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娘子稱我為陛下!  第139章 這個朝廷,這個大周,好像有那么一點點陌生了。

類別: 歷史 | 架空歷史 | 請娘子稱我為陛下! | 倦我生煩   作者:倦我生煩  書名:請娘子稱我為陛下!  更新時間:2024-12-09
 
大周王朝強不強,對于楚世昭而言,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謎。

因為你真把大周王朝的力量全部集中在一塊,他絕對是能打的,就跟大唐末期,大明末期的官軍一樣,他們也不是不能打,只是不想跟著你打。

在整個大周,勢力最為強大的三路邊軍,分別是坐鎮晉陽的節度使李瑾、坐鎮涼州的節度使桓節、坐鎮范陽的節度使馬溯安。

其中馬溯安是明反。

幾乎每一次模擬推演,他都是第一時間要撕下表面恭維的忠誠畫面。

李瑾和桓節立場都是飄忽不定的。

他們當過大周王朝的忠臣,也曾是大周王朝的掘墓人,這一切都要看時局。

不同的時局,就會造就不同的格局。

楚世昭一覺醒來的時候,就聽聞桓節帶著涼州的勤王之師即將入京勤王。

群臣為了此事爭論不休。

匈奴要攻打長安的時候,勤王的節度使就是王師,匈奴人退去的時候,勤王的節度使就不是王師了,就是可能對長安造成二次威脅的第三方勢力。

畢竟中央和地方斷開連接的時間太久了,誰都沒辦法確定邊軍的忠誠度到底怎么樣,萬一進來個野心勃勃的家伙,長安之中又沒有多少兵馬,那這不就是引狼入室嗎?

正面迎戰的時候,群臣不見作用,到了爭權奪利的時候,他們就站出來有話講了。

楚世昭整理了一下儀容,立刻前往議事的太極宮求見父皇。

殿門的太監進宮稟告了一聲,楚世昭很快就能入殿面見自己的父皇。

解開長安之圍后,楚世昭和先前的地位有了天壤之別的變化,無形之中人緣就像是突然變好了一樣,很多人都愿意向楚世昭示好。

入殿以后,群臣大多向楚世昭點頭示意。

永晉帝瞧見楚世昭清醒過來,立刻招手,面容祥和地問道:“老四,你來得正好。”

“涼州的節度使桓節馬上就要來到長安了,他提前寫了一封折子給朕,說行軍長途跋涉,希望能全軍入駐長安進行休整,順勢捍衛長安,以免匈奴人折而復返,你覺得朕應當放他們進來嗎?”永晉帝寥寥幾句,就將群臣當下所議之事說了一個明白。

“兒臣認為,可以放行。”楚世昭思慮片刻道。

話音落地,其余大臣瞬間炸了開來。

“殿下,不可啊,此舉是取禍之道。”先走出來說話的人,正是韋氏在朝堂之中的一把手韋彥。

在楊拱被永晉帝請去告老還鄉后,如今接替了楊拱的位置,司職吏部尚書。

“其一涼州人民風彪悍,行事囂張跋扈,與胡人常常作伴,不少羌人甚至在涼州入伍為軍,他們對朝野同樣具備威脅。”

“其二如今長安兵力空虛,涼州勤王之師遠勝長安的兵馬,請他們入城,恐有喧賓奪主之險。”

“其三,長安上下百姓軍民剛剛經歷了如此浩蕩,已然經不起折騰,讓西涼軍隊入城,怕是會引起沒必要的恐慌。”

“依臣之見,就讓桓節攜那些主要的將領一同入城面圣即可,沒必要放那些涼州軍入城。”

荒謬!

楚世昭聽聞之后,反而覺得這樣的做法才會真正的逼反對方。

這樣的算盤打下來,你這不是存了心讓別人心中生疑嗎?

節度使手上沒有兵,空手入城,要是朝堂直接將其拿下,那桓節等人豈不是孤立無援,當場就被軟禁。

但凡是個正常人,他都會感覺其中有詐,因此不敢入城。

要是桓節給點面子,就是自行退去,可是下一次再遇到匈奴人圍攻長安的事情,桓節就絕對不可能再出手幫助長安解圍。

桓節不給面子,認為你是在羞辱他,或者有威脅觸犯的意思,甚至有可能直接誘發更大的危機。

司馬昭當時用過的陽謀,就是以朝堂的名義,任命諸葛誕為司空,交出軍權返回京城洛陽赴任。

一個在外戍邊的將軍沒有軍權,這不就是存了心想要別人的命,就是沒打算要別人的命,也是要被人軟禁的下場。

現在楚世昭是理解了,為什么大周王朝能一步一步離德離心,就是這樣不斷地算計別人,明著想坑人,人節度使也不傻,更不會龜,以武臣的性子來說,你這樣搞小心思,就別怪他們掀桌了。

