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擂臺?”
看著沈江月驟然有了變化的臉色,顧擔有些好奇的問道:“那是什么?”
“人族和妖族爆發過很多次大戰,最殘酷的時候,其中不乏出動元嬰尊者,甚至是化神天君的戰場。”
沈江月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但你也知道,就算是元嬰尊者,都擁有輕易橫掃一國的勢力,若是元嬰尊者愿意多花費一些時間,在沒有同等力量的干擾的情況下,即使殺戮一片大陸都并非難事。”
顧擔微微點頭。
仙道乃是個人偉力的體現。
練氣、筑基還不明顯,到了金丹境,一人敵國已并非難事。
當初徐家的老祖膽敢涉身壓迫夏朝,不就是仗著個人的偉力么?
如果沒有顧擔出手相助的話,夏朝也的確沒有什么辦法。
那還僅僅只是一個尋常的金丹而已,若是換成元嬰尊者哪會那么麻煩,毫不夸張的說,元嬰尊者如果打定主意破壞,那他們就是行走的人形天災。
也正是因為這種原因,各宗門不到逼不得已的程度,通常都不會讓元嬰尊者親自下場,畢竟元嬰尊者一旦打出真火來,倒楣的可不僅僅只有自己的敵人。
換一個不太恰當的比喻,那些家伙就是人形核武,而且可持續,擁有屬于人的靈智不說還知曉各種千奇百怪的知識。
到了元嬰尊者這個層面,他們之間的比斗已經不再適合放在人間,否則即使是無意為之也會給人間帶來難以承受的破壞。
一旦真的發生,所謂天塌地陷將不再是一個形容或夸張,而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元嬰尊者下場還算是好的,即使真的毀滅了一片大陸的生靈,也難以真的徹底斷絕天地的生機,等個幾十上百年,總歸還算是能繼續有生靈存活。可一旦化神天君也出手”
沈江月眼中閃過一絲恐懼,“相當于對一界施加‘破壞’,且不可挽回。”
“不可挽回?”
“沒錯!”
沈江月肯定的點頭,說道:“相當于直接廢掉了一界!”
“這”
顧擔有些難以想象,那是怎樣的力量。
恐怕已經涉及到了‘規則’級別!
看來當初的白蓮尊者,除了自詡半步化神和有半枚破損的白蓮道果之外,根本沒有真正掌握屬于化神的力量。
“在那種烈度的戰場中,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都討不到半點的好處。無數人賴以生存的家園將徹底崩毀,且近乎永恒的不再適宜任何生靈居住。
當然不僅僅是我們損失慘重,妖族也一樣。那種程度的戰斗除了毀滅一界又一界之外,沒有誰能夠得到更多的東西,連‘戰利品’都不存在!”
沈江月說道。
一界都毀了,還能有個屁的戰利品。
掀起真正的大戰,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都不可能有贏家。
相當于自毀家園,從根本上彼此削弱生存的土壤,最后的結果必將是兩敗俱傷。
好在最終九大仙宗還是和萬神殿達成了基本的和解——打歸打、鬧歸鬧,但元嬰尊者這種級別的人形天災,乃至化神天君程度的界域毀滅者不再參戰。
當然絕對的克制也是不可能的,彼此的摩擦從未停歇,只不過還保持著大體上的容忍。
在沒有不能接受的結果之前,最上層的力量將不再直接插手爭端。
除非有朝一日,有一方覺得已經積蓄到了足夠的力量,可以一戰定乾坤,在承受損失的基礎上徹底拿下對方。
但顯然,現在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都還沒有取得絕對的優勢,這種平衡仍在維系。
只不過矛盾即使遮蓋下來,也并非不存在。
總得有個解決辦法。
于是生死擂臺便應運而生。
在不出動元嬰尊者和化神天君的基礎上,讓小輩們來代表彼此出戰,決定一些不影響人、妖兩族大局的事情。
就像是此時的源天界。
“總而言之,生死擂臺便是矛盾調和的產物,雙方將自己的需求和底線擺在明面上,采取一種雙方都能夠接受的方式來比一比手腕。
贏家將得到更多的好處,而輸家也維持住了矛盾擴大的底線。”
沈江月解釋道。
“等一下,源天界不是人族的主場地么?”
顧擔有些難以接受的說道:“妖族在源天界和咱們談條件?”
