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真相的蘇妲己,下唇包住上唇對著自己的劉海吹了口氣,
“是不是貼春聯了?誒,芊影你剪的窗花呢?”
諸女聞言也懂得起,把悔過的空間留給一家之主和大婦。
隨著幾女的離去,院子里只剩下卿云和秦縵縵兩人。
女帝悠哉悠哉的抄著手坐在板凳上,好整以暇地看著面前不吭聲埋頭清洗石臼、準備打糍粑的臭哥哥。
幾十分鐘過去,誰也不搭理誰。
只不過秦縵縵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似乎在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
呵呵!
玩冷戰?
她都想喊人拿點瓜子花生來了。
被她擺了一道的云帝,此刻很是郁悶。
本來是夫妻之間的趣事,結果上綱上線到這個地步,純屬玩不起啊!
不講武德!
不過郁悶了一會,他也就想開了。
自己之前也確實是把秦縵縵打壓的過狠了些,此刻局面穩定之時,她也需要豎立大婦威嚴,不然以后壓不住蘇采薇等人。
所以,借機不講武德也是應該的。
臊眉耷眼地看了秦縵縵一眼,在石臼上抹著油的云帝輕聲說道,
“不是私房錢,我怎么可能藏那么大一筆的私房錢?就是想著正常的省點稅。”
這事,也只能往這方面去圓。
秦縵縵聞言翻了個白眼,心里冷哼了一聲,嘴里卻說著,
“我明白的,哥哥,男人走在外面,兜里怎么能沒點錢?
你放心,我沒那么不講道理。”
話語中滿是理解和寬容,但配合她那陰陽怪氣的語調,明顯就是一種反諷。
卿云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好繼續說什么鬼話。
今天認栽。
挨打要立正。
瞥見他眼神里意味,秦縵縵也是見好就收,笑瞇瞇的說著,
“講道理是講道理,不過呢,糍粑還是要打的,這是傳統,也是規矩。”
卿云白了她一眼,從灶臺上端出蒸籠,將熱糯米團在一起放進石臼開始捶打起來。
見壞人終于不再反駁,而是老實地開始準備打糍粑,她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
“好了,你慢慢打,我去打掃房間。”
迎接她的,是云帝的鬼臉。
秦縵縵笑眼盈盈的在他唇角親了親,轉身上了樓,留下卿云一個人在院子里。
卿云聳了聳肩膀,深吸了一口氣,按照傳統的方式打起了糍粑。
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干的好事,大錘居然是石頭做的!
云帝都懶得猜,絕逼是秦縵縵這個臭婆娘,只是圖好看,根本沒有生活經驗。
木頭大錘不是一樣的可以用!
而樓上的秦縵縵,站在房間里透過窗戶望著他忙碌的身影,又瞥了瞥其他幾個姐妹貼對聯窗花的進度,笑瞇瞇的捧著一個茶杯。
私房錢?
