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西閣隱士終究是迫于壓力做出了妥協。
他們帶來一張單據。
那上面是制作符文長釘所需要的材料。
“你們要的東西,我們帶來了。”
西閣隱士將兩份一模一樣的單據分別交給圣火教和大興一份。
“這就是制作符文長釘所需要的材料。”
老者形象的西閣隱士說著,拿出了一根黑漆漆的長釘。
這是沒有打上符文之前的模樣。
“這個東西并不難制作,打造的流程也寫在了背面。”
永元帝和妮露拜爾將單據一翻,果然看到了一套詳細的制作流程。
“你們手上還有多少符文長釘?”
妮露拜爾看完單據上面的內容,接著對他們問道。
“還剩三百根左右。”
六個西閣隱士齊齊向前一揮手。
他們面前頓時出現了一堆符文長釘。
這些都是已經打上了符文的成品。
“這就是全部了?”
妮露拜爾有些不相信地問道。
“你不信問他們,之前整個大漠的邊境,也沒有多少根。”
“我們準備這些已經是為了以防萬一,未雨綢繆。”
“可對現在的寒潮來說,這些不過是杯水車薪。”
“而且符文長釘能不能繼續奏效也是兩說。”
西閣隱士皺著眉頭解釋道。
“那好,打上符文讓我們看看吧。”
妮露拜爾將一根沒有打上符文的長釘扔了過去。
西閣隱士接過拋來的長釘,面色有些難看。
“此乃西閣的傳承之秘。”
“幾位確定要看?”
西閣隱士語氣不善地問道。
“只是看看而已,又不是讓你們外傳。”
妮露拜爾沒好氣地說道。
永元帝則是在一旁冷眼旁觀
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也不知道西閣還要磨蹭什么。
昨天說得很清楚了,不交技術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寒潮。
大興和圣火教不管他們,但也別想他們把路讓開。
有能耐,就讓大漠和西閣在那殘存的一畝三分地跟寒潮繼續僵持吧。
看到最后是誰先撐不住。
看西閣隱士好像已經忘記了昨天對話內容的模樣。
妮露拜爾和永元帝只是冷眼相待。
想要繼續裝傻充愣,就裝到底好了。
看看寒潮是不是也吃他們這一套。
這一次,輪到必勒格和鐵勒蒼鷹給西閣壓力了。
“幾位,還請以大局為重。”
“這種傳承之秘,也不是看了就能學去,沒有什么可顧慮的。”
鐵勒蒼鷹大義凜然地對西閣隱士們說道。
之前西閣是怎么勸大漠以大局為重的。
今日,鐵勒蒼鷹就原原本本地還他們。
西閣隱士們對視一眼,最后還是不情不愿地展示了一番。
只見那老者模樣的西閣隱士拿起長釘,然后便隔空用手指寫寫畫畫起來。
安康公主默默抱著李玄向前兩步,讓李玄能夠有一個更好的視角。
這一刻,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幾天,李玄對西閣也了解了不少。
在一眾武學圣地中,西閣算是比較低調神秘的。
而他們最出名的手段,便是他們身上的符文。
聽說這些符文能助他們勾連天地,將實力發揮到更強的境界。
而眼前這種虛空撰寫符文的手段,聽說只有這六個西閣隱士才能做到。
李玄想起了當初他們攔下妮露拜爾那一刀的手段。
當時,也是有大面積的符文在虛空出現,擋住了那恐怖一刀。
顯然,符文長釘的制作也跟這個能力有關。
李玄在一旁默默看了一陣。
他作為天命者,看到的東西和其他人有極大的區別。
“這老頭是陰屬性真氣。”
李玄眼睛微瞇,一下子就看出了對方的屬性。
那一個個在虛空中寫下的符文,他都能感受到所有產生的微妙變化。
“用陰屬性的抑制,限制了變化的繼續發生。”
“怪不得說這東西原本是用來封印力量的。”
“只是西閣的手段竟然能將陰屬性的特征實體化到肉眼可見的地步。”
“他們的陰陽功法也很了得啊。”
李玄知道每一家武學圣地的特殊能力都跟他們傳承的陰陽功法有很大的關系。
比如圣火教的圣火、千仞劍閣的劍氣,以及眼前西閣的符文。
浮云寺的天道境手段,李玄還沒有見識過。
只看真一的一些功法也看不出門道。
因此,他對浮云寺的特殊手段還不清楚。
李玄仔細觀察西閣隱士的動作。
直到他完成符文的刻印。
至此,一根完整的符文長釘就完成了。
長釘本身的制作并沒有太大的難度,只是需要的材料不便宜。
但最重要的,還是西閣隱士打上符文的手段。
沒有打上符文的話,這些釘子也不過是廢鐵罷了。
“這下你們滿意了吧?”
