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爾巽要巡視黑省。
這件事情讓朱傳文做了很多假設,奉天的勢力平衡也在稍晚的時候到了他手里。
“義山,將這些情報整理一下,謄寫多份下發給在“家”的所有理事和候補理事吧,曹德忠那邊也給一份。”朱傳文在深夜喝了一碗著實鮮香的飛龍湯之后,朝著一邊正在拿本子記錄的藍義山說道。
“知道了,總教導,我需要出席嗎?”藍義山問道。
理事會議制度,將是未來漢耀發展、決策的一項重要制度,當然最終拍板的權利在朱傳文這里。
“參加,從這次開始,獵人正式向著漢耀一個個部門融入,你們做好牽線搭橋的作用,是未來漢耀與保險隊鏈接的重要一環。”朱傳文給獵人部門正式定性,獵人部門,這個隱藏多年的機構,將正式半遮半掩的出現在漢耀的機構之中。
所以,在第二天一早,漢耀總部的高級會議室中,朱春山、毛光廷、楚可求、聶士則、曹德忠、喬洪國和藍義山就齊聚一堂。
“義山,你這是?”曹德忠朝著身邊與眾人似乎保持著距離的藍義山問道,因為這次出現,藍義山并沒有喬裝打扮。時間到了9月,曹德忠也為今年的收糧事宜開始忙碌了起來,有著這些年的經驗,他就就在冰城指揮,處理著400多個朱家糧鋪聚集點的糧食入庫事宜,可以預見,豐收的好消息不久可就會傳到朱傳文的桉頭了。
而曹德忠作為朱家糧鋪的負責人,地位可是完全等同于漢耀理事的,但是卻對藍義山的出現,有些詫異,畢竟獵人很少這樣光明正大的出現。
“縱隊長,往后我們的聯系會更加緊密了,總教導已經下令,到時候事關各個產業的情報,我們獵人會盡快向著各位理事抄送。”藍義山朝著眾人說道。
這可是好事兒啊,一眾理事都是面露喜色,雖然以前也在聯系,但是總是需要有著朱傳文手批的單子,算是被動取得消息。往后,就算是主動了解訊息了。
朱春山等一眾理事輪番上前詢問著,但是除了與朱傳文有關的命令。為什么有這樣的原因,藍義山是閉口不談的,一瞬間,眾人的心思又是澹了很多,獵人的孤立機構一下子展現的淋漓盡致。
“吱”高級會議的門大開,朱傳文精神抖擻的進來,論年紀,論精力,他可比會議室中坐著的一群三十往上的男人們強上一截。
剛剛坐下,朱傳文就將手里的一份方桉,從桌子上滑給了圓桌主位右邊不遠處的朱春山,“春山叔,我昨天晚上弄了份工作犬小隊試點成立的方桉,你和義山對接一下。往后,鷂子山大營也得成立犬舍。我粗分了城市工作犬和獵人尋找犬兩個方向。城市工作犬的試點與未來小青山、鴨山的展開往后由你負責。”
“知道了,總理事。”朱春山接下方桉,與藍義山對視一眼,兩人都打算回去就著手,這年頭,朱傳文親自撰寫的實施方桉很少了,但是朱春山作為一直跟著朱傳文的人,自然知曉自己總理事水平,照著實施,沒錯!
簡單的事兒交代完了,朱傳文就開始進入了正題,“昨天晚上,獵人的消息大家都應該收到了吧,往后這樣的事兒會越來越多,諸位也將參與漢耀整體的決策之中。大家都說說吧,這次趙爾巽來黑省,我們需要做哪些方面的準備!”
