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天魔變的關系,雖然不能施法,但易書元此刻還隱約能感受到一些世界的氣數變化。
等江郎走到那塊大石頭附近,再和易書元一起查看周圍,還能發現一些木炭和留下的柴火,以及一些烹飪的余香和菜渣。
江郎也反應了過來。
“去年譚元裳就是在這里送別了章良喜的!老易,你應該知道我在想什么吧?”
易書元點點頭。
“知道,章良喜歸鄉的馬車也應該在原本歸鄉的路上,只是在這里,他根本沒有遇上我們和公孫寅,我們追!”
“好!”
兩人二話不說立刻就走出小道順著官道大路追去,只是小半天之后,易書元還好,江郎的步子已經不穩,身體東倒西歪。
“嗬嗬.嗬.老,老易,我快不行了”
其實連續跑了一個多時辰,江郎已經是很了得了,但畢竟這里他不是龍王之軀,從未有過的疲憊感讓他分外難受。
易書元則明顯好太多了,此刻他一只手扶著江郎,放慢步子繼續走。
“江兄我教你一些呼吸吐納的方法,前進之中呼吸的同時感受身體經脈!我用點穴法刺激你穴位,讓伱記住脈絡走向,可能有點疼!”
“那你趕緊的!”
話音落下,易書元就直接在江郎經脈穴位上連點,江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頃刻間十幾處穴道就好似被鋼針扎入。
兩條腿走不過四條腿,索性章良喜也是要休息的,沒有連夜趕路的習慣。
易書元和江郎追到天黑,終于在遠方官道旁看到火光,盡管兩人已經非常疲憊,但還是強撐著靠近一些,遠遠能見到那火光旁邊的車馬,以及烤著火的人。
“還好,他在這,那是他的馬車。”
江郎說了一句,拉著易書元就往前走。
“走,咱們也也過去休息一下。”
但易書元卻沒有動,江郎不由轉頭看向他。
“老易,走啊!”
易書元看看他。
“不急著過去,我們得先弄清楚自己是來干嘛的!”
“把章良喜帶出魔境?”
江郎這么說過了一句,易書元不置可否,想了下才道。
“進來容易出去難。”
“既然如此,那就見招拆招咯!”
“也是!”
說著,易書元和江郎就快步朝著那邊篝火走去,一邊走,江郎就發現易書元的身體發生了一些變化,而易書元自己也留意到了。
此刻的易書元好似在快速老去,眨眼已經是個蒼老的模樣。
“你還能用仙法?”
江郎驚愕不已,而易書元則同樣錯愕,隨即又反應了過來。
“不是我,而是這魔境所為,或許此時章良喜印象中的我就該是這個樣子!”
那邊篝火旁的章良喜本來在烤著一個饅頭,忽然聽到腳步聲,立刻抬頭望向遠處,卻見有人走來。
“誰?”
易書元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
“聽聞章公公告老還鄉,易某也特來一會,章公公沒有忘記我吧?”
章良喜聞言一驚,隨后一喜,一下站了起來,隨著來人接近,借助火光能看清來的竟然是易書元。
“易先生?真的是您!雜家沒做夢吧?章良喜何德何能,讓您一大把年紀,大老遠趕來京師啊.”
章良喜驚喜感動不已,趕忙從篝火邊出來攙扶易書元,隨后又看向江郎。
雖然清晨還有“夢境”殘余,但此刻章良喜已經幾乎都忘了,看到江郎也不認識,只是覺得有一絲絲熟悉感。
“先生,這位是?”
果然不認識我了么?江郎趕忙自我介紹。
“在下江郎,易先生行動不便,我陪著他一起過來的。”
“原來如此!請坐!”
章良喜邀請兩人坐下,這個夜晚也不再孤獨,分干糧憶往昔,易書元沒有說任何多余的話,陪著章良喜聊著當年的事。
“當初我隨著陛下一道去元江縣,在易家老宅,也是和先生烤著火聊著天,一眨眼二十多年過去了.”
“是啊,時光匆匆歲月如梭,易某也是有感時日無多,本想來承天府一游,見證今日大庸的繁華,后聽說章公公告老離去,便追來了!”
章良喜笑了,舀起一碗熱水遞給易書元。
“是譚公說的吧?”
