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回憶這件事時,肖也才意識到當初的不對勁。那只匿藏在草影里的狐貍,閃現過一面后就不見了。
現如今大家面對面了,趁此機會他又把狐貍事件述說了一遍,最后他說,“現在想想那只狐貍臉真就是那種散開的,緩慢變淡變沒,不是嗖地一下跑了。”
之所以沒去質疑,是因為在他潛意識里它就是只狐貍,之所以不見了那就是跑了唄。
江執再次確認,“你只看見了狐貍臉?其他的呢?像是身體尾巴之類的。”
肖也被問得一頭霧水,但還是挺配合回答,“當時它藏在草里,距離又遠,就只看見了張狐貍臉。”
祁余趁著大家都說話的空擋,一筷子夾出不少牛肉放盤里。但耳朵是豎著的,開口,“但是——”
“狐貍臉……”沈瑤的聲音壓過祁余的,之前多少聽肖也提到過這件事,現在仔細這么一分析,總能品出不對勁來。
掏出手機,發了張照片和一段資料截圖到群里,“肖也你看一下是不是照片里的東西。”
幾人同時去看群,胡教授沒在群里,歪過來頭看盛棠的群消息。
盛棠叼著筷子點開照片,嘴勁一松筷子咣當落桌,“這……什么東西?是動物,還是植物?”問完這話,腦子里迅速竄過一道光亮。
照片中算是個手繪圖樣的東西,黑白線條畫的,挺簡單。畫的東西才叫奇怪,明明是株植物,可一團花蕊湊在一起乍一看就跟狐貍臉似的。
截圖中是對這玩意的介紹:狐面。根、種子可入藥……最早出現于《酉陽雜俎》。
肖也輪圓了眼睛,死盯著手機里的照片啊了一聲,“挺像,又挺不像。”
盛棠無語,那這么激動干什么。
“照片里的,乍一看是挺像狐貍臉吧,但畢竟是株植物啊,我看的就是動物,動物。”肖也跟大家強調。
江執抓把生菜扔鍋里,眼皮沒抬一下,“你就那么確定看見的是動物?”
肖也一愣,好半天又啊了一聲,重新點開照片細細端詳,再去瞧截圖里的介紹,看到“狐面”二字,竟能生生打出個寒顫來。
“不是……”祁余還是忍不住,發出剛剛被折斷了的靈魂拷問,“咱們在聊影子的事,跟狐貍有什么關系?你們該不會覺得深更半夜的有狐貍進窟了吧?這年頭……寵物狐啊。”
挺無心的一句話,甚至祁余自己說完都想笑。可餐桌上靜悄悄,氣氛像是瞬間凝固了似的。
他抬眼,見大家表情各異,趕忙又說,“我就是開個——”
“凌晨我回趟窟里。”江執看了一眼時間,淡淡說了句。
盛棠一聽表態,“我也去。”
江執看了她一眼,點頭。肖也也嚷嚷了,“我也過去看看。”
江執的目光落他臉上,雖淡,可又明顯透著“怎么哪哪都有你”的意味。肖也穩穩接收到他的意思,笑說,“以防萬一,你是六喜丸子的寶貝疙瘩,我得保護好你。”
刺激得盛棠在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清清嗓子,“要不……就你倆同行吧。”
江執對上肖也的眼,似笑非笑的,“那我寧可自己了。”
肖也被懟得失了笑,臉一板,“你當我樂意陪你?”
江執懶得跟他多說話,問沈瑤關于狐面還有沒有其他照片。沈瑤想起來了,一點頭,把另張照片也發群里。“其實是同一張手繪圖,我就是拍了細節,上一張是狐貍面,這張是植物末端,就叫它狐貍尾巴。因為我覺得有點奇怪。”
她指“狐貍尾巴”這一張。
江執看了看,反是問祁余,“你看像什么?”
祁余不明就里,盯著照片左看右看的,“葉脈的流線看著是挺像尾巴……”話沒說完止住了,將手機拿遠了些,哎呀了一聲。
“像那個、就那個……”他有點激動,那個了好幾聲終于想到了,“絲帶!女人的絲帶!”
江執又問他,“絲帶看著眼熟嗎?”
祁余怔了一下,驀地反應過來,“飛天!”
曾經活了的飛天,差點嚇得他直接進祖墳的那次。后來他再跟大家提起時將飛天好生描述了一番,尤其是飛天身上的飄帶,是從他臉上掃過去的,冰涼。
沈瑤也同意,看來不是她一個人這么認為。
江執沒再繼續問,放下筷子跟盛棠說,“怕困的話可以先去瞇會兒,臨走我叫你。”
盛棠筷不離手,直搖頭,“不困,還餓著呢。”
江執笑了笑,沒勉強她。
肖也在旁一撇嘴,果然是一丁點都沒有跟他同行的意思啊。
胡教授對桌上的你來我往沒留心,注意力還在狐面上,好半天才把手機還給盛棠,問沈瑤,“你后來又去看了沒有?”
截圖上展會信息少得可憐,這也是胡教授問話的原因。
沈瑤回答,“后來去過一次,但展會的工作人員都說不出太多資料來,之后就撤展了。”想了想又說,“沒化石沒實物照片,胡教授,之前您聽說過嗎?”
“無啟民,居穴食土,其人死,其心不朽,埋之,百年化為人……把對狐面的介紹跟這段放在一起,就格外具備深意啊。”胡教授都沒怎么太吃東西,說完這話夾了片肉進肚,那股子香辣勁在口腔炸開時,刺激得他微微瞇了瞇眼。
又繼續說,“關于這個狐面啊,我多少聽說過那么一點。類似植物羊的結構,但狐面出現的時候或者天有異象,或所處環境十分奇特。而且還聽說這種動植物能自我輪回,換句話說是能永生,這么一來,你們是不是覺得跟無啟民很像?”
祁余都聽傻了,還能這么神奇呢,那無啟民之所以能再生為人是不是吃了那玩意?
沈瑤之前也做過些調查,胡翔聲說的狐面生長習性她倒是不經驚訝,只是沒把它跟無啟民聯系在一起。
肖也喃喃,“天有異象……日月同升!”
與此同時,江執和盛棠也相互看了一眼。
胡翔聲沒再多說別的,就是叮囑了江執一句,一切小心。江執點頭,又交代其他人一定要盯住監控,到時候一分一秒都不能離人。
安排妥當后,火鍋也接近尾聲。
大家該散的散,該做準備的做準備。祁余還意猶未盡呢,但大家在后半段云里霧里的聊了狐面的話題,誰都沒回答到底跟影子有什么關系。
“幾個意思啊?”他忍不住問羅占。
羅占收拾碗筷,想了想說,“可能,狐貍真進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