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秘書說話不要這么難聽嘛。”曹宇微微一笑,“最近南京的治安不太好,蘇長官也只是擔心程秘書的安全,安排曹某暗中保護而已。”
“我很安全,不勞他蘇晨德費心。”程千帆冷哼一聲說道,同時他手握短槍對準曹宇,腳上卻在后退。
“不許動。”曹宇槍口點了點,表情陰沉,“程秘書,程總,你再后退半步,曹某就開槍了。”
“曹宇!”程千帆面色一寒,“你別給臉不要臉,就是蘇晨德當面我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你以為你是誰?”
說著,他冷哼一聲,色厲內荏說道,“夠膽,你就開槍,我看你能不能走出這道門。”
果然!
曹宇看著程千帆,他立刻捕捉到了怕死的程千帆驚怒之下,下意識這句話所暴露出的信息:
外面確實是有埋伏。
若非自己聰明機敏……
只是,這樣的自己,卻是上了敵人的當了。
曹宇哼了一聲,沒有回答程千帆。
兩人皆是手握短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對方,就那么的不說話,大眼瞪小眼。
程千帆看著曹宇,他沒有說出接頭暗號的打算。
盡管他‘意識到’自己中計了,很大可能暴露了,但是,主動說出接頭暗號乃是大忌。
他誤闖入B02房間的借口,雖然有些拙劣,但是,并非毫無用處,敵人并沒有掌握到他是接頭的紅黨的實證。
是的,他手中的《金陵早報》第三版,確實算得上是證據。
倘若是其他人,別說是手握報紙的接頭信物,就是誤闖入B02雅間都足以被逮捕、刑訊了。
但是,他的身份特殊,只憑借現在的證據,無法徹底鎖死他,最起碼他還有掙扎一番的機會。
但是,程千帆知道,一旦自己開口說出接頭暗號,這就是鐵證如山了。
曹宇目光不善的看著程千帆。
他知道自己這次栽了!
他無比振奮和期待的等待著‘火苗’同志來接頭,卻是沒想到進來的是程千帆這個手上沾滿紅色戰士鮮血的劊子手、大漢奸。
當看到程千帆手中的《金陵早報》第三版,曹宇就知道自己此次絕無幸免了。
這說明敵人已經確切掌握了接頭信物。
同時,敵人也必然知道了接頭人的穿著、信物。
黑色西裝、紅色領帶以及戴著的藍色鴨舌帽,這本身似乎并無不妥,這些也本就是他此前穿過的衣裝,似乎可以解釋得通。
但是,敵人必然已經掌握了接頭的‘二表哥’的穿著,對于敵人來說,這就足夠了。
敵人是不會相信他的解釋,不會認可所謂的‘巧合’的,更別提面前桌子上的《金陵早報》,是那么的顯眼。
曹宇深知敵人的殘忍暴虐,以及他們‘寧可錯殺,絕不放過’的行事準則,哪怕他是特工總部的行動組長,敵人依然會毫不猶豫的把他抓起來審訊。
看著程千帆,曹宇在琢磨,他在考慮挾持程千帆,以此人為人質,謀求突圍的可能性。
程千帆身份不凡,這家伙在自己手中,敵人應該會有所顧忌的吧。
不過,旋即曹宇心中就否決了這種可能性。
對于他這樣級別的潛伏人員來說,一旦暴露,最好的結果不是謀求突圍的一線生機,而是尋找機會結束自己的生命,將自己的暴露可能對組織上的帶來的危險,果斷在自己這里結束!
想到這里,曹宇心中一橫,他決定先開槍打死程千帆,然后再自殺,能夠拉程千帆這個劊子手和大漢奸和自己一同上路,也算是自己為犧牲的同志報仇,為革命,為組織上,為人民做出之最后貢獻。
看到曹宇眼中冒出的兇光,程千帆一驚。
“曹組長,冷靜,冷靜,有話好好說。”程千帆趕緊說道。
曹宇這是想要殺死他!
這個情況令程千帆心中大為震驚。
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價值的,且不說敵人是否知道‘火苗’這個代號意味著什么。
只說一點,上海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副總巡長、大名鼎鼎的上海灘‘小程總’、外交部部長楚銘宇的親信秘書、被汪填海親筆題字的少壯派參議,首都師師長黎明篆關系密切的生意伙伴,和很多日本人關系密切,這些身份中,任何一個都足以令敵人側目,更何況這么多的身份與一身,可想而知這是多么肥美的一條大魚。
因而,在意識到自己落入了敵人的陷阱之后,程千帆就知道敵人必然會盡量抓活的,因為只有活著的他才最有價值。
但是,現在曹宇竟然面露兇光,直覺告訴程千帆,曹宇是真的想開槍殺他,這令程千帆頗為震驚和不解。
桂林。
八辦辦事處。
魯文化和‘農夫’同志在吃遲到的午飯,兩人聊起了北方局方面的情況。
“北方局的同志們取得了輝煌的戰果啊。”魯文化高興說道。
“就是程才明同志的行為,我認為有必要提出批評。”‘農夫’同志說道,“要不是哨兵眼尖,認出來程才明同志,險些發生誤會。”
“這是沒得辦法的事情。”魯文化為老戰友解釋說道,“部隊上缺衣少糧,日本人的軍大衣保暖好,程才明同志的那件日軍軍大衣還是旺庸同志特別獎勵給他的呢。”
“道理自然都明白,只是這種險些自己人開槍的事情……”‘農夫’同志說道。
說著,他忽而摸出懷表看了一眼,表情凝重問道,“這會‘火苗’同志和‘二表哥’同志應該已經見面了吧。”
“看時間,應該已經接頭見面了。”魯文化點點頭。
“你說,他們兩個會不會直接拔槍對峙?”‘農夫’同志忽然說道。
“‘火苗’同志和‘二表哥’同志的第一次見面是拔槍對峙?”魯文化說著,他腦海中已經浮現出這個場面,不禁笑道,“這可太好笑……”
說著,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表情也變得凝重。
他看向‘農夫’同志,看到‘農夫’同志的面色則是前所未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