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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格林沁直接拿出圣旨道:「惠親王,我手中是有圣旨的。」
說罷,僧格林沁直接拿出之前的那份讓蘇曳退兵的圣旨。
「先帝說得清清楚楚,任何圣旨都有三部分構成。顧命大臣擬旨,兩宮太后用印。我這份圣旨三部分齊全,是真正權威圣旨。惠親王你的那一份呢?沒有顧命大臣擬定,只有母后皇太后的御賞之印,如何比得上我的這份?」
惠親王道:「圣旨有先后之分,在同一件事情上,后面的圣旨往往覆蓋前面的圣旨,這點僧王不懂嗎?」
僧格林沁寒聲道:「誰又知道,母后皇太后和皇上,是不是已經落入蘇曳的控制之中,這份圣旨就是被逼寫出來的。」
惠親王怒道:「僧格林沁,你把我當成了什么?」
僧格林沁道:「惠親王,難道你要和蘇曳這個董卓同流合污嗎?你不怕遺臭萬年嗎?」
惠親王氣極反笑道:「行,行,行!」
「僧格林沁,圣旨我已經給念過了,有膽你就抗旨吧。」
「太后和皇上就在京城,就在皇宮之內,你就率軍繼續南下,直接攻打京城吧。」
「告辭!」
然后,惠親王綿愉直接轉身離開。
僧格林沁站在原地,掙扎了好一會兒。
「原地扎營,駐守!」
「立刻派遣使者,前往承德!」
接下來,僧格林沁的近兩萬騎兵,就在距離京城三十里的地方扎營下來。
既不前進,也不后退。
次日,承德行宮內。
九個顧命大臣,還有慈禧太后在議事。
「傳遍天下,蘇曳擄走太后和皇上,形同謀反!」
「蘇曳即董卓!」
「當年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現在我們立刻號令天下,諸省軍隊進京勤王,拯救太后,拯救皇上!」杜翰高呼。
恭親王奕道:「現在關鍵出頭的是惠親王,而不是蘇曳,他完全躲在后面。」
伯彥訥謨祜道:「那也改變不了他擄走太后和皇上的事實。他想要證明自己不是董卓,很簡單,直接退兵,再把京城完整交給我們。」
僧王暫時不在,伯彥作為世子,就代替其父發言。
杜翰道:「蘇曳把惠親王推在前面,就完全了掩飾了自己是董卓的事實。所以我們必須讓惠親王住口,不能讓他代表京城,更加不能讓他成為蘇曳的喉舌,只要蘇曳自己出來張目,那他這個董卓的真面目就遮不住了。」
「現在皇上和太后被蘇曳囚禁,所以京城就失去了號令天下的權威。」
「必須告訴天下人,諸省督撫,現在承德才是朝廷的中樞。」
「三管齊下,第一,傳詔天下,蘇曳擄掠太后和皇上,董卓之罪,已成事實,京城的任何旨意,都是太后被蘇曳逼迫寫下來的,完全失去了權威。」
「第二,讓京城的官員站隊,至少所有人閉嘴,誰敢說話,誰就是和董卓一黨。派使者前往各個行省督撫,讓他們站隊,是效忠蘇曳這個董卓,還是效忠承德中樞。號召天下行省,進京勤王,十八路諸侯討伐蘇曳。」
「第三,讓各國公使,前來承德遞交國書,承認承德中樞才是大清合法政府。」
「另外,最最重要的是。大行皇帝的棺柩依舊在承德,請太后和皇上返回承德扶靈。」
「諸省督撫,也立刻進京為大行皇帝送葬!」
這話一出,所有人頓時望向杜翰。
厲害啊!
曳那邊掌握了太后和皇上,杜翰立刻就提出更高的大義,已死的大行皇帝。
果然,有些時候死人,比活人有用啊。
九個顧命大臣定下來之后,立刻派遣使者,朝著天下各個行省進發。
整整幾十路使者。
「要不要傳言,蘇曳穢亂宮廷,引起天下民憤?」伯彥訥謨祜忽然道:「如此一來,更加坐實了他是董卓事實。」
「不可,萬萬不可。」杜翰道:「母后皇太后的聲名,不能遭到玷污。」
頓時間,所有人都明白了。
現在慈安太后確實是在蘇曳手中,但是未來大家還是需要這位太后的。
因為九個顧命大臣中,整整有六個和慈禧太后不是一伙的,只是現在形勢所逼,必須站在慈禧太后身邊。
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啊。
很快,整個天下引發了軒然大波。
當然了,在整個天下人眼中,蘇曳當然不是董卓。
真正讓所有人駭然的是,大清是要分裂了嗎?
