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良給周玄講起了什么是活人索。
“在風水尋龍里,有一門營生,叫倒斗,說白了就是刨有錢人的墳。
有些墳不大,一般會在墓土層上打一個盜洞,上頭站個人拉繩,用繩子套住另外一個人,吊到主墓室里去取寶,
下了墓后,洞中人會將繩索解開,將寶貝綁在繩上,由墓外人將寶貝吊出。”
云子良將飯碗一擱,又說:“不過,這種方式有弊端,洞外拉繩之人,若是生出了歹心,想獨吞寶貝,取到了寶貝,把繩子往洞里一扔……
有時候,還不光是為了獨吞寶貝,可能下洞的人,被什么臟玩意給纏上了,洞外之人怕惹臟上身,干脆將繩子割斷。”
“那下洞的人危險程度太高了,既要拉繩的人不怕死,又得拉繩的人不貪財,這拉繩的人挺不好找。”
周玄吐槽道。
“所以啊,這種雙人合作的模式,慢慢演變成了父子配合,老子站洞口拉著繩,兒子下去取寶,還不能反過來。”
周玄有些明白里頭的道道。
“老子牽著兒子下洞的那條繩,就叫活人索,一旦兒子遇到了危險,見了臟,老子就瘋狂拉繩。”
講到這兒,
周玄就明白了。
下血井和下盜洞是一回事,人下了井里,得有人拿繩拉著,在血井里要是遇到了事,得把下井的人給拉上來。
這拉繩的人,得極信得過。
信得過,繩子就是“活人索”,
要是信不過,繩子就成了“血井垂釣”的魚線。
曾經原主拿井燈去血井釣寶的畫面,周玄還歷歷在目呢。
“活人索對我來說,倒不難辦,別人信不過,五師兄還信不過嗎?”
下血井,查清楚刺青古族的大計劃,就剩下“怎么合乎時間法則、怎么錨定時間地點”這兩樁事了,得去圖書館第九區,獲得“血井悟道經”剩下的內容才能知曉。
“集會是明天,明天過完,就可以去拿剩下的悟道經了。”
想到集會,周玄將注意力暫時從“血井悟道經”上轉移。
他還得幫李乘風在集會上成為最亮眼的骨老。
不然的話,李乘風明天辭呈一遞,就不是骨老了。
想到這兒,周玄快速扒完飯,準備做幫助李乘風的刺青。
按照他的預想,明天幫李乘風的刺青,一共有三副。
天官賜福、無字天書,以及新學的傀儡圖刺青——城隍甲。
天官賜福,不用刺,
李乘風那里有現成的。
傀儡圖刺青,需要刺在道士尸體上,李乘風還沒送過來,沒法刺。
周玄只能先刺「無字天書」。
無字天書是刺青二炷香的魂圖,需要一枚道士之魂。
周玄拿出了骨牙,指節在牙上的“隍”字輕輕叩動:“玉升兄,到你出力的時候了。”
“隍”字,是盧玉升的魂被鎖在骨牙之中所成。
有了周玄的招呼,骨牙輕輕的顫抖,盧玉升氣急敗壞的聲音,從牙中傳出——“周玄,我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都要當顏料了,還擱這兒吹牛逼呢?”
