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長現在做什么知道嗎?”
沿著平行公路慢慢走著,石磊磊問二人。
曹復飛攤手說,“我也不清楚,前段時間在海軍航空兵學院訓練基地參加生長班學員的放單飛。生長班的學員是當年老李親自挑選的,他很重視。”
“老朱,你知道嗎?”石磊磊問朱煒。
朱煒打量著沃土海軍飛行訓練基地。這里的變化非常大,幾年前他來過一次,那個時候還是很荒涼的狀態,現在已經基本成型了,應有盡有,成了飛鯊部隊的岸基大本營。
“可以透露一點。老李在北庫主持四代機的改裝訓練。”朱煒說。
石磊磊驚喜道,“鷹隼大隊改裝四代機了?”
“沒有,鷹隼大隊未來一段時間里不會改裝四代機。第一批改裝四代機是三百師的部隊。”朱煒解釋道,“老李現在到處飛,忙得很。”
他們口中的老首長李戰同志雖然還沒有脫離一線的飛行工作,但是每年的飛行時間的呈下降趨勢的。但是他本人倒是成了空中飛人,今天在這里工作也許明天就要飛到另一個地方去。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許多項目都需要他牽頭組織,很多項目都離不開他指導拍板。參加生長班初放單飛那天我和老李聊過,他也很無奈,尤其對上級限制了他的飛行時間不是很樂意。”曹復飛說。
朱煒笑道,“老李還是那個老李啊,拉桿小王子成了拉桿老王子。”
三人哈哈大笑。
曹復飛突然想起一個事情來,說,報了一份推薦名單過來,是所屬航空兵部隊改飛鯊的飛行員名單,海司批準了的。正好,老朱你幫著參謀一下。”
“沒問題,不過我的眼光可沒老李的那么毒辣,只能說提一提個人的看法。”朱煒笑著說。
“老朱你要相信自己,你也是為建設強大人民空軍狠狠貢獻過力量的人。”石磊磊背著手笑道。
朱煒打趣道,“石頭啊,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像老首長了。”
“老首長是咱們學習的對象么!”石磊磊昂了昂下巴說。
下飛機后朱煒就看出端倪來了,石磊磊的行為舉止說話的方式都有李戰的影子,看得出石磊磊是把李戰視為自己完全學習的對象了,李戰對石磊磊的影響之深可見一斑。
其實又何止石磊磊。
兩個穿春秋作訓服戴帽子扎腰帶的小上尉站在平行公路邊上立正敬禮,朱煒三人還禮,微微點頭。石磊磊掃了一眼,看清楚了李海的銘牌,指了指李海說,“你就是第一次單飛就遭遇撞鳥險情的李海?”
“報告首長!我是李海!”李海緊張得很,目不斜視的回答。
石磊磊手指點了點李海,“你小子有前途。”
三人笑著繼續往前慢慢走了。
李海和黨為民那顆心慢慢放下來,重重的松了一口氣,望著三位校官談笑風生邊走邊聊的遠去,眼里都是羨慕。渴望成為他們那樣的飛行員,在閑暇的時候漫步于平行公路或者跑道邊,就如同巡視自己領地的獅王那般,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操縱感。
沒錯,就是操縱感。
李海說,“是的,操縱感,沒錯,就是操縱感。”
黨為民驚訝地看著李海,道,“大白天的你說什么夢話?”
“操縱感,老黨,操縱感。”李海的目光終于從三位遠去的校官背影抽了回來,認真的說,“老黨,操縱感啊,我們開飛機的不就是講操縱感嗎?為什么上模擬機?除了熟悉座艙的操作還有什么?”
“感覺啊,人機合一啊,教員天天說。”黨為民說。
李海揚手一指遠去的三位校官的背影,“看到沒有,那三位首長舉手投足之間溢出來的就是操縱感!”