要出現兩個中樞了嗎?
整個輿論,完全愈演愈烈。
致使整個京城,都風聲鶴唳。
匡源再一次進入了惠親王府。
「惠親王,天大的好消息啊。」匡源道:「承德行宮覺得您勞苦功高,德高望重,有意冊封您為議政王!」
聽到這話,惠親王綿愉微微一顫。
這么舍得下本錢嗎?
這邊冊封了軍機大臣,御前大臣,那邊就要冊封議政王?
惠親王綿愉道:「條件呢?」
匡源道:「蘇曳強行擄走太后和皇上,并且非法囚禁太后和皇上于京城,完全就是董卓,您作為皇叔祖,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要站出來指責他的罪名啊。」
「您作德高望重,只要您站出來說話,天下立刻云而從之。」
惠親王綿愉聽完之后,道:「太后和皇上留在京中,本就是正常的,何談囚禁?」
匡源道:「大行皇帝的棺柩還在承德,難道皇上和太后,就不該去扶靈回京嗎?」
聽到這話,惠親王綿愉微微一愕。
對啊!
這,也是大義。
承德方面,也確實厲害,一下子就找到反擊要害。
足足好一會兒,惠親王綿愉道:「你們這個議政王,我當不起。我年紀大了,想要在府中好好休養。」
匡源道:「惠親王?您德高望重,這個議政王,您完全名正言順啊。」
惠親王綿愉大聲道:「送客!」
匡源道:「惠親王,下官有一件事情想要問您。」
綿愉道:「說。」
匡源道:「承德行宮已經傳詔天下,說蘇曳董卓行徑,囚禁太后和皇上,下令天下諸侯進京勤王,拯救太后和皇上。」
惠親王綿愉面孔顫栗道:「你們瘋了嗎?你們難道不知道,十八路諸侯討董卓是天下大亂的開始嗎?」
匡源道:「對,這樣動蕩確實太大了。但是讓各省督撫前往承德拜見大行皇帝呢?」
綿愉立刻知道承德行宮的打算了。
用大行皇帝的尸體作為最高名義,讓各省督撫強行站隊,站在承德一邊。
這是誰的主意?確實厲害啊。
匡源道:「惠親王作為皇叔祖,德高望重,既然主持了皇上的祭天大典,那主持大行皇帝的大葬,也是理所應當吧。」
惠親王陷入了沉默。
匡源道:「下官告辭。」
離開之后,匡源微微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匡源走了之后,惠親王綿愉立刻將王府大門,緊緊關閉。
他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這樣做了。
天下督撫中,很快就有人做出了響應。
奉天,吉林,黑龍江三個將軍區,立刻答應奉詔,前往承德。
直隸總督,山東巡撫,四川巡撫,山西巡撫,陜西巡撫,答應奉詔,前往承德。
江西巡撫,閩浙總督,浙江巡撫表示完全服從京城的旨意,母后皇太后和皇上讓他們去,他們就去。
然后……天下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一個人身上。
曾國藩!
此時的湘軍,已經掌握湖南,湖北,江蘇,安徽,還有大半的江西。
儼然間,整個天下,湘軍竟然掌握了四分之一人口。
而此時,安慶之戰已經打了一年多了。
不過,當皇帝南巡之后,湘軍立刻減輕了攻打安慶的力度。
這架勢很簡單,不愿意損耗手中的兵力,而是要旁觀天下了。
承德行宮的使者來到揚州。
來的是老熟人翁同龢,這個狀元郎如今也已經飛快崛起了。
「總督大人,蘇曳囚禁皇太后和皇上,形同董卓,曾大帥乃是天下第一督撫,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當振臂高呼,號令群雄,拯救太后和皇上于水火之中啊?」
曾國藩此時正在掏耳朵,側過頭道:「什么?叔平你在說什么?我沒有聽清楚。」
翁同龢沉默了一會兒道:「承德行宮詔書,大行皇帝棺柩依舊停放在承德行宮,請曾大人前往承德,瞻仰大行皇帝遺容,并且一起扶靈回京,讓大行皇帝下葬東陵,入土為安。」
這下子,曾國藩不能裝作沒有聽見了。
足足好一會兒道:「此事,確實應當。但是我這邊和發逆大戰,需要安頓一二。」
翁同酥道:「當然。」
翁同酥離開之后,李鴻章走了進來。
「老師,大爭之世要來了嗎?」李鴻章聲音顫抖道:「大清是要分裂成為兩個朝廷中樞嗎?」
他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完。
如果大清真的分裂成為兩個中樞的話,那湘軍的機會就徹底來了啊。
占據四五省的湘軍,至少能夠三分天下吧?
