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一道纖細身形躍入廳中,雖然嬌小,卻是玲瓏有致,一張精致臉蛋紅撲撲的,顯得興奮異常,不是雙兒又是誰。
雙兒一進廳中,下意識便想撲到慕容復懷里,深深吸一口那股思念已久的氣息,忽然注意到客廳里還坐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道,立刻止住身形,盈盈一禮,“木老前輩。”
小臉更加紅潤了幾分。
面對這樣一個精靈般的可愛女孩,木桑道人難得露出一絲慈祥的笑意,“小丫頭不必多禮。”
雙兒還待開口,忽然一股輕柔的內力纏住身子,繼而將她拉了過去,直接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雙兒大羞,連忙掙扎起來,“相公快別這樣,木……木老前輩還在這里。”
慕容復倒也沒有過分,很快就松開了她,只是仍拉著她的小手,“雙兒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事情都辦完了么?”
雙兒縮了縮手,沒有掙開,也就羞答答的任他拉著了,不過聽得他的問話,立刻又眉飛色舞起來,“相公,你讓我辦的事,已經有了一些眉目,不過我這次回來,是有另一個好消息要帶給你。”
“什么好消息?”慕容復一愣,有些意外。
“恭喜相公,賀喜相公……”雙兒先是起身一禮,待慕容復以為她要說什么的時候,忽然眼珠子一轉,“雙兒給你帶回來個人。”
這算什么好消息?慕容復白了小丫頭一眼,沒想到一向老實巴交的雙兒也會賣關子了,不過眼下木桑道人在此,確實不適合說什么機密之事,當即問道,“誰啊?”
雙兒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個名字。
慕容復聽完不禁愣住,“那她人呢?”
雙兒遲疑了下,“給金蛇營的人攔在了外面。”
慕容復恍然,沒好氣的瞪了木桑道人一眼,也就雙兒老實,換成他院子里的其他人,可不會給金蛇營多大面子。
木桑道人怡然不懼,反倒贊許道,“還是小姑娘懂事啊。”
隨即將手中拂塵遞了出去,“小姑娘,累你再跑一趟,持老道拂塵出去,便可將人接進來。”
“多謝老爺子。”雙兒道了聲謝,接過拂塵又看了慕容復一眼,慕容復點點頭,“快去快回。”
雙兒口中稱“是”,身形一閃,已然消失在廳中。
木桑道人略一感應,不禁面露駭然之色,“好快的身法,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功力,老道不得不說一聲‘汗顏’啊。”
“呵呵,道長過獎了,雙兒本身就是一個好苗子,練功又勤奮,有此身手并不奇怪,倒讓道長見笑了。”慕容復輕笑一聲,臉上頗有幾分得意,嘴中卻十分謙遜的說道。
木桑道人聽了不住連翻白眼,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么?不說那深不可測的燕子塢,就眼前這座小院里的人,無不身懷絕技,武功至少也在當世一流之列,關鍵是他們個個都還那么年輕!
有時候他甚至懷疑,慕容家是不是有什么能快速增長功力的仙丹妙法,怎么一個個年紀不大,功力卻比那些修煉多年的武林名宿還要深厚?什么時候練武也能走捷徑了么?
如果慕容復知道他心中想法,肯定會忍不住笑破肚子,仙丹沒有,妙法倒有一些,但這也并非主要原因,無論雙兒,還是梅蘭竹菊,又或是燕子塢的那些高手,每一個原本就是根骨絕佳、資質上乘之輩,他只是靠著坑蒙拐騙,將這些人聚攏到一起罷了。
換句話說,即便沒有他慕容復,該發光的遲早會發光。
當然,他也不是一點功勞沒有,像慕容雪、星月風雪四劍奴,還有一部分水晶宮、血影殿的高手,這些本該早早死于戰亂中的孤兒,都是因為他才得以改變命運,并有了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
扯遠了,言歸正傳,木桑道人懶得深究慕容家的人怎么練的功,他現在只關心一個問題,那就是慕容復到底肯不肯留下來與金蛇營共患難,但見慕容復遲遲沒有表態,他干脆直言問道,“慕容公子,考慮了這么久,還沒有結果么?”