“完了,你小子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了?剛剛殲十五滑躍起飛的尾氣都讓你給吃了?”黨為民指著模擬甲板那邊詫異道。
李海擺手,“跟你說不清楚。”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回吧咱們。”黨為民拽了李海一把,兩人沿著來時的路慢慢往內場走,遇上一個車,搭了順風車。
石磊磊和曹復飛一直把朱煒送到住處,幫著安頓,石磊磊說,“老朱,這房間怎么樣,你是副師級,給你安排了一個兩房一廳,正師級待遇了。”
“不合適吧?”朱煒很是驚訝,這個基地是新建的,什么都是新的,但總歸是一個新建的基地,配套設施還在繼續完善中。這個套房的規格是讓他有些出乎意料。
曹復飛說,“合適,怎么不合適,在原單位你是有實職的,到了我們這里當普通飛行員犧牲很大,安排個好點的住所絕對合適。
朱煒笑著說,“那我就卻之不恭了。說實在的,就是個睡覺的地方。”
“老婆孩子來了住哪?”石磊磊坐沙發上翹起腿,拍著沙發說,“安頓好了讓嫂子帶著孩子過來探親,這房子住著肯定比招待所強。”
坐下來之后,曹復飛說,“老朱,你調到沃土來不是短期的調任,也許以后就長駐這邊了。戴首長讓我征求你的意見,看能不能做做家屬的工作調到這邊來。”
朱煒微微點頭說,“我和她商量過,不過她在北庫那邊的事業剛剛起步,你們不知道,我家那口子事業心比較強。為了支持我的工作她放棄了央企的高薪工作跑到北庫去,好不容易兒子上小學了,她好歹有些時間做做自己的事業了,搞了個什么宣傳公司,在網絡上推銷北庫的農產品啊旅游景點什么的,也算是地方扶貧的一個項目。今年初才稍有成色,這個時候讓她扔下那一攤子過來她是不愿意的。”
“嫂子很厲害,名牌大學碩士,要不是當了軍嫂,說不定嫂子的行政級別比老朱還高呢。”石磊磊說。
“原來是這樣。”曹復飛說,“戴首長表示,家屬過來的話部隊負責聯系安排,搞個事業編制沒問題的。住房和小孩的上學部隊負責協調安排。”
朱煒擺了擺手,笑道,“不用了,我家那口子有理想,想要為北庫的人民群眾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現在有這個時間了就讓她做吧,我其實也希望她能為當地的扶貧工作做出點貢獻來。老曹,戴首長的心意我領了,把名額給更需要的同志吧。我這邊真沒事,我現在就是自由人一個,讓去哪就去哪,老婆孩子都不需要我管了,哈哈!”
就都笑,可誰都知道這里面虧欠了老婆孩子多少都是知道的。
曹復飛說,“好,那我也不矯情了,只要方成河不要說我們飛鯊虧待了北庫的兄弟就好。”
“哈哈哈,不會不會,肯定不會。”朱煒笑道。
來個參謀,報告了之后遞給曹復飛一份名單。
曹復飛遞給朱煒,說,“老朱,艦司的推薦名單和簡要信息,你幫忙看看。”
石磊磊動手泡茶倒茶,朱煒翻看著名單,注意到其中有兩個人很不一般,指著說,“這倆開艦載直升機的?”
“嗯,對,老海豚團的,通過了第一輪選拔。”曹復飛看了眼,點頭說。
朱煒微微點頭,“直升機改戰斗機還通過了飛鯊第一輪選拔,這倆有點意思。我的意見,這倆人,嗯,戰云天、趙飛燕,都要過來。”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辦。”
曹復飛很爽快。當然沒這么簡單,此前已經組織多次會議進行了研究討論,此時讓朱煒這位飛行專家看看,更能證明會議形成的結論是扎實的。
老海豚團,海軍第一支艦載機部隊,艦載直升機,當年引進了一批法制“海豚”艦載直升機配備給國產驅護艦,這個團是海軍艦載機部隊的鼻祖。
就在三位校官討論著的時候,趙飛燕和戰云天還在茫茫的印度洋上。完成了護航任務的編隊正在向祖國的方向航行,預計五天后回到母港。
趙飛燕和戰云天在機庫里的飛行值班室坐著,前者捧著平板查看云圖,后者趴在桌子上盯著等比例縮小的殲-15航模出神。
警報驟然響起。
“戰斗警報!戰斗警報!”艦艇廣播系統里,值班指揮員在叫。
兩人猛地站起來沖過去提起飛行頭盔就往外面沖。一架灰白色涂裝的“國產海豚”艦載直升機一直在飛行甲板上停著,隨時可以開車起飛。
“飛燕隊長、云天副隊長,戰情信息已經同步到戰術平板上,情況緊急,艦長要求先起飛再做方案!”作戰參謀跑下來對趙飛燕、戰云天說。
“明白!”
趙飛燕和戰云天迅速登機,機務人員發出信號,主駕駛上的趙飛燕啟動發動機,副駕駛戰云天按照程序核對確認主駕駛員的操作。
“動力系統好,飛控系統自檢正常,舵面正常,通訊系統好……”
他們是搭檔,平時主駕駛位置他們是換著來。
通常情況下艦艇出動一架直升機,另外一架或在維保或備用。空勤人員有兩組共四名飛行員,以組為單位進行輪值。趙飛燕和戰云天都是有十年飛行經驗的老鳥,換言之,他們的飛行生涯到了人生中最好的一個階段。
“國產海豚”艦載直升機低著頭從艦艉飛行甲板上起飛,迅速轉彎同時爬升高度。趙飛燕熟練地操著操縱桿控制飛機朝任務海域飛去。
“飛燕一號,天氣數據已經傳過去,注意西面的較低云層,有可能會有一個降雨的過程,完畢。”指揮中心提醒道。
“飛燕一號收到,完畢。”戰云天馬上回復,隨即迅速查看戰術平板電腦,道,“十五海里漁船遇險,是一條遠洋捕撈船,發出了緊急求援信號,具體情報等待通報。目前天氣變化不大,西面較低云層可能出現降雨。”
“收到。”趙飛燕回頭看了眼,載員艙空蕩蕩的,又低頭往回看了眼,母艦附近沒有出現快艇,便說,“沒有出動快艇沒有特戰人員,不是遭遇海盜?”