曾國藩道:「母后皇太后,溫柔慈善,不忍心趕走蘇曳。可是一旦大清要走向分裂,她是不會坐視旁觀的。」
「承德行宮的這群人,就是在逼迫母后皇太后。如果他支持蘇曳到底的話,那大清就真的要分裂了。」
「而且承德行宮已經下詔讓天下督撫去承德行宮瞻仰先帝遺容,這個圣旨,誰能拒絕?就是要制造天下督撫都承認承德中樞,而不承認京城中樞的事實。」
「這個時候京城的慈安太后怎么辦,他難道還能下旨讓天下督撫不要去承德瞻仰大行皇帝嗎?」
李鴻章道:「所以,為了讓大清不走向分裂,慈安太后只能放棄對蘇曳的支持?而且原本她的支持,也并不堅定。」
曾國藩道:「對,京城的這位母后皇太后,性子是很柔軟的。」
李鴻章沉默了一會兒道:「老師,我們掌握五省。唯獨九江在蘇曳手中,簡直如鯁在喉啊。」
曾國藩擺了擺手道:「關鍵不在九江,在蘇曳這個人。沒有了蘇曳,九江就是任人宰割的肥肉。」
李鴻章道:「那接下來,我們如何走?如何站隊?」
曾國藩道:「不站隊,我們就
在長江邊上,那就看著滔滔江水,推波助瀾吧。」
他當然不會把話說死。
但是意思卻表露得很清楚了,坐收漁利,關鍵時刻隱晦地推波助瀾,甚至讓清廷的假分裂,走向真分裂。
接下來,曾國藩下令,湘軍進入休整。
于是乎,原本就打打停停的安慶之戰,徹底停止了。
與此同時,在上海的幾個公使,也見到了承德行宮的使者。
希望幾國公使都去承德行宮遞交國書,如此一來,就代表著列強也承認承德中樞是合法政權。
而幾國列強,為首的就是大英帝國。
英國駐清國參贊巴廈禮,尤根子爵,正在和英國公使卜魯斯坐著對立。
卜魯斯爵士道:「兩位爵士,你們應該站在大英帝國的利益上。清國一旦陷入了分裂,對我們大英帝國有巨大的利益。」
巴廈禮道:「不,恰恰相反。九江經濟試驗區的成功,恰恰證明了統一的清國,才能更好地釋放出生產力和市場潛力,才能帶來更大的利益。一旦清國分裂,陷入內戰,九江經濟試驗區的收益會下降四成以上,大英帝國對華貿易,也會暴跌。」
「卜魯斯爵士,請你弄清楚一點,我們大英帝國已經擁有太多的土地了,我們對清國的土地是沒有太多需求的,我們需要的僅僅只是開放市場,允許我們的商人前來經商。」
「美國人已經看出了九江經濟試驗區的潛力,也看出了大英帝國和中國合作之后,對美國工業的巨大威脅,所以在這一點上,它的利益和我們是完全相反的,所以他們會迫不及待地破壞九江經濟實驗區,他們更加不愿意見到蘇曳進入清廷中樞,執掌權力。」
「另外,對清國擁有領土要求,最想要分裂清國土地就是俄國。一旦清廷分裂,那沙俄的大軍就會從清國的東北,西北狂涌而入,搶走大片的土地。」
「所以,我們不但不應該前往承德遞交國書,反而應該壓制其他諸國,不能去承德遞交國書。」
英國公使卜魯斯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應該向京城遞交國書?」
「不!」巴廈禮爵士道:「先不遞交國書,什么時候蘇曳真正進入中樞,什么時候清廷局面穩定后,再遞交國書。現在往京城遞交國書,也只會繼續推動清廷的分裂。」
卜魯斯爵士陷入了沉默。
巴廈禮爵士道:「別忘記了,您是上了我們這艘船的,九江經濟試驗區在倫敦的經銷渠道,您也有股份的。」
公使卜魯斯點頭道:「我覺得,我的股份應該再高一些,您覺得呢?」
巴廈禮爵士面孔微微一陣抽搐,他就知道眼前這個卜魯斯鋪墊這么多,就是為了這個時候世子大張口。