西閣隱士將成功打上符文的長釘重新給扔了回去。
他們西閣這么多年以來,還從未受過如此屈辱。
但現在面臨寒潮,確實是他們第一個倒霉。
若是真叫圣火教和大興將寒潮爆發的罪責全都推到他們頭上,只怕這天下之大,沒有他們西閣容身之處。
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該妥協還是要妥協的。
妮露拜爾接過符文長釘之后,仔仔細細地檢查起來,看跟其他的符文長釘有沒有什么不同。
她知道光這么看肯定是看不出西閣手段的門道。
但今日要求西閣這么做,也并不是指望她能看懂。
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李玄有一個好的觀摩機會。
讓西閣交出自己的陰陽功法是絕無可能的。
這一點,放在任何一家武學圣地上都是同樣的道理。
但有李玄在,就不一定非要通過陰陽功法才能掌握這種手段。
妮露拜爾要求西閣隱士當場打上符文,就是為了給李玄創造一個機會。
她仔細檢查完符文長釘,確定西閣隱士沒有耍花招之后,就將符文長釘遞給了永元帝。
永元帝接過之后,裝模作樣地檢查了一番,然后就將這根符文長釘交給了身后的安康公主保管。
安康公主默默接過,任由懷里的李玄仔細端詳。
李玄將自己的爪子也按了上去,仔細感受符文長釘的變化。
“如果只是將陰屬性的特質固定在長釘上,我或許也能做到。”
“但我模仿不出符文,需要用貓爪印記才能做到。”
“至于效果如何,還得試驗過才能知道。”
李玄心中有了計較之后,對妮露拜爾和永元帝傳音,告知了自己的意思。
見李玄有了底氣,兩人也是齊齊松了口氣。
“你們要求的,我們都做了。”
“接下來,你們打算怎么辦?”
“寒潮到底該如何應對?”
西閣隱士完成了圣火教和大興的要求,立即開始提出自己的需求。
“自然是想辦法驅散寒潮。”妮露拜爾正色道。
“驅散寒潮?”
“說得倒是簡單。”
不管是必勒格和鐵勒蒼鷹,還是西閣隱士們都露出了不信之色。
在他們看來,哪有什么辦法驅散寒潮。
他們進行配合,不過是為了讓圣火教和大興讓路而已。
至少不要成為他們的阻礙。
否則,真的被逼急眼了。
西閣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他們又不是大漠這樣的王朝,想要突破防線,給自己找一個容身之地并不是太難。
當然,這是在其他勢力都認同的前提下。
否則,他們成為眾矢之的的話,可是要遭遇圍攻的。
武學圣地的底蘊,誰不眼饞?
如今他們西閣落難,難保不會有別有用心之人覬覦他們。
因此,讓圣火教和大興無話可說,無茬可找,對西閣來說非常重要。
至于妮露拜爾所說的驅散寒潮之說,他們只當是放屁。
圣火教真有這個本事,還用得著跟他們在這里墨跡?
雖然面上沒有多少表露,但妮露拜爾又怎能察覺不到他們真實的想法。
但越是如此,妮露拜爾就越爽。
那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愚蠢的凡人啊。”
“你們又怎會理解阿玄大人的偉大之處。”
“感謝圣火指引,讓弟子有此等榮幸。”
妮露拜爾這種自信滿滿的模樣,看得對面更是一陣懷疑她的腦子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信教信傻了!”
西閣隱士們齊齊暗道一聲。
妮露拜爾暗爽了一陣之后,這才慢慢平復心情。
“圣火教是認真的。”
“所以,我希望你們也能嚴肅對待。”
“現在,回去休整,然后我們前往寒潮邊緣,尋找驅散寒潮的辦法。”
“當然了,得勞煩你們這些當地人做向導。”
妮露拜爾笑瞇瞇地說道。
見她不是說笑,西閣隱士們不禁變臉。
“神女,你是不是對寒潮沒有概念?”
