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月此時心里忿忿不平。
明明是她先來的。
是她先來到大荒，先見到顧旭。
為什么到最后，事情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最最最親密的親人，第一個讓她心動的男人……到頭來卻成了彼此的伴侶，將她徹底拋在了一邊。
“姐姐真是個壞蛋，”姜照月沉思片刻，心頭嘟囔道，“她之前總讓我離顧旭遠點，就是為了跟我搶人。”
待到顧旭與夜皇稍稍拉開距離，姜照月身形一閃，便迅速擠到了兩人之間。
顧旭身上的道則氣息縈繞在她周圍，讓她感到發自內心的愉悅，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
“姐姐，”她伸出白皙的手臂，輕輕摟住夜皇的脖頸，語氣中帶著一絲撒嬌，“我記得小時候你曾經說過，你會好好照顧我，有什么好東西一定會與我分享，就算自己沒有，也要想辦法讓我得到。
“可是現在，你好像不守信用了……”
當她們擁抱在一起時，顧旭的目光不經意地從她們身前掃過，看到隔著絲綢衣衫，四個“氣球”相互碰撞、擠壓的畫面。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頂峰相見”嗎？
“你好像忘記了我以前說過的另一句話。”
夜皇的眼神瞬間收斂了方才被顧旭親吻時的迷離，再次恢復了平日的冷淡、高傲與嚴肅。
“什么話？”姜照月緊追不放地問道。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夜皇回答。
聽到夜皇這話，姜照月愣了一瞬，隨即氣鼓鼓地瞪大眼睛，完全沒料到一向一本正經的姐姐，竟會用這種詭辯的邏輯反將她一軍。
她想反駁，卻一時沒想好怎么開口，索性伸手抓住顧旭的胳膊，像個小學生告狀似的說道：
“顧郎，我姐姐說你不是好東西！”
顧旭看著她這副幼稚的模樣，不禁笑出聲來，調侃道：“俗話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想多活幾年，還是別做這好東西了吧！”
“哼！”
姜照月見這兩人合起伙來欺負她，冷哼一聲，身形一晃重新化作一條銀龍，“嗖”地一下騰空而起，直沖云霄，轉眼便消失在千里之外。
夜皇望著她的身影遠去，卻沒有去追她。
片刻后，她的目光又重新落回顧旭身上。
“她長大了。”她輕聲感慨道。
“是啊。”顧旭點了點頭。
“什么‘是啊’？”夜皇不滿意他的態度，“我妹妹也喜歡你，你沒看出來？”
“看出來了。”
在玄丹天尊進攻大荒之前，姜照月就曾背著夜皇，偷偷溜進顧旭的書房，在他臉上“吧唧”一聲，留下了一片龍涎。
“那你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怕要是有了反應，會讓夜皇陛下不高興。”顧旭輕笑著說道。
他很清楚夜皇喜歡聽什么樣的話。
尤其是在他晉升第九境之后，這種放低姿態的言辭，往往更能讓夜皇心情愉快。
果然，他話音剛落，夜皇便又向他靠近了一些，將下巴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
兩人從空中緩緩降落，落在東海邊的一處斷崖上。
太陽高懸頭頂，金色的陽光灑滿整片海域，仿佛鋪了一層碎金。偶爾有海鳥掠過天際，發出幾聲清脆的鳴叫。
這時，顧旭又說，語氣平和卻透著堅定：“靈霄界現在已經是我的了。等過些日子，我們一起去一趟，我會幫你復活那些逝去的族人。”
“謝謝。”夜皇摟著他的腰，低垂著目光，注視著地面，睫毛微微顫動，聲音簡短卻透著真誠。
自從她動用“欺詐”權柄逃離靈霄界，來到大荒后，她從未想過，重返靈霄界、再見族人的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
她以為自己在大荒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都要為顧旭護法，慢慢地等待他成長起來。
卻沒想到，她成了一個又一個奇跡的見證者。
“謝謝你，顧旭，”沉默片刻，夜皇又鄭重重復了一遍，“我和妹妹，欠你的實在太多了。
“你從靈霄界救回了姜照月，在太上昊天面前救了我的性命，又幫我們報復仇人。接下來，還要幫我們復活族人、奪回領地。
“而我們如今一無所有，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回報你。”
夜皇一向性格驕傲，從不喜歡欠別人什么。
