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急促的稟報響徹大帳。
天武皇帝的臉色立即變得緊張無比。
張欒、宋晨星、劍乘風等等,紛紛快步跑來。
“怎么回事?”天武皇帝問道。
宋晨星神色凝重,“城內的重山軍似乎是全軍出動了!”
“不好!”張欒臉色劇變,“快,傳令全軍備戰!”
今夜他們布置了不少守夜的將士,也放出去了很多斥候,但是他們今日剛剛抵達,連日行軍,很多將士早已疲憊不堪,所以今夜大部分將士都在安然入睡。
“快!還愣著做什么,他們這是要跟我們決戰!”
然而眾人并沒有動,全部都看向天武皇帝。
沒辦法,天武皇帝才是他們的主公,張欒的地位雖高,但還不足以代天武皇帝做主。
天武皇帝也顧不上其他,立即說道:“傳令,命所有將士整裝備戰。”
其實不用天武皇帝下令,很多將士就已經被各種動靜吵醒了。
一個個大梁將士在睡夢中被驚醒,條件反射般提起兵刃,沖出營帳。
當然,這是精銳將士的反應,大梁只有十萬精銳將士,剩下的都是上過戰場的普通士卒,他們反應要慢一些。
其實不管他們反應快慢都已經沒有用了。
因為第一支重山軍已經沖入了大梁軍的營寨中。
陸妙恒率領著鎮標左營的六千騎兵以及楊家軍的六千騎兵,率先從西面沖入大梁軍的營寨。
鎮標五營有三萬將士,而楊家軍同樣有三萬將士。
其實所謂楊家軍就是按照鎮標五營的編制訓練的,兩軍合為一體,就相當于鎮標五營擴充了一倍。
再加上洛飛羽率領的東路軍,其實此時保定府城內有將近八萬將士。
現在的鎮標左營有一半是鐵甲騎兵,而另一半則是棉甲騎兵,即由地火島打造的甲片制作的棉甲。
論防御力,這種棉甲肯定是不如鐵甲,但是棉甲有棉甲的好處,那就是輕便,靈活。
“殺!”
陸妙恒手持一桿地火鋼長槍,騎著一匹高大的戰馬,直接撞開了營寨簡陋的木柵欄寨墻,一馬當先沖了進去。
他是陸文春的幼子,但現在已有三十七歲,差不多就是楊正山在迎河堡的時候出生的。
那時候陸文春也在迎河堡,在楊正山手底下做文吏。
而陸妙恒開始習武的時候,正好是楊正山在重山關的時候,也就是擔任重山鎮總兵的時候。
楊正山將陸文春調去了重山關,陸妙恒也就跟著過去了。
自那之后,陸文春就在重山關安家落戶了。
所以陸妙恒是在重山關長大的,他修煉的就是楊家的槍法,跟楊家的子弟一樣。
楊承業留在重山鎮后,陸妙恒就在楊承業手底下做大頭兵。
雖然楊承業和陸妙恒也算是表兄弟,但陸妙恒能成為游擊將軍并不是靠關系。
說句不好聽的,重山鎮的兵將與楊家有關系的人海了去了,但是真正能夠做到游擊將軍的人也就那么幾個。
楊承業用人會考慮親疏遠近,但他更注重能力和實力。
沒有足夠的能力和實力,頂多就是在后勤混個職位。
就比如陸文華之子陸妙常,都是一樣的關系,年齡也差不多,也機會是同一時間在楊承業麾下做過大頭兵,但是陸妙常現在還只是個千戶,在重山鎮都司衙門站崗。
萬余騎兵在陸妙恒率領下沖入大梁軍營地中,猶如一股颶風般席卷了大梁軍營地西部區域。
此處營地內的大梁軍都是普通將士,他們雖然也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將士,但是他們的戰斗力遠遠不如兵甲齊備的重山鎮將士。
“沖過去,傳令,沖過去!”