“咳。”
沈江月輕輕咳了一聲,說道:“這種事情,倒也不止是發生在源天界。”
言下之意,自然是說人族也會主動去妖族的主場地打秋風。
只不過顧擔恰好在源天界,對于界外之事知之甚少罷了。
“我明白了。”
顧擔有些理解的點了點頭,說白了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都不會希望對方好過,可基本的克制還是要有的,但這不代表不能選擇用別的方式來惡心惡心對方。
“生死擂臺,規則是什么?”
顧擔問道。
“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樣,只要上去,生死勿論。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都不能因此找借口。當雙方派出的最后一個天驕死在擂臺上,或者投降,就算是一方認輸。”
沈江月解釋道:“雙方將會按照約定履行承諾,贏家得到更多的好處,輸家讓步。”
“原來如此。”
顧擔若有所思。
“根據以往的慣例來看,生死擂臺大概需要十個人。九大仙宗各自出一個,然后從其他宗門中再選一個,來代表人族出戰。
代表人族出戰的天驕,將會得到仙宗的大力栽培,如果最后贏了,更是有著數之不盡的好處。”
沈江月意有所指,“他們之間的戰斗將會影響人妖兩族的走勢,雖然這種影響很是細微,但積少成多,不容小覷。”
看著沈江月臉上蠢蠢欲動的表情,顧擔似有所覺的問道:“難道這次要上生死擂臺的,是金丹期的修士?”
“猜對了。”
沈江月拍掌,說道:“根據以往的慣例來看,如果是決定一界走向的大事,登上擂臺的才會是元嬰尊者。但你我都知道,源天界注定會毀滅在隕道天河之下,至多也不過是幾百年而已,甚至可能還不到。
因此這次生死擂臺的標準,應當會放在金丹境界的修士身上。”
說白了,既然源天界注定毀滅,那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都沒必要在這里耗費太多的心力。
爭取在源天界隕落之前,盡其所能的掠奪其資源也就夠了,真要因為源天界打一場大戰,甚至折損九位未來有可能化神的元嬰尊者,這一筆買賣說不定還會虧了。
畢竟一旦登上生死擂臺,就代表著人族的臉面。
也是變相在對妖族亮起自家的拳頭到底硬不硬。
對于很多人來說,資源可以舍棄一些,臉面可不能丟!
即使對妖族而言也同樣如此。
“當然這些目前只是我的推測,畢竟風聲剛剛傳過來,要具體商定下來也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沈江月說道:“不過總和考量來看,這次生死擂臺談成的話,極大概率會選擇金丹期的修士。”
“師尊想讓我上?”
顧擔可不覺得沈江月苦口婆心解釋這么多,只是單純的在和他閑聊。
“這就是要看你自己了。”
誰曾想沈江月卻是搖了搖頭,道:“雖然你晉升金丹招來了千里劫云,甚至抗住了元嬰尊者才需要面對的赤霄神雷,但你畢竟才剛剛晉升金丹,滿打滿算也不過是金丹初期而已。
真正能夠上代表人、妖兩族生死擂臺的,可還沒有過這種先例,哪一次不是金丹圓滿,甚至只差一步晉升元嬰的天驕才能代表人族出戰?”
金丹與金丹不能一概而論,練氣還分一到九層呢!
金丹初期和金丹圓滿、只差一步晉升元嬰的天驕相比,其差距猶如剛剛挖好的大湖,而對方已是一片海。
這中間差距的可不僅僅是修為,還有經驗、機緣,以及對于戰斗的理解等。
生死擂臺舉辦的次數不算少,可從沒有剛剛晉升的天驕加入過。
一方面他們還有很多成長的空間,未曾徹底消化自身的潛力。
另一方面自然是九大仙宗家大業大,在別的地方難得一遇的天驕,在九大仙宗扔下一塊兒石頭都能砸到好幾個。
就算沈江月真覺得自家徒弟很不錯,她自己說的也不算。
除了人族的臉面非常重要之外,難道長生宗就不要臉面了么?
派個金丹初期的家伙參戰,豈不是在說長生宗無人?
那哪里是在打長生宗的臉,那是在打整個人族的臉啊!
長生宗還在不在人族的修仙界混了?
指不定丹藥都要被人吐上兩口吐沫,自砸招牌得不償失。
“不過.”