然而，此刻看著顧旭替她做了這么多，她卻無力給予等價的回報，心中似乎堵著什么，讓她感到格外難受。
“我們已經是道侶了，這些本就是我該做的事情，談什么回報啊？”顧旭笑著說道。
夜皇幾次欲言又止，目光復雜而猶豫。
過了一會兒，似乎終于下定決心，她緩緩開口道：“其實，顧郎，我剛才在想，我不可能一輩子守著我妹妹。她總會長大，總會擁有自己的感情和欲望。
“而我們龍族，天性就偏愛與天地道則親近的強大生物。
“與其讓她被別人誆走，不如干脆把她交給你照顧。”
聽到夜皇這番話，顧旭怔了一下，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
若不是他清楚地感知到她的魂依然是原來的魂，他幾乎要懷疑她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畢竟，夜皇以前在他面前說得最多的話，就是“離我妹妹遠點兒”和“別把我們的事情告訴我妹妹”。
“夜皇陛下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本皇沒開玩笑，本皇是認真的，”夜皇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在你離世的那些日子，她幾乎每天都在拐彎抹角地念叨著你。若是我強行將她與你阻隔，她恐怕會很難過，甚至……因此怨恨我。”
她的聲音微微低了下來，語氣中難得透出一絲柔軟：“她一出生就沒有父母，是我一手將她帶大的……作為她的姐姐，我還是希望她能過得開心。”
“好，我答應你，”顧旭也鄭重其事道，“只要我還在世上，就一定會讓姜照月平安無恙、開開心心，任何人都休想欺負她。”
夜皇深知他一向一諾千金、言出必行，也明白一個第九境強者的承諾有多大的分量。
顧旭此言一出，便意味著姜照月今后幾乎可以在這個宇宙中橫著走了。
“走吧，去你寢宮。”
夜皇的手從他的后背緩緩劃過，隨后握住了他的手，指尖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摩挲。
“我的寢宮里還有人呢。”顧旭提醒道。
“那就換個地方，”夜皇淡淡道，“大荒的皇帝，總不至于連一間備用的臥室都沒有吧？”
顧旭輕輕一揮手，雕梁畫棟的“閑云居”便出現在斷崖之上，居高臨下俯瞰著浩浩湯湯的東海。
“閑云居”原本是他的陪葬品，葬于墓穴深處，曾一度被太上昊天摧毀。
但顧旭掌握著“光陰”權柄，僅憑一個念頭，就輕而易舉地將它從時間長河中救了回來。
他將夜皇打橫抱起，大步流星步入屋內。
“夜皇陛下，不跟我說說咱們女兒的事情嗎？”
“你的女兒，簡直和你一樣讓人操心。只要我稍微不盯著她，她就滿天亂飛。像她這般調皮的性子，以后要怎么繼承龍族的領地啊？”
“我們的女兒，應該是幾天前才出生的吧？”
“沒錯，我懷了她好幾年。你在墳墓里躺著的時候，她就在我肚子里鬧騰著。”
“你們龍族里，有剛出生就會在天上到處亂飛的龍嗎？”
“沒有，通常都要先睡上幾年，才能擁有飛行的能力。”
“那就隨她去玩吧。像咱們女兒這樣的絕世天才，不該對她限制太多。反正在大荒世界里，有我盯著，她絕不可能出事。”
說到這里，顧旭低頭看向躺在臥榻上的夜皇。
她此時衣袍敞開，露出黑色繡著金線的肚兜，以及大片雪白的肌膚。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在她身上，柔和的光輝勾勒出她優雅的輪廓。
瓊英膩云，蓮蕊瑩波，露濯蕣姿，月鮮珠彩。
嫵媚與高貴兩種氣質，在她身上完美相融，美得令人屏息。
“姜憶早，這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顧旭一邊說著，一邊低下頭，在夜皇白皙光滑的脖頸間落下一個深深的吻。
夜皇伸手到他腰間，一把扯下他的腰帶，語氣淡然地說道：“臭男人，這個名字只是我隨便取的，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可別多想。”
“我知道，”顧旭的唇滑過她的鎖骨，又繼續向下跋山涉水，“夜皇陛下真有文采，隨隨便便都能取出這么好聽的名字。”
夜皇冷哼一聲。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陣觸電般的感覺突然從她的身體深處傳來，令她猝不及防，原本不屑的冷哼瞬間化作了一聲輕微的驚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