“應該不是,艦指指示到了,我們的任務是查明情況。”戰云天說,回頭看了眼,母艦正在進行大角度左轉,艦艉畫出了一道長長的潔白的弧形尾跡。
趙飛燕拆了塊口香糖扔進嘴里,笑著說,“只是查明而已嗎?什么時候讓我們真刀真槍地干上一場。練練練,練為戰嘛。”
“且等著吧。”戰云天無奈地說,“也許到了飛鯊部隊有機會,畢竟是固定翼艦載戰斗機,對海攻擊的最佳裝備。”
趙飛燕皺眉,道,“過去好幾個月了,我看八成是涼了。咱們開直升機的拼不過人家專業的。一顆紅心兩手準備。如果有一天,我們再招飛,我們肯定會重新選擇……”
“你別唱了,梁靜茹的如果有一天歌詞讓你搞得亂七八糟的。飛燕兄啊,咱們是不是應該給自己點信心。”說是這么說,但戰云天底氣不足。
趙飛燕說,“我倒是有信心,但是客觀規律不是有信心就能違背的。咱倆壓根沒有固定翼戰機的飛行資質,你說說,讓咱倆參加飛鯊集訓,可能嗎?我不應該在車里,我應該在車底,看著他們……”
“好了老趙,老老實實的飛咱們的直升機吧,你實在是想飛固定翼,那打個申請到岸基部隊去。”戰云天寬慰著說。
趙飛燕哼了一下,道,“都是中校,你小子別擺政委的口吻。難道你就甘心飛一輩子艦載直升機?”
“不甘心,不甘心又能怎么樣?”戰云天無奈的說,透過艙窗往下看,正是正午時分,海面反映著印度洋的陽光。
趙飛燕眼珠子轉了轉,說,“要不咱倆一塊打申請,開飛豹開殲十開殲十一,沒準還能開殲十六,前提是要轉到岸基航空兵部隊去。”
戰云天猶豫了,道,“旅長會批準嗎?上次咱倆偷偷報名飛鯊集訓挨了一頓臭罵,再來一次怕是罵得更狠。”
“這一次咱們向旅長申請,充分表達自己的想法,旅長大人會考慮的。”趙飛燕很沒把握的說。
戰云天不搭話了,前面就是任務海域。
經過了一片低云層看到了發出SOS信號的漁船,是自己家的遠洋拖網漁船,看舷號應該是屬于一家叫做槍團的漁業公司的船只。
忙活半天結果發現是漁船上的通訊系統出了故障,趙飛燕、趙云天他們駕機趕到任務海域的時候,漁船的通訊系統故障排除,二人再三確認漁船的確沒有遇險之后,駕機返回母艦。
目視到母艦之后情況才突變,母艦所在海域上空天氣狀況驟然變差,出現了驟然的強降雨天氣。從空中看下去,母艦是一條054A護衛艦,在和洶涌的波浪搏擊,艦艏一下一下的被波浪淹沒,很多時候給人感覺是波浪把前半段艦體吞沒了。
“飛燕一號,請在安全區域待命,母艦沒有降落條件,完畢。”指揮中心呼叫趙飛燕機組。
趙飛燕仔細查看了一下實時的天氣情況,和戰云天商量了之后,提出請求,“飛燕一號請求備降昆侖山,完畢。”
他們判斷短時間內不會轉好,早些著艦才好。
指揮中心考慮了一下后,同意,“同意備降昆侖山,完畢。”
趙飛燕立馬掉頭飛向噸位更大、飛行甲板面積更大的補給艦那邊,和補給艦上的起降指揮建立聯系后,“國產海豚”艦載直升機搖搖晃晃的有驚無險的著艦,然后被迅速拖入機庫。沒過多久,一場小型熱帶風暴席卷了護航編隊所在的海域,來得快去得也快。
護航一年里,緊急任務數不勝數,因為各種原因造成的誤會更是高強度長期軍事行動中的一個小小的縮影罷了,而遭遇惡劣天氣,尤其是像這一次的突發天氣驟變,對趙飛燕他們來說早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趙飛燕和戰云天剛回到值班室,電話就打過來了,讓馬上到艦樓駕駛艙找艦長。他們迅速趕到頂層的駕駛艙,艦長把一份命令甩過來。
“命令戰云天、趙飛燕于10月15日到沃土海軍飛行訓練基地報到
趙飛燕和戰云天對視,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