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小哥的推搡,張諶卻也不惱怒,只是從袖子里掏出一錠銀子:“當真沒有辦法嗎?”
小哥推搡的動作頓住,然后目光落在了銀子上。
張諶將銀子塞入小哥手中,那仆役攥住銀子苦笑著道:“真沒有辦法!入學的辦法只有一種,那就是依靠推薦信,你找不到人寫推薦信,根本就沒辦法加入書院。”
張諶撓了撓頭,見此也不再過多糾纏,而是轉身往山下走去。
“或許有個辦法!”看著張諶下山的背影,那仆役開口喊了句。
張諶腳步頓住,扭頭看向了仆役,仆役開口道:“周院長的兒子遭受神秘侵襲,前些日子尚嘉醫館送來了一只人參,那人參有奇效,與尋常人參不同,于是院長發動各方勢力尋找那個售賣人參的人,你如果能提前找到那個人,或許可以叫周院長將你收入學院。”
張諶聞言心頭一動,自己當初售賣的人參可是不凡,那人參是經過先天之氣孕育的,能有諸般種種不可思議的功效。
“你可否知道那售賣人參之人的信息?”張諶開口詢問了句。
那仆役指著一旁貼在榜上的文書道:“您看那張懸賞榜文,記錄著售賣人參之人的特征。”
張諶聞言走到榜文下,一眼掃過榜文后,頓時樂了,上面記錄的不正是自己的特征嗎?
其心中有了譜,對著仆役道了聲謝,然后轉身離去。
張諶走到無人處施展遁術回到自家院子里,心中各種念頭不斷閃爍,陷入了思考: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那藏匿在崇正書院的六道輪回。
“按照我的感應,藏匿在書院中的應該是畜生道的輪回,這輪回我必須要取走。想要加入崇正書院,我還需主動謀劃,我不能去做上桿子買賣,上桿子買賣不值錢,還需要那周院長來求我,我才能趁機提出條件。我有沈家的背景,那崇正書院的院長就算知道消息,也絕不會對我強行出手。”想到這里張諶暗自道:
“算計來算計去,還是要扯沈家的虎皮,這也算是沈家在隕落之前,廢物利用一番罷。”
至于說如何叫周求乘找上自己,張諶心中自然有所計較,就見其施展遁術而去,再出現時已經到了街頭,然后不緊不慢的向尚嘉醫館的方向走去。
尚嘉醫館后門處,十幾輛售賣藥材的馬車在排隊,小管事王沖正在檢查藥材,和那售賣藥材的人談論價錢,忽然其目光一動,看向了遠處的一張側臉,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后,確認那側臉就是那日離去的側臉,于是也不管那售賣藥材的小販,猛然撒丫子沖了過去,遙遙的就喊了一聲:“這位公子,還請留步!”
“王管事,您是在喊我嗎?”張諶似乎不知對方在喊誰,腳步站定后左右打量一番,然后對著沖過來的王沖喊了句。
“就是喊您的,您可叫我好找。”王沖此時面帶喜色的沖到張諶身前,開口問了個安:“近些日子您可安好?”
“我自然是安好,您安好否?”張諶道。
“我也安好。”王沖看了張諶一眼:“在下有些事想要邀請公子詳談,您看可否隨我進入屋子內一述?”
“我沒時間,還要去辦事情呢,咱們改日再聊吧。”張諶回絕了王沖的話。
眼見著張諶又要轉身離去,王沖連忙一把抓住張諶的袖子:“這位公子,您先別忙著走啊,您那日售賣的人參還有嗎?我愿意再增價格購買。”
張諶聞言看了王沖一眼,心中暗自道:“果然是商人,將利益發揮到極致,居然想要從我這里購買到藥材去討好周求乘,簡直是做美夢!”
于是搖了搖頭:“不賣!那人參是我家傳之物,我現在已經不缺錢了,不賣不賣!你要沒什么事,那我可就走了。”
眼見著張諶又要走,王沖連忙阻攔:“這位公子,您可否賜下姓名,留下地址,咱們日后也好登門拜訪。”
張諶聞言看了王沖一眼,沒好氣的道:“不賣不賣!你難道還要強買強賣不成?我告訴你,我和金陵沈家關系不一般,招惹到我怕你沒好果子吃,我勸你最好打消了這份心思。”
張諶說完話甩開王沖的手,然后大步流星的向遠方走去。
王沖看著張諶逐漸消失的背影,略作沉吟后也不管那藥材生意,而是悄悄的跟了上去。
張諶故作不知對方的動作,他故意搬出金陵沈家,就是為了減少一些麻煩。張諶這個人,最怕的就是麻煩。
就見張諶一路走入金陵沈家的府邸,那王沖站在府邸外略作躊躇后,上前去和門子搭話:“這位小哥,先前進去的那位公子,和沈家是什么關系?”
