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順呷了一口茶,“只看她主動同今日重工洽談合并事宜,便知道這是一個有城府的女人。”
“難道樸老七會被那個寡婦說服,重歸集團?”
金大順嘿然道:“恐怕這是一個緩兵之計,做給樸家三兒子看的,這樣一來,短時間內,使那兩個人不會聯手。”
金世勛驚訝道:“難以置信,那個寡婦會有這么深的算計?”
“微末伎倆而已,暫時不必管他,只有這樣勢均力敵的斗下去,今日集團才會真正的壽終正寢!”金大順轉移話題問道:“今日電子的事情,進行得怎么樣了?”
“非常順利!亞韓銀行高層與那邊的常務徐文奎,已經同意我們的并購計劃,一周之內便可以進入實際操作階段,到時候,我們的電子業務就稱霸整個亞洲了!”金世勛興奮道。
金大順點了點頭,望著窗外的陰雨連綿,微笑道:“下吧,等到晴天,就是一個新的世界!”
樸德準下葬后的第四天,劉銘拎著一份禮物,走進車岐美的宅邸,他是受這位新任董事長的私人邀請赴宴。
樸酉貞特地在門口迎接。
“咦,最近怎么沒見你哥哥?”
“他啊,都是住在學校的,我也不知道他都在干些什么。”
劉銘沉默了,父親的突然去世,恐怕會對這個已經成人的小子心理留下一些陰影。
車岐美此時正在餐廳里指揮傭人,看到劉銘進屋,出來迎接道:“直到現在才跟劉先生當面道謝,真是有些失禮了。”
“車女士,您太客氣了。能受到您的邀請,我萬分榮幸。”
車岐美這次請劉銘吃飯,屬實是想見一見這位被女兒吹捧成神的外國人。
樸德準出事那天,他通過女兒向自己建議,啟動同今日重工的談判,自己將信將疑施為下,果然收到效果,背叛集團的那兩家公司都開始互相提防,不敢輕易對千瘡百孔的集團下手,連老臣許文奎都點頭贊許。
直至車岐美坐到自己亡夫的座位上,她才真切的感覺到座位上那種冰冷刺骨的寒意。
上任不到三天,便在一眾高管的建議下,將今日集團中非常重要的電子業務整體出售給世星集團,她甚至都還沒搞清楚這部分業務真正價值幾何,只是因為集團其他業務急需要這筆錢,來緩解現金流壓力,這種孤立無援的感覺讓她幾近崩潰。
她迫不及待的需要找到一個人,為她參謀解惑,而這個人最好是今日集團之外的。
三人坐在餐桌上,邊吃邊聊,幾句話間,劉銘便察覺到這位夫人的意圖,也不點破。
“……事實上,對任何人來說,活著,就是一切,只有活下來,才有機會把失去的重新贏回來。”劉銘一語雙關的開導她道。
車岐美略一思索便已了然,她發現劉銘對一些事情的解釋,通俗易懂,而反觀自己手下的那些高管,給她匯報的文件上旁征博引的使用大量專業術語,她一個做了十幾年家庭主婦的人哪里看得懂?
“我們集團名下一個旅游公司的鴨山項目,公公與我丈夫都為之努力了幾十年,如果我剛一上任,便將項目停掉,恐怕股東們都會反對吧?”車岐美干脆借著這個難得的機會,挑明了問道。
劉銘淡定的道:“恕我直言,股東的存在是為了得到利益回報,而不是為了成就某些先人的夢想,他們之前不說,恐怕也是因為您的先生在其他方面上補償了很多利益。可現在呢?夫人您又能拿出什么利益?”
樸酉貞望著餐桌對面侃侃而談的劉銘,心下好奇為什么這個年齡看上去,只比自己大六七歲的男人懂得如此多。
車岐美正要繼續詢問,這時,房外傳來了一些嘈雜聲。
“三公子,您不能進去,我們家夫人有客人。”
“三公子……”
“滾開!”
這時,別墅的大門被人打開,三公子樸仁勇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后面跟著他的助理和幾個別墅的傭人。
車岐美秀眉微蹙的站起身來。
“樸仁勇!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失禮嗎?”
樸仁勇望了望席前穩坐的劉銘,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哼!進親弟弟的家,難道還需要我投帖拜門嗎?”