“父皇,若是如此作為,恐怕會讓天下有志之士就此心寒啊。”楚世昭將自己的想法如實說來。

“桓節率眾,本意是為勤王而來,若是他入城以來,有不軌之心,則得天下人唾棄。”

“不放桓節入城,那么下次長安再受匈奴之圍,還有人愿意出兵勤王嗎?”楚世昭又道。

永晉帝想了想,認為楚世昭說的有道理,可是大周王朝對邊軍的控制力非常之低,所以他感覺群臣說的話,那也是有他們的道理。

“晉王殿下,若是放桓節入城,他心有不臣之心,那就會讓大周丟了社稷,不放他入城,至多是失了涼州的人心,其中利弊,孰重孰輕,你要三思啊。”韋彥語重心長地說道。

“那長安是沒有守軍了嗎?”楚世昭又反問道:“長安尚有守軍,尚有我在,尚有父皇在。”

“兒臣曾聽聞一個道理,天子只有真正地將那些子民視為自己的子民,那些子民才會將天子視為自己的君父,天子也只有真正地將那些大臣視為自己的忠良,那些大臣才會將天子視為自己的君父。”

“如今長安初定,涼州軍以勤王的名義入城戍衛,我等卻都在這里權衡利弊,推敲人心,君不君,臣不臣。”

“我不曾聽聞過有顧慮、害怕臣下的君主,只聽聞敬畏、恭順君主的臣下。”

說到這里,韋彥冷笑一聲,“只怕是殿下和桓大人暗合吧?”

此言一出,滿堂驚懼。

“我先前就聽說你和桓盛交情不淺,他想要將自己的妹妹嫁于殿下,等到殿下和桓氏結為親家,桓節不就是殿下您的人了嗎?”

“這時,只需要里應外合,怕是圣人易主,江山顛覆。”

“畢竟眼下的長安守軍,大多因殿下的軍功而欽佩,說不定殿下已經盡得軍心,現在又有桓節相助,真是了不得。”

說到這里,群臣更加不敢接話了。

韋彥這一番話的戾氣太重,幾乎是要置楚世昭于死地,畢竟這是明著將皇位之事放在臺面上講了,這完全是破壞了規矩式的攻擊。

楚世昭這個時候不得不跪在地上道:“還望父皇明察。”

永晉帝不由捋須,目光緊緊盯著楚世昭,又看向了韋彥,其實,他很清楚韋彥這幾番話,拱火的意思更加嚴重。

就是在賭永晉帝對楚世昭的信任。

但是韋彥錯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永晉帝心中對他這幾個兒子已經有了衡量,他并不是不能接受楚世昭繼位的事情。

只要楚世昭別做出太過分的事情,直接逼宮他這個父皇來奪取皇位,永晉帝其實是能接受的。

相當于,永晉帝自己情愿給出去的皇位,他愿意接受后續一切的責任,他不給,你硬搶,哪怕你再有能力,永晉帝都不會給。

“老四,你再說說你的意見。”永晉帝還是沒有給出準確的主意和想法。

他想看看楚世昭想讓桓節入京,是出于私心,還是出于公心。

再者,永晉帝既然已經看出韋彥是在拱火,他大可借著這個機會,去看清楚他這個四兒子的本性。

“兒臣以為除了涼州節度使桓節勤王之外,還有晉陽的節度使李瑾同樣是在勤王的路上。”

“我長安守軍尚且還有兩萬,這些時日又急召了三萬青壯為軍,我等可虛張聲勢,讓桓節仍舊以為我長安守軍可獨擋一面。”

“父皇可以先暗中告訴桓節,晉陽的勤王之師馬上來到長安,再調集長安的兵馬在城內加急巡邏,以此迷惑桓節。”

“此外,兒臣還認為,可以請兒臣的兄長親自出城迎接桓節桓大人,并安排百姓夾道歡迎涼州的勤王之師。”

楚世昭將自己的部署一一說出。

“百姓夾道相迎,那些涼州軍士就自知是勤王之師,所行正義之事,桓節也不敢冒著天下道義盡失的風險行背主的莽撞之事。”

永晉帝瞇著雙眼道:“就依老四的話,迎接朕的這位遠道而來的朝堂忠臣吧。”

“陛下——”韋彥用著惋惜的聲音再度哀求道:“不可啊——”

永晉帝揚長而去。

他君意已決的情況下,就不能有所更改,臨行之際又道:“就不費你兄長親自迎接了,老四你去迎接這位涼州節度使。”

楚世昭心里知道這是永晉帝在研究他的成分,但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說,楚世昭其實都沒有私心。

因為楚世昭并沒有韋彥所說的,已經和桓氏成了親家,現在的楚世昭和桓盛的確是步入了蜜月期,互相之間形成了一個班底派系,但是關系還沒有親密到讓桓氏賭上身家性命拼一波的地步。

