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告訴我,你不是逃跑,而是為了活下來?”
劉睿影手里的劍收了些力,劍尖從他咽喉處的皮肉中拔出來,帶出一連串的血花。
“正是如此。”
蠻族智集點點頭說說道。
他點頭的時候,下巴剛好磕碰在劍鋒上。
從劍身的反光看到了自己的雙眼。
一時間,他竟是沒有認出這是自己的的眼睛,極為陌生。
事實上任何一個人但看自己的眼睛,都會覺得很是陌生,這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這么就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照鏡子。
身為男人,還是漠南蠻族,本來就對自己的儀表不太在意。
或者說,他們的審美和五大王域中人很不一樣。
具體審美標準,劉睿影也不清楚,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明白。
但就是覺得從劉睿影劍身中映出來的自己,有些奇怪。或許是一晝夜沒有休息,眼神中帶著疲憊。亦或是經過這么長久的消磨,卻是磨去了他眼神中的狂野和嗜血。
無論是哪種,都讓他在一瞬間覺得自己這樣是否真的意義?
漠南,還真的能回去嗎?
不過想起部族中的妻兒、親人、朋友,他必須得回去。
否則這些和他親近的人,就會一同變成叛逆,被司命在下一次問天時當做祭品,活生生的剝掉皮肉當做桌布,掀開頭蓋骨盛放酒水。
“我不怪你。”
劉睿影徹底收了劍。
他注意到蠻族智集喉頭處的傷口已經停止了流血,開始緩慢愈合。
這樣的種族天賦,旁人羨慕不來。
但劉睿影卻發覺他似乎很怕燙。
不然胳膊上滾水澆下的印記,經過了一夜好幾個時辰不該這樣明顯才對。
這一點,劉睿影并沒有出口想問。
若真是他的弱點,那藏在心里,用在該用的時候,卻是最好不過。
要是提前問了,讓他有了堤防,弱點就不能被稱之為弱點,反而變成了他最為強悍的地方。
“現在在你面前有兩條路。”
劉睿影沉吟片刻后說道。
“反正一條必然是生,另一條你也不會讓我死。”
蠻族智集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說道。
“我說過,解藥威脅不了我。當真急了,我擎中王域大可集結三威軍,叫你漠南再無人煙。”
劉睿影淡淡說道。
聲音不大,也不洪亮,但卻說的極為堅定,擲地有聲。
隨著他的話音,蠻族智集忽然打了個冷戰。
他的眼前似是看到千軍萬馬撲面而來。
鐵騎揚起的塵土,要比部落司命搭建的問天臺還要高。
刀光落下。
他的妻子抱著年幼的孩子一并人頭落地。
鮮血飚射而出,染紅了半邊天空……m.999xs.net
沒有去過中都城的人,根本不會產生這樣的幻覺。
唯有去過的人,才知道這盛世繁華之下隱藏著多么強大的力量。
猶如一條沉睡的巨龍。
無人侵擾時,它閉著眼,很是溫順。可一旦邊河脛金鼓之聲響起,這條龍便會爆發出它所該有的氣勢,一爪凌天。
漠南蠻族,雖然憑借這肉體的優勢,這么多年來可以和下危城中的歐家、胡家,兩大世家相抗衡,得以偏安一隅。
但若是擎中王當真盡起中都三威軍,那漠南的抵抗便形如以卵擊石,毫無意義。
即使所有的蠻族部落聯合在一起也是一樣,何況現在明面上還是散沙一片。
他需要時間,整個蠻族部落也需要時間。
劉睿影的這句話他沒有當做威脅,反而深信不疑。
雖然劉睿影只是中都查緝司省旗,詔獄典獄。可當他從嘴里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卻是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我……我想活!”
蠻族智集掙扎了好一陣后開口說道。
“想活就按我說的做。”
劉睿影負手而立。
隨即指了指北陣的屋子,示意他先去把定做的令牌取了。
“等等!”
當蠻族智集走到他身旁時,劉睿影忽然叫住了他。
蠻族智集身子一僵,雙眼死死的盯著劉睿影的劍。
好在他沒有出劍的意思。
空著的右手深入懷中,搓捻了一下,取出五張銀票,遞給蠻族智集。
“把這些銀票交給北陣,就說我不做那出城令牌了。不過有言在先,是我毀約,所以愿付一半的錢,當做賠償。”
蠻族智集木訥的結果劉睿影手中的銀票,轉身走進院中。
不一會兒,手里多了個令牌,但劉睿影給他銀票,卻還在手里攥著。
劉睿影不禁皺起了眉頭。
自從他剛才說完那三威軍之后,就覺得蠻族智集有些晃神,現在卻連親口答應的事情都能轉眼忘記,不由得更是奇怪。
即便蠻族中人大多頭腦簡單,可他身份不同凡響,卻是其中的智集。況且一路走來,劉睿影覺得他機靈多變,根本沒有呆傻之狀,怎的一句話就能變成這樣?
“看來你是不想活……”
劉睿影說道。
左手微微抬起,劍柄筆直的指向他的胸口。
“是他不要!”
蠻族智集連連擺手說道。
“他還說了什么?”
