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來來，喝茶。”李衛國笑容滿面，殷勤給燕裕倒了一杯茶水，“這次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燕裕擺手謙虛幾句，又道，“茶能不喝嗎？之前見首輔見次輔還見了每一位閣老，全都一直讓我喝茶，嘴巴都喝膩了。”
“沒事沒事。”李衛國和氣說道，“順便問一句，你那個太陽真昧劍……的劍意，能量還有多少來著？”
“百分之五左右。”燕裕回答說道，“相當于三發劍氣，集中使用的話差不多剛好可以給喜馬拉雅山開個口子。”
“呃。”李衛國干笑片刻，說道，“喜馬拉雅山開口這個計劃，確實很有可行性和創造力。不過劍意能量有限，我們覺得最好是留在更需要你出手的地方。”
“明白了。”燕裕點頭說道，“一發米契，一發重櫻，再留一發作為威懾，誰不服就給誰……”
“咳咳咳！”李衛國連忙咳嗽幾聲，將他的表態給打斷了，“這個，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核武器最有威力的時候，是它躺在發射架上的時候。”
“所以不需要我出手是吧。”燕裕若有所思。
“嗯，我們希望這百分之五的殘存劍意，能一直留在你的身上，不會遇到需要動用它的時候。”李衛國神情嚴肅，緩緩說道，“當然，對外我們會營造某種‘隨時都有可能讓你出動’的態勢。”
“明白了。”燕裕點頭，“那我就去網上多發點激進言論吧。”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把你在各平臺的賬號給張參謀。”李衛國委婉說道，“以后發布消息之前，讓他幫你看看，免得廣大人民群眾在理解上出現某種偏差，對你的名譽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行啊。”燕裕對此也無所謂，因為他在網上屬于那種不愛發表言論的類型，跟趙元真謝若溪正好完全相反，丟給經紀人管理也好。
李衛國暗中松了口氣。
他很慶幸自己是不怎么愛擺架子的性格，因此如今仍然能以長輩身份跟這小子和顏悅色地閑聊，便繼續說道：
“南境那邊，你的戰隊和清安戰隊還在配合收尾工作，你完全不用管，接下來也沒有什么任務，可以先休息……哦，陳天明想見見你，看你最近有沒有時間。”
“他找我做什么？”燕裕問道，“有事情打電話不就好了？”
“嗯。”李衛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你覺得陳靈韻怎么樣？作為女性……對你而言？”
“哦。”燕裕立刻恍然大悟，立刻說道，“我個人的想法是，可以處，但不能是她父親來跟我談，對吧？咱們這不是相親，哪有父親代女兒考察潛在對象的道理？”
哈哈哈哈，陳靈韻，現在給你一個跪舔我的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呀！
“好吧。”李衛國悠悠點頭。
不抗拒，那就好說。對陳天明而言，最怕的就是燕裕對他女兒完全不感興趣，如今既然可以談，那就說明陳靈韻的顏值在燕裕這里是過了關的。
至于后面的事情……以李衛國對這位老友的了解，多半是送也要強行把女兒送到燕裕床上去。后續能不能拿下正妻大位，那就看陳靈韻自己的本事了。
當然，那些也和我老李無關，我只是幫他問一聲罷了。
“話說回來，南境的整體態勢現在如何了？”燕裕問道。
“巫王向我們俯首稱臣了。”李衛國說，“提給我們的合作協議在這里，你看看。”
他丟過來一份保密文件，燕裕拆開掃了幾眼，簡直是完全不平等條約的集大成者，什么陸國在南境保留駐軍，什么開放租借各大礦點、港口，什么巫術師領主送子女去陸國長期學習……字里行間滿滿的就是三個字：
別殺我。
求生欲已經拉滿了。
不過說實話，陸國哪怕要派自己下場，南境的優先級也不高，重點肯定還是設在天竺、重櫻這兩個方向吧，只能說現任巫王大概是被鄰居家里的慘狀給嚇壞了。