“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哈哈哈哈哈”
章良喜笑了起來。
“昨日譚公還專門在道邊小路處搬來了酒宴送別”
這么聊著,易書元和江郎基本都清楚了,在他們這,章良喜是于洞府中入魔境。
而在章良喜這,他不過是和譚元裳吃了一頓酒菜,醒來繼續走.
“對了章公公家鄉何處,此番是直接歸家么?”
易書元只是隨口這么一問,章良喜卻搖了搖頭。
“非也,章某本該歸家,然離開家鄉數十載,一無親二無故,更無祖宅基業,歸去又如何?倒是有一處地方分外想去,一定要去!易先生乃是當世博學奇士,章某正想問問你呢。”
“哦?是什么地方?”
易書元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就連另一邊剛剛一直搭不上,所以自顧啃饅頭的江郎也看了過來。
“此地可能是章某以前在什么古籍上看過的吧,只知一定有,卻不明如何去,名曰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易書元眼神一亮,一邊的江郎也看了過來。
原來如此!
“章公公所閱古籍,或許易某也看過.”
“真的么?先生可能教我?”
易書元撫著此刻的白須道。
“聽說靈臺方寸山乃是一座仙山,去此道路不以路標不以圖顯,乃心之所向自有所悟,或許不知方位,偏偏就知道怎么走,章公公可有這種感覺?”
章良喜微微皺眉輕輕點頭。
“我只知往南就對了”
“嗯,如此.”
正在此刻,一陣馬蹄聲隱隱傳來,幾人說話的聲音也停下了,尋聲望去,官道遠方急促的馬蹄聲已經越來越近。
“江公子,一會若是有危險,你就帶著先生躲在馬車后面!”
“好!”
江郎答應得很干脆,這里章良喜是武林高手,自己可不能逞強,至于老易,他看了看易書元此刻的樣子,估計都經不起摔幾跤。
馬蹄聲越來越近,到了篝火不遠處則開始放慢。
“吁”
幾匹馬全都停了下來,馬背上是幾名侍衛和一個太監,那太監見到篝火處的三人,看清章良喜之后面露驚喜的同時也松了口氣。
緊接著,太監和侍衛都翻身下馬,前者匆匆跑來,手中還提著圣旨。
“圣旨到章良喜接旨!”
太監高喊,章良喜趕忙起身接旨,易書元和江郎也跟著站起來。
隨著太監宣讀圣旨,三人也知道了他的來意,皇帝竟然召章良喜回宮,等讀完了,太監和顏悅色的走上來。
“章公公,接旨吧,圣上又任命你為大內總管,趕緊隨我回京吧!”
章良喜抬頭看著來者。
“這位公公,圣上知人善用,也該知道章某年事太高,已經心力不濟,公公還是回京吧”
“章良喜,你要抗旨?”
“并非抗旨,而是無力奉召,還望公公將此意傳達給圣上,若圣上要怪罪,章某亦無怨言!”
章良喜維持著拱手的姿態,而他面前的太監臉色陰晴不定,另一邊的幾名侍衛手已經按在刀上。
“罷了!我會稟明圣上,只怕是你章公公要落得個不得善終了!”
“多謝公公!”
章良喜只是這么謝了一句。
“哼我們走!”
太監不再多言,和侍衛們翻身上馬,隨后沿著官道離去了。
章良喜站在那許久未動,而江郎則湊近易書元低聲道。
“老易,如果他被這里的皇帝抓起來,或者干脆宰了,那豈不是完了?”
“非也,若心向方寸山而不動,正關起來也沒用,必然有解!”
良久,章良喜頹然坐下。
今夜三人就在馬車旁的篝火邊休息,馬車里面裝了不少東西所以不適合睡覺,被褥在外面一鋪倒也舒適。
深夜安眠的寂靜之中,路旁似乎有人經過,章良喜一下睜開眼睛,易書元和江郎根本沒睡,當然也是立刻醒了,但也要裝一下。
“是誰?”
章良喜坐起來,卻見是一個孤單女子走來,神情恬靜面容秀美,衣衫半露襯托身姿凹凸柔美。
“家中長輩從山那頭望到官道處有火光,便讓我來看看,幾位貴客,何不隨我去家中住呢?”