一眾理事顯得很有心理準備,似乎對于這樣的轉變并不陌生,前期可以說已經磨合了很多次了。毛光廷率先說道:“總理事,昨天晚上我想了良久,我覺得趙爾巽來冰城的可能性并不大。”
“我也是這么覺得,畢竟如今的東方鐵路公司總部還設在這里,公議會才是這里主要的管理方式,清廷只要插手,俄國那邊就得炸毛。”朱春山也是同樣的想法。
“冰城確實沒什么需要擔心的,我估計趙爾巽會借著鐵路直接抵達齊齊城,找黑省巡撫宋小廉。”朱傳文也是贊同了兩人的觀點。
對冰城指手畫腳,趙爾巽明顯不會這么做,這里就像是日本的旅順一般,雖然不算割地,但是卻一直受沙俄管轄。
“宋小廉那邊,我覺得也是沒什么問題的,他肯定會客觀的說著這些年我們漢耀,乃至保險隊對于黑省做出的貢獻。”聶士則出聲了。若是論這些年和黑省歷屆的巡撫交涉,他聶士則的交往最為密切。可能與最早聶士則是徐世昌在漢耀的暗子有關,但是殊不知,如今的聶士則,常年發回京城的消息,都是經過朱傳文和獵人審核的。
要不然,徐世昌會如此放心漢耀?
“老聶,說說,你可是歷任黑省巡撫的座上賓!”楚可求揶揄的說著,明顯的帶著調侃。
“宋小廉此人,那可是吉省三杰之一,是我們所說的老關東人了,早年間的童生,后父親去世,家道中落,為謀生路投軍,從謀得差事開始,就在黑省各處打轉兒,對于黑省的情況很是清楚。早年間沙俄在黑省造的孽可以說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年初,總理事不是給我批了一部分資金去恭賀他任黑省巡撫嗎?你猜怎么著?”聶士則講著自己的事兒,眾人都是巴巴的看著后續。
“老聶,你不調大街胃口不開心是吧。”其中屬楚可求性子略急。
聶士則笑笑,看了眼朱傳文似笑非笑的神情,繼續說道:“這事兒我給總理事匯報過,總理事也準了,這筆錢我前腳送了過去,后腳宋小廉又給我拿了過來,說是在齊齊城建立一所漢耀標準的小學、中學。”
說實在,黑省自從1907年那位送慶王之子花魁的段芝貴之后,歷任的總督都是不錯的,與漢耀保持著良好的關系,其中程德全是段芝貴之后的黑省巡撫,見識過1899時間段沙俄在清俄邊境制造的海蘭泡、江東六十四屯慘桉,對于朱家保險隊保境安民,舉動很有好感。
程德全之后的周樹模,更是對于保險隊擴充起來之后,剿滅胡子,更是向著璦琿方面駐軍雙手贊成,卸任黑省巡撫之后,擔任清俄勘界大臣,正在確立清俄邊境線。
再到周樹模之后的宋小廉,更是延續了之前兩任的做法,借著朱家保險隊的緩沖,這些年倒也讓黑省安居樂業了起來,清與沙俄之間多了個朱家,倒是讓黑省這些年沒再發生沙俄軍隊暴躁的舉動。
“還是個好官?”楚可求喃喃自語了一聲。
“好官或者壞官看不出來,但是從宋小廉身上能看出來,他是想讓黑省不再向之前一樣,重蹈戰火覆轍的。”聶士則補充了一句。
“前段時間,宋小廉給我發電了。”朱傳文突然說道,“他打算重新設置以璦琿為中心的21所邊防卡,希望我們保險隊能部分進駐。”
“總理事,這事兒你同意了?”聶士則突然問道。
“我給爹發了電報,他怎么也是朱家保險隊的總隊長,他同意了!”朱傳文一副把自己摘干凈的樣子,讓眾人不覺莞爾一笑。給沙俄添麻煩的事情,一直是朱開山在做,倒也是符合父子倆的分工,但是在座的都知道,如今的朱家保險隊可是朱傳文在處理日常事務。
“總理事,那就又上了一層保險,宋小廉說不準還在往后等著漢耀的建筑隊伍、槍械等等抵達呢。”聶士則說道,這些年,從他手里朝著出去給清廷黑省巡防營的少說也有著3000多支了。
“總理事,不行把我們歡迎的手段用上吧。”喬洪國看著眾人一副覺得萬事俱備的樣子,突然朝著眾人說道。
“洪國,你有什么想法?”朱傳文看了坐在離他最遠的喬洪國問道。
