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國舅  第四百五十四章 區別對待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寒門國舅   作者:天子  書名:寒門國舅  更新時間:2025-01-15
 
覃云給張家送禮了。

張巒回到家中,就見到院子里擺著大箱小箱的東西,而覃云還在正堂等候。

“覃千戶,你這是作甚?”

張巒走進房里,環顧左右沒見到自己小兒子身影,只能由他自己出面接待覃云。

覃云笑道:“您先前對家伯有恩,于是我家伯父就差遣小人給您送了些禮物來,還望您不要嫌棄。”

“覃公公?”

張巒皺眉,疑惑不解地道:“剛要與他一起去問案,他怎么就……”

覃云默然,心想,或許陛下不安排你和我伯父一起去問李文祥的案子,他還不會給你送這么厚重的禮物呢!

張巒道:“哦對了,陛下還說讓我查查梁芳的案子……梁芳已送到京城來了嗎?也是被看押在詔獄內?”

“啊!?”

覃云先是吃了一驚,隨即搖頭,“小人尚未聽說此事。”

“哦。”

張巒釋然地點了點頭。

覃云強忍心中掀起的驚濤駭浪,問道:“不知梁公公的案子,張大人要如何過問?”

張巒輕捻下巴的胡須,若有所思:“可能就是問問,朝中什么人與他勾連,還有便是他憑啥有膽量去盤算天家大事……覃千戶,這事是由你來負責的嗎?”

“覃公公還沒吩咐下來……尚不知由何人協同查案。”

覃云趕緊道。

“咦,覃昌不是你伯父嗎?”

張巒有些疑惑,“你稱呼他為覃公公,是不是顯得太過生分了?”

“沒……沒什么……平時稱呼習慣了……且工作時最好稱呼職務……”

覃云勉強解釋完,不由搖頭苦笑。

心里在想,你是不知道,以前我能去見我伯父一面都不容易。

現在也就是沾了你外戚張家的光,他都把我當個人才看待了……嗯,看來以后還是得往你家這邊靠攏才行,看看現在連我伯父都跑來巴結你了!

張巒道:“吾兒……我是說,延齡在哪兒,覃千戶你知道嗎?”

“二公子應該是有要事在忙……您要找他的話,還是問問自家人比較好。”覃云耐心解釋道,“小人前來后,并未見到他。”

“行行行。”

張巒點頭道,“東西就先放在那兒吧,等我問過延齡那孩子,再決定收與不收……你去忙你的吧。”

“卑職先行告辭。”

覃云一副謙卑恭謹的模樣,彎著腰退了出去,仿佛眼前張巒才是他的伯父,甚至是他親爹一般。

張巒讓人把覃昌送來的禮物,暫時收攏起來。

然后他便親自去找兒子,卻在距離自家不遠的一處民宅內,見到了正在里邊埋頭做實驗的張延齡。

“爹?你來作甚?”

張延齡趕緊把手里的試管放下,隨即從屋里走了出來。

張巒往里邊探頭看了看,想到以前見過兒子的試驗,一堆不知道什么東西混合在一起,里邊液體“咕嚕嚕”直冒泡泡,甚至有時候還會有顏色上的快速變化,最后液體甚至還變成了固體,種種神異的現象,不一而足……

想到這些,他便不由一陣心悸,趕緊把頭給縮了回來。

“這不是你姐夫,讓我去查一下梁芳案嗎……我得先來問問你的意見,以避免犯錯……”張巒介紹完情況,然后一臉期待地看著兒子,催促道,“你快給個意見吧。”

張延齡淡淡一笑,搖頭道:“梁芳這種中官,一旦失去皇帝的庇護,什么都不是。在這時候,他的地位甚至還不如下獄的李華和倪岳。”

張巒奇怪地問道:“這中間有什么說法嗎?”

“一個是家仆,一個是主家雇請回來的長工或者匠人,你說呢?”張延齡道。

“哦。”

張巒點頭道,“一個是給皇家做事,一個是給朝廷做事……很有道理啊!為父現在也搞不明白了,我是在給皇家做事,還是為朝廷做事?咱這算家仆,還是算長工或者匠人呢?”

張延齡白了他一眼,扁扁嘴道:“爹,你還真有閑情逸致,居然有心思琢磨這種事?”

“嘿嘿。”

張巒笑道,“你的意思是說,那梁芳,我就不用去管了,隨便覃昌折騰就行?不過,我怎么覺得,你姐夫是想從梁芳身上獲取什么消息,借此來懲治一些人……你覺得呢?”

張延齡卻道:“審問太監這種事,爹你怎么都得回避一下,別卷入其中,讓覃昌看情形來決定分寸,你把握不好的。”

“我不是有你相助么?就算我把握不好,你總該沒問題吧?”張巒道。

“不行。”

張延齡斷然搖頭,“我也把握不好……照理說,以梁芳謀廢太子這件事的惡劣程度,太子登基后,應該將他大卸八塊才是……但因為他是給先皇辦差,以咱這位陛下的性格,就不太可能會殺他……你說這么個人,該如何論他的罪?”

“不殺?”

張巒顯得很不理解。

就算不滅九族,居然連人都不殺?

“對,基本是不會殺的。”

張延齡篤定地道,“這是太子的性子使然……但凡能饒恕的,他基本都會寬赦。且梁芳之前一直聽命于先皇,幾乎都是按照先皇的意思行事,在講究忠孝的太子看來,懲辦先皇時期寵信的中官,就相當于是他對先皇的背叛……太子不太可能會為自己謀個不孝的名聲。”

張巒搖頭道:“你這樣說可就大錯特錯了……殺奸臣,還講什么孝與不孝?

