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馨安趴在榻上哼哼道,
“我倒是寧愿練幾趟拳,也不想去那兒干坐著陪人假笑!”
知裊聽了咯咯的笑,卻是聽見下頭劉婆子報道,
“大小姐,程家的三少夫人來了!”
武馨安聞言一驚,從榻上坐了起來,
“這才剛見過面,怎得又過來了?”
武馨安無奈只得打起精神又出來見客,楚氏見著她便笑道,
“妹妹這院子可真漂亮,這梅林若是在冬日開花,必是十分好看,想來是花了不少心思打理吧?”
武馨安笑道,
“我是個懶的,沒那心思弄花弄草,都是下頭人打理的!”
楚氏拍馬屁拍到馬腿上倒也不以為意,坐下之后拉著武馨安的手道,
“我從京城出來時,祖母便特意拉了我到一旁,說起安安妹妹那是雙目流淚,這么些年她老人家可是一直惦記著妹妹你呢!”
武馨安哈哈一笑,半分沒有心思同她虛情假意,應道,
“是么……這么多年我可是半個程家人都沒有見著呢!”
楚氏臉上的笑意一滯,繼而又笑道,
“那不是前頭隔著遠么,祖母她老人家心里可是惦念安安妹妹呢……”
說著卻是眼圈兒一紅,
“我們臨走時,祖母說起大姑姑可是好好哭了一回呢,直說是大姑姑命薄,沒享著福……”
武馨安神色淡淡的看她自演自唱,半晌楚氏無人回應也覺著無趣,只得悻悻收了帕子,對武馨安道,
“我給妹妹帶了些東西,是祖母她老人家私下里給你的……”
說罷很是神秘的眨了眨眼道,
“不瞞妹妹說,我嫁入程家也有兩年了,祖母那房里的好東西,家里晚輩們沒一個得著的,倒是偏偏給了安安妹妹,便是我也羨慕的很呢!”
說罷叫了丫頭捧了東西上來,倒也真有四個盒子,打開來一看,里頭乃是一整套的紅寶石頭面,
“祖母說了,這本就是當年留給大姑姑的,只當年她未帶走,祖母一直收在庫里誰也沒有給,就等著給安安呢!”
武馨安看了微微一笑,
“多謝祖母了!”
楚氏見她神色緩和了,便又笑著道,
“我這里也有單獨的禮物送給妹妹!”
卻是又有盒子奉上來,打開一看里頭是一根實心的金釵,楚氏笑道,
“這些東西妹妹現在年紀還小,一時還用不著,且先放著,待以后長大了,便能用上了!”
武馨安笑瞇瞇謝過了她,又與她閑話了半個時辰,楚氏這才起身告辭了,看著楚氏離開,杜鵑捧著東西問武馨安,
“大小姐,她這是……”
武馨安哼一聲道,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在杭州山村里一呆就是十年,武家人不來瞧,程家更是跟忘了她這個人一般,怎得這時節才跳出來,說這么想那么念的?
“那這東西?”
武馨安看了一眼那幾個盒子,
“東西收著,且看他們耍甚么花招!”
知裊依言與杜鵑去收拾東西,杜鵑取了那金釵在手里掂了掂,
“大小姐,這金釵拿在手里輕飄飄的,就是空心的!”
關媽媽進來也取了那紅寶石的首飾看了一眼,
“這式樣是老奴還在京城時便時興的了,這都過去多少年了,看來還當真是老夫人放在庫里的……”
武馨安冷冷一笑,
“這是把我當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打發呢!”
關媽媽暗嘆,勸她道,
“不管東西好不好,總歸是一片心意……”
“心意?”
武馨安搖頭,
“媽媽,我瞧著這事兒沒那么簡單,多半也是有后招呢!”
武馨安還沒等到人來耍花招,那頭徐三小姐被禁了幾日足,如今得脫囚籠,頭一個跑來找的便是武馨安,她入武府便如入那自家的菜園子一般,橫沖直撣,風風火火的跑進來,
“武馨安,我來了!”
武馨安見著她便問,
“你不是禁足么,怎么來了?”
徐三笑道,
“我爹又去京城啦,我娘管不住我,我便出來尋你啦!”
武馨安嘆氣招手叫了杜鵑,
“去,取酒來!”
徐三見狀忙擺手道,
“別別別!我可不想再吃醉酒了,那滋味可是真難受,我如今也知曉你的厲害了,也不同你比試了,你指點指點我成不成?”
那日在船上,武馨安那幾下又快又狠,徐三回去自家也叫了侍衛試了幾下,自覺比不了武馨安十之有一,自然是不想同她動手了!
徐三上前拉了武馨安的衣擺,
“我是真心想學武,你教教我好不好?”
