的雙眸,對上皇帝注視的目光,整個人呆住了。他的父皇,生龍活虎站在他面前,此刻,他心里流淌過的,都是喜悅。
他們父子兩人碰面,互相望著對方,感覺就像是在照鏡子一樣。
皇帝看著楚天闊,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這是他的皇兒!這是他的皇兒啊!不用證實,他都已經肯定,這是他皇兒。真的跟他太像了。
此時,皇帝腦子里的想法就是,這皇子竟然這么像朕。他的眼淚在眼眶了打轉,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楚天闊看著他的父皇,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老后的模樣。他一直從別人口中得知,他長得非常像他的父皇。若非今日得見,他還真的不信。
原來,兩個人還可以那么相像。看著面前威武雄壯的父皇,他心中無比欣喜。
皇帝怔怔望著楚天闊,來不及做出反應。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跟他的皇兒,是如此的見面形式。
看著楚天闊戴著枷鎖,皇帝心里復雜,一時都不知道要說什么。其實,他是知道的,他的皇兒,闖入宮中,為了看他。因為這個才獲罪。若是他晚一步醒來,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父子天性,楚天闊覺得見著他的父皇很是親切,他想開口喚他,卻又不知道怎么稱呼他。
直接開口叫父皇,太唐突了,顯然不合適。拋卻他現在還是死囚的身份,他與皇帝并未相認,關系還未擺到臺面上來。
若是開口叫他皇上,則顯得太生分了些。
周圍異常的安靜,靜得聽得見落葉的聲音。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望著他們父子,沒有人開口說話,連大氣都不敢出。
隔了半響,皇帝才開口問道:“你就是懷扇公子楚天闊?”
楚天闊揚起頭,無奈地點了點頭。除了點頭承認,他實在想不出說什么話。這一下點頭,牽扯到脖子戴著的枷鎖。由于的鐵枷鎖,非常沉重,他感覺脖子扭了一下,異常生疼,不由得皺了一下眉。
然而,他是鐵骨錚錚的漢子,豈能因為疼痛而皺眉。所以,他強忍著戴枷鎖的不適,面色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恢復往日平靜神色。
即使他父皇就在眼前,只要他開口求情,他父皇會命人枷鎖。他卻沒有那么做,他不想讓他父皇為難。
楚天闊那一細微舉動,落入皇帝眼中,刺疼了他的眼眸,他猛地一陣心疼。
他皇兒是如此硬氣,即使難受也不開口求饒,他很欣賞。
他對他皇兒的苦痛,感同身受。
看楚天闊戴著枷鎖,皇帝于心不忍,連忙說道:“來人,打開他的枷鎖。”
皇帝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然而,話已出口,卻沒有人執行。所有人仿佛耳聾了一般,站立在原地沒有動。
其實,在場人都聽得清晰,只是,皇帝沒有點名,都不吭聲。反正,他們只聽命于頂頭上司。
侍衛總管司空華,偷偷瞥了一眼監斬官宋良。是的,到底要不要聽皇帝的話,放了楚天闊,他自己一時拿不定主意。
在皇帝未出現前,他是無比同情楚天闊的。他甚至想救楚天闊,只是迫于皇后壓力,想救他而無能為力。
可是想法是一回事,真正實行,又是另一回事了。現在,皇帝要他松開枷鎖,他突然遲疑了,心中莫名有了抵觸。
因為,他怕皇后責罰。皇后的手段,誰人沒有領教過?皇后抓捕楚天闊,有理有據,而皇帝,并無半點原由,一上來就要求開口放人。
這,恐怕難以服眾。開枷鎖的鑰匙是在他手上,可是,決定權,宋良也有。
宋良心里怦怦直跳,他與侍衛總管司空華對了眼,沒有絲毫猶豫,他就搖了搖頭。意思在明顯不過,他不同意開枷鎖。
對他來說,皇帝與皇后,同樣有威懾力。他在兩人中,只能選擇一人。而他如今的處境,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站在皇后一邊。
劉鑫見沒有人行動,他忍不住重申一遍皇帝的話:“你們都耳聾了嗎?快點打開枷鎖!”
仍是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楚天闊眼中掠過了一絲悵惘。
皇帝眼眸里極快掠過一絲陰郁,神色有些復雜。
劉鑫怒了:“大膽!你們竟然連皇上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活膩了!”
侍衛總管司空華戰戰兢兢道:“皇上,此事恐怕不妥。這人是皇后娘娘……”
皇后!又是皇后!皇帝聽不下去了,他被氣得冷笑,一臉醬色,訓斥道:“皇后!皇后!你們眼中只有皇后,可還有朕?朕都還沒有死呢。什么輪到皇后做主了?”
頓了頓,他冷聲笑道:“莫非,朕睡了幾日,這宮中易主了?”
侍衛總管司空華唯唯諾諾,嚇得不輕,聲音微微顫抖:“臣惶恐!臣不敢!皇上息怒!皇上饒命!”
他一陣驚悸,背上驚出一層冷汗,毛發著了魔一樣地冰冷地直立起來,茫然不知所措的腦子像一張白紙。
宋良也是驚慌無比,他兩眼發直,只瞧見自己的鼻尖。
“不敢?朕看你們的膽子可大得很呢!快快把枷鎖打開,別讓朕再說第三遍!”皇帝施加壓力,冷眼瞪著司空華。
過度的緊張,使得司空華的脖頸發硬:“是!皇上!”
他終是頂不住壓力,緩緩起身,就要去打開枷鎖。
眼看楚天闊即將被釋放,宋良慌得失了神。怎么辦?怎么辦?他腦中浮起皇后那張陰沉可怕的臉。耳中回想起皇后威脅的話語。
“只要宋大人辦成了此事,升官發財少不了。若是辦砸了,恐怕要擔心你項上人頭了。”
對宋良來說,眼前盛怒的皇帝很可怕。可是,皇后如影隨形的壓力更加可怕。若是放了楚天闊,恐怕皇后不會善罷甘休。
于是,他鼓起勇氣,壯著膽子阻止:“慢著!”
