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搖頭做什么?莫不是覺得我父親釀的酒不如你的酒好?”男人兇惡的質問道。
跟他的不善比起來,桑梔真的是又有禮貌又和善,“令尊釀出的酒我自認是不比的,只是……”
“知道就好。”男人沾沾自喜的昂著頭,驕傲的睥睨著桑梔。
“只是令尊釀酒的手藝這么好,敢問老板可習得一二?”桑梔語氣陡然一轉,冷冷的看著他,“令尊釀的酒,只怕早已經被你揮霍的差不多了吧?這一壇酒之前沒有拿出來,想必不是什么下人拿錯了,分明是你舍不得。”
“你胡說!”男人指著桑梔臉色大變,但是從他的反應看來,桑梔說對了。
“我有沒有胡說閣下清楚,即便是我胡說,可是過世的人釀的酒就算存的再多,可終究有用完的一天。”她抬頭只是輕描淡寫的那么一提,就讓郝大富知道他的計劃已經全然被桑梔給看透了。
“郝老板這次擺喜宴用五百壇,郝老板家中人丁興旺,保不齊哪天還會擺宴款待客人,又或者他把這酒推薦給他的親朋好友……想想你家中的存貨,可夠這么多的需求?”桑梔的一番話,快很準,不僅是眼前不服的男人,就連郝大富也頗為驚訝。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后面還會需要的,剛剛她看了自己一眼,已經說明她沒有把知道的全說出來了,這次他的打算就連唐胥堯都沒說,難道是唐胥堯猜出來告訴她的?
或許吧,唐胥堯對她還是很不錯的。
不管是不是唐胥堯說的,自己這次選擇這個丫頭合作,是真的找對人了。
“我……我的手藝都是我爹教的,自然……自然不差。”男人自己說話都沒什么底氣,不然他爹也不會臨終前不能瞑目了。
“不差?”桑梔冷笑一聲,“差的遠呢,同樣的手藝,不同的人去做,卻差千里。”
桑梔無意賣弄,只是讓他知道釀酒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都可以的,這門學問博大精深,那些只學的皮毛的就不要出來賣弄了。
“釀酒有七訣,人必精,水必甘,麴比時,糧必實,器必潔,缸必濕,火必緩。”桑梔此話一出,臺子下面一片嘩然,但是大部分都在默默的重復著這句話,進而去思考著。
桑梔目光凜冽,剛剛那個好欺負的少女哪里還有影子,就像是錯覺一般,能夠說出這番話的人,就絕對不是個好欺負的。
“我不說其余六條,就光第一條,愚蠢之人就釀不出好酒來,恕我直言,閣下不適合釀酒,釀出來的酒也非上品。”
桑梔的話有點兒狠,不過卻不是武斷之言,一個不夠虛心的人,根本學不到好的技藝,沒有好的技藝,又如何釀出好的酒來呢?
他的狂妄自大,跟本就是改不掉的,所以這輩子真的很難釀出如他父親所釀的酒來的。
“想釀酒,先做人,人若做不好,何談釀好酒?”
桑梔說完,郝大富帶頭鼓掌,高喊道:“好。”
霍小仙第二個跟著喊,她再怎么怨恨桑梔的時候,也從來沒懷疑過她的人品,正直的人才會釀出好酒,釀酒的每一個環節都考驗著人的品性,急不可,慢不可,懶惰偷工不可,奸詐的減料不可……
跟霍小仙一樣仔細思考著桑梔說的話的人不少,最后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男人灰溜溜的抱著酒壇子下去了,只是臨下去前,仍然很不服氣,咬牙切齒的看著桑梔,“臭女人,今日之辱,我定讓你十倍還之。”
因為距離很近,所以郝大富也聽到了,搖了搖頭,今天就算這人的酒再好,他也是不肯買的,人品有問題,不是個能夠長期合作的。
放狠話,桑梔還沒怕過誰呢,她勾唇淺笑,“是嗎?只怕到時候你得到是百倍的羞辱。”
男人恨恨的看了一眼桑梔,仿佛要從她的身上剜下來兩塊肉似的。
做成了生意,以后又可以釀酒了,還跟霍小仙的關系緩和了,桑梔自然是開心的,而江行止也被她唇邊久久不散的笑容感染。
桑梔不只自己高興,她也沒忘了江行止,“這件事兒其實還要好好謝謝你呢,要不是你提醒我郝大富如此興師動眾的為了擺宴席而選酒,我還沒辦法說服老板娘呢。”
江行止不經意的挑眉,“我有嗎?”
這人,倒是個不居功的,要不是他那天刻意的在自己耳邊提了那么一句,她不會去細查,畢竟土豪有錢,想怎么折騰都行。
桑梔正念著他的好呢,江行止那里卻話鋒一轉,“那你要如何謝我?”
桑梔被問住了,她能說自己沒想過嗎?
霍小仙在自己最需要銀子的時候幫過自己,她就傾盡全力的還這份恩情,可是這個男人也幫過自己好幾次,她似乎都沒怎么報答過呢。
見她真的在認真的思考,江行止很想說,以身相許可好,不過他怕桑梔直接跟自己翻了臉,于是笑著道:“開玩笑的,我不過是那么一說,還是你自己聰明想的通透。”
“你真的不用我謝嗎?”桑梔問道。
“不用,施恩莫忘報,何況還是芝麻粒大的舉手之勞。”江行止滿腦子都是她剛剛在臺子上面訓斥那個男人的模樣,霸氣的模樣讓他都要豎起大拇指來,若不是自己氣場夠強,還真的臣服于她呢。
桑梔瞇著眼睛笑,“真的不用?”
隨后,她笑著嘆息,“我還想說,你上次在我家畫的那個八卦圖我有辦法解呢。”
江行止駐足,扳過她的肩膀,“你可以解?”
桑梔點頭,“八卦陣,分成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變化萬端,可當十萬精兵。”
“繼續說。”江行止欣喜,激動,而又迫切的想要聽到她嘴里還能夠說出什么驚人的話來。
“正常的話從正東“生門”打入,往西南“休門”殺出,復從正北“開門”殺入,此陣可破。但是這個陣法有變,應該從死門進,往東北打,左后從生門出。”
江行止深吸一口氣,“桑梔,你真是我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