她其實完全不care。
私房錢這種事情,從她爸那她就知道,多說無益。
也沒必要。
臭哥哥這個金額已經完全脫離了傳統私房錢的概念。
從他爸的操作她便明白,對于這個階層來說,這種錢,有的時候是一種保障,一種在關鍵時刻能夠翻盤,甚至救命的力量。
她明白,卿云手中的錢,如果運用得當,將會是他們家族的一筆巨大的資產。
所以她一開始就沒打算去深究,只是配合著那幾個小婊砸起哄而已。
不過,樣子總是要做的。
而且是必須做的。
否則,今晚還不知道被他怎么胡來的。
中午七叔公家的‘對付幾口’對付得太撐,而秦縵縵等人說是打掃,其實也沒什么好打掃的。
七叔公之前命人打掃的很是干凈,她們要做的,無非是把自己帶來的床單被褥什么的給鋪好,將個人生活用品擺放好。
這幾年她們并不會在這里長住,這些東西還是每次來自己帶好一些,不然長期放著也是會發霉的。
貼對聯,貼窗花也并不費什么事,這些東西全部都是回來之前便準備好的,全部出自她們自己之手。
卿云的字好,唐芊影的畫好,秦縵縵的手巧。
而小蘇老師和章小儷兩個妖精很會提供情緒價值。
至于小雅姐,她表示,搞這些東西……不如殺了她。
秦縵縵站在自己門前,指揮著蘇采薇和章儷將她準備的對聯小心翼翼地貼上。
不是她耍大婦威風,主要是前期沒做事的她們,此刻正是出力的時候。
況且蘇妲己和章小儷身高差不多,一個172一個170很是搭配。
和女帝、小蘇老師喜歡平跟不同,章小儷素來是喜歡穿高一點鞋跟的,可以凸顯她最大的優勢。
現在倆人一起踩在板凳上無限等高,正好合適。
秦縵縵門口的對聯,是她自己選的,讓卿云寫的。
上聯“猴年贊新春,金甌永固”,下聯“佳節歌盛世,玉宇長青”,一看就是大婦的味道。
貼好后,秦縵縵退后一步,欣賞著自己的作品,臉上盡是雍容。
而其他幾女臉上全是嫌棄。
太……國泰民安了!
但秦縵縵自己覺得,至少比蘇妲己門前的“天增歲月人增壽;猴獻蟠桃鹿獻芝”的好!
自己的最正經!
什么蟠桃什么芝的,確定是正經的嗎?
越看越像某些動作的描述!
而且那幾個小婊砸的也是一樣!
芊影大人門口:神羊獻瑞羊年吉祥,金猴舉棒猴年如意。
章小儷:鳥語喧花果,猴聲啼水簾。
陳悅:緊握羊毫留青史,奮揮猴棒辟征程。
這些對聯,也就她們看不懂,或者裝作看不懂,全是臭哥哥的惡趣味。
也就小雅姐的‘羊去猴來勝利年,鶯歌燕舞騰飛歲’稍微正經點,沒有下三路的描述,只是跳舞的描述。
不過話說,這小雅姐怎么也是個不正經的老狐貍!
那些舞蹈,她看了都臉紅。
貼完窗花后,幾女閑極無聊坐在一起搓起了麻將。
這種時候,秦縵縵和蘇采薇就被勒令只能買馬了。
兩個學數學的,而且在數學上頗有造詣的鬼心眼女人,和她們一起打麻將,毫無樂趣可言的同時,還是和軟妹幣過不去了。
至于做飯……
不該樓下那個賤貨做嗎?
畢竟,這里是西蜀。
逢年過節,女人進廚房掌勺是要挨揍的。
原本心里還有點忐忑的蕭雅和章儷,本來是準備下去幫忙的。
但在秦縵縵四女的普及下,倆女倒吸了一口涼氣,表示這個優良傳統一定要守!
夜幕降臨,卿家村的燈火通明,卿云滿意看著手里那完全可以拉絲的糍耙,點了點頭。
聽著樓上傳來的麻將聲,將打好的糍耙放進旁邊的蒸籠里,一臉便秘的云帝揉了揉自己的老腰,氣不順的套上圍裙,走向廚房的灶臺準備繼續奮戰。
那就別怪他了!
我的廚房我做主!
今天不來個熱量炸彈,簡直對不起手里的鍋鏟!