這一聲叫喚,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齊刷刷望向宋良,包括當事人楚天闊。
聽這極不和諧的叫喚,皇帝心中不快。他頗為惱怒地望了一眼宋良,不耐煩地說道:“宋卿家,你又有何異議?”
宋良呼了一口氣,終是無法放松心情。驚嚇與緊張,使得他變了聲調,他盡量以平和的口吻說:“皇上,臣是楚天闊的監斬官。皇上要放了楚天闊,是否給臣一個交代?”
皇帝眼中閃過一抹狠厲的神色,臉色鐵青看著宋良。
“大膽!宋大人竟敢如此跟皇上唱反調!”劉鑫對于宋良的攪局很不痛快。要不是他突然打斷,司空華早就解開了楚天闊身上的枷鎖。他知道皇帝的秉性,這種情況不好開口。
察言觀色,劉鑫又站了出來。
皇帝對著劉鑫訓斥道:“劉鑫,你住口。”他可不想給人留下宦官當權的不良印象。盡管他知道劉鑫一片好意,一向對他忠心耿耿。
比劉鑫更加不痛快的人是皇帝。只不過,他一向以法治國,以理服人。宋良說的他是不喜,但是說的沒有錯。站在宋良的立場來說,他是監斬官,要求一個放了人犯的理由,合情合理。
既然,宋良要理由,他也只得說服宋良。
因此,皇帝把目光看向宋良,極為隱忍,不情愿地開口:“但不知楚天闊身犯何罪?”
宋良愣了一下,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但是,他很快答了上來:“皇上,楚天闊私自逃出大理寺天牢,私闖皇宮。大西國律法有云,凡私逃天牢者,罪加一等,處極刑。凡私闖入宮者,殺無赦。皇上,但不知臣可有說錯?”
皇帝點了點頭,非常肯定宋良的話:“宋卿家所言甚是。真不愧為刑部侍郎,對律法諳熟于心。”
這番夸獎的話一出,全場嘩然。皇帝這么說,不就等于親口判了楚天闊死刑?
楚天闊眼中掠過了一絲悵惘。
皇帝眼眸里極快掠過一絲陰郁,神色有些復雜。
劉鑫怒了:“大膽!你們竟然連皇上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活膩了!”
侍衛總管司空華戰戰兢兢道:“皇上,此事恐怕不妥。這人是皇后娘娘……”
皇后!又是皇后!皇帝聽不下去了,他被氣得冷笑,一臉醬色,訓斥道:“皇后!皇后!你們眼中只有皇后,可還有朕?朕都還沒有死呢。什么輪到皇后做主了?”
頓了頓,他冷聲笑道:“莫非,朕睡了幾日,這宮中易主了?”
侍衛總管司空華唯唯諾諾,嚇得不輕,聲音微微顫抖:“臣惶恐!臣不敢!皇上息怒!皇上饒命!”
他一陣驚悸,背上驚出一層冷汗,毛發著了魔一樣地冰冷地直立起來,茫然不知所措的腦子像一張白紙。
宋良也是驚慌無比,他兩眼發直,只瞧見自己的鼻尖。
“不敢?朕看你們的膽子可大得很呢!快快把枷鎖打開,別讓朕再說第三遍!”皇帝施加壓力,冷眼瞪著司空華。
過度的緊張,使得司空華的脖頸發硬:“是!皇上!”
他終是頂不住壓力,緩緩起身,就要去打開枷鎖。
眼看楚天闊即將被釋放,宋良慌得失了神。怎么辦?怎么辦?他腦中浮起皇后那張陰沉可怕的臉。耳中回想起皇后威脅的話語。
“只要宋大人辦成了此事,升官發財少不了。若是辦砸了,恐怕要擔心你項上人頭了。”
對宋良來說,眼前盛怒的皇帝很可怕。可是,皇后如影隨形的壓力更加可怕。若是放了楚天闊,恐怕皇后不會善罷甘休。
于是,他鼓起勇氣,壯著膽子阻止:“慢著!”
這一聲叫喚,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齊刷刷望向宋良,包括當事人楚天闊。
聽這極不和諧的叫喚,皇帝心中不快。他頗為惱怒地望了一眼宋良,不耐煩地說道:“宋卿家,你又有何異議?”
宋良呼了一口氣,終是無法放松心情。驚嚇與緊張,使得他變了聲調,他盡量以平和的口吻說:“皇上,臣是楚天闊的監斬官。皇上要放了楚天闊,是否給臣一個交代?”
皇帝眼中閃過一抹狠厲的神色,臉色鐵青看著宋良。
“大膽!宋大人竟敢如此跟皇上唱反調!”劉鑫對于宋良的攪局很不痛快。要不是他突然打斷,司空華早就解開了楚天闊身上的枷鎖。他知道皇帝的秉性,這種情況不好開口。
察言觀色,劉鑫又站了出來。
皇帝對著劉鑫訓斥道:“劉鑫,你住口。”他可不想給人留下宦官當權的不良印象。盡管他知道劉鑫一片好意,一向對他忠心耿耿。
比劉鑫更加不痛快的人是皇帝。只不過,他一向以法治國,以理服人。宋良說的他是不喜,但是說的沒有錯。站在宋良的立場來說,他是監斬官,要求一個放了人犯的理由,合情合理。
既然,宋良要理由,他也只得說服宋良。
因此,皇帝把目光看向宋良,極為隱忍,不情愿地開口:“但不知楚天闊身犯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