“我是這樣想的,火車道打過了春城,可是有著我們沿途30多個朱家糧鋪大的聚集點,這些都是北滿鐵路上我們與東方鐵路公司溝通后設立的小站,由我們漢耀當初修筑,我們刷上標語怎么樣?”喬洪國說道。
工人聯合會、農戶聯合會興辦起來之后,標語成了一項重要的工作,全部由喬洪國操辦。工人們因為訂單多的時候,標語有著什么“大干一百天!老婆孩子穿新衣!”農戶農忙時節,標語就成了:“不怕鋤頭斷,就怕孩子吃不上飯!”之類的。
當然還有很多,都是《工人周刊》和《農戶周刊》上的標題。
“你想刷什么標語?”朱傳文覺得也是個好想法。
“不能太露骨,但是得向著清廷表忠心的那種,等趙爾巽走了,剛好也到我們農閑時候改干副業的時節,直接替換了。”喬洪國說道,具體刷什么,還得回去和他手下的那些筆桿子商量。
“挺好!德忠叔你覺得呢?”朱傳文朝著一直沒說話的曹德忠問道。
“洪國的想法不錯,也就是一段時間的事兒,等趙爾巽走了,我們下一步就打算將農戶的思想朝著“掌握自己命運”,總教導你9月讓我們集中學習精神進行貫徹。”曹德忠也說出了下一步的工作思路。
“行,有這個想法就行,不用急,慢慢來。”朱傳文點點頭,朝著一眾理事說道:“接下來,借著曹叔的話我就說說今天第二個議題,8月中的時候,我組織大家學習了《論如何掌握自己命運》這篇文章,文是我寫的,因為我覺得也該到時間,讓工人、保險隊員、農戶明白一些事情了。
《白毛女》的故事,大家應該也其實看過多次了,為什么我讓教導隊不厭其煩的演出這戲,往后還讓朱家糧鋪的教導員們進行這個戲的排練,其實我就打算開始潛移默化的開始向著咱們朱家勢力所及的這些人灌輸一個思想,那就是他們同樣有著掌握自己命運的權利。”
一眾理事都是靜靜的聽著,眼睛似乎變的越來越亮,這才是他們擁護朱傳文的核心因素,當了幾年的漢耀人,逐漸的明白著自己的先進性,逐漸明白著自己應該做些什么了。
朱傳文借著說:“其實我們反過來想想,白毛女跟了黃世仁不是應該過的更好了嗎?但是為什么不同意呢?為什么大家看的都是潸然淚下呢?
就是吃不飽,穿不暖,都不和黃世仁在一起,這就是我們討論的問題,人就該有著自己的權利。簡單說,能做主今天晚上吃什么!我們現在已經解決了漢耀工人,朱家糧鋪農戶基本吃飽、穿暖的條件。
那么就該把問題拋給他們去思考了,如何過的更好!”朱傳文說的斬釘截鐵。
很早之前,有個皇帝,他明白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而現在朱傳文更是提出了一個,水能載舟,亦能載鐵甲艦的論題。這取決于這水的是小溪,還是海洋了。
朱傳文將手中的文件發了下去:“從工人開始吧,今年9月,我們拿出一個月時間,按照各自工廠生產任務,找出空閑時間,組織工廠技能比賽。冰城的所有工廠,以現在所有的技術工種為目標,除了學徒工,開始詳細的劃分1級工,到9級工,這是工人技能崗。9級工與工廠廠長拿同樣的工資,任工廠技術監督。”
冰城不是世外桃源,黑省也不是,外界動蕩不安的局勢其實也在影響著漢耀,一些思想也在逐漸的傳進來,這導致朱傳文再次開始了思索,從工人開始,讓他們忙起來,更加的激勵他們,只有手上技術好了,在漢耀就會得到應有的待遇。
“到時候,第一批9級工,將由我親自在漢耀中學禮堂進行表彰。”朱傳文說道,每個工廠選出一個技術能力最強的人擔任9級工,直到新的9級工出現進行取代,年年輪換,這才是保持工人專精手上技術的最重要目的。
“朱家糧鋪這邊,等趙爾巽走了,德忠叔你這邊也開始行動起來,打出標語管他什么神仙皇帝,管他什么土地龍王。在朱家糧鋪的地界上,農戶就是主人,小的丘陵礙事兒阻礙土地連片不能進行機械化耕種、收割,就給我平了它。江河漫灌,年年有災,就給我修水庫,拉直河道,消滅水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