頓時,巴廈禮點頭道:「我覺得這非常合理,我會去向董事會申請,您在倫敦的經銷渠道股份,上漲到百分之九!」
公使卜魯斯爵士義正言辭道:「我深深覺得,大清不應該分裂,我這就去見其他國家公使。」
卜魯斯爵士離開后,尤根子爵冷笑道:「這就是帝國的貴族嗎?如此厚顏無恥?」
尤根子爵從海盜上岸,成為大英帝國的貴族上校后,就尤其講究貴族風范。
巴廈禮爵士道:「他們已經腐朽了,已經完全失去了原則,所以才需要您這樣的新鮮血脈,洗滌大英帝國的貴族血統。」
這話頓時讓尤根子爵心花怒放,仿佛得到了最大的肯定。
「阿爾伯特親王,才是我們的貴族典范。」尤根子爵道。
尤根子爵對阿爾伯特的崇拜之心,完全無語言表。
不僅僅是對方
冊封他為貴族,而是因為巴廈禮帶著他去求見阿爾伯特親王,提出這個條件的時候。親王沒有任何討價還價,也沒有任何居高臨下,直接就答應了,事后也沒有任何挾恩的姿態,仿佛一切理所應當。
甚至,沒有做出禮賢下士的樣子,就如同對待一個正常貴族的態度對待尤根。
「巴廈禮爵士,面對現在的局面,我們需要幫助蘇曳做些什么嗎?」尤根子爵道。
巴廈禮道:「不需要,這一場聲勢浩大的討伐之舉,驚世駭俗的清廷分裂大戲,注定只是一個茶杯中的風暴。」
尤根子爵道:「為何這么說?」
巴廈禮道:「你不了解蘇曳,對于他而言,事情是否危急有兩個指標。第一個指標,他有沒有派人來向我們求助。第二個指標,他有沒有派人去和曾國藩談判。」
「但是現在這兩件事情都沒有發生,就證明對于他而言,這個局面并不危急。」
尤根子爵道:「還不危急嗎?我作為旁觀者,都覺得有種仿佛要天崩地裂的感覺。」
而在另外的辦公室內,英國公使卜魯斯爵士正在和西方諸國公使交談。
態度非常堅決,不許任何國家前往承德遞交國書。
但是,僅僅只是態度非常堅決。
用的都是我認為,我需要你們如何如何。
而不是說什么,大英帝國要求你們如何如何。
法國公使葛羅,是非常希望前往承德行宮遞交國書,促進清廷分裂的。
但是,卜魯斯爵士道:「不行,在關鍵議題上,你們法國和我們英國必須步調一致,否則就是巨大的政治事故。」
法國公使葛羅道:「卜魯斯爵士,您的兄長額爾金伯爵可是蘇曳的政敵,您難道如此堅決站在他一邊嗎?」
卜魯斯爵士道:「不是我要站在他這邊,而是我們兩國必須步調一致。否則在歐洲,會被夸大十倍,一百倍解讀的。」
這段時間法國確實對英國亦步亦趨。
于是,最終的結果。
英國和法國拒絕了承德行宮的使者,不去遞交國書。
但是美俄兩國,還是去了承德行宮,遞交國書。
頓時間!
承德行宮彈冠相慶,視為巨大的外交勝利。
而且,吉林,黑龍江,盛京的三個封疆大吏,已經趕往承德行宮。
蒙古的烏里雅蘇臺將軍,綏遠將軍,也已經在路上了。
相當部分的蒙古王宮,也已經開始前往承德。
瞻仰大行皇帝遺容這個旨意,確實讓人無法拒絕。
而此時京城,很多緋聞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什么蘇曳夜宿龍床,穢亂宮廷之類的言語,說得繪聲繪色。
甚至到了市井,已經連動作,畫面都描繪得清清楚楚了。
「蘇曳那玩意八九寸啊,這一搗下去,誰受得了啊,太后娘娘直接哇哇大哭啊。」
「搗完太后,搗宮女,一天晚上睡十個。」
許多市井無賴聽得垂涎三尺,某個地方也蠢蠢欲動,迫不及待去了青樓。
「蘇曳真是有艷福啊,太后才二十四歲啊,長得可美可嫩了。」
匡源在京中聽到這些流言頓時有些驚詫。
承德行宮那邊不是說過了嘛,不許玷污母后皇太后的名聲嘛?