“卷入其中,連我們都不一定能再走出來。”
“我勸你不要天真了。”
“你們圣火教去看,我不攔著。”
“但我們西閣不奉陪了!”
六個西閣隱士你一言我一語,將話說了個明白。
反正他們是不會走回頭路了。
妮露拜爾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圣火的意志不容質疑。”
“任何阻攔圣火教之人,都將被焚燒殆盡!”
妮露拜爾說變臉就變臉,立即擺出了狂信徒的姿態。
這等模樣頓時給西閣隱士嚇得說不出話來。
換了其他人說,西閣隱士們還能當做是言語威脅。
但這幫圣火教的狂信徒,他們是真的說到做到。
李玄愣愣地看了一眼妮露拜爾,頓時覺得這種狂信徒的身份也挺好用的。
畢竟,你說話人家從來都是當一回事的。
再極端的發言也有相當的可信度。
“你,你……”
西閣隱士指著妮露拜爾,“你”了半天也說不出下文。
妮露拜爾看不下去,幫西閣隱士補充了下文。
“你們帶路,就這么說定了。”
“還有,我們的營地會前移二十里,你們讓出相應的距離。”
這下子連在一旁看戲的必勒格和鐵勒蒼鷹都變了臉色。
圣火教和西域百國的營地前移,那么他們大漠就要跟著后移二十里。
而且后退之后,他們南下的路線會進一步被壓縮。
圣火教這是要看住他們的意思。
但此番營地前移,更多的還是針對西閣。
“妮露拜爾,你憑什么認為我們會陪你胡鬧下去?”
西閣隱士不客氣地問道,還將目光投向了永元帝。
在他們看來,大興作為戰勝一方,不可能去摻和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圣火教攔著大興將大漠趕盡殺絕。
西閣隱士們認為這件事情早就在永元帝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只是之前看圣火教和大興走得近,因此誰都沒有提及。
現在西閣都被逼到了這個地步,他們不禁看向了永元帝。
結果面對如此挑撥,永元帝只是淡淡回道:
“難道西閣要將天下人都置于險地而不顧?”
永元帝的話,讓西閣隱士們面色一沉。
至此,他們已經能夠確定圣火教和大興有著堅定的盟約。
“你們這么做到底能有什么好處?”
“難道以為能將我們逼死在此地,獲得大漠和西閣的傳承嗎?”
“這個代價你們做好付出的準備了?”
西閣隱士們默默調整他們的站位,顯然是準備徹底撕破臉面了。
他們已經做出了足夠的讓步。
但圣火教和大興還是不準備讓開前路。
既然如此,他們只能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了。
這樣的態度變化,永元帝自然也感受到了。
妮露拜爾已經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他們這邊畢竟有兩個天道境的手段,即便西閣拼命也是獨木難支。
西閣隱士忍到現在也是因為明白這實力的差距。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永元帝向前跨出一步,站在了西閣隱士和妮露拜爾之間。
“只要你們能助朕驅散寒潮,朕可以許諾不覆滅大漠,只是讓其稱臣。”
“西閣也可以繼續留在大漠,以武學圣地延續。”
“朕只求驅散寒潮,這一個結果。”
永元帝伸出了一個修長的食指,擺在他們面前。
接著,他轉頭看向了必勒格和鐵勒蒼鷹。
“你們的狼王,朕也可以還給你們。”
“活著的大漠狼王。”
此言一出,必勒格和鐵勒蒼鷹一驚。
“狼王未死?”
面對兩人的質疑,永元帝只是微微一笑。
“若你們能助朕驅散寒潮。”
“讓他回來繼續當你們的王也無妨。”
永元帝這自信的話語,讓必勒格和鐵勒蒼鷹都難生質疑之心。
可是他們無法理解永元帝為什么要這么做。
圣火教是狂信徒,情有可原。
只要是圣火讓他們去做的事情,他們什么不去做?
可永元帝和大興圖什么?
寒潮距離大興可是還有一段距離。
他們大可不必如此心急。
“大興天子,狼王真的還活著嗎?”
必勒格上前對永元帝恭敬一禮,態度謙卑地問道。
鐵勒蒼鷹落不下臉面說話,只是默默上前一禮。
他也很好奇這個答案。
在他們看來,實力占據絕對優勢的永元帝沒有必要欺瞞他們。
而這反倒點燃了他們的希望。
“敢跟我去隕星關看看嗎?”
永元帝笑著對兩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