陸妙恒一槍掃飛了擋在前面的敵人,同時還不忘對身后的將士下令。
今夜他的任務就是沖擊大梁軍營地的西部區域,要將這片將近十里的區域沖擊好幾遍才行。
“殺,一往無前,不死不休!”
此時他們已經沖入大梁軍營地的深處,而他們前方終于遇到了一支前來支援的大梁軍精銳。
是不是精銳,看身上的甲胄就知道。
大梁軍的普通士卒身上頂多就是穿著皮甲或棉甲,只有一些中層武官才有鐵甲。
而大梁軍的精銳大部分都能混上一套嚴整的棉甲,少部分底層武官能穿上鐵甲。
至于全身鐵甲的,那必須是精銳中的精銳才能全軍列裝。
沒辦法,大梁這些年雖然發展的不錯,但他們的底蘊還太薄弱,對他們來說,鐵甲還是比較稀缺的。
“一往無前,不死不休!”
“一往無前,不死不休!”
一道道嘶啞的聲音響起,陸妙恒毫不停頓的沖向了前方的大梁精銳。
長槍揮舞,刺穿了一個個敵人,片刻之間,他渾身就沾滿了鮮紅的血液,就連他麾下的戰馬都變成了血紅色。
時間一點點流逝,擋在他們前面的敵人似乎越來越多,陸妙恒已經顧不上其他,只是一味的用雙腿夾緊馬腹,手中的長槍不停的舞動,刺穿一個又一個的敵人。
直到他眼前出現了一片空擋,再也看不到敵軍和營寨,他才驀然醒悟過來,他們已經鑿穿了大梁軍的營地。
回頭看了看身后的將士,陸妙恒也不管其他,直接帶著將士們驅馬加速,然后調轉方向,又一頭扎入了大梁軍的營寨中。
而隨著陸妙恒的沖殺,大梁軍營地的西部區域已經徹底亂成了一團。
無數大梁軍將士慌里慌張的四處逃竄。
潰敗之勢已經無法避免。
同樣,大梁軍營地的南部區域的情況也差不多。
周尚安率領著鎮標右營同樣對大梁軍營地的南部區域發起了沖擊,而且他麾下還有三千重甲騎兵。
重甲騎兵,那可是武裝到牙齒的騎兵,也是重山鎮最精銳的騎兵。
他們的重甲與普通的鐵甲有著很大的不同,他們的甲片更加厚實,不但上半身被鐵甲包裹著,就連下半身也被馬上的鐵甲覆蓋著。
他們還帶著面甲,甚至連他們身下的戰馬都帶著面甲。
其實重甲騎兵最重要的不是重甲,也不是士卒,而是他們身下的戰馬。
必須是真正的上等良駒才能作為重甲騎兵的戰馬。
那些戰馬需要馱著相當于兩個人重量在戰場上馳騁,對戰馬的力量和耐力都有著很高的要求。
而重甲騎兵與普通鐵甲騎兵的戰斗方式完全不同,普通鐵甲騎兵靠的是沖鋒,按照楊正山對騎兵的理念,那就是不停地沖鋒,要么死在沖鋒的路上,要么就沖破敵陣。
重甲騎兵就不一樣了,他們胯下的戰馬邁著小碎步,不徐不緩的跑動著,他們的速度遠遠不如鐵甲騎兵,所以他們是無法發起沖鋒的。
因此他們能做的就是進入敵陣之后,舉起兩個鐵骨朵狠狠的砸下去,別管是人還是馬,只要敢靠近,那就給他們一錘子。
別管敵人穿著棉甲還是鐵甲,這一錘子下去,都要骨骼斷裂,血肉爛成一片。
當三千重甲騎兵沖入大梁軍營帳中,立即變身一群屠夫,他們仗著自身的重甲,毫無顧忌的四處錘擊碰到的一切生物。
刀槍戳在他們身上,除了蹦出一片火花外,根本無法給他們造成傷害,除非敵人有著后天三層以上的修為,否則很難給他們造成致命的傷害。
可是大梁軍中又有多少后天三層以上的武者。
“來啊,別跑,你們這些渣渣,都給老子滾過來送死!”