“伊舍那呢？”燕裕繼續問道，“秘境中樞沒有拿到，這個人留下來沒有？”
“沒有收到相關情報，大抵是死了吧。”李衛國悠悠說道，“你在秘境里亂殺一通，被波及死掉的苦修士太多了，光是清點尸骨和辨認身份就得好幾天。不過，如果伊舍那還活著，肯定會第一時間回國去處理爛攤子，那樣就必然會在公眾面前露面。”
“所以天竺這邊也不用多慮。”燕裕得出結論，“其他地方呢？北境？重櫻？需要我去轉一轉嗎？”
“不用。”李衛國有些哭笑不得，“重櫻最近安分得很，北境……你的小女友不是在那邊嗎？還用問我？”
“她可不是我女朋友哈。”燕裕淡定起身說道，“行吧，那我走了，您老自己保重。”
離開校長辦公室，燕裕御劍飛行回到別墅里，躺在沙發上無聊發呆。
果然，大別墅雖好，但周圍沒有足夠多的漂亮小姑娘，總覺得還是缺了點意思。
他摸出手機來看，果然又看見一大堆消息發過來了。
劉少：聽說那某人突然就變成“執劍人”了？什么太陽真昧劍，拍個照片來給我瞅一眼？
竹均：身體沒問題吧？承載太陽真昧劍的劍意，會有身體負擔嗎？
躁辣：怎么過來找你，上面還不批準？你等等，我找個機會。
出口成章：多謝燕隊，平西軍今后的邊防壓力減輕很多了，哪天過來我們請你吃飯。另外如果周隊要來找你，幫忙攔她一下，火鳳戰隊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苗疆少女唐鈴鈴：燕隊燕隊！他們現在都叫你“執劍人”誒！聽說你出劍的時候會發光？是全身都會發光嗎？那我下次找你玩要不要戴墨鏡啊哈哈哈哈哈哈。
Анна：聽說你有一把劍？發個照片，看看劍柄。
不知為何，燕裕感覺安娜在玩某種規避審核的諧音梗。
默默將大家的消息都回復過去，忽然只聽見外面響起敲門的聲音。
誰？這個時間點，姑娘們應該都沒回來吧。
燕裕過去打開正門。出乎意料的是，站在外面的居然是穿著道袍的梅映雪。
“梅老師！”他立刻露出笑容，讓開道路，“您來啦？快坐，我給您泡茶。”
“不用不用。”梅映雪有種受寵若驚的窘迫和尷尬，被燕裕強行拉到客廳沙發坐下，喝了口茶水，才表明來意說道，“我想看看太陽真昧劍的劍意，方便給我展示一下嗎？”
“可以啊！”燕裕立刻開始全身發光，從手中凝出一柄光芒燦爛的飛劍，正是太陽真昧劍的能量所化。
梅映雪盯著飛劍看了半天，嘆息說道：
“確實是太陽真昧的劍意，可惜不是本體。”
“喂，問你呢！”燕裕連忙在心里問道，“當年陳嚴威把你的本體帶去哪里了？”
“臨走前才從太陽真昧劍內部把我分離出來，你為什么會覺得我知道他們去了哪里？”劍意反問他道。
“在把你分離之前，他們難道沒有互相溝通過嗎？”燕裕立刻質疑說道，“有凈土宗威脅在側，陳嚴威不會無緣無故就拋下真昧劍派出走，肯定有什么原因吧。”
劍意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你認為陳嚴威當年為何會離開峨眉劍門？彼時門派勢力已經極度衰微，周圍又強敵環伺，隨時都有覆亡之虞。對我而言，只要劍主是人類就可以，并非一定要為峨眉效力，但陳嚴威不一樣，他承接的是峨眉劍門的宗派道統，決不允許我的本體流落到宗派以外的修士手里，所以才會強行帶我離去。”
“懂了。”燕裕直接明白了一切，“所以你的本體跟陳嚴威有了意見分歧。”
“我是太陽真昧劍，職責是護佑人類免遭邪魔妖怪侵襲。”劍意并沒有否認這點，“而不是成為一個宗門的傳鼎之器，待在那暗無天日的地底秘境之中，坐視外界的人類遭劫……或許太陰素鳴對此無所謂，但我不行。”
“所以，看在過往的情面上，我愿意再輔佐他一個甲子，而他得在時限將至的時候，將我送到東海日出之地封存起來，留待將來人族又一次大限將至，有那命定之人重新將我尋得，再一次出劍去拯救人類。”
“東海日出之地……”燕裕沉吟片刻，猛地意識到一件事情。
趙元真、梅映雪出身的修真界，是一個“地平世界”，因此確實存在極東之地，但我們地球可是圓的啊！你朝著東方不停飛行，最后只會繞地球一周回到原點。
