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建無語,黑寡婦也無語,她的工作是踩點,就是開行車記錄儀跑一趟西鳳山。故意暴露身份,引發崔建和端木警覺,打草驚蛇,讓他們離開西鳳山。畢竟正面強攻的話,她對上熟悉西鳳山的殺神崔建,沒有任何勝算。
第二步計劃,如果崔建和端木不撤,黑寡婦就會聯系山野太郎在西鳳山多點安排槍手和重型貨車,準備將他們殲滅在路上。如果崔建和端木匆忙撤離,就得面對她布置在路口的埋伏。
黑寡婦開車上西鳳山,沒有觸犯任何法律,如果端崔敢控制和攻擊她,她就可以報警,由警方來約束端崔。
黑寡婦第一個沒想到,崔建不怕端木,和自己情調時根本沒有任何顧慮。
第二個沒想到,自己主動暴露身份,又說明刺殺次郎的意圖,未曾想崔建仍舊沉迷在女色之中不可自拔。當時黑寡婦內心還是很高興的,臨時起意:如果能用自己換崔建翹班,自己將人財兩得。
第三個沒想到,崔建摸走車鑰匙,把自己推上車。當時黑寡婦心中吶喊:真的兄弟?你來真的?
第四個沒想到自己會被崔建打暈,暈過去前一秒,黑寡婦想的竟然是:他喜歡這么玩?
黑寡婦醒來時,發現自己雙手和雙腳被扎帶手銬捆綁,身處越野車的后斗中。她的面前放了一塊開封的壓縮餅干和一瓶打開的礦泉水。車是自己的車,停在老位置,也就是距離山路30米左右的地方。
黑寡婦吼:“崔建,你給我出來,你還是不是男人,你給我出來。”聲音在山林之中回蕩,驚起無數飛鳥。
現在幾點了?自己被算計,那自己安排在路口的人是不是也被算計了?怎么逃離這該死的地方?萬一自己喊太大聲,引來氓流怎么辦?
這男人到底要什么?
此時的崔建三人已經回到了明日小區01號安全屋,玩了一手燈下黑。有了特勤二隊的加入,端木現在做什么都有底氣:大不了就駁火。
對于黑寡婦,端木有很多問題,但崔建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其實蠻后悔把黑寡婦一個人扔在山中。山中最可怕不是猛獸,因為沒有猛獸,最可怕是蚊子,花蚊子,一口下去起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包,兩三天不消。
在崔建看來,本次項目中黑寡婦算不上壞人,她告訴自己是黑寡婦,也沒有隱瞞她要殺次郎的目的,但她一顆真心換來的卻是自己的背叛。人家又是給色又是給錢,自己不識好歹就算了,卻反過來暗算她,實在不是東西。
這就是工作,能把人變成狗。
端木沒空細問,因為逃亡路線已經出來。開車到一公里外的公園,搭乘直升機前往小機場,小機場特別準備了一架水陸兩棲的小型客機,由于水上飛機沒有離開韓國,所以不需要向海關報備。
水上飛機將在獨島附近降落,這位置處于東瀛和韓國本土中間位置。次郎將搭乘快艇南下,直接從京都上岸。
計算時間,從韓城到獨島不到一小時,從獨島到京都大約90公里,50海里左右。普通快艇時速在4060海里之間,一個小時就可以到達。也就是說,撤離順利的話,只需要兩個小時,次郎就能從韓城轉移到京都。
這個計劃兩個關鍵點,一個點是快,快到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趁夜打大家一個措手不及。一點是保密,但凡走漏了風聲,次郎就會變成待宰羔羊。
特勤二隊發來了公園照片,有三處地點可停靠直升機。這是一個運動公園,環繞公園是一圈跑道,隨處可見各種健身器材。比較有亮點是小道兩邊布置的感應花,感應花如同路燈一般,當人站立在下方一會,花蕾就會打開成為一朵花,能勉為其難客串遮雨花。
公園有南北兩個出入口,停車場都在出入口附近,直升機能停靠的三塊草地距離出入口遠的五百米,近的也有兩百米。
這種事不需要討論,端木做決定即可,在臥室內理清思路后,端木走出臥室。次郎正一個人在自己臥室下圍棋,崔建則在廚房搗鼓。
端木靠在廚房邊,敲了下墻壁,崔建正在焯鴨爪:“說。”
端木:“黑寡婦的事啟發了我,我們能不能先發制人,把山野太郎給綁了。”
崔建道:“綁了山野太郎,還有海水大女……嗯?”崔建停手看端木,如他所言,綁山野太郎意義不大,但如果在行動前綁山野太郎,就能讓櫻花組陷入一片混亂。
崔建問:“確定日期了?”