雖然肯定了這件事的難度,但沈江月還是話鋒一轉,說道:“若是能夠被選中的話,被選中的修士也將得到人族的傾力栽培。
別的不說,絕大部分宗門內的機緣對于他們而言都將唾手可得,如果最終能夠贏下生死擂臺,被選中的修士也將成為貨真價實的英雄,只要沒有丟臉,還活著的修士就算是硬砸也會不惜代價的砸到元嬰,甚至能夠得到化神天君的指點!”
既然是代表修仙界人族參戰,自然不可能沒有好處。
贏了且活下來,便相當于走上了一條光明大道,一片坦途。
再沒有任何人能刁難他們,九大仙宗將奉他們為座上賓,不惜代價的培養,一切資源敞開供應。
顧擔面露思索之色。
道蘊金丹所需要的資源可不少。
這么看的話,生死擂臺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機會,只要他贏下來,只需要考慮如何晉升元嬰就行,剩下的一切資源九大仙宗都會替他補上。
就算是同為道蘊金丹的陣癡,也僅僅是得到了天衍宗的支持。
但若代表人族參戰,九大仙宗都將成為后勤。
何況他本就不怕‘死’,更遑論有若木撐腰,不能一瞬間秒了他的攻勢幾乎約等于不存在,連元嬰尊者都要皺眉頭的赤霄神雷都無可奈何。
無論是從自身快速成長的角度考慮,還是為源天界考慮,讓妖族倒霉,就相當于振興人族。
大義和自身,一同滿足!
“怎么才能成為長生宗選擇的那個人?”
顧擔思量片刻之后,問道。
“好徒弟,就等你這句話了!”
沈江月眉眼彎彎。
說了那么多,自然是她認為自己的徒弟有資格涉足那片戰場。
畢竟剛晉升金丹就引來千里劫云,還抗住了赤霄神雷,比之金丹圓滿的天驕也不差哪里了!
除了要面臨登上生死擂臺可能殞命的風險之外,這件事的好處也是毋庸置疑的。
更何況人族這邊還有一個陣癡,別的不說,陣癡起碼一串三沒一點問題吧?
在沈江月看來,只要自己的徒弟被選上,可能根本無需他出手,就能夠取得勝利。
畢竟陣癡早已證明了‘金丹境’無敵可不是吹的,贏面大得很。
連龍皇都倒在了他的手上,自己的徒弟爭取混在陣癡后面,拿下長生宗的名額,對于未來的好處不言而喻。
“我會和長生宗的長老們商議此事,你且先潛心修行,適應自己的力量。這件事情馬虎不得,雖然為師知道咱們肯定會贏,但以防萬一,不可懈怠。”
定威城。
自那頭遮天蔽日的巨龍出現之后,城中多了一些傳言。
很多修士都說,戰事就要結束了。
人最大的優勢就是懂得思考,知道抽絲剝繭。
沈江月知曉人族和妖族的歷史,一些實力不如她的修士也能從自家宗門的典籍中窺覽一二,根據以往的慣例來看,這場讓無數修士狂歡的殺戮盛宴該告一段路。
天驕榜前,仍舊有無數人在駐足觀看。
如今的天驕榜上,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個筑基。
持續四年的廝殺,在時間的面前,運氣這種東西將會被最大程度的抹平,唯有實力才是根本。
就算是當初顯赫一時、人人談論的孔翟,也被無數奮戰的天驕重新給壓了下去,天驕榜上不見名。
誰讓他消失了三年呢?
他不努力,別人還在努力。
區區筑基而已,可能早已死在某個犄角旮旯里了。
不過如今這個名字已經很少有人談論,修仙界從來不缺乏閃耀一時的天才,能夠始終閃耀才是贏家。
像孔翟那樣如同流星劃過,又轉眼間不見蹤影的家伙,他們見多了。
只要守在天驕榜前,就永遠都不會缺乏談資,無非是換了個名字而已。
這里依舊熱鬧非凡。
而在無數的人流涌動之下,一個看上去明顯有些異類,僅僅只是穿著粗布麻衣的家伙在這里駐足了片刻。
“墨兄,看什么呢?”
在他身旁的鄭非手掌搭了過來,自信的說道:“等咱們晉升金丹,肯定比他們還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