第二天,小年。
這一天的規矩,按卿家村的做法,是上墳祭祖。
這規矩全國各地不一而同,有些是小年前,有些是小年后。
一大早,卿云帶著秦縵縵、蘇采薇、唐芊影、陳悅、章儷、蕭雅六女,踏上了通往墳地的小路。
在陰天的映襯下,竹林顯得格外幽深,竹葉在微風中沙沙作響,增添了幾分森冷。
卿云走在最前,他的目光堅定,但心中卻泛起一抹復雜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的親爺爺親奶奶就長眠于此,雖然他們的身影從未在他的記憶中出現過。
唐芊影已是第四次來到這片幽深的竹林,而秦縵縵則是第二次,她的腳步比起初次來,顯得更為從容。
小雅姐自然是百無禁忌的。
但蘇采薇、章儷、陳悅三人,見著密林,心中不免有些害怕,畢竟這是她們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場所。
不同于烈士陵園,這里……竹林總讓她們想起鬼片,背心有些發冷。
但當她們路過那一座座烈士墓碑時,看到那些為國捐軀的家族英雄,心中的恐懼被一種莫名的溫暖所取代。
和往常不同,卿云并沒有直接走向爺爺的墓碑,而是在親生爺爺和奶奶的合葬墓前停下了腳步。
有碑,無名。
而且,這個無名,幾乎可以斷定是永遠了。
因為二十年后,他也沒聽說過卿家村有迎回骨灰的事跡。
沒法子,尸骨無存的概率太大。
卿家村的人,當初在高麗開片時,所在的部隊是63軍189師。
而他幾個爺爺所在的連隊,更是打的是鐵原狙擊戰的頭陣。
他們打的是志愿軍的存亡之戰,如果失敗,不敢肯定說當初志愿軍全軍覆沒,但也能說整個高麗戰場將遭遇生死時刻。
滿編由1.4萬川軍組成的189師,是那次開片中犧牲比例最大的師級單位。
對手是范弗里特率領的、配備了180多輛坦克、1300門火炮、上百架飛機的4.7萬精銳。
而連續作戰已經一個多月的189師,全師剩余9400人已經餓了好幾天,什么吃的都沒有,可以說是饑寒交迫。
怎么打?
189師像天女散花那樣,在縱深20公里、寬25公里的戰場上,建立了200多個簡陋的陣地,而大部分陣地上僅有30人。
第一個陣地,不到十分鐘就被撕碎,上面的戰士無人生還。
而后面陣地上的戰士目睹了這一切,他們流著淚,眼睜睜地看著戰友們戰死,卻不能救援,而且他們知道下一個必死的就是自己。
不過是死而已,你給我玩裝備,我給你玩命,如同懸掛死字旗的藤縣狙擊戰一般,川軍軍魂不滅。
之后每隔幾十分鐘就有噩耗傳來,二號陣地沒了,戰友們全部戰死。
三號陣地失守了,也無一人生還。
四號陣地、五號陣地、三十號陣地、五十號陣地。
僅僅一個晚上,范弗利特就往189師陣地發射了44000發炮彈,足足有近5000噸的彈藥量,707架戰機轟炸彈藥數量無算。
而189師的9400名連飯都吃不上的戰士,卻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死死地纏住了敵人。
鐵原狙擊戰中,在沒有火力支持的情況下,純以血肉之軀硬抗鋼鐵洪流三天的蔡長元,釘子戰術一戰成名。
而9400人參戰的189師,戰后僅700人生還,這一戰陣亡率超過92,在范弗利特彈藥量下,大部分烈士的連骨頭渣子都沒留下。
傷亡慘烈,但也證明了華國軍隊為什么是“輕步兵之王”。
但這一仗下來,軍長傅崇碧、師長蔡長元至死不敢回西蜀家鄉。
此時的卿云點燃了香燭,插上了三炷香后,跪下便是四個響頭。
秦縵縵和其他幾女見狀,也紛紛上前,按照規矩,虔誠地祭拜。
她們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嬉笑,取而是一種深深的敬意。
她們知道,這些墓碑背后,是卿家村的榮耀和犧牲。
唐芊影在每一座墓碑前都放上了一束野花,她的動作輕柔而莊重,每一束花都代表著她對這些英雄的敬意和懷念。
而蘇采薇在祭拜后,默默地站在一邊,她的目光穿過層層竹葉,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卿云過去摟住她的纖腰,在她耳邊低語著,“想找就去找吧。”
小蘇老師靠在他的懷里,半響抬起螓首,眼里全是笑意,“你才是我的家人。”
處在這種祭祖的環境下,作為孤兒的她想起自己的身世確實是心里有些酸楚。
但是,這么多年過去,這種酸楚早已習慣。
特別是和小男人在一起后,被遺棄的感覺越來越淡,此刻的她,也漸漸地融入了一個大家族中。
這是和蘇家不一樣的。
在她的心里,小男人就是此時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至于剛才的沉默……
蘇妲己表示,回鄉后秦縵縵那大婦的模樣,讓她很是不爽。
身在水晶宮里,要懂拿捏,要狠狠的拿捏。
不出她的所料,小男人聞言額頭抵過去就是深深一吻,眼里的寵溺,讓她心里暖暖的。
另外一邊的秦縵縵見狀翻了個白眼。
特么的,這妖狐貍到哪兒都可以爭寵的!