慕容復卻是含糊其辭道,“道長不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機會總是留給等待的人,相信我,耐心等待一定……”
木桑道人無力的嘆了口氣,無言以對。
過不多時,廳外總算傳來了動靜,其中一個氣息很熟,正是雙兒,另一人也是腳步輕盈,不難聽出是個女人,但氣息卻有些陌生,就連慕容復也不住生出幾分疑惑,似曾相識,又想不起來是誰。
好在這種疑惑只是一閃即逝,很快他就知道來人是誰了,只見一道高挑身形款款走進廳中,瓜子臉蛋,小巧瓊鼻,一雙水盈盈的明亮眼睛仿佛會說話,真稱得上閉月羞花,嬌艷得不可方物。
來人居然是被他遺忘了許久,也一直沒什么存在感的方怡。
“是你!”慕容復面上一陣訝然,但很快就換成一種驚喜,連忙起身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小手,“怡兒,好久不見,我好想你。”
方怡也是一陣激動,身子輕微的顫抖起來,鼻頭一酸,淚珠在眼睛里打轉,“夫……公子,怡兒也好想你。”
四目相對,似要熱情相擁,并做出什么“有辱斯文”之事,忽然雙兒扯了扯方怡的衣角,朝一邊怒了努嘴。
方怡扭頭一看,才發現廳中還坐著一個老道,頓時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洞立刻鉆下去。
慕容復倒是臉皮厚實,不以為意的笑笑,“怡兒,別管他。”
說著便要去親那張紅潤的小嘴。
方怡本是一個極好面子的女人,哪里肯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他輕薄,一偏頭躲了開去,并急忙抽出自己的手,轉而朝木桑道人施了一禮,“這位便是木老前輩吧,小女子方怡,見過前輩,曾聽家師言道,木老前輩武功卓絕,道法精深,今日得見仙顏,小女子三生有幸。”
武功卓絕倒有,道法什么的就未必了,但好話誰不愛聽,木桑道人馬上就露出了笑容,和顏悅色道,“姑娘快快請起,貧道當不起如此大禮,對了,不知令師是?”
方怡答道,“子不言父名,家師姓柳,江湖人稱‘鐵背蒼龍’的便是。”
“原來是鐵背蒼龍柳大洪的高徒。”木桑道人恍然,隨即又想起柳大洪已在幾天前死于東瀛刺客之手,神情很快黯淡下去,沒有再多說什么。
方怡有點奇怪,自己的言行并無半分不妥之處,怎么好像惹這位老前輩不高興了?
倒是慕容復明白了什么,連忙轉移話題,“怡兒,你不在島上協助蘇荃,怎么跑我這來了?島上出什么事了嗎?”
“島上一切安好,”方怡這才想起什么,連忙從袖里摸出一封書信遞過去,“公子看完就知道了。”
“蘇荃的信?”慕容復疑惑的接過信封,拆開一看,字跡并非蘇荃,而是一種十分陌生的筆跡,但這不是重點,他快速瀏覽了起來。
書信很長,得有十多頁紙,慕容復一目十行,粗略的看了兩三頁,臉色由疑惑變成激動,最后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洪亮,絲絲真氣自然溢散而出,直震得廳中眾人耳膜生疼。
木桑道人見此不禁大感好奇,究竟是什么好事,能讓這只成了精的狐貍如此喜形于色?
更叫他意外的是,慕容復止住笑意后,將信件一收,馬上又對他說道,“道長,適才所談之事,本公子應下了,我可以全力支持金蛇營,還有青青,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木桑道人似有點跟不上他的節奏,仍有些發蒙,下意識的問道,“什……什么條件?”
慕容復答道,“對那些知情人的處置,我必須參與。”
木桑道人一驚,張嘴欲言,慕容復卻是一擺手,“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他們的性命,也不會用他們家人的性命來要挾他們,最多只會讓他們吃一點苦頭,外加接下來一段時間行動受到一些限制罷了,待此間事了,我會還他們自由,并給予一定補償。”
木桑道人聞言細細思量起來,半晌才緩緩點頭,“若公子真能做到此點,老道沒什么意見,不過這里面還有一個問題,金蛇營的人就罷了,都是為了大義,相信他們也說不出什么不是,可你別忘了,昨晚見到承志尸體的還有天地會胡總舵主,你打算怎么應對此人?”
話一出口,隱隱覺得不大對勁,卻已經晚了,雙兒和方怡一聽“承志尸體”幾字,均是吃了一驚,異口同聲道,“什么,袁大王他……他死了?”
方怡還好,略微能保持鎮定,雙兒就不行了,她一向對這些大英雄大豪杰十分崇拜,乍一聽此消息,免不了心神大震,受驚不小。
慕容復隱晦的瞪了老頭一眼,沖二女擺擺手,“此事我回頭再跟你們細說,雙兒,怡兒舟車勞頓,你先送她去后院歇息,稍后我再去找你們。”
雙兒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乖巧的點點頭,與方怡一道離開客廳。
至于廳中一直默不作聲的梅劍,她本就是知情人,讓她聽去倒沒什么緊要,其實雙兒跟方怡也都算是慕容復的心腹,但這種事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就像木桑道人,他本是最清楚要嚴守秘密之人,可還是不知不覺的漏了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