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不至于此吧。”魯文化說道,不過語氣明顯不太有底氣。
“是我考慮不周了。”‘農夫’同志表情嚴肅,“這兩位同志都是那么的出色和謹慎,他們彼此間是有著極強的戒備心的。”
說著,他又搖搖頭,“不,應該是仇視。”
他想起來此前曹宇曾經向組織上請示過,要求對程千帆實施鏟除行動。
此外,曹宇這個‘潛伏在我黨內部的奸細’,也是程千帆揪出來的,程千帆對此人印象極為糟糕。
“不,‘丹頂鶴’同志的身份非同尋常,必須營救,而能夠營救‘丹頂鶴’同志的,只有‘火苗’同志和‘二表哥’同志聯手。”魯文化說道,“首長的決定是正確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農夫’同志搖搖頭。
說著,他看著魯文化,苦笑一聲說道,“我現在腦子里想的畫面,就是他們兩個互相拔槍……”
魯文化同志不禁打了個寒顫,他的腦子翁的一聲炸開,他簡直無法想象,若是‘火苗’同志和‘二表哥’同志這兩位身份無比隱秘、潛伏如此成功的頂級特工,竟然在第一次接頭中因為相互間的誤會和不信任而發生沖突,甚至——
魯文化的腦海中想象了兩人互相開槍射擊,被彼此誤殺的場景。
他整個人都麻了。
“首長,我們能做什么?”魯文化問道。
“現在什么都做不了。”‘農夫’同志皺眉說道。
“等吧。”他嘆息一聲。
就在剛才,他有想過即刻發報,令在南京的‘禪杖’同志疾去夫子廟弗里斯咖啡館查看情況,爭取阻止‘火苗’和‘二表哥’可能的沖突的,不過,這個想法被他即刻否決了。
且不說‘禪杖’同志的身份同樣隱秘,不可外泄。
就說一點,‘禪杖’同志若是去了弗里斯咖啡館,弄不好就是三方槍口對峙了。
“我相信以‘火苗’同志和‘二表哥’同志的謹慎和機敏,他們一定能度過這一關的。”‘農夫’同志說道。
魯文化苦笑一聲,對于這兩位頂尖潛伏人員來說,最大的難關竟然是彼此見面接頭。
“分別去電‘二表哥’和‘火苗’。”‘農夫‘同志忽然又說道。
“是。”魯文化看著‘農夫’同志。
“就說。”‘農夫’同志說道,“不要打架,相信組織。”
曹宇知道,程千帆絕對不可能是來接頭的‘火苗’同志。
他現在非常擔心‘火苗’同志。
他剛才深入的想了想,曹宇還是不愿意相信‘農夫’同志親自來電安排秘密接頭的‘火苗’同志會是叛徒。
倘若‘火苗’同志叛變了,那么,敵人完全可以安排‘火苗’同志來接頭,而不是讓程千帆假扮。
嗯,關于為何會是程千帆來假扮‘火苗’同志,他還是想不通。
心中傾向于‘火苗’同志沒有叛變,曹宇的心中有了更多的不解,敵人是怎么知道他們在這里接頭的,程千帆還拿了信物報紙。
曹宇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驗證一番。
“六合的王三哥托我來帶個話。”曹宇忽而說道。
反正無論說不說暗號,自己已經基本上確定暴露了,他決定驗證一番,倘若程千帆能對上暗號,那么‘火苗’同志叛變的可能性則再度上升。
說完,他目光死死地盯著程千帆看,槍口更是筆直的對準程千帆的腦門。
“曹組長說什么呢?”程千帆皺眉,“什么六合的,什么三哥?”
曹宇微微錯愕,也就是這個時候,程千帆目光看向曹宇身后,他的眼眸中閃爍著一絲驚愕夾雜了驚喜。
盡管這目光和瞬間的表情變化只是一閃而過,還是被曹宇成功的捕捉到了。
曹宇下意識的就看向身后。
然后,在轉頭的一瞬間,曹宇就猛然意識到自己可能上當了。
不過,已經遲了。
說時遲那時快,程千帆猛然上前兩步,直接用槍柄砸向了曹宇持槍的右手臂,曹宇吃痛,卻是堅持著手槍沒有掉落。
反而準備忍著疼痛,試圖開槍還擊。
緊跟著程千帆的動作很快,他身體向前頂住曹宇的同時,膝蓋猛然一頂。
曹宇要害遇襲,痛的嗷的一聲,右手手中的手槍也隨之掉落。
幾乎瞬間,程千帆用腳將即將落地的手槍一托,就好似踢足球一般,手槍穩穩地落在了沙發上。
而他右手掄起槍柄作勢要砸向曹宇的額頭。
痛的面目全非的曹宇,竟然忍住了這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下意識的身體后仰,試圖躲開槍柄的砸擊。
卻是不曾想,程千帆的這一手是虛晃的,他左手卻是隱蔽的一個手刀,狠狠地砸在了曹宇的脖頸上。
曹宇挨了這一鑿擊,眼皮一翻,直接暈死過去了。
程千帆并不放心,上前抓起曹宇的手腕,號了一下脈,確認這家伙已經昏死過去了,這才放心。
他直接拿起桌子上的洋酒酒瓶,就那么的掰開曹宇的嘴巴灌了一口,然后再將酒水灑在了曹宇的衣領,西裝上。
隨后,撿起了沙發上曹宇的短槍,程千帆驚咦了一聲,他翻開靠枕,從靠枕下又拿出一柄短槍。
看了昏死過去的曹宇一眼,程千帆冷哼一聲,果然是奸滑!