怎么還有這樣的流言啊,而且愈演愈烈。
不過只要能敗壞蘇曳名聲,也就無所謂了,這樣更加坐實了蘇曳是董卓的事實。
于是,這個流言不斷飄入到皇宮之中。
甚至很多宮女都私底下打笑。
「蘇曳大人那玩意,真的有八九寸嗎?我不相信,那不是要搞死人嗎?」
「晴晴格格我見過,個子雖然高,但是也比較纖弱的,哪里受得住啊?」
「瘦不見得淺啊,我看你就挺深,你藏的那根木棍,也有好長一截如同浸了油一樣,只怕也有好幾寸吧。」
「你再瞎說,我撕了你的嘴。」
但是嬉笑之后,有一個宮女道:「太后娘娘和蘇曳大人太冤了,我們都知道,兩人完全是清白的。」
「好啦,別說了,仔細被打板子。」
皇宮一年多時間沒有了主人,里面的人確實放縱了,而且慈安太后不愛管事,心慈手軟,所以下面的宮女太監也就放肆了不少。
此時,慈安太后一直在抹眼淚。
二十四歲的她,直接被氣哭了好幾次。
原本的她是非常慌亂的,因為匡源來求見過她好幾次,把天下的形勢放大了好幾倍,告訴慈安太后。
您再這樣支持蘇曳的話,只怕大清真的要分裂了。
現在外國公使已經去承德遞交國書了,多省督撫已經前往承德了。
等到所有督撫全部到齊,正式瞻仰大行皇帝遺容的時候,就會正式宣布承德行宮是唯一合法中樞了。
真到那個時候,只怕大清就要真的分裂了。
想要不分裂也簡單,母后皇太后不再支持蘇曳就行了。
承德行宮就是欺負慈安太后膽小。
而這個年輕美麗的太后,也真的被嚇住了,如果大清真的分裂,那她就成為罪人了。
尤其是惠親王綿愉躲在王府里面不出來,她更是不安。
但是緊接著,她和蘇曳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后,她的情緒又變了。
好啊!
你們太欺負人了。
我和蘇曳明明清清白白的,結果到你們口中,變成了這個樣子。
而且流言越來越不堪,什么蘇曳穢亂宮廷。什么太后和宮女,共侍蘇曳一人。
頓時間,把慈安太后激得逆反了。
承德行宮這群人,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哀家的嗎?
真當哀家這般好欺負嗎?
而這段時間,蘇曳仿佛更加避嫌一般,根本就不進宮。
因為時間過去了蠻久,她臀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不久之前女軍醫過來幫她拆線。
蘇曳親自調配了藥膏,讓人送了進來,抹在臀上的傷痕上,果然有效。
眼看著這一線疤痕已經越來越淺了。
不過聯想到有些流言,慈安每次把這藥膏抹在臀上的時候,總覺得怪怪的。
接著,外面傳來聲音。
「太后娘娘,匡源求見。」
慈安太后皺眉,不是說蘇曳囚禁了哀家嗎?他壓根就沒有進宮幾次,反而你匡源卻三番兩次進宮。
不見!
慈安太后幾乎本能要呼出。
但猶豫片刻后道:「見吧。」
片刻后,隔著一扇屏風,慈安太后召見了軍機大臣,兼顧命大臣匡源。
「臣參見母后皇太后,太后主子萬壽金安。」
慈安太后冷道:「不敢當。」
接著,她聲音稍稍柔和道:「什么事?」
匡源道:「承德行宮那邊,讓臣來請太后娘娘和皇上前往承德。」
太后道:「已經回京了,這么折騰做什么?」
匡源道:「大行皇帝的棺柩依舊在承德冰窖之內,請太后和皇上去承德扶靈南下回京,讓大行皇
帝入土為安。」
聽到這話,慈安太后臉色微微一變。
這是一個無法拒絕的旨意。
但是她內心有很憤怒,皇上都駕崩多久了?好幾個月了。
現在才想著要扶靈南下,葬于東陵?
