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碰頭會的時間不長,很快就結束了。
高梁原計劃是要帶著陳利明去尸檢中心,看看崔立偉和楊東升的工作情況。
可是他在會上就發現陳利明的臉色越發的蒼白,休息了幾個小時,似乎對他毫無作用。
會議一散,高梁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利明,你沒事吧?”
“沒事兒,我剛才睡了一會兒,現在還好。”陳利明有氣無力地回答。
高梁可不聽他的,“你算了吧,你現在趕緊回家!咱們現在手頭上也沒有什么線索,你留在這也沒什么用。我和小麥子先去看看立偉他們的情況,有什么問題我再聯系你!”
“我跟你去吧!”陳利明掙扎站起身,“先讓小麥子把蔣玉敏被殺案的案卷報到檢察院。”
“不用!那個案子我讓永秋和思宇去做了。”高梁早就安排好了,“我讓趙鴻先送你回家,你現在的臉色實在太差了!”
陳利明生病是斗不過高梁的,只能老老實實跟著趙鴻走了。
高梁開車帶著黎麥到了尸檢中心。
黎麥來這里的次數很少,這次更是被里面濃烈的味道給嗆得幾乎嘔了出來。
高梁看著自己的傻徒弟,“你行不行啊?”
”沒問題,師傅!”黎麥臉色不好,但是眼神還是堅定的。
崔立偉在解剖室聽見了他們的聲音,“梁子,快進來!”
高梁一看黎麥的情況,的確也不太好,“你要不在門口先等一會兒,我自己進去看看!”
“沒事!師傅,我真的沒事!”黎麥覺得自己有些丟人,還是硬撐著進去了。
高梁進到解剖室,也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這哪里是解剖尸體?這就是分解水泥雕像!
崔立偉和楊東升都沒有時間抬頭看兩人一眼。
崔立偉一邊忙活,一邊介紹:“整具尸體的腹腔呈現了空腔,肌肉組織大部分已經被溶解了。現在尸體上剩下可提取的人體組織很少了。”
整間空曠的解剖室彌漫著惡臭的味道,這是高梁和黎麥從未聞過的味道。師徒倆的臉色都是慘白慘白的。
崔立偉沒有注意到他倆的臉色,而是繼續說:“因為尸體被封在水泥里,所以沒有蛆芽,我暫時沒有辦法判斷具體死亡時間。”
“那能判斷是死前被投入到水泥里,還是死后被封存在水泥里嗎?”高梁問了一句。
黎麥聽見這句話,用一種極其驚訝的眼神看著高梁,顯然他沒有辦法想象一個活人被封存在水泥里的情景。
崔立偉搖了搖頭,“看不出來!”
“但是我們能盡量還原死者的容貌。因為被水泥封存,以后死者的容貌并沒有塌陷。”楊東升在一串壞消息里給出了一個好消息。
“那也好,有一點兒線索算一點兒收獲。”高梁也不貪心,“如果能有個大致的容貌,我們尋找尸源也容易一些!”
黎麥現在覺得自己的鼻腔和口腔都充滿了尸臭味,頭發到鞋子都沾染了瘴氣;再聽他們的討論,這簡直是一種煎熬。他的眼神一瞟,看見處置臺上的玻璃皿中一攤灰紅色的、看起來像是血肉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么?”黎麥指著那堆還散發出濃烈味道的東西。
楊東升側頭看了一眼,“那是從死者的腹腔里取出的,我看了一下,應該是結腸那部分,整具尸體就提取到那點兒。”
黎麥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轉身跑了出去,蹲在門口哇哇大吐。
高梁本來是想跟出去,可是想了想,又收回了腳。
楊東升看了看師徒倆,“你咋不去看看小麥子?要不然我去?”
高梁攔住了他,“沒事,讓小麥子多鍛煉幾回就好了!以后什么樣的現場都能遇到,不能每次都這樣含糊過去。”
“我也不太明白你今天為什么非要帶他過來,明明知道自己的這個小徒弟受不了這樣的場面。”崔立偉也很好奇。
“他既然要干這行,受不了也得受著!”高梁似乎沒有什么同情心,“這里的工作還有多久能完成?你們兩個也是二十四小時沒睡了吧?”
“沒關系,我們剛才輪流休息了一下,還能堅持的住。”楊東升好脾氣地回答他,“這里的工作也快結束了,剩下的就不著急了。”
“梁子,一會兒你把石膏模型拿走,現在可以根據模型作出畫像了。”崔立偉指了指處置臺上的一個等比大小的人頭石膏模型。
“那真的太好了!上午的時候我已經讓彤佳姐向全市范圍內發出協查函,把半年范圍內的失蹤記錄都匯總上來。如果能還原大致容貌,我們就可以更加精確的尋找尸源了!”高梁今天終于遇到一個還算順心的事情。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找尸源目前是最重要的。”崔立偉抬頭沖著高梁了然一笑。
高梁小心地端起石膏模型,走到門口,用膝蓋撞了撞蹲在那里的黎麥,“你好點沒有?咱得回去了!”
“啊?結束了嗎?”黎麥有些懵。
“沒有。立偉和東升還留在這繼續工作;咱倆先回去。”高梁告訴他,“被害人的容貌可以大致還原了,咱們現在趕緊回去把畫像發出去。”
“好!”黎麥站起身來,錘了錘已經麻木的腿。
回去的路上,高梁穩穩地開著車,黎麥在副駕駛上小心翼翼地端著石膏像,臉色還沒有緩過來。
“你沒事吧?”高梁終于覺得應該關心一下自己的徒弟。
“還好,還好!”黎麥哪敢說自己難受?
高梁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在現場的時候,就發現你離橋墩躲得遠遠的。你也不是第一次出命案現場了,怎么這次給你嚇成那樣?”
“高師傅,我跟你說,那座橋之前就有過傳說,橋墩上經常出現鬼影,還有尸體的味道!”黎麥憋了一晚上,也像找人傾訴。
“什么?”高梁神色嚴肅起來。
“是的!”黎麥肯定地點了點頭,“我以前走這座橋的時候就曾經聽過鬧鬼的傳說,還有這股臭味可遠遠不止出現了五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