原楊家軍中營把總,現鎮標中營把總呂志超一雙虎眼透過面甲的孔洞猙獰的看著眼前四處逃竄的大梁軍將士,發出一道道聲嘶力竭的吼聲。
呂志超,呂星河之子,當年鄧娘子并不想讓整個呂家跟著楊家去星月島,但還是讓自己的兒子呂星河前往星月島幫助楊家。
而呂星河去了星月島之后,再也沒有回大榮的打算,結果就是呂家在大榮安家落戶沒有幾年,就又搬回了星月島,成為了楊家的附屬家族之一。
鄧娘子后來也辭官了,跟著兒子回到了星月島。
不過由于呂家人丁單薄,所以呂家在星月島上并沒有太大的名頭,遠遠不如甄家、羅家、謝家等諸多家族。
而鄧娘子也很低調,很少露面,一直都在家中教導幾個孫兒。
雖然呂家在星月島上不受楊家的重視,但是鄧娘子對楊家并沒有什么不滿。
楊家跟以前的星月門不同,楊家治下的星月島本來就有很多附屬家族,還有很多普通百姓,楊家有嚴格的升賞制度,有公平且優厚的修為俸祿。
呂家雖然在星月島上沒有太大的話語權,但他們得到的資源卻不少。
關鍵是他們沒有遭到任何排擠,日子過得很順心。
當初他們無法融入星月門,就是受到了星月門內諸多家族的排擠,而如今他們已經融入了楊家,他們自然能夠安穩的過日子。
其實鄧娘子想要的并不多,她只想要一個能夠讓兒孫安心度日的勢力。
只要這個勢力愿意真心接納他們,他們就愿意為這個勢力出力。
星月門也好,大榮也罷,他們都很難融入其中。
反而楊家,他們可以很好的融入。
現在鄧娘子最想要的就是能跟楊家結親,娶一個楊家女也好,讓孫女或重孫女嫁入楊家也罷,她都是很樂意接受的。
話扯得有些遠了,先說眼前。
呂志超雖然只是個把總,但他率領的乃是剛剛組建一年的重甲騎兵。
麾下有五百重甲騎兵,每一個都是優中選優的將士。
如果是陸妙恒率領的騎兵是一股颶風般席卷整片營地,那呂志超率領的重甲騎兵,就如同一片不斷蔓延的火海一般,雖然他們不像颶風那般快速,但是只要是他們所過之地,就會化為一片死地。
然而此處戰場還不是重甲騎兵最恐怖的地方,大梁軍中軍營帳才是重甲騎兵和重裝步卒逞威風的地方。
大梁軍的中軍營寨中的精銳最多,特別是天武皇帝的五千親軍,那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
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每一個都身穿鐵甲,滿身鐵血之氣。
五千親軍訓練有素,當斥候傳來第一道稟報時,五千親兵就護衛在天武皇帝的營帳周圍,此時,這些親兵已經嚴陣以待,只等著重山軍攻來。
大梁軍的中軍營寨精銳最多,所以前來襲營的重山軍也越多。
除了洛飛羽率領的一萬五千援兵營正在營寨周圍游弋外,剩余的三萬余鎮標營將士都沖向了大梁軍的中軍大營。
前面有一千重甲騎兵負責開道,后面有八千重裝步卒負責絞殺,后方還有兩萬多步卒四處沖擊。
重山軍的大部分騎兵都去了兩翼,中軍營寨只有一千重甲騎兵,但是卻有著八千重裝步卒。
當營寨中火光沖天時,八千全身籠罩在鐵罐頭內的重裝步卒宛如屠夫一般四處殺戮。
梁修和宋杰,各自率領四千重裝步卒摧古拉朽般沖破了一個又一個營帳,沖潰了一波又一波的大梁精銳。
而楊承業帶著四名先天親隨,同楊明武和王大河直接沖向了天武皇帝主帥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