大行皇帝若是泉下有知,只怕會氣得跳出來。
于是,慈安太后頓時想起了一個典故,齊桓公的停尸不顧,束甲相攻。
見到慈安太后沒有反應,匡源道:「太后娘娘,可是擔心蘇曳會露出真面目,囚禁太后和皇上于宮室,不讓您離京去承德嗎?您放心,明天朝會臣會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正式說出太后和皇上要離京去承德扶靈南下,蘇曳若是敢阻攔,若是敢囚禁太后和皇上,那臣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護太后周全。蘇曳若是敢阻攔,那他董卓的真面目就暴露在天下人面前。」
「好了!」慈安太后道:「你先退下吧。」
匡源道:「太后娘娘,因為蘇曳占領京城,致使大行皇帝的棺柩已經停放幾個月了,如果再拖延,不讓先帝下葬,只怕真的泉下難安啊。皇上作為大清之主,作為先帝長子,務必要親自去扶靈南下啊。」
慈安太后道:「行了,我知道了,明日給你回復。」
匡源叩首道:「微臣告退。」
等到匡源退出去后,慈安太后道:「來人,立刻去召蘇曳大人進宮。」
之前為了避嫌,慈安太后幾乎不召蘇曳進宮,現在這個關鍵時刻,也等不了了。
半個時辰后,蘇曳進宮。
「臣參見太后。」
慈安道:「現在,外面發生的事情你知道嗎?」
蘇曳道:「我知道,有人大肆宣揚我是董卓,囚禁了太后和皇上。甚至以瞻仰大行皇帝遺容的名義,召天下督撫前往承德,頗有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的意思。」
慈安道:「聽說,俄國和美國公使,已經去承德那邊遞交了國書?」
蘇曳道:「是的。」
慈安太后道:「承德行宮那邊說,讓哀家和皇上離京前往承德,為先帝扶靈南下,前往東陵入土為安,這問題是不是很嚴重?」
蘇曳道:「還好。」
慈安太后道:「如果哀家不去,會是什么后果?」
蘇曳道:「太后和皇上當然不可能不去,這是大義所驅。所以一旦真的沒去,那就向天下證明,臣確實囚禁了太后和皇上,所以才沒能去承德扶靈。而那個時候,天下督撫都在承德行宮,蒙古諸王也在,承德行宮就會說,您和皇上已經被我囚禁,您的意志被我所控。所以您的圣旨就作廢了,承德行宮才是合法的朝廷中樞,我蘇曳就正式成為董卓了。」
慈安太后道:「那樣的話,大清就分裂了,就成為兩個中樞了是嗎?」
蘇曳道:「是的。」
慈安太后道:「哀家不愿意見到大清分裂,哀家不能做這個罪人。」
蘇曳道:「太后娘娘放心,大清不會分裂,您也不會成為罪人。」
慈安太后道:「什么意思?」
蘇曳道:「您要去,皇上也要去承德。」
慈安太后顫抖道:「本宮一旦離開京城,進入承德,那……那你就失去政治名分了啊。」
承德行宮,榮祿正在和慈禧太后密談。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足足好一會兒,慈禧太后道:「榮祿,不能這樣下去了。」
榮祿道:「是的,不能這樣下去,斗爭已經結束了,看似氣勢沖天,其實怎么都贏不了了。」
「太后娘娘這個時候出場,也最是體面,給
人感覺像是一舉定乾坤,聲明大義。」
慈禧沉默了一會兒道:「其實,先帝的那份密旨,本宮不想這樣遵守的。」
榮祿道:「奴才知道。」
慈禧道:「那你呢?」
榮祿道:「奴才沒有自己的意志,太后的意志,就是奴才的意志。」
「而且太后這個時候出場,能夠擁有最大的主動。」
慈禧道:「你派人用最快的速度去通知蘇曳,本宮要和他談判。」
「不,不是談判,是談話,見面!」
榮祿道:「是,太后。奴才這就安排。」
慈禧道:「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榮祿道:「是。」
接著,榮祿道:「接下來,大概會死人。」
慈禧道:「那就死吧!」
榮祿道:「母后皇太后性情柔弱,鎮不住場子,太后您和蘇曳大人,才是勢均力敵的伙伴。」
慈禧道:「那未來呢?」
榮祿道:「把眼前這一關過了再說,未來的事情,未來再說。」
慈禧道:「是啊,未來的事情,未來再說。」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非常聰明的,能夠從氣勢震天之中,看清楚本質,看清楚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榮祿道:「那奴才去辦事了。」
慈禧道:「去吧。」
次日。
在大朝會之前,文武百官就已經議論紛紛了,都知道今天要議的什么事情。
但終究有一個巨大的懸念。
太后娘娘和皇上,最終能否離京,前往承德行宮。
如果不去,不管任何理由,那后果都不堪設想。
要知道,已經有很多督撫將軍,蒙古王公已經在承德行宮了。
現在看來,承德行宮那邊占據了巨大的優勢。
氣勢驚天。
只有極少數人才能看穿,如果局勢演變下去,最后的結局會如何。
但是,蘇曳又怎么可能放太后和皇上離京?