祭拜結束后,眾人緩緩離開了竹林,他們的腳步聲在竹林中回蕩,漸漸遠去。
卿云的心情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知道,無論過去如何,他都有責任和義務,去守護這個家族,去守護這個家族的榮耀和記憶。
上墳完了,便是祭祖。
卿家村的規矩是全村人在祠堂祭祖。
當然,對于年輕人來說,這是祠堂前搓一頓的時刻。
祠堂前,村里的男丁們已經開始忙碌起來,準備著流水席的物事,一路上全是挑著桌椅板凳以及碗筷杯盞的。
六女看著這一切,眼中充滿了新奇。
秦縵縵站在卿云身邊,輕聲說道:“哥哥,這流水席,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好奇和興奮。
卿云則是帶著緬懷的笑容,笑著回應著,“是啊,這可是我們卿家村的傳統,
每年這個時候,村里的男人都會聚在這里,準備一頓豐盛的村宴。
以后,年年都會有的。”
村宴的準備工作,作為卿家村的男丁,卿云自然也是要去參與的。
他吩咐眾女中午自己吃,下午算著時間帶上桌椅碗筷去祠堂,自己則早早的趕了過去。
見卿云獨自去做村宴的準備,六女還是有點忐忑的。
按道理,她們不該去幫忙嗎?
最后還是楊炳南給她們解了惑,西蜀絕大部分地區的村宴,都是男人做主力軍。
六女聽罷安心的回屋補瞌睡,基本都是最貪睡的年紀,勞累了一年,過年期間正好休息。
而過了貪睡年紀的蕭雅,昨晚被折騰了一宿,更是需要補眠。
雖然云帝昨晚打糍耙也是累得不行,但他可以不動,而且搭配的是最愛花活的蘇妲己,就是苦了小雅姐一人。
至于中午飯?
六女表示,昨晚以糯米為主的碳水炸彈太缺德了,而今晚的村宴肯定也是大魚大肉,中午干脆來個輕斷食。
冬天是個貓冬的季節,而冬天的卿家村,雖然此時太陽出來了,卻也擋不住寒風的侵襲。
蕭雅在溫暖的被窩中醒來時,已是下午三點有余。
踏出房門,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心中不免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竟然是六女中最早醒來的。
挨個叫醒了其他幾女,待她們梳妝打扮完畢,走出家門時,夕陽已在山腰。
祠堂前,村里的男丁們早已忙碌開來,所有的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隨著七叔公的一聲招呼,六女的到來立刻吸引了村宴上眾人的目光。
她們的到來,無疑給這忙碌的場面增添了幾分新奇,引來眾多的目光。
沒辦法,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云娃子家里的婆娘,個個都是絕色,自然扯眼球的很。
不過,其實更驚訝的,是秦縵縵她們。
祠堂前,男丁們忙碌的身影與冬日的寒風交織成一幅生動的畫卷。
這是她們過往從沒見過的場景。
隨著夕陽的余暉灑在卿家村的祠堂前,一張張圓桌在空地上鋪展開來,每張桌子上都擺放著一套套碗筷,整齊劃一。
村里的男丁們穿梭其間,有的肩扛長凳,有的手提鍋盆,忙而不亂。
孩子們在桌旁追逐嬉戲,不時被長輩們輕聲喝止,讓他們不要打翻擺放好的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