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鬼神通下,五通神之首,那只老黃鼠狼的記憶一覽無余。
整體上和鼠妖大同小異,唯一的區別就是,黃鼠狼做為五通神之首,曾見過一次靖夜司的司主。
不過是隔著一座屏風。
那位女司主極為神秘,上位以來召見任何人都會隔著一座屏風,讓人看不見真容。
但在黃鼠狼的記憶中,那女司主的氣勢卻極為嚇人。
本來五通神就喜好美色,對女人沒什么尊重,聽聞司主是一個娘們,還曾污言穢語地意淫過,可當真正面見女司主時,他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
盡管對方并沒有出聲威脅,可他卻有一種在山中未開靈智時,被猛虎追殺時的驚悸感,根本不敢生出任何褻瀆的想法。
女司主告訴他,她看了當年邵明的卷宗,發現其中有問題,邵明之子邵云應該還活著,經過調查,應該是當今邵府門房啞仆的兒子。
并且女司主還告訴他,讓他去了后不要打草驚蛇,而是暗中設伏,等邵明的同黨余孽們出現了,再將其一網打盡。
最后在離開前,女司主又叮囑了一句話。
這一趟能活捉最好,若不能,那所有和邵云有過接觸的人,通通都要殺死,一個不留。
看完黃鼠狼的記憶,張九陽發現了兩個不同尋常之處。
第一是那位女司主,對方來歷神秘,手段了得,上位后迅速將靖夜司收拾得服服帖帖,就連性子桀驁的紀鎮,都對其很是欽佩。
黃鼠狼身為四境大妖,在其面前都戰戰兢兢,可見其修為之高深。
然而在岳府中,張九陽見到那庫房宮女時,卻沒有發現其有著任何修為傍身。
可月神卻說,她就是靖夜司的司主。
雙方眼中的司主,似乎有著某種偏差。
第二是關于邵云。
張九陽本以為他只是邵明的遺子,邵明知道了老皇帝的某個秘密,對方才痛下殺手,并斬草除根。
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并沒有這么簡單。
邵明應該在死前的遺書中隱瞞了什么,在黃鼠狼的記憶中,這位神秘的女司主上位后放著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不管,反而主動去查這件陳芝麻爛谷子的案子。
還把他們五兄弟一起派了出去。
張九陽睜開雙眼,望向那抱著孩子的啞仆,眼中露出一絲玩味。
他現在對這件事是越來越感興趣了,能讓靖夜司的女司主一上任就著手追查,從時間上看,甚至還在對付岳家和他這位玉鼎傳人之前。
而啞仆此時經過調息,已經稍微恢復了些,他望著張九陽的眼神滿是警惕和忌憚。
不過他并沒有選擇逃走,因為知道自己不可能在這個年輕人面前逃得掉。
早在黑龍現形,將豬妖一口吞掉的時候,他就知道對方絕非凡俗。
能以真龍為馬車,如此手筆,恐怕就是當今天子,也難以做到吧。
而當黃鼠狼喊出‘張九陽’這三個字時,他就全部明白了,也知道對方的身份。
隨著皇帝的一紙詔書,張九陽這個名字早已轟傳天下。
覆滅了六百多年的玉鼎宮再次有傳人出世,而且還是明王岳翎的夫婿,這些都太驚人了。
之后張九陽的諸多事跡也都被人扒出傳頌,什么靈官廟中斗鬼母,冀州殺鬼除嫁衣,就連白云寺、劍閣、飛仙洞這樣的大派真傳弟子,都紛紛敗在了其手中。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成為了年輕一輩中的傳奇人物,就連當今皇帝,都在其大婚之日賜下太玄山地契,降旨祝賀。
以前總有人會說張九陽是傍上了岳翎,傍上了岳家,但現在人們都說,岳家是慧眼識英雄,岳翎和他是天作之合,神仙眷侶。
“你真的是張九陽?”
啞仆還沒有說話,他懷中的男孩就忍不住開口問道,烏黑的大眼睛緊緊盯著那個白衣俊美的年輕道人,充滿了期待。
“小朋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就是你口中的張九陽。”
張九陽淡淡一笑,繼續道:“那么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邵云。”
啞仆咿咿呀呀地叫著,想要阻止,但小男孩卻搖了搖頭,目光堅定道:“啞叔,父親常說,我們修行著玉鼎宮的功法,就是玉鼎宮的后人,張道長是玉鼎傳人,我們不能瞞他。”
他從啞仆懷中掙扎著下來,而后對著張九陽躬身行禮。
“晚輩邵云,見過張真人!”
這番言行不卑不亢,坦率真誠,倒是讓張九陽高看了一眼。
他緩緩向著小男孩走去,啞仆顯得非常緊張,渾身肌肉繃緊,目光如野獸般死死盯著張九陽。
“孩子,過來,讓我看看你的根骨。”
邵云沒有猶豫,踏步上前,站在張九陽身前,仰著小臉望著他,烏黑的眼睛里滿是憧憬。
張真人是他遇見過的最厲害的人,僅僅是一個名字,就嚇得那些妖怪望風而逃,甚至連靖夜司的面子都敢不給,說殺就殺。
如此神通手段,讓他十分敬仰。
倘若他也能有張真人的本事,是不是就能和啞叔不再東躲西藏了?每逢清明,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地去給父母上墳了?
張九陽將掌心按在他的頭頂,法力吞吐,雄渾的純陽法力鉆入他的四肢百骸。
邵云立刻發出了一聲慘叫,身子劇烈顫抖起來,甚至眼耳口鼻中都流出了黑色的血液。
剎那間,啞仆一聲咆哮,向著張九陽沖了過來。
他不顧體內的傷勢,強行催動大自在周天極意功,瞬間在體內行走了四個周天,氣勢竟然直接拔升到了四境巔峰。
這是在搏命了,代價是周身經脈寸斷,肉身崩潰。
張九陽卻看也不看一眼,一只手按著邵云的頭,另一只手則是朝著啞仆輕輕一拍。
純陽法力在他體內好似火藥一般爆發開來,風馳電掣般奔行了九個周天。
轟隆!
拳掌相交,張九陽長身玉立,紋絲不動,甚至就連頭發和白袍都沒有一絲飄動。
而啞仆則是七竅流血,如炮彈一般轟入地下,亂石如雨,塵浪滔天。
“啞叔!”
看得出,邵云和他感情非常深厚。
“放心,他沒事。”
張九陽松開手,笑道:“大自在周天極意功,你們都練錯了,包括你父親,再練下去,才是真正毀了。”
“我那一掌,名曰‘他化自在天’,其中的心法,才是大自在周天極意功的精髓。”
“受此一掌,是他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