那門子正是被張諶血神子奪舍的賴三,聽聞王沖的話,扭頭看了一眼,就見王沖已經遞上銀子,賴三見此將銀子收起來,才笑瞇瞇的道:“那位是我沈府的一位親戚,來金陵游玩的。怎么,你小子想要攀高枝?”
王沖聞言順勢點點頭:“小人正要想辦法抱大腿,還請您指點在下一番,那位公子就住在沈府嗎?”
賴三搖搖頭,將張諶的真正住宅報了上去,王沖得了想要的信息后迅速離去,心中暗自道:“這小子還真和沈家有瓜葛,我想要從中獲利卻是難了,沈家可不是我能招惹的。不過將這小子的行蹤報上去,對我等來說也是有大大的好處。”
想到這里王沖迅速向崇正書院走去:“老子逆改天命的機會到了。”
且說張諶一路在沈家轉悠了一圈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于是悄悄的返回自家新買的府邸,等候魚兒上鉤。
張諶一家人各自修行,張諶琢磨著六道輪回的玄妙,忽然就聽黑夜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張諶睜開眼睛嘴角翹起:“魚兒上鉤了!看來那位周院長確實是急眼了,否則按照規矩來說,應該是上午登門拜訪才對,對方晚上拜訪大大的失禮,看來那位小公子真的是到了危機關頭。”
“張鼉圍,大門外來了客人,你去將其引進來見我。”張諶起身向著書房走去。
他當然不會親自去大門口接人,如此豈不是拉低了自己的逼格?
張鼉圍拿著一盞燈籠,滿是不耐煩的道:“哪個遭瘟的大晚上敲門,耽擱了我修行,真是混賬。”
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向大門處走去。
張家大門外
王沖和周求乘站在朱紅色的大門外,周求乘看著緊閉的大門,開口詢問了句:“你確定就是這里嗎?”
“當然!小人怎么敢糊弄您?小人已經再三確認。不過此人和金陵沈家有瓜葛,他要是不肯賣人參,咱們還真有些麻煩。”王沖有些擔憂道,畢竟今早張諶的態度他親眼所見。
周求乘一襲白衣,站在那里身形挺拔筆直,自然有一股宗師氣度。聽聞王沖的話,搖了搖頭道:“凡世間的一切,都能開出價碼。就算是人命,也能有價碼。”
“這次事情辦成后,老夫承你一個人情,你可有什么需求,盡管和我提。”周求乘道了句。
王沖聞言大喜過望,手中燈籠往下壓了壓,然后一雙眼睛看著周求乘:“小人膝下有一子,今年五歲,正是啟蒙的年紀,不知可否入崇正書院內讀書?”
王沖詢問到這里的時候,話語帶著顫音。要知道讀書識字乃是所有貴族的權利,普通百姓根本就連識文斷字的機會都沒有,這世道對于文字的掌握把控極為嚴秘。
聽聞王沖的話,周求乘扭頭看了其一眼,面對著周求乘的目光,王沖腦袋壓得更低了,整個人只覺得在此刻時間過得緩慢無比,好似有一座無形大山壓在自己的肩頭,壓低了自己的脊梁。
“可以將其送入崇正書院內,至于說他能走到哪一步,未來還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周求乘收回目光,開口道了句。
伴隨著周求乘開口,王沖頓時大喜過望,連忙跪倒在地將燈籠放在一旁叩首,卻被周求乘攔住:“不必多禮,趕緊起來吧。”
王沖依舊堅持磕頭完畢,方才爬起身將燈籠拿好,臉上露出一抹喜色。
“關于這家主人,你了解多少?”周求乘開口詢問了句。
“沈家的仆役只說是沈家的遠房親戚,至于說其余的,也是不知道。此人應該很缺錢,否則當初也不會拿著人參去換錢了。”王沖道了句。
聽聞王沖的話,周求乘點了點頭:“這世上但凡能用錢來解決的事情,都不是大事情。”
他雖然修行‘鐵面無私’的信念,但家中卻也有不菲的田產,家里面并不缺錢。
正在二人說話的時候,大門后傳來一陣不耐煩的聲響:“大晚上的敲什么敲?報喪呢?有什么事明天再來吧。”
聽聞張鼉圍的罵聲,周求乘面色一滯,想他堂堂崇正書院的院長,哪個敢這樣罵他?今日還真是數十年來頭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