修真界那邊的秘境，會通過地理映射出現在這邊地球的對應位置，但東海日出之地映射的是什么位置？赤道以北的全部太平洋海域？總不能把每一處海底都搜過去吧！
燕裕將其轉述給了梅映雪，沒想到梅老師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嗯，如果劍意也不知道太陽真昧劍的下落，看來只能進行地毯式人肉搜索了。”
“搜索半個太平洋？”燕裕忍不住失笑，“你認真的？”
“你不懂太陽真昧劍的重要性。”梅映雪認真說道，“別說是在太平洋里，哪怕是在月球上面，我們也得把它找回來。”
“說得沒錯！”劍意也嚷嚷起來，“這小姑娘比你更懂得我的重要性！可惜了，一般來說太陽劍主是傳男不傳女的，否則我早就丟下你去找她了。”
“行行行，你快去找。”燕裕不屑說道。
“不是說了傳男不傳女嗎？”劍意說。
“那我自認性別非男性成不成？”燕裕呵呵一笑，“你可以滾了嗎？”
劍意沒有回答，不吭聲了。顯然非二元性別這種先進話題對他這種“劍中老保”而言，還是太過難以理解了。
“你幫我問問劍意。”梅映雪繼續說道，“它有沒有什么遠程感知到本體的方法。”
“有啊。”劍意立刻回答說道，“只要我和本體差不多在六里之內，我就能感應到它的存在了，快帶我去搜索太平洋吧！”
“沒有。”燕裕迅速露出無奈表情，在梅映雪面前搖了搖頭，“它說它做不到。”
“喂！”劍意大怒，“厚顏無恥的家伙！”
“這樣啊。”梅映雪若有所思，“好吧，看來只能動用水下機器人了。”
“再多的無人機，要用來搜索太平洋也不可能足夠的吧。”燕裕說道。
“但總得試試。”梅映雪堅持己見，“萬一搜到了呢？”
她略微沉吟片刻，又叮囑說道：
“今后劍意要謹慎使用，畢竟用一分就少一分，用完就沒了。對你而言，有太陽真昧劍的劍意在身上，能帶給你的好處，遠遠多于你使用它能獲得的利益。”
“放心吧，梅老師。”燕裕笑道，“我心中有數。”
“不用叫我梅老師，大家都是陸國同道。”梅映雪莞爾一笑，“話說回來，我最近在劍術之道上遇到一些問題，想要請教下太陽真昧劍意，你能幫我問一問嗎？”
她從懷里摸出速寫筆記本來，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燕裕好奇地湊過去看，心說劍術問題我也能替你解答，你又何必非得去請教那個臭屁哄哄的破劍？
結果仔細一看，人家梅映雪根本不是糾結劍術細節，而是真真正正在思考劍術之道，比如動靜之變如何窮理，攻守之形如何易轉，又比如法與術的本末和聯系……屬于那種沒有固定答案、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思考和見解的高深內容。
“難得難得。”太陽真昧劍意嘖嘖稱奇，“這位道友雖然還未結丹，但思考的深度已經開始與金丹真人趨近了。倒是某人始終執著于細枝末節，就怕將來遇到知見障，反而在最重要的環節出岔子嘍！”
“你可閉嘴吧你。”燕裕不耐煩地說道，“快點作答！”
他將太陽真昧劍意的回答轉述給梅映雪，自己也是聽得津津有味，時常靈光閃現、獲益匪淺。
果然，太陽真昧劍意的價值，并不僅僅在于它能到處放核彈，還在于它那侍奉了無數代太陽劍主所積累出來的、對劍道的深入理解，是每一個劍仙都夢寐以求的知識金手指——梅老師叫我將劍意留在身上，不要貿然用掉，果真是金玉良言！
兩人正在激烈討論學術問題，忽地又感覺心神不寧，神識微震，仿佛有什么驚天動地的異象正在出現。
下一秒，只感覺周圍環境里的靈氣忽然越發濃厚、粘稠，仿佛這里并非什么現實世界，而是集天地造化的小秘境里。
燕裕和梅映雪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之中讀到了答案：
地球靈氣濃度上限，再次提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