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狗子的哭喊聲太大了,比豬叫的還要有穿透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出什么大事了。
這讓龔繼昌坐不住了,他從屋內走了出來,見地上的烤紅薯被踩得稀巴爛,二狗子的腳底還粘了紅薯,這么糟蹋糧食,龔繼昌不由得火冒三丈,一手抓著三狗子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臭小子,再哭,我就撕了你!
三狗子可是家里的“小霸王”,誰也不怕的,還會怕“姐夫”不成?懸在空中的他兩手抓狂,一邊哭,一邊嚷嚷起來:“你是我什么人啊?有種你就……你就撕了我吧!”
“哎呦,還嘴硬,你——”龔繼昌見嚇不住小舅子,一時無計可施。畢竟不是在軍中,他的警告不能湊效,很沒有面子。
小桃紅也跟了出來,一見龔繼昌拎著三狗子,像拎著一只小雞似的,甚為吃驚。她跑過去,趕緊拉了拉龔繼昌的手臂,示意讓他放下三狗子。龔繼昌只好將哭鬧不停的三狗放了,沒有料到三狗子對著他的肚子一頭撞了過來,還嚷嚷著:少林鐵頭功,我撞死你!
哦呦,小子,你會少林鐵頭功,厲害啊!龔繼昌笑道。
一個小孩能有多大的氣力,因此站樁穩穩的龔繼昌在原地紋絲不動,三狗子不服氣,再用頭像牛一樣的狠狠地頂了一下龔繼昌,還是絲毫不起作用。
哎呀,怎么回事?平時我和村里的小伙伴們打架的時候,這一招“鐵頭功”很靈的,一頭過去,對方必然倒地,四腳朝天的。三狗子尋思道。可是他沒有看對象,這次他撞的是一個武藝高強的大人,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
“龔郎,別逗他玩了。”小桃紅叫道。
龔繼昌將手扣在了三狗子的頭上,借力順勢帶著他的頭,飛快旋轉了兩圈,三狗子就暈了,跌跌撞撞的,站立不穩,嚇得趕緊抱住龔繼昌的腰,才沒有摔倒在地。
“小桃紅,你這個弟弟不吃點苦頭,恐怕以后難以管教的。”龔繼昌嚴肅的說。
“小孩子,都這么頑皮的。”小桃紅說,“等再大一點,會懂事的。”
“姐姐,你帶回來的……這個大哥哥……太壞了……我都被他給轉暈了……”三狗子搖搖頭,跑到了小桃紅的身邊,“你讓他快回去吧,從哪里來,就滾回哪里去。”
小桃紅揪住三狗子的耳朵:“三狗子,他是你姐夫呀。怎么這樣子沒有禮貌啊?”
三狗子白了龔繼昌一眼:“我才不要這么一個姐夫,功夫比我好,以后你要是欺侮了,我打不過他,誰來給你出氣啊?”
“哎呦,還知道給姐姐幫忙了。”小桃紅忍不住大笑:“功夫比你厲害,那你就要拜姐夫為師,讓他教你啊……”
“要學功夫,也得去少林寺。”三狗子說道。
“家里有銅子嗎?”秋月說道。
三狗子嘟囔著說:“沒有銅子,不知道要爹去借啊?再說,少林寺管飯管吃的,不需要多少銀子,只要行拜師禮就可以了。”
“問題是爹年紀大了,連拜師禮的銅子都拿不出來。”秋月說道。
“那就讓爹把你賣到地主家里去,做丫鬟,不就有銅子了……”三狗子指著秋月說,“反正你遲早要嫁出去的。”
這三狗子說話一套一套的,腦瓜子還是挺好使的,只是賣了姐姐,去拜師學藝,也太自私了。在地主老財家里做丫鬟,是沒有地位的,遇到善心的主兒還過得去,如果是摳門的主兒,當牛馬畜牲使用,會被活活給整死的。
“我才去地主家里當丫鬟呢。要當丫鬟,我也要去姐夫家里,伺候大姐。”秋月眨巴眨巴地看著龔繼昌。
“哎呦,你想得太美了,你這么笨頭笨腦的,大姐才不要你做她的丫鬟呢!”三狗子笑道。
“好了,你們兩個都別鬧騰了。該做午飯吃了。三狗子,你會做飯嗎?”小桃紅問道。
“不會,不會。”三狗子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做飯是女孩子的事,我只管吃就行。”
“哎,看來爹娘是太疼你了,什么都不會,以后可怎么辦啊?”小桃紅嘆氣道。
“大姐,不用擔心的。我把功夫學好了,就去從軍,當個將軍,然后就會有很多的銀子和田地,我用銀子買幾個女傭,給我燒菜做飯好了。”三狗子呵呵一笑。
“臭小子,你以為做一個將軍,有這么容易的嗎?”龔繼昌笑道。
“哎,紅袍怪,你是屬于蒼狼軍,還是清和軍啊?”三狗子問道。
“荊南軍……”龔繼昌說。
“三狗子,沒大沒小的,你不能叫姐夫紅袍怪的。”秋月瞪了三狗子一眼。
“他穿著紅袍,不是紅袍怪是什么啊?”三狗子不以為然。
“秋月,沒事。三狗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唄。”龔繼昌嘴角微微勾起。
“姐夫,我去屋子里燒火去了啊……”秋月說完,就要進屋去。
“等等。我忘了行李中還有四五斤肉的,你去取出來,今中午炒著吃了吧。”龔繼昌叫住了秋月。
“嗯,好的。”秋月到了行李那里,找了一會,終于找到用紙袋包著的豬肉。她提著豬肉,飛快朝龔繼昌跑了過來。
三狗子見有豬肉吃了,立馬嘴巴就甜了起來:“姐夫,姐夫,你給我弄個土豆絲炒肉,好不好啊?”