武馨安見這位三小姐,雖說出身富貴,性子嬌縱了些,但這心地倒甚是純良,同她糾纏了這么些日子,她也是從未以勢壓人,倒是可交之人,于是想了想問道,
“學武可是要吃苦的,你這千金大小姐可能吃得苦?”
徐三應道,
“你能吃得,我也能吃得!”
武馨安搖頭,
“你同我不同,我是自小便生活在山村之中,與那山村里的野小子混在一處,直到一年前才回了家中的……”
徐三聞言頓生同情,
“你家里人這般對你么,真是可憐!”
武馨安白了她一眼,
“我倒不覺著可憐,反倒是因著這個,我身子骨比你強上許多,那點子苦自然是不在話下,可若是你……便不成了!”
徐三最受不得旁人小看,聞言立時瞪眼道,
“不讓我試試,又怎知我受不得,你受得我便也受得!”
總歸如此左纏右纏,纏得武馨安沒法子,只得應道,
“我如今都在拜師學藝呢,不能教你,你若是當真要學,我便替你問一問,若是苗師傅答應了,你可跟著她學!”
徐三聞言大喜,便拉著武馨安立時就要過去,武馨安無奈只能帶著她出了門,到那邊宅子見著苗師傅,苗師傅想了想便應道,
“學拳有兩種,一種是正經的拜師學藝,那是要磕頭下跪,尊師為父日夜伺候的,只我自覺武藝未達宗師之境,不能開門授徒弟,另一種便是如安安一般,你們跟著我學拳,南拳技法之中粗淺的套路,能教給你們,但高一等的功法我便不能傳授了……,如此能學到幾成便只有看你們自己了!”
頓了頓又道,
“雖說不是拜入門墻學藝,但我對你們同樣不會有半點馬虎,若是受不得苦,我是會趕人的!”
徐三聞言卻是大喜,
“總算尋著一個肯用心教我的師傅了!”
說罷便要給苗師傅行禮,苗師傅道,
“即是學藝也要有規矩的,明日你把東西預備好再來吧!”
徐三喜得連聲應了,
“師傅,我明兒一準來!”
這廂歡歡喜喜回去預備拜師禮,果然在第二日拜了苗師傅,跟著學拳,倒是成了武馨安師妹。
苗師傅如今收了魏國公府里三小姐為徒弟,卻是又要搬宅子了,皆因徐三小姐對苗師傅道,
“師傅,師姐這宅子雖好,但離著我們那府上有些遠了,每日里師叔來回都要騎馬,倒不如搬去我們府上,你與師叔來去都方便些!”
苗師傅卻是有些躊躇,她未說話,一旁的武馨安笑道,
“師傅與師叔這是新婚燕爾,正是如膠似漆呢,去了你們府上,人多眼雜的便是牽個手都要背著人,好不方便的!”
苗師傅聞言是臉上緋紅,狠狠瞪了武馨安一眼,
“就你話多!”
徐三卻是應道,
“這事兒好辦,我在府外頭有一間宅子,原是我二哥的,后頭我二哥給了我,也是二進的宅子,小是小了些,不過勝在離著國公府近,師叔每日里也不用騎馬來回了!”
苗師傅聞言果然有些心動,安安在這宅子好是好,就是離著國公府遠了些,自己倒是不怕,只萬金全每日里來回確是勞累,聞言瞧向了武馨安,
“可若是我們搬走了,安安便離得遠了!”
武馨安笑瞇瞇道,
“師傅和師叔方便最好,我這處無甚要緊的,左右是每隔三日才過來一次的!”
苗師傅這廂在兩個徒弟的勸說之下,總歸是動了心,待到萬金全回府將事兒一講,萬金全只是應道,
“我一切都聽師姐,便是師姐讓我上刀山下油鍋,我都去得!”
苗妙聞言臉上一紅,
“你這人……以前多少年,都不是這般油嘴滑舌的,怎得如今盡會說話哄人了!”
萬金全便笑著道,
“我們分開這么多年,我是攢了山一樣多的心里話兒要對師姐說,今兒這一句兩句已是十分克制了,要不……”
說著話便欺身過去,攬了人便往內室里走,
“師姐,我們進去,且聽我全數都說給你聽……”
苗萬夫妻二人搬家那是十分方便,左右兩邊宅子都家什齊全,里頭甚么都有,二人不過打包袱,抬了箱籠便走,又有徐三和武馨安派了護院和丫頭婆子搬手,卻是不過兩日便將武馨安的宅子空出來了!
武馨安笑瞇瞇送走了師傅和師叔,杜鵑便問道,
“大小姐,那這宅子我們怎么辦?”
武馨安想了想道,
“且先放著,讓牙人尋合心意的租客,才將宅子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