車岐美眼圈一紅,怒道:“這時候想起樸德準是你親弟弟了?虧你說得出口!”樸酉貞趕緊站起身來抱住母親的胳臂,默默地給她支持。
樸仁勇面無表情道:“那是我們樸家的家事!當年是老爺子偏心,非要將集團托付給五弟,現在事實不都已經證明了嘛,他根本不是那塊料!按長子繼承家業的傳統,集團該由我來掌舵。看看你當上會長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把父親花了幾十年的心血建立起來的電子板塊,低價賣給世星!集團在你手上早晚要毀滅掉!我勸你還是盡早召開董事會,讓位于我,好繼續過你錦衣玉食的主婦生活去!”
車岐美突然想起劉銘的計策,冷笑道:“這件事,你還是先去問問你弟弟樸泰基!”
一提起七弟樸泰基,樸仁勇臉色更沉,他冷聲道:“我今天來,就是要警告你,我們樸家兄弟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姓人插手!”
說完他又轉頭瞟了劉銘一眼,“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五弟尸骨未寒,你就在家里招待年輕男人了,就這么迫不及待嗎?”
劉銘聞聽雙眼微瞇,轉頭望向這個氣焰囂張至極的男人,果然是有其父乃有其子啊,他打定主意以后自己走到哪,都要拎上復合弓的箱子!
樸酉貞突然尖聲叫道:“三伯!這是我最后一次這么叫你,這里是我的家,請你馬上離開,否則我就報警了!!”
“哈哈!我還差你這么個侄女不成!?等著我當上家主后,我會親自把你們這一支樸氏的罪人刪除家譜!”樸仁勇獰笑道,說完轉身離開了。
直到別墅的大門被關上,車岐美才被女兒扶著坐回了座椅上,她渾身輕微的顫抖,顯是心情十分激動。
“劉先生,今天實在是太失禮了,我向您道歉。”
劉銘微笑道:“夫人您何必為一個不相干的人道歉。”
車岐美被說得頗多感慨,“你說得對,我嫁到樸家二十年,竟然到頭來成了外姓人。”
劉銘道:“我之前建議的畢竟是權宜之計,今日來看,那個樸仁勇很有可能是來探聽你的虛實,我猜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啟動收購行動,還請夫人早日防范。”
車岐美點了點頭道:“我正在努力說服家族中人,相信幾天之后便會有結果了。”
被樸仁勇這么一攪和,三人都沒什么心情,草草的結束了午餐。
車岐美像是被樸仁勇提醒些什么,突然想起一事,說兒子樸酉道似乎被他父親的死刺激到,最近的行為十分乖張,希望劉銘可以去勸導一下樸酉道,并將幾個兒子常去的場所說給他聽。
劉銘欣然應允,樸酉貞也自告奮勇的希望跟劉銘一起去,結果被車岐美以學業為重的理由制止了。
華燈初上,劉銘找張相植打聽了一圈兒樸酉道今夜的聚點,便回到賓館等他。
結果剛進一樓大堂,發現汪唯真正在樓下咖啡廳喝咖啡看報紙。
“呦,汪總,這么閑哪?”
“我再閑,能有你閑?”汪唯真沒好氣的道。
“讓我猜一猜,恐怕是被我說中了,那位七公子正想著如何大展宏圖,怕是連面都不會和你見吧?”
汪唯真確實在頭疼這件事,“我們可蹲在這里半個多月了,如果還沒有結果,就這樣一直蹲著?部里的業績怎么辦?”
劉銘當然不虞業績的問題,他笑呵呵地安慰道:“你不是管老板欽定的嘛,只要把老板交代的差事干漂亮了,業績就算難看得像坨屎,也自然有人湊上來往你的業績上插花!”
“切!”
“走吧,領你去找點樂子!”劉銘看了看手機上發來的短信。
“哪啊?”汪唯真郁郁不樂的站起身來。
“夜店!”
“喂,還不到九點鐘。”
“路上還有一段時間呢。”
不消五分鐘,張相植便已到了酒店門口。
收購三人組,此刻倒成了散心三人組,張相植換了輛很低調的今日汽車代步。
“就這?排場也不是很大嘛。”劉銘好奇的問張相植。
“這里距離大學城非常近,如果門面開大了,便會被人投訴。”張相植解釋道。
這距離大學城最近的夜店,目標顧客當然是大學生,南高麗的大學生們畢業找工作的壓力山大,所以到了晚上,便紛紛跳墻跑到夜店里來發泄積壓的抑郁,他們伴隨著節奏感極強的音樂,在舞池里瘋狂扭動,直至深夜。
此時還不到夜里9點,商鋪大多已經關門閉店,三五成群的年輕人則打扮的花枝招展地開始向夜店聚集。
夜店對面的一條街的胡同里,兩輛今日公務車靜靜地停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