龔繼昌見三狗子態度變化這么快,還真有點吃驚,他笑了笑是,學用三狗子的口氣:“做飯炒菜是女孩子的事,我一個大男人不會做菜,只管吃。”
“姐夫,這話可是我剛才說的一模一樣啊?”三狗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腦袋,咧嘴笑了笑,“怎么?我不會,難道你也不會嗎?”
“嗯。你們這里的溪間河道有沒有魚蝦啊?”龔繼昌拍了拍三狗子的肩膀。
“有啊。不過地主老財不準我們去溪河里邊隨便抓魚的,就是抓,也要給他們一半的,要不就給捕魚稅。”三狗子應道。
“豈有此理!溪河都是國家的,他們憑什么這么蠻橫無理!”龔繼昌憤憤不平。
在中國古代土地實行的是私有制,無論是農田、山林、河水、道路都是富家豪門所爭奪的目標。普通的民眾大多數也只能選擇依附于豪門貴胄,忍受這剝削的生活,日子也才能勉勉強強地過下去。
但是河道與溪渠不準老百姓捕魚,這是在有點過分。今天龔繼昌他就要看看龍溪鋪一帶的土豪劣紳到底有多牛。
“姐夫,我怕村里的地主老財會找我們麻煩的。我們還是不去抓魚蝦好了。”三狗子說。
“有你姐夫在,他們敢!你去拿魚簍子來,我帶你去溪渠里轉轉。”龔繼昌說。
“好吧。”三狗子跑到土墻上,取下來一只簍子,掛在腰上,興沖沖地過來了。
“三狗子,你帶路。”龔繼昌說道。
“好的。”三狗子蹦蹦跳跳地往前邊去了。
不一會,兩人就到了一處水溪邊,那里的魚蝦跳個不停。三狗子挽著褲腿就到了水里,用腳在水中胡亂地攪拌了一通,溪水變得混濁不堪了。突然,一條水蛇昂頭身子貼著水面向三狗子的腿這邊漂了過來。
龔繼昌還在溪水邊脫鞋子,一見水蛇往三狗子游去,他將鞋子一丟,撲騰一下跳進水里,一把抓住水蛇的尾巴,將他提了起來,再一手飛快地扣住了它的頭部,那條水蛇就在龔繼昌的手里了。
“姐夫,這水蛇有毒的——”三狗子一回頭,看到龔繼昌手中的蛇。
“水蛇沒有毒的啊……”龔繼昌拿著蛇笑道。
三狗子靠近仔細一看,只見那蛇頭后至頸部背面中線有黑縱線一條,體鱗最外側一行帶黑色,第二、三行為白色或橙黃色,腹面黃色,其前后緣均有暗灰色的斑點,尾腹側中央有一條青黃色的縱紋。
“姐夫,這蛇以捕魚、蛙為生,有微毒的。還是小心點為好。”三狗子說道。
“三狗子,你會區別水蛇有沒有毒嗎?”龔繼昌問道。
三狗子點頭應道:“很簡單的。一般來說,那種顏色比較鮮艷一點的,還有它的頭型看起來比較怪異的,這樣的水蛇往往都是有毒的,盡量不要去碰它,碰到的話要稍微隔得遠一點兒。如果是那種顏色比較暗淡,呈現出灰色之類的,這樣的往往是沒有毒的,不過也盡量的不要被它給咬到。”
“小子,剛才要不是我出手快,你就被蛇給咬傷了。”龔繼昌拿著蛇上了溪岸,反復地觀察起來款,那蛇的頭成三角形,鼻子還微微地有點上翹,他也確定了這蛇是毒蛇。
三狗子摸了摸了摸水蛇冰冷的身子:“姐夫,你把它放了吧。蛇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的,只要你不對它造成威脅。”
“好吧。”龔繼昌將蛇往草叢里一扔,那蛇立馬就鉆進了草中,身子奮力往前爬行了幾下,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三狗子蹲下身子,一邊雙手在水里混水摸魚,一邊說道:“姐夫,我們繼續抓魚吧。”
“嗯。”龔繼昌下了溪水,對著那些有水草的地方探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