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陽大戰后,學宮對參與其事的新鄭行走鄭簡子、上蔡行走蔡章、九江行走趙裳和隨城行走隨樾進行調查,最終的結果是將鄭簡子調離新鄭,前往燕國孤竹,此事便算告一段落。
原孤竹行走終于從燕國東北那片苦寒之地回到中原,就任徐國彭城,原彭城行走彭厲則調任新鄭行走。
彭厲履任新鄭行走后,花了半年時間,將新鄭學舍梳理了一番,坐穩了位置,然后就碰到了他上任后的第一個案子。
有妖修于新鄭西北的亂葬崗食人。
類似于這種案子,處置起來并不難,知道了地點,帶著人去亂葬崗埋伏后,妖修現身之時鎖拿便是。
彭厲也確實是這么做的,率門下九名修士蹲伏了三天,終于將妖修等了出來。
可就在要收網抓捕的時候,有人闖入亂葬崗,受到驚嚇的妖修當即逃走,令彭厲功虧一簣。
妖修擅遁,捕拿不易,但闖入者卻走不脫,當場被彭厲鎖拿,結果一搜之下,此人竟然有隨城學舍的腰牌,竟是自己人。此人相當嘴硬,無論彭厲怎么問,就是不說來新鄭的原因。
彭厲當即詢問隨樾,隨樾也回復確有此人,法號飛龍子,煉氣巔峰境,素來受他看重,因此請彭厲將人交還,由他來審問飛龍子,并且答應一定給彭厲一個交代。
這也是通常學舍之間處置案件的慣例,誰的人誰領走,然后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處置結果,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為此撕破面皮。
因此,彭厲也痛快的答應了隨樾的要求,讓隨城學舍過來領人。
于是,隨樾派遣另一名得力手下孟金前去新鄭領人,這一去就是十天。
來回五、六天的路,兩個煉氣巔峰修士走了十天都沒回來,這是走哪兒去了?
隨樾親自帶隊向著新鄭搜尋,彭厲也同樣向著隨城方向搜尋,雙方又找了多日,依舊無果,爭執就這么爆發了。
怒氣沖沖的彭厲一封公文發往臨淄,學宮很快就回復雙方,執役外堂即將前來調查,請雙方做好準備云云。
“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我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執役外堂過兩天就要到隨城了,孫老弟你看怎么辦?”隨樾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特意趕來的吳升。
隨樾的麻煩不是他自己的麻煩,在魚大奉行和羅奉行不在的空檔期,吳升可不能讓他出事,這個時候出事,很可能演變成大事,說不定吳升在楚國的基本盤會因此而被撬動。
因此,吳升完全有必要干預,他問隨樾:“隨兄手下的這個飛龍子,我也是有印象的,似乎不太喜歡說話?”
隨樾道:“此人跟了我快十年,生性憨厚木訥,應該不是結交妖修的人,他只要出遠門,都會向我稟告,不知為何這次會去了新鄭,當真百思不得其解。”
吳升問:“孟金呢?這個人我不熟悉。”
隨樾道:“這是我去年招入麾下的門客,你沒有見過,說起來還是我外甥,少時拜入越國杏河派學符,學成歸鄉,轉投我門下,至親骨肉,也無問題。”
吳升再問:“當時你和彭厲如何吵起來的?”
隨樾搖頭道:“此人當真性急,我都跟他說了,我負責把人找到,他偏不聽,難道我麾下兩名門客失蹤,我不比他著急?他卻懷疑我包庇門士,轉頭就向學宮行文,當真豈有此理!”
“人找不到了?一點蹤跡也沒有?”
“確實沒有找到,神藏見光符都沒有用,時間太久了。也怪我,白等了那么多天,耽擱了用符的最佳時日。孫老弟,你破案拿手,你給琢磨琢磨,他們到底怎么回事?為何就平白失蹤了?”
自己是怎么破案的,別人不清楚,吳升自己最清楚,這么瞎琢磨,哪兒能琢磨出來?眼下先把執役外堂應付過去再說。
“誰下來調查?”
“黃鉞領頭,還有慶書和王囊。”
“景泰沒來?”
“好在他沒來,連大奉行處事還算沒有太過偏心,若是景泰來,這一關可就不好過了。”
當時圍攻壽春學舍,隨樾在城外,吳升在城內,所以景泰對隨樾的恨意僅次于吳升,這是明擺著的仇隙,所以當值的大奉行連叔將景泰摒棄在外。
“景泰雖然沒來,卻還是不能大意啊,黃鉞是肩吾大奉行的人,素來跟咱們不對付,慶書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尤其深恨薛仲和我,就連王囊......算了,沒什么好人,都夠嗆!”
“我當然知道。你之前就說過,近來若非萬不得已,有事千萬不要上報臨淄,可咱們自己不報,姓彭的卻報了。執役外堂來了這么幾個鳥人,魚大奉行和羅奉行又出海未歸,肩吾一向和咱們作對,連叔也是偏向他的,季咸兩不相幫,等大奉行議事的時候,板子九成要落在我的屁股上!”
“先別著急,只是個小案子,總不能讓一幫子小人得逞。”
“孫老弟,為兄可不想去燕北苦寒之地,昆侖埡也不想去,還有東海、百越龍口......對了,聽說了嗎?學宮準備在百越之南的龍口設立學舍,專門應對蠻荒邪修,你說肩吾不會把我弄到龍口去吧?孫老弟,這......”
隨樾越說越慌,吳升只能安慰他:“剛才不是說了么?抓捕一個妖修失敗而已,至于你的兩個門士,說不定是得了線索,追捕妖修去了。就算失蹤、乃至不測了,那也是為了捕拿妖修,這是為學宮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了,不僅無過,更當褒獎!”
隨樾忙道:“對對對,他們就是去追捕妖修了。孟金出門前我還叮囑過他,好好問一問、查一查那個妖修的事......”
吳升好生安慰了隨樾一番,開始盤問隨城學舍眾修士,打聽關于孟金和飛龍子的情況,但問了一整夜也沒有頭緒。
第二天一早,九江趙裳就趕到了,至午時,郢都行走薛仲也到了,至傍晚時分,就連上蔡行走蔡章也來了——當初城陽事件中,他們都是達成共同應對執役外堂協議的當事人。至于壽春行走萬濤,隨樾就沒有邀請了,誰都知道揚州孫行走絕對能代表萬濤的意見。
于是,眾人坐在一起商議怎么辦。但商議來商議去,都繞不過一個問題,彭厲可是上報者,應該怎么應對呢?
商量到最后,吳升只能提議:“還是由我去一趟新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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