劉睿影追問道。
“真沒都沒說!遞給我令牌后,我將銀票放在桌上,他只輕輕的說了聲拿走。”
劉睿影沉吟良久,終于嘆了口氣。
罷了,一日一日緣不同,不能非得爭這一朝一夕。
萬年雖然太久,但有些事太著急了,只能顯得目光短淺,心胸狹窄,沒有半分氣度。
今日他和北陣既然能得見,就說明有緣。
北陣不肯收他的銀錢,就說今日緣盡于相見。
等他日說不定還有什么機會,可以互相虧欠。
劉睿影和蠻族智集一前一后走在流人區中,路上有幾個賭鬼酒蟲,剛剛散了局,搖搖晃晃的走在街上。
賭鬼好似丟了魂兒一般,酒蟲卻滿臉稀奇洋洋。
賭鬼定然是輸了錢,酒蟲卻是遇到了好事。
賭鬼看不過,出手將酒蟲打翻。
兩個都犯渾的人碰在一起,就是麻煩事一樁,一個心里不清醒,一個意識模糊,或許打了起來,他們都搞不清楚狀況,只會平白的把周圍人連累個遍。
酒蟲卻還不知道疼,攤在地下十分滿足的打著酒嗝,任憑賭鬼翻看他的口袋。
他兜里怎么可能有銀子呢,要說這銀子,恐怕只有他肚子里有。
最后的二兩銀子,也被他換做了黃湯下肚,褲兜里連半枚錢都沒有。
好事歸好事。
但好事不一定都是財運。
人這一聲霉運和好事定然是交織前行。
累積到限度,就會發生轉換。
賭鬼心有不甘,正巧劉睿影走來。
他絲毫沒有將劉睿影放在眼中,但卻十分畏懼他身后的蠻族智集。
論個頭,賭鬼只到這蠻族智集的腋窩,力氣也沒有絲毫優勢。
不過蠻族智集十分乖巧的跟在劉睿影身后,他已經選擇了徹底的臣服。
想要讓蠻族五體投地很難。
劉睿影卻用一句話就做到了,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他看到賭鬼不善的目光,停下了腳步。
流人區里,每天的都在死人,下危城也一樣。昨夜害死了十幾個力巴,不是尋仇,照樣不了了之。
所以在這里,出劍殺人,劉睿影沒有任何壓力。
只看這賭鬼夠不夠聰明,要錢還是要命。
到了這個程度,賭鬼早就忘記了錢不買命,命卻能賺錢這個道理。
即便看到劉睿影身后亮出來的歐家劍,他看在眼里仍然是白花花的銀子。
包括劉睿影身上身上穿的衣服,腳下踩的鞋子,都被他換算成了銀錢,所以義無反顧的朝著劉睿影撲過來。
劉睿影側過身,閃避開他的沖勁。
賭鬼一頭撞在蠻族智集身上,還未緩過神來,脖子就被扭斷,癱軟在地下,隨后跟一片破布般,被丟了出去。
劉睿影靜靜的看著,只覺得殺了個人后,他眼中好像恢復了些許神采。
拐過彎,就到了那客棧伙計的住處,也是老板娘現在的棲身之地。
這次,不等劉睿影抬手敲門,門便自動打開。
老板娘站在門后,似是早有準備。
看到劉睿影,盈盈一禮,右手虛引,將兩人請了進去。
“知道我會回來?”
劉睿影問道。
“看出你還有事會找我。”
老板娘笑著說道。
“從哪里看出來的?”
劉睿影追問道。
“哪里都能看得出來。”
走到屋內,伙計并不在屋里。
原本桌上的茶具,也換成了酒具。
“你是要請我喝酒?”
劉睿影說道。
“對于一個馬上就能喝到‘滿江紅’的人來說,什么酒應當都入不了眼。”
老板娘說道。
劉睿影并不在意老板娘的揶揄,看到桌上已經有個倒滿了酒的酒杯,毫不客氣的端起,一飲而盡。
“在我看來,喝什么酒不重要,重要的是喝酒的心情和朋友。”
老板娘面色凌然,白的嚇人,猶如雪片。
烈酒入喉下肚,劉睿影身上卻也沒有絲毫暖意,老板娘冷若冰霜,使得這酒都變了味兒。
“他也曾說過這話,和你說的一模一樣。”
老板娘口中的“他”,現在只有她的哥哥,金爺。
“一個字都不差?”
劉睿影把玩這酒杯問道。
“一個字都不差。”
老板娘點頭說道。
“下危城里,我在他不會死,我走也會盡力勸他走。”
劉睿影想了想說道。
“多謝!”
老板娘愣了片刻,這才起身行禮道。
這話不算是答應,也不算是承諾,但她可以從中聽出劉睿影的真心。
“至于……”
“至于他當然可以先待在我這里,好吃好喝絕對伺候的舒服。”
老板娘搶著說道。
劉睿影笑了起來。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
以至于自己還未說出什么,她卻是就猜到了。
“你怎么不問問我為什么不想報仇?”
劉睿影臨出門前,老板娘忽然問道。
“不知道,也沒必要。”
劉睿影搖晃著腦袋說道。
其實他很討厭這種沒有營養且故作深沉的聊天,這才算是真的沒有必要。
但很多時候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拽弄一番這樣的機鋒,還顯得自己深沉,令人捉摸不透。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
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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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