那樣的話,他的政治護身符就沒有了啊。
他更加不能讓母后皇太后和皇上重新落到承德行宮的手中。
片刻之后,九門提督蘇曳進入殿內。
留京的官員,紛紛望向他。
而蘇曳就靜靜地站在屬于他的位置上,仿佛淹沒于人群之中,排名不知道第幾去了。
翁心存、匡源等大臣,都比他前面得好多。
「太后、皇上駕到!」
片刻后,美麗動人的慈安太后牽著小皇帝的手從后門走進了大殿之內。
皇帝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還蹦蹦跳跳地沿著臺階爬上了龍椅。
也就是在慈安太后面前他才敢這樣活潑,在親生母親慈禧面前,他就如同鵪鶉一樣。
太后娘娘輕輕扶著皇帝,端坐在龍椅上。
「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后道:「眾卿平身。」
大太監增祿道:「有本奏來。」
軍機大臣匡源出列道:「回稟太后,皇上,臣有本。」
來了,來了!
所有人本能地望向了蘇曳。
很難想象啊,你這個董卓做得那么不合格啊,你怕壞了名聲,所以不能對百官動手,但是你起碼可以囚禁匡源,讓他閉嘴的啊。
這個承德行宮的顧命大臣堂而皇之在京城到處游說,而且進宮得比你還要勤。
蘇曳你這般,哪里像是董卓啊。
太后道:「奏來。」
匡源泣聲道:「回稟太后娘娘,大行皇帝駕崩已經有四個月,因為種種緣由……」
說到這里,匡源朝著蘇曳望來一眼。
這意思明顯很清楚,就是因為蘇曳出兵占領了京城,使得大行皇帝的棺柩不能回京,這個亂臣賊子。
「因為種種緣由,大行皇帝始終停尸于承德行宮,不能回京,不能下葬東陵,臣等一想此事,不由得五臟俱焚。」
「此事重大,萬萬不能再拖了,再過一個月,辛酉年就要過去了。大行皇帝的靈柩總不能再承德行宮過年吧,再不下葬,真就是大逆不道了。」
整個大殿上,都是軍機大臣匡源的哭聲。
所有人都靜寂無聲。
心驚膽戰地等著劇變的到來。
而與此同時,在承德行宮。
冷艷的慈禧太后,望著外面的湖水發呆。
微風吹過,已經有些刺骨了,蛙聲早已經沒了,唯有一群鵝在湖水中嬉戲,也不怕冷。
輕輕搓了搓手,慈禧拿起毛筆,想了很久,在白紙上寫下了名字。
之前她就和榮祿說過,要死人的。
那就想想,死誰吧。
輕輕呼一口氣,慈禧太后第一個就寫下了匡源。
皇宮大殿之內,匡源依舊在表演。
跪著哭泣道:「太后娘娘,臣等懇請太后和皇上前往承德,扶靈南下,將大行皇帝送去東陵下葬吧。」
「娘娘啊……皇上……」
太后無言。
蘇曳一系官員,全部無言。
匡源顫聲道:「太后,莫非有什么不便,無法前往承德扶靈嗎?莫非您受到了什么威脅嗎?您大膽地說出來,文武百官在這里,臣也在這里,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保護太后和皇上安全。」
太后依舊沒有說話。
群臣顫抖。
果然不去嗎?
匡源繼續道:「太后娘娘,您如果有什么不變,那就派遣一個王公大臣,帶著皇上北上承德。皇上肯定是要去扶靈的啊,否則天下臣民如何看啊?否則列祖列宗如何看啊?」
大清以孝治國,皇上作為長子,作為帝國繼承人,怎么可能不去扶靈大行皇帝?
