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柳慶回到了大慶書館。
他覺得自己最大的錯誤,就是只帶了兩個護衛便來到了這里。
他也沒想到,錫拉特兀竟然如此粗暴蠻狠,做事全然不考慮后果。
而現在,錫拉特兀定然已經在大慶書館外找人監視他了,他離開這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對方做事不考慮后果,但柳慶需要考慮。他現在思索的是如何才能妥善地解決這件事情。
如果靠他自己的能力,或許只能舍棄大慶書館和這里的生意了。
但那二十名伙計被打殘后還成了北蒙的奴隸,還有那三萬冊書籍,他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其實,錫拉特兀在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根本不敢殺掉柳慶,因為柳慶在北蒙的商業布局太大了。
這一點,柳慶心知肚明。
而柳慶還有一種方法,那就是向大周求助,依照當今陛下的脾氣,絕對不會讓他受委屈的,但即使他用飛鴿傳書,消息傳到長鄲城也要三天,而朝廷再派人來救,時間就更長了,更何況,此事若鬧大了,沒準可能會引起兩國交戰。
柳慶坐在大慶書館的后堂里,糾結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最終決定,三日后,先戰略性拋棄大慶書館和這里的生意,等有了機會,再報此仇。
至于上報,還是要匯報的,只要講清這里的情況即可,至于朝廷要怎么辦,那就不是由他控制了。
當即,柳慶便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寫了下來,然后用剩下的八只飛鴿,將消息傳向了大周。
這些飛鴿,一天便可飛一千二百里,三天便足以將消息傳給大周了。
而此刻,在錫拉特兀的府中。
錫拉特兀笑著朝其管家說道:“將那三萬冊書籍分成三百份,分別贈送給我列的這個貴族名單上,今日,老子不但完成了大帥制定的多讀書計劃,還教了教大周人如何經商!此等功績,應該讓這些人都傳揚傳揚!”
“老爺,此事不會鬧大吧!那柳慶在大周的地位可不低啊!”
“哼,這里是北蒙,他即使是條龍也要盤著,你沒看到今日我侮辱他的時候,他一聲都不敢吭嗎?”錫拉特兀無比得瑟地說道。
接下來的三日,柳慶很安靜,除了將達圖州的生意都做完交接,令手下的人暫停外,便是待在大慶書館中看書。
他做了大半輩子生意,與諸多商人斗爭了許多年,而今早已經卸去鋒芒,只剩下平靜了。
三日后,柳慶將大慶書館的地契交了出去,但卻沒有簽署關于在北蒙做生意所得利潤均分給錫拉特兀三成的契約書。
這個契約書,他是絕對不可能簽的。那些錢都是大周的,他若簽了,便是賣國賊。
錫拉特兀拿到地契,并搶到大慶書館的經營權后,更是卑鄙,他直接找人將柳慶軟禁起來了。
他覺得,柳慶這個人對北蒙的經濟發展乃是一種威脅,但又不敢殺了他,故而便找到一個隱蔽的宅院將其關押了起來。
柳慶早就預料到錫拉特兀會干出如此不要臉的事情,早已經派人去送消息了。
兩日后,垂拱殿上,孔墨山將柳慶傳來的消息呈給了趙巖。
“搶我三萬冊書籍,傷我二十名百姓,更是侮辱我大周的外貿使,朕要殺了這個錫拉特兀!”
“砰!”
趙巖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直接摔了出去。
自當政以來,趙巖從來都沒有如此憤怒過。
“陛下,柳慶說,他已有權宜之計,會暫避鋒芒,然后日后有機會定會報此仇!”
“日后有機會?今日有仇今日報,朕一日都等不了,朕要立馬派人殺了錫拉特兀!”趙巖憤怒地瞪著眼睛。
“陛下,不可啊,如今我大周新政剛剛進入正軌,朝廷的財政勉強能夠維持,若是因為引發出與北蒙的戰爭,這對我大周的發展極為不利啊!”
趙巖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抹不可捉摸的笑容。
“朕保證,即使殺了錫拉特兀,北蒙也不敢派兵,額爾古若敢開戰,朕這一次定然滅掉北蒙!”趙巖篤定地說道。只有他清楚,目前大周的火器營到底有多么強大。
若和北蒙開戰,那不會是一場針尖對麥芒的搏殺,而是一場輕而易舉的屠殺。
不過,趙巖不到最后時刻,是不會選用這種殘忍的方式的。
“可……陛下,飛鴿傳書已有三日,咱如果要派人前往北蒙暗殺至少也要十日,這半個月里,沒準矛盾已經解決了,并且萬一北蒙知曉咱們有行動,提前殺了柳慶怎么辦!“孔墨山一臉警惕地說道。
趙巖微微搖頭,道:朕早有布局。在北蒙的地域里,朕藏著一支隊伍,他們來做這件事情,最合適不過了。”
“啊?陛下還派有兵士在北蒙?”孔墨山無比詫異。
趙巖坐在龍椅上,道:“我大周人,即使出了大周,也不能受任何人欺負,不僅僅是北蒙,周邊諸國都有我大周的人!”
“陛下圣明!”孔墨山無比崇敬地說道,他和蕭敬業,楊興懷三人,不只一次夸贊過趙巖提前布局的能力,這種前瞻的目光,讓這三個老頭子有時都感嘆趙巖到底是不是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不然怎么會擁有此種神機妙算,未卜先知的本領。
遇到這種圣君,他們感覺到實在是太幸運了。
很快,趙巖的信鴿就出現在了北蒙的境內。
入夜,風吹草地,嘩嘩作響。
在一片遼闊的草原上,十個氈帳緊緊靠在一起,周圍篝火通明,而在不遠處,圈養著數千只牛羊。
北蒙人根本想不到,這十個氈帳里放置著一千多支火器,一百多個沖天雷。
駕!駕!駕!
就在這時,一條條漢子騎著馬匹,飛奔來到了氈帳前,很快便聚集了近三百人。
其中一個高大威猛的漢子,站在最中央,迎接著這些人。
其名為順六,屬下喚其六哥,他看著胡子拉碴,頭發凌亂,十分成熟,其實才剛滿二十一歲。
曾經是火器營的一員,而今來到北蒙已經近一年了。
趙巖曾經對他說過:你們的任務,便是不鳴則已,一鳴必須驚人!
而現在,他們的作戰任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