楚世昭在得到了永晉帝的命令后,立馬前往三府軍的營帳,當場調度他的三千北府親軍出城百里迎接桓節,不過經此一戰,三千北府新軍只剩下了兩千不到的數目,勝在有了血與火的歷練,僅是一日,他們就與先前的新軍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現在的北府新軍是真正的精銳,不像先前只是空有精良裝備,有過平常訓練的新軍,是一支開過光,殺過人的強軍。

在這些事務準備妥當后。

楚世昭再度披上他的甲胄,騎馬帶著部眾出城迎接這支涼州精銳之師。

以楚世昭有過模擬推演的視角來看,顯然桓節入京,并不是表面上單純勤王那么簡單,至少楚世昭感覺對方還有一些威懾朝廷和廟堂的意思。

這個時候,就不可能露怯。

露怯丟了天子威儀,就像是周天子神圣的權威被鄭莊公一箭終結了一樣。

你可以虛弱,但是你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你弱。

永晉帝讓楚世昭去接見桓節,其實也有這么一層意思,他怕自己其余的兒子鎮不住這個場面,而楚世昭勇于抗擊匈奴,甚至敢這樣冒著風險的方式去強硬接戰,無論是膽氣和勇猛,都是上乘之選。

深層用意,永晉帝是想讓楚世昭來震一震這位不曾逢面的西涼英桀。

楚世昭帶著這支北府新軍出城迎接,遠端西涼精銳的兵馬很快就出現在了楚世昭的眼中。

同樣目視前方的桓節也注意到了這支打著王旗出城迎接的部隊。

桓節故意讓西涼最精銳的騎兵走在前頭,讓他們黑壓壓的鐵甲鎮場。

楚世昭看到了西涼部隊的身影,立刻是縱馬相迎,他聲音洪亮地問道:“來將可是涼州節度使桓節。”

桓節本想等到楚世昭接近了他的部隊,他先開口相問的,卻沒有想到楚世昭隔著幾十米的距離,一邊縱馬奔來,一邊迎面拷問。

“足下何人?”桓節朗聲開口道。

“晉王楚世昭。”楚世昭不露怯色,一路迎著這支西涼鐵騎的營帳,來到了桓節的身前,“身負圣旨而來。”

桓節立刻下馬相迎,在面子功夫上,桓節是不可能給到落人口實的機會。

“末將涼州節度使桓節拜見晉王殿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桓節很快就跪拜在了地上。

畢竟楚世昭身負圣旨。

桓節作為大周王朝的臣子,必須行使禮節。

當桓節跪下的同一時間,桓節身旁的將領也立刻跪下,那些隨軍的將士見到自家的主將如此作為,也全體跟著一同跪拜起來。

這樣瞬間的行動力,讓楚世昭內心有些驚詫,難怪說那一次模擬推演里,桓節入京的格局,涼州軍就像是踢死了路邊一條野狗,就把大周王朝的守軍和群臣全部給踢死了。

如此凝聚力,的確不是朝堂那些互相打來打去的京兆名門可以相提并論的。

楚世昭立刻宣讀了圣旨之中那些不乏褒獎的詞匯,以及對桓節勤王的封賞。

雖然桓節沒有和匈奴人正面打上一仗,但是僅憑勤王這一件事情,就必須要給他表功。

一直等到楚世昭讀到最后一截內容,將朝堂愿意讓涼州軍進入長安的意思說出來時,桓節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朝堂會同意這樣的事情,從始至終,桓節都不認為如今的大周王朝能有這樣的膽識,會同意他們這一師的西涼軍進入長安。

“你們進長安以后,與百姓應當秋毫無犯,這些時日的吃食三餐,朝堂會為諸君準備,請隨我一同入長安接風洗塵。”楚世昭將整道圣旨說完,立刻牽起桓節的手道:“吾與家兄交情不淺,桓將軍不遠千里安定社稷之危,當真是辛苦了。”

“入京以后,我自當親力親為,為將軍安頓出行。”

“說起來,奕妹子也極為想念將軍啊。”

直到這時,桓節才意識到朝堂居然是真心來迎接他們這支西涼軍就此入京的。

不僅制定了入京的規矩,還準備好了他們的出行。

楚世昭說完這些話,向著涼州其他將領示意自己的友好態度。

“我長安百姓更是久仰諸位將軍的大名,得知諸位將軍不遠千里勤王,已在城門靜待諸君,屆時,百姓獻上的米糧,蜜水,公等可自取食之。”楚世昭拱手又道,無論是面子還是里子,他都已經是給足了。

而說到這里,那一支剛剛從血海之中殺出的北府新軍正在遠處嚴陣以待地列陣戍衛著。

“請——”楚世昭擺手。

桓節猛然覺得這個朝廷,這個大周,好像有那么一點點陌生了。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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