端木:“是。”
端木沒說,崔建也沒問,崔建戴上一次性手套,把鴨爪浸泡入腌料汁水中,道:“你的想法很好,但我得守法。”
最討厭崔建說這句話,端木道:“給他來一針就行。”
崔建問:“他得睡多久?”
端木回答:“幾個小時吧。”
崔建:“你有什么計劃嗎?”
端木道:“只是一個想法,沒有具體的計劃。”
崔建道:“端木,這件事是不是對你很重要?以前你也忽悠我接尼莫特勤的項目,但這次項目你表現的非常小心和慎重,甚至失去了你原本引以為傲的自信和對同伴的信任。怎么?難道你也入股了次郎?”
這家伙聰明勁怎么一抽一抽的?端木呵呵假笑一聲,道:“因為對手是黑寡婦。”
崔建想起手腳被銬,扔在荒野的黑寡婦,問:“怎么?”很了不起嗎?
端木道:“因為這次委托,我們的關系似乎有些疏離。”
崔建點頭:“此前你雖然滿嘴跑火車,但該說的會說,不該說的會告訴我不該說。這次的項目中,我似乎不是你的搭檔,而是你的棋子。所以我才感覺你有必須完成項目的原因。”
端木認真點頭:“是的,我必須讓次郎回去掌控京都的白幫,但與菲迪雙子計劃無關。次郎項目失敗,對我的打擊并不大,但會讓我錯失一個絕佳的機會。崔建,就這件事來說,我不是壞人,也因為此事事關重大,我不得不小心。”
崔建看了端木一會,終于點頭道:“行吧,需要我做什么?”
端木:“海藍會和你聯系。”灰熊雙A級殺手愿意出馬,這件事就算是成了五分。
端木并沒有欺騙崔建,這件事對他來說非常重要,以至于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借保護次郎,接近次郎的真正目的。
崔建并非沒腦子,他在葉然諾身邊工作三天,再回來發現端木與次郎的關系明顯更加親密。
此前次郎對兩人都很客氣,笑容也假的很。如今次郎對自己還是客氣有加,見到端木則是帶有發自內心的喜色。要么端木賣身,要么端木給了次郎需要的東西。
朋友一場,能幫就幫吧!即使做不了掏心的朋友,但要掏槍的話還是由海藍掏。
再見海藍,崔建由衷贊美道:“你越來越漂亮。”
今天的海藍穿了一套寬松的黑色衛衣,原本公主切的發型梳成高馬尾,將額頭露了出來。海藍開動車輛,微笑回應:“謝謝。”
崔建道:“說下情況。”
海藍道:“現在是下午三點三十分,我們動手的時間是晚上11到凌晨1點之間。山野太郎住在東瀛領事館附近的一棟四層小樓中,這棟樓是東瀛人的資產,但并非領事館的資產。最近少有人進出這棟樓。我推測這是山野太郎的指揮部,但并非其下屬的集結地。推測他身邊應該有后備隊或者警衛隊,目前未發現相關人員。”
海藍把平板遞給崔建:“四層小樓,占地面積80平米,日式裝修風格,是二戰期間東瀛一名商人修建的房子。我懷疑內有密室或者密道。”
崔建給出專業意見:“內部結構不明,難以出入調查,潛入風險極高,我不認為進入小樓是一個好主意。最好能把里面的人趕出來。”
海藍伸手指,滑動平板,四層小樓緊挨的是一棟二層樓,說是二層,但一層層高11米,總高度與四層小樓差不多。
海藍道:“這是東瀛著名玩具公司駐韓城辦事處,經營范圍除了傳統意義上的兒童玩具,還有成人手辦,動漫周邊,AI智能玩具等。辦事處一樓是展廳與倉庫,二樓是行政辦公區,我計劃把兩箱煙花和一顆炸彈送到倉庫內,點一把火,把隔壁鄰居山野太郎燒出來。”
海藍:“要送貨進入倉庫需要正規的接收貨文件,或者是讓辦事處岡本經理給倉庫打電話。”
海藍:“因此計劃有三個崗位。第一個崗位,挾持岡本,讓他給倉庫打電話,把貨放進來。第二個崗位,運輸燃燒物進入倉庫,將炸彈放在最合適的位置。第三個崗位,把握山野太郎被燒出來的機會。”
海藍補充道:“做壞事對同伙信任度要求很高,而我這邊只有兩個人,因此才需要你的幫助。”
崔建道:“第一個崗位綁架,第二個崗位縱火,第三個崗位謀殺。”
海藍微笑:“是的,建議不要選第二個崗位,我們不太了解倉庫情況,不排除倉庫員工也是總公司外派人員,只會說日語。”
崔建點頭:“我不擅長殺人,我選綁架。”
海藍開車進入一家掛牌正在裝修中的洗車店。車進入洗車店,卷簾門放下,室內一樓的燈開啟。海藍下車:“這里是特勤一隊的大本營之一。”
崔建抬頭朝二樓看:“其他人呢?”