慈安太后安靜了好一會兒,淡淡道:「本宮當然要去,皇上也要去。」
「但是有一件事,本宮要說出來。當日為了讓皇上及時回京祭天,蘇曳奉旨派人去把本宮和皇上從承德接出來。」
「承德行宮中,有人為了阻止本宮和皇上回京,竟然朝著本宮和皇上開槍。」
這話一出,整個大殿徹底嘩然。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難怪有傳聞,說壽安公主中彈,還說她命硬,區區一個女子,竟然兩次中彈。
還有傳聞,說太后也傷到了一點。
只不過,宮中一直沒有證實這件事情,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一出。
不過,太后娘娘您給出這個理由,就是為了不去承德嗎?
那也用處不大啊。
慈安太后道:「當然,這也不是本宮和皇上不去承德的理由,為先帝扶靈是重中之重,任何事情都不能耽擱。」
「但是皇上年幼,他的安危,也不能不顧。」
「蘇曳!」
蘇曳出列,躬身道:「臣在!」
慈安太后道:「本宮命你率軍一同北上,前往承德,保護皇上安危。」
蘇曳道:「臣遵旨!」
太后的聲音很平淡,蘇曳的聲音也很平淡。
但是在百官耳朵中,就如同雷霆一般,所有人心中戰栗。
這……這是什么意思?
太后娘娘,您下這道旨意,難道不怕大清內戰嗎?
這可比中樞分裂,還要可怕啊。
匡源臉色頓時劇變道:「太后娘娘三思啊!」
慈安太后道:「怎么?莫非皇上的安危不重要嗎?」
匡源道:「皇上安危當然重要,但是僧王大軍就在京城五十里之外,完全可以讓僧王率軍護送太后和皇上北上承德。」
慈安太后淡淡道:「那天晚上天很黑,承德行宮開槍之人,本宮沒有看清楚,他們也沒有說話出聲。」
這話里的意思非常清楚了,承德有人向本宮開槍。
你還想要讓承德行宮的軍隊護送哀家和皇上?
匡源本能地想要反駁,說僧王忠心耿耿,太后怎么可以相疑。
但是太后明明什么都沒有說啊。
慈安太后道:「怎么?本宮連選擇誰做護衛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匡源顫抖道:「臣,不敢!」
慈安太后道:「那就這么定了,蘇曳你立刻去集結軍隊,我們明日便離開京城,北上承德!」
蘇曳道:「臣遵旨!」
「臣告退!」
然后,蘇曳直接轉身離開皇宮,真的就去集結軍隊了。
宮殿之內,慈安太后道:「匡源,既然你在,就不勞煩別人了,你立刻出發去承德行宮,說本宮明日便帶著皇上北上,讓他們做好接駕準備。」
匡源渾身顫抖,汗如雨下。
他很想大聲高呼,太后娘娘,蘇曳究竟給你吃了什么啊?
您難道不知這樣可能會導致大清內戰嗎?
您要看到祖宗的江山天崩地裂嗎?
南方湘軍,南方發逆軍隊,捻匪只怕會笑死啊。
慈安太后又加了一句道:「既然要北上承德,那就索性把事情徹查清楚,本宮倒是要看看,是誰那么大的膽子,竟然敢朝皇上開槍。」
全場文武百官,噤若寒蟬。
太后道:「匡源,你還不快去?」
匡源顫抖道:「臣,遵旨!」
「退朝!」
隨著一聲高呼,慈安太后牽著小皇帝的手離開了大殿。
等離開了人群,小皇帝才低聲道:「母后您的手好涼!」
何止是涼,離開人前之后,慈安太后的手在發抖,整個嬌軀都在發抖。
小皇帝道:「母后,您在害怕嗎?」
慈安太后沒有說話,她此時何止是害怕。
但是蘇曳答應過她的,不然不會讓皇上和太后失去權威,也不會讓大清分裂。
蘇曳答應過的事情,至今都沒有食言過。
而與此同時!
極北的北方,這里已經大雪紛飛。
沙俄帝國的騎兵,此時如同潮水一般涌下。
密密麻麻,不計其數。
這支大軍,直接越過了中俄邊境,直接涌入了中國境內。
黑龍江的守將顫抖道:「這里是大清的國土,你們不得擅入!」
沙俄的將領用不流利的話,大聲高呼道:「聽說你們清國內部起了糾紛,聽說你們的皇帝被叛賊囚禁了,所謂北方友邦,我們愿意出兵幫助你們拯救皇帝。」
然后,這個沙俄的將領再也不理會清廷的守將,大聲高呼道:「前進!」
沙俄大軍,繼續狂涌而入。
注:終于寫完了,蘇曳勝利終于要來臨了。想不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