“再說了,那鄧常恩和趙玉芝等人,先皇在時照樣得到寵信,現在不也一樣被下了詔獄?聽說還會定死罪呢!哦對了,還有繼曉和尚……很多人都遭殃了!我覺得,你姐夫做事還是挺果斷的。”

“呵呵。”

張延齡笑了笑道,“那是父親你跟陛下接觸得不多,不了解他的性子。你覺得,他是那種殺伐果斷的人嗎?”

“這……”

張巒想到女婿對自己那和顏悅色的模樣,便覺得不真實。

再想想兒子的話,他終于明白過來,兒子并不是在誆騙他。

“行了爹,你先去辦事,等你見過人,問出點兒什么來,我們再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張延齡道,“我這邊試驗到了關鍵時期,你少過來打擾……我還等著給姐姐和姐夫賺點兒零花錢呢。”

“嘿,你姐夫是皇帝,姐姐很快就將是皇后,用得著你來賺錢?別瞎操心了!就算你賺到徽商那么多的錢,也不可能會對大明朝廷有實質性的幫助……為父真的不是打擊你,一個國家的收入,遠不是區區商賈可以比擬的,你一定要認清現實啊,兒子!”

張巒這會兒又拿出老氣橫秋的口吻,說得好像他多有人生經驗一般。

城內一處官宅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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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芳和韋興被單獨看押,二人如喪考妣,均知大限將至,各自盤算著如何才能保住性命。

也就在他們到京的當天下午,臨近日落時分,張巒和覃昌來到了這處地方。

“張先生,都乃咱家的一點小心意,您不介懷就好。”

覃昌諂媚地笑道,“先前多虧您在太皇太后和陛下面前美言,還有在先皇跟前……這才讓在下能繼續為朝廷辦事,效忠陛下。”

張巒心說,我那時候幫的你,怎么到現在你才想起來給我送禮的?

但再一想,好像時間間隔也沒多遠,先前都在忙著給薨逝的皇帝辦喪事,選山陵,恐怕沒顧得上這些。

張巒道:“實在是受之有愧啊!朝中有幾人能像覃公公這般老成持重?過渡時期有如此深厚的人脈和本事?其實應該是我給你送禮才對,多謝你之前的照顧……東西我會讓人給你送回去。”

“千萬別。”

覃昌急忙阻止,“要是您退回來,以后在下都不好意思在您面前抬頭了。”

“覃公公,你也是……唉!”

“張先生,您收下就好,只是一點私人饋贈,咱家絕對沒有旁的意思,他人也不會隨便說什么。”

覃昌生怕張巒太過正直,連一點私人饋贈都不敢收,心里惴惴不安。

張巒嘆道:“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以后覃公公您有事,只管說,我能辦到的,一定效勞。”

“好,好。那以后,在下也不跟您客氣。”

覃昌心說,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眼下正要與你一起辦事,你別給我找麻煩,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

二人進了官宅大門,就在那兒交談。

附近看著這一幕的廠衛人員,還以為兩位大人物在談論什么要緊事,卻不知二人只是為了送禮的一點小事,在那兒爭得你來我往,最后的結果也僅僅是你送出手了我只好答應收下來,彼此相安無事。

“怎么樣了?”

覃昌走進正房,本要把北鎮撫司鎮撫使叫過來問問情況,卻見里邊出來的赫然是錦衣衛指揮使朱驥,不由很好奇。

朱驥急忙上前見禮:“見過覃公公,見過張侍郎。”

張巒伸手示意一下,意思是,覃公公,你比較有經驗,你來說。

覃昌微微頷首,然后緩步上前問道:“怎么樣?有提前問過話嗎?”

“還沒有。”

朱驥謹慎地道,“因為不知應該問什么,以及問到什么程度……之前只是派人盯著,防止其有什么不軌之舉。”

張巒笑問:“能有多不軌?難道是怕他們自我了斷?”

朱驥道:“張侍郎所言極是,正是怕他們畏罪自盡……還有可能他們也怕牽扯出別的同黨,索性犧牲自己成全家人,讓得他庇護的人保護好他們的家小。”

“言重了,言重了。”

張巒趕緊擺擺手,又帶著歉意望向覃昌。

覃昌道:“這樣吧,你先安排一下,讓韋興過來見上一面。其實認真說起來,咱家跟韋興之前還有些交情,實在不忍心看到他淪落到如此境地。”

“是。”

隨即朱驥就去安排了。

等朱驥親自去帶人過來時,覃昌還不忘問道:“張先生,您看,這韋興也是罪惡滔天,是否該用刑呢?”

“罪再大,到底也是聽命辦事。”

張巒道,“再說了,不管怎么樣他都罪不至死吧?”

“罪不至死?”

覃昌好像明白到什么,笑道,“您真是寬宏大度。他們之前可是害過您的。”

“我倒是無妨,他們怎樣針對我都行,就是對太子……當今陛下那邊……他們怎么都不該亂來,唉……”

張巒謹記兒子所說的話,盡可能抱著寬容的心態來面對梁芳和韋興,不要跟個怨婦一樣,一上來就想著如何去報復。

覃昌聽了張巒的話,頓時覺得張巒為人寬容豁達,笑著道:“您可真是高風亮節。不過還得問問,他們緣何敢對東宮頻頻使用陰謀詭計,大逆不道!”

張巒一臉期冀地問道:“他們能實話實說嗎?”

覃昌笑道:“他們為求自保,或許會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就看他們怎么說了。這兩個家伙,背后黨羽遍布朝野,也別指望一時間能審出什么結果來……慢慢來吧,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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