海藍:“在忙。紅茶還是可樂?”
崔建:“紅茶。”口渴的時才喝可樂。
海藍先燒水,然后輸入密碼拉開一個立式柜子,里面有一些長短槍,道:“都是新槍,隨意挑選。”
“只是綁架,用不著武器。”崔建巡視看了一圈:“有岡本的信息嗎?”
海藍道:“岡本下午六點下班,下班后他一定會去距離公司不遠處的鐵板燒喝幾杯清酒,再步行五分鐘回住所。他的住所是一套公寓,他一個人獨居。不著急,吃了晚飯再說。”
崔建點頭落座,拿起桌上包裝好的茶葉拆開,海藍去了后廚,從冰箱內拿了不少糕點出來,一一放在桌上。
崔建拿起燒開的水沖茶葉,道:“看就看,別偷著看。”
海藍并不尷尬,回應一笑,并不接話。
崔建道:“這個項目很奇怪,不僅是端木奇怪,你也有些奇怪。我們雖然接觸不多,但在我印象中,你一直是直爽性格,所以有話就說吧。”
海藍點頭,落座,看著崔建眼睛問:“你知道端木為什么這么在意這次項目嗎?”
崔建看海藍,海藍解釋道:“特勤二隊正在執行一項任務,挺重要的任務。端木一意孤行把二隊拉到韓城,導致任務失敗。這是特勤隊三年來第一次失敗。端木推說是隊長的命令,但我從他的表現和行為來看,我認為是他的決定。不僅是我,還有幾位同伴都很好奇,為什么端木如此在意次郎的事。”
崔建道:“或許是愛情。”
海藍無語看崔建,我和你認真,你和我扯淡。
面對海藍深淵一般的黑眸,崔建訕訕一笑,問:“你們沒聯系隊長嗎?”
海藍回答:“隊長稱也不清楚端木這么做的原因,但他說他相信端木,所以同意端木調動特勤二隊,同時也請我們相信端木。”
崔建有些好奇:“海藍,你是特勤的海藍,還是端木的海藍?”
海藍不滿意道:“你沒回答我的問題,我為什么要回答你的問題?”
崔建笑道:“好,我回答,我不知道。端木只說這件事對他很重要,否則我也不會出現在這里,協助你們干違法亂紀的事。”
海藍沒心情開玩笑,道:“因為此,我越發覺得次郎一事并不簡單。”
崔建道:“現在請你回答問題。”
海藍面帶微笑,給崔建倒茶,道:“我是特勤海藍,我只服從隊長的命令。雖然我知道特勤中有不少是端木的人,但我能知道,隊長自然也能知道,所以我始終遵從隊長的命令,配合著端木的工作。只不過次郎的事過于蹊蹺,我這才想打探一二。”說的明明白白,坦坦蕩蕩,絲毫不擔心崔建向端木告密。
崔建好奇問:“你們隊長到底是誰?”
海藍搖頭:“我不知道,或許不能說完全不知道。”
這是海藍的故事。故事開始,一位女生為姐姐復仇,她點滿了武力值,但社會經驗不足,結果著了道。和她姐姐一樣,被當作商品在高檔會所中拍賣,一名陌生人買下了她,但沒有動她,只說喜歡她那雙勇敢的眼睛。
陌生人為她提供幫助,她拿武士刀殺進會所,終于手刃仇人。失去了相依為命的姐姐,惹上本地白幫,手上又有人命,她最終選擇跳河。她知道,她為姐姐復仇,也會有人為壞人復仇,畢竟她的姐姐也并非好人。世界雖大,沒有她容身之所。
她跳的很堅決,在自己左右腿各綁了一個啞鈴,打的還是死結。在她沉入水底黑暗時,她抬頭看向水面上的光,那是人生的最后一道光。突然,一名男子破開水面朝她游來,她帶著微笑把手伸向接引她去天堂的人,在她完全融入黑暗前,男子抓住了她的手。
再次醒來是在公海的一艘游艇上,她見到了端木。端木告訴她,隊長正在幫她處理爛攤子,過兩天就可以回去了。
就這樣,她加入了特勤隊,心甘情愿為只在臨死前見過半面的男人赴湯蹈火。這些年來,她從未打聽和打探過隊長的身份。
崔建沒有聽到這個故事,因為這是獨屬于海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