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道：“是啊，觀念的革新意味著自我否定。人一般都喜歡停留在舒適區，是不愿改變自己的。”
嚴子休很贊成：“馬主任說得好。調心法很好，但也有難處。第一，獨自調心首先面臨的是過去那些不愉快的回憶。人在離苦得樂的本能驅使下，是不想面對不愉快的；其次，基礎不好，想調調不動，失敗幾次的話就會打退堂鼓。這就是大多數人逃避過去的原因。”
林老板問：“那怎么辦呢？”
嚴子休建議道：“古人講，善友為依。大家相互之間結成學習興趣小組。一方面相互鼓勵，不容易退心。另一方面，可以相互支持與啟發，突破剛才說的障礙。”
一句話引起下面嘁嘁喳喳的議論：“要不我們結成小組吧？”
“好呀。”
“結對子的方法好，你沒聽過嗎？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嘛。”
等大家平息下來，伍院長提問：“嚴醫生，勞則氣耗，這一句怎么講呢？勞，不是在不內不外因的勞損中說過了嗎？怎么又歸到情志內因里面了？”
“這個和剛才的‘喜’字是一樣的。一字多義。在這里的‘勞’，不是勞損的意思，而是努勁。心里過于看重、說話做事過于努勁，就會多消耗能量。”
“原來是這樣啊。確實，太努勁的時候消耗能量特別快，特別多。”伍院長邊作記錄邊說。
雷春說了一個經驗：“善于爬山的人都是均衡分配體力。不會爬山的人，剛上山就努力爬，很快就累得不行了。”
不少人聽了此話，若有所思。
嚴子休接著講解九氣中的最后一句：“思則氣結。這個‘思’，不是想得多，而是被條條框框給框住了。古人說，心有所止，故氣留而不行。這個解讀很精到。心里面有疙瘩，氣血也隨之而停滯，氣滯血瘀就是從這里來的。”
謝院長贊道：“哎呀，以前遇到氣滯血瘀，第一個念頭就是想怎么用藥幫助行氣化瘀。這以后看來又多了一種方法，而且是治本的方法。身心并調，實乃廣大患者的福音啊。”
應天中醫院來的醫生護士們紛紛點頭。
伍院長說：“藥物，都是以偏糾偏，都是有副作用的。調心就不用擔心副作用。哈哈。”
他的收獲很大，心情也很好。
嚴子休總結道：“是的，調心不用擔心副作用。不過醫藥有它的優勢，就是在調心來不及的情況下，可以治標。而醫藥達不到的深度，可以用調心來治本。合則雙美、離則兩傷嘛。”
他心想，如果醫藥完全無用，師父何必叫藥師佛。雖然藥師佛以法藥、心藥為主，可是對醫藥也是很重視、很拿手的。
醫藥和心法，各有各的階段性價值，各有各的領域性價值。
“好一個合則雙美、離則兩傷！”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后面傳了過來。
大家一看，這不是吳專員嘛。
原來吳專員已經進來有一會了。嚴子休當然看到了他，不過他不讓聲張。
等他聽到這一句合則雙美、離則兩傷，實在忍不住就贊了一句。
大家都鼓起掌來，請吳專員給大家說幾句。
電視臺的趙臺長趕緊指揮工作人員調整攝像機。
吳專員來到講臺上，贊許地拍了拍嚴子休的肩膀，轉身面對大家：“這個課程開得好啊。我剛才聽了有一會了，聽到精彩之處，真是覺得心花怒放。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特別是見到過的一些疑難雜癥。我雖然不是醫生，但也很關心人們的健康。希望這個課，以后常開。電視臺那邊，條件成熟的話，可以開辟一個專欄播放嘛。好了，我就不占用大家的寶貴時間了。還是請嚴醫生繼續講課。”
下面一片掌聲。
他轉過身又拍拍小嚴，準備回后面的座位。
老馬和前排的幾個來賓，早就互相靠攏一下，騰出一個位置來。小武搬來一把椅子，請吳專員坐下了。
“謝謝吳專員的鼓勵。”嚴子休由衷地說。
他對吳專員還是很感激的。不是吳專員慧眼識英才，他能發揮作用的平臺還會很小。說不定還窩在梨園鄉谷樓村扶貧。扶貧不是不好，而是受益的群體就小得多了。
雖然吳專員說的話不多，但等于給嚴子休做了背書，所以是很重要的。
“我們再看看第一條：人的意念活動對人體的氣血有定向性和定位性。九氣，主要講定向性，那么定位性是怎么回事呢？定位性，有兩個方面。一是七情致病，二是潛意識對人際關系和事物的定位。我們先說七情。熟悉中醫的都知道，七情就是喜怒憂思悲恐驚。這些不同的情緒，對不同臟腑的影響，就叫定位性。”
“我們來看第一個：喜傷心。剛才我們講過了，這個喜不是喜悅的喜，而是過貪。好大喜功，貪多求全，什么都想要，超支透支是必然的。有人阻礙了你的想法，你就著急。有人破壞了你的夢想，你就恨他。你又盼好又怕壞，氣、急、恨、怕都會產生，這些都影響心臟的健康。”
心臟病可是威脅人類的一大殺手，原來它還有這樣的心理根源。
更多的聽眾奮筆疾書，生怕漏掉一個字。
“第二個是怒傷肝。這個怒，并不是指發脾氣。脾氣沒發出來、窩住了叫怒，發出來叫火。怒字，是在‘心’字上面一個奴隸的‘奴’。是壓抑、窩囊、委屈。肝主暢達，是將軍之官。你老壓制將軍，讓他情志不暢，肝就出毛病了。”
“原來是這樣啊。那是不是把怒氣發出去就好了呢？”謝院長問。
“我們不贊成壓抑，也不鼓勵發火。內攻擊傷己，外攻擊傷人，傷人招災，傷己生病。都不是健康平安的出路。最好是去安全平和地釋放與轉化。”
雷春秘書長感嘆說：“看來要學的還多著呢。”
林老板道：“這些東西，學得越多，我越快樂。”
只聽得一陣善意的笑聲，想必是這話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
嚴子休的課堂，很注重互動，因為他的心態很包容。
師生之間同學之間自然地互動，這本身就是人本心理學中的一種團體療法。
他接著又給大家講了思傷脾，憂悲傷肺和恐傷腎。思，就是條條框框太多，在九氣概念中已經講過了。脾胃本來主管消化食物，你還讓它們負擔想著想那，自然就影響消化功能這個本職工作。他特別指出，怨——不滿意，是思的一種。整天不滿意，好埋怨，最傷脾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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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慮和悲觀近似。肺屬金，主秋季收獲。悲觀的人看不到收獲，肺氣就受到了影響。和怨氣一樣，嫉妒惱火，是悲觀的一種特例。都是覺得自己不夠好，又不接受這個不夠好，自卑而不自信，所以容易嫉妒他人。
恐懼這個情緒，為什么傷腎呢？因為腎主冬藏。恐懼的時候，身體時刻處于戰斗狀態，沒法積累（藏），就像在銀行一直沒有存款，就影響了腎的功能。后悔生寒氣，就是收得過度了。煩是排斥，抵抗外來的干擾，這些也會傷腎。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到了午飯時間。看來意念對氣血的第二種定位性，只能放在下一次再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