一只手架著曹宇,同時握槍的另外一只手,則是利用曹宇的身體掩護,程千帆打開雅間的門。
他已經做好了面對十幾只槍口,與敵人同歸于盡的準備了。
但是,門外靜悄悄的,只有隔壁的雅間傳來了小提琴的聲音。
程千帆眉頭微微皺起。
不過,腳下卻并沒有停步,他就那么攙扶著曹宇走了出去。
同時已經做好了一旦有埋伏,就果斷開槍自殺的準備了。
走廊里沒有人。
沒有埋伏。
程千帆驚愕不已。
他看了看四周:
確實是沒人。
他沒有敢即刻去B04找張萍,而是就那么攙扶著曹宇,在走廊里來來回回晃悠了有一分鐘,甚至還攙扶著曹宇沖著樓梯口探頭看了一眼,就好似在告訴敵人:
我們在這里!
然而,依然是毫無動靜。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靜。
這個時候,程千帆這才帶著滿腹的疑惑,敲開了B04雅間的門。
“阿妹,是我。”
張萍開門,看到是程千帆,這才松了一口氣,將手從坤包中拿出來,坤包里是手槍,她做好了隨時開槍戰斗的準備了。
看到程千帆攙扶著一個人進來了,張萍趕緊關上房門,問道,“怎么了?‘二’……”
然后張萍就看到程千帆嚴厲的目光,立刻明白了,改口問道,“哎呀,這個人怎么了?”
“特工總部的曹宇,曹組長。”程千帆說道,“我剛才敲錯門,進了B02,這家伙在B02,我一進去這家伙就拿槍指著我。”
聞聽此言,張萍的表情也嚴肅起來。
“走,收拾東西,我們出去。”程千帆沖著張萍擠擠眼,“把這家伙押回去,我倒要看看他蘇晨德的電話什么時候打來。”
張萍點點頭,熟練的從坤包里取出兩個大棉球,直接塞進了曹宇的兩只耳朵。
然后才低聲問程千帆,“去哪里?”
“你開車,我在后排座位看著他,找個沒人的地方審訊。”程千帆用法語對張萍說道。
“你懷疑‘二表哥’出事了?”張萍也立刻明白,用法語問道。
“很可能,不過這件事很多疑點。”程千帆說道,“走,先出去,保持戒備。”
“明白。”
程千帆攙著昏迷的曹宇下樓,張萍則在一旁抱怨著,不能喝就別喝,什么狐朋狗友還得勞煩你送他回去,程千帆便瞪了張萍一眼,張萍這才噘著嘴閉嘴。
兩人一直保持警惕。
然而,直到上了車,張萍發動汽車,汽車開起來了,也并無異常情況,更沒有四面八方的敵人圍過來的情況出現。
“我有點看不懂了。”張萍對程千帆說道,用的依然是法語。
“找個偏僻的地方,審訊這家伙就知道了。”程千帆說道,說話間,他看了一眼昏迷的曹宇。
此時,曹宇的嘴巴里被塞了一團布,雙手,雙腳也已經用牛筋繩捆住了。
“我剛才想了想,如果是敵人的誘補陷阱,卻只有曹宇一個人,這說不過去。”程千帆表情嚴肅說道,“但是,曹宇這家伙出現在B02,而且你看這家伙的衣裝打扮,完全就是接頭的樣子,顯然是敵人安排曹宇來冒充‘二表哥’同志。”
“只是曹宇也沒想到,來的會是我,直接認出他來。”說著,他的眉頭皺起,說道,“只是這又前后矛盾,說不通。”
“有沒有一種可能性。”張萍顰眉思考,忽而以不確定的口吻說道,“曹宇不是冒充的,他就是‘二表哥’同志。”
“Cenestpaspossible!”程千帆斬釘截鐵說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曹宇竟是‘二表哥’同志?
這怎么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呢?”張萍問道,她知道‘火苗’同志對曹宇恨之入骨,稱曹宇是一條毒蛇,多次謀劃要除掉曹宇,不過,她因為和曹宇沒有什么接觸,反而此時情緒略平靜,能夠以較為理智的心態來思考問題。
她一打方向盤,車子駛入一條開闊卻行人漸少的道路,說道,“我們換位思考一下,倘若曹宇是‘二表哥’,他看到你,他會相信你是‘火苗’同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