女子走到章良喜邊上,帶著笑意湊近他。
“這位老先生定是江湖俠士,氣血灼熱”
章良喜避開女子,他一個殘缺之身,如何會近女色,而且這里哪來的孤身女子。
“老先生不必怕,家母親也曾見過先天武者,對先天武道有幾分了解,可以分享給老先生,更是懂得移花接木之法,老先生身體有缺卻也能枯木逢春,一享那云雨之樂,嗯呵呵呵呵呵.”
這沒有勾起欲望,卻讓章良喜怒意上涌,來人不似常人,他便一掌打出。
“哎呀!”
女子驚慌閃避,不過避開一掌又來一掌,倉促間已經避不過了,直接跳到江郎身邊,躲在剛起身的江郎背后,用身體貼著他。
章良喜驚愕地看向這邊,立刻走到易書元身前護持。
這女子不對勁,雖然不覺有什么高明武功,雖然剛剛躲得驚險,但身法卻很快,顯然很不對勁!
“公子,你能保護我么?”
女子一邊說一邊警惕地看著章良喜,剛剛幾下她嚇得不輕,那掌風足以說明那幾掌的威勢。
此刻江郎臉上露出笑容,享受著那身體在背后的摩擦。
“行啊.”
但說話間,右手猛然探入女子的裙擺之內,隨后往外一提。
“啊——”
女子尖叫一聲,一根尾巴被拎起,隨后身軀瞬間退化,一只狐貍被江郎倒提尾巴拎在空中。
“啊,啊!”
尖叫之中狐貍四爪亂揮,揮得江郎身上都是傷痕,這一幕也看得章良喜目瞪口呆頭皮發麻。
“狐貍精?”
正在此刻,“噗”地一聲怪響,一個屁從狐貍屁股上崩出。
霎時間惡臭撲鼻,令附近之人聞者頭暈目眩,狐貍一個蹬腿掙脫了江郎的手,然后快速竄入黑夜的林中消失了。
“咳咳咳咳.嘔.”“好臭啊”
章良喜愣愣看著狐貍逃走的方向,不由喃喃著。
“竟然是狐貍精!”
江郎那邊不斷揮手驅散臭味,又湊近同樣難受的易書元身邊。
“不是不得施法么?怎么會有狐貍精?”
“只是我們不行罷了,況且也未必是無法之地”
江郎忍不住干嘔幾下,以美色來勾引太監?這是勾引還是嘲諷呢?
不過一邊的易書元卻眉頭緊鎖。
“易先生,您沒事吧?”
“沒事!”
這會章良喜也終于緩過神來,隨后看向江郎好似是重新認識了一遍。
“我就說易先生身邊的怎會是常人,江公子竟然還有一手降妖的本事!”
“過獎了,實話說它的變化還不錯,身軀也是可圈可點,只是它的狐貍尾巴沒藏好!”
江郎這么說著,也不由思索著,剛剛那種感覺也不像是尋常幻化,但顯然不是真正化形,似乎這妖怪和正常意義上的不太一樣。
“那依江公子的意見,今夜我們睡還是不睡?”
“睡吧,用不著怕,你沒見它還怕你么?”
聽到江郎這么說,章良喜心中了然,易書元也微微點頭。
白天趕路再加上這大半夜鬧騰下來,不說章良喜,至少易書元二人已經十分疲憊,平靜一會之后三人又繼續睡下。
這次是真的需要休息了。
黎明前夕,易書元察覺到一絲不對,莫名覺得有些冷,這種冷有別于正常寒冷,而是一種陰冷。
“嘩啦啦啦.”
鎖鏈拖拽的聲音響起,有人幽幽在邊上喊著。
“章良喜、易書元、江郎!你們的時候到了!”
江郎和易書元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做不到,隨后身上一涼,瞬間被鎖鏈捆綁拽得起身。
這下眼睛能睜開了,但看清之后,江郎和易書元皆是一驚,旁邊的章良喜更是瞪大了眼。
三人被鎖鏈捆著站在這,篝火邊的地上,還躺著三個人。
三人身邊,站著幾名身穿官差服飾之人,一個個兇神惡煞!
陰差勾魂!
“不對啊,他們兩個垂垂老矣,時候到了也正常,江某人正值壯年,如何就死了呢?”
江郎掙扎起來,但顯然無濟于事,那陰差看了他一眼冷笑道。
“壯年猝死亦不少見,帶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