周玄的中指按在“隍”字上,腦中冥想“無字天書”,骨牙上升騰出了黑霧。
黑霧越來越濃,與此同時,那“隍”字也慢慢變淡,同時伴著盧玉升的痛苦嘶鳴。
待他的嘶鳴聲音徹底消失,周玄開始刺起了“無字天書”。
一旁的小福子收拾著飯桌,呂明坤與云子良兩人則聊著天。
聊天的內容,主要集中在報紙最新報道的“饑餓”事件。
“老云,你瞧最近的新聞了嗎?龐家嶺有一戶人家,十八號人呢,收留了一個乞丐……”
“你說那事啊,我看了,乞丐把他們一家給腌成臘肉了,一個個大卸八塊,碼進了大醬缸里,灑了大粒鹽,乞丐被抓的時候,還說要腌透了過年吃。”
“應該是饑餓搞的鬼。”
提到了“饑餓”,翹著二郎腿呂明坤,忽然望著前方出神,似在回憶曾經差點被“饑餓”蠱惑的畫面。
“這饑餓跟疫病似的,到處傳播,還抓不到他真身。”
云子良起身走到門口,說:“現在城里一天發生兩三樁‘食人’的命案,要再不把饑餓的事情給解決了,估計用不了多久,明江府到處都是人食人的命案。”
“解決……得解決……”
呂明坤的語氣并不是很堅定,接觸過“饑餓”的人,才知道“饑餓”的可怕,在無聲無息中污染人的精神與意識。
“無字天書”的圖案,是一卷羊皮書,書頁翻開著,卻一個字都沒有。
瞧起來是沒字的,但周玄刺青的時候,卻往書里刺字了。
“人獻河洛,問何物,昊曰天書。”
這一行字,便是無字天書的內容,周玄一個字一個字的往書里刺。
刺一個,便消失一個。
當周玄刺完“書”字,等該字消失后,無字天書的紙頁,一張張的翻動,翻著翻著,便浮現出了一只眼睛。
無字天書,代表的是天眼觀的神明——「無字天師」。
周玄聽云子良講過,天眼觀,也是九大古堂口之一,每個弟子,都有一只天眼。
剛剛拜香的時候,天眼睜開,埋伏在掌心,意守勞宮穴,
隨著香火的攀升,天眼便會轉移位置,從掌心漸漸往眉心轉移。
此時,人皮刺青中的天眼,有掙脫人皮的趨勢,意圖往人皮外飛去。
但人皮的張力,將“天眼”束縛住。
天眼向外飛,人皮往里拉,皮子上便有了類似“葡萄”大小的囊包。
天眼又連續數次嘗試掙脫,人皮的囊包鼓脹得更加厲害,但到底沒有將它束縛住。
終于,
“啵”,
一聲脆響過后,人皮像失去了力量的彈簧,恢復如初,天眼則朝周玄的眉心處飛去。
周玄下意識的抬手去擋,天眼穿過了他的手臂,落降在他的眉心處。
“好亮的光。”
周玄只覺一陣目炫,屋內的光,強烈了數倍,周遭的物事,在強光之下,瞧起來模糊不清。
接著,周玄幾乎是下意識的,抬頭看去,他眉心天眼的視線,透過了粗壯的房梁,再穿過青瓦的屋頂,再然后極輕松的越過濃密的云層,直達更宏偉的天穹。
天穹之上,
有一雙雙眼睛,注視著周玄,
“天穹之上,二十四位神明級的人物。”
周玄數了數眼睛的數量,一共二十四雙,但很奇怪,他總感覺,還有第二十五雙眼睛。
這雙眼睛,沒有實質,找不到蹤影,只是周玄的感覺。
僅僅是感覺,卻比其余二十四雙的氣勢,恢弘得不是一星半點。
若說神明是一座座高山,那第二十五雙眼睛,便是撐住天穹的神柱。
周玄還在努力尋找第二十五雙眼睛的時候,忽然,天穹里散出了一道光,將他眉心間的天眼刺瞎。
“淦!”
雖說天眼并不屬于周玄,但被刺瞎的那一刻,周玄也生出了痛不欲生的強烈痛苦。
他低頭趴在凈儀床上,額頭冒著一層層冷汗。
好不容易,他才恢復過來,將“無字天書”的刺青疊起,坐在竹椅上,點了根煙,安撫自己的情緒。
云子良瞧出了周玄的不正常,便問:“又觸犯禁忌了?”
什么叫“又”?哥們是守規矩的良民。
周玄對云子良說:“這副刺青,浮現了一只天眼,讓我瞧見了天穹之上神明級的眼睛。”
“怪不得你疼得一層層冷汗呢,窺視神明,神明就會懲罰你,沒弄死你,估計都是瞧你刺青的面子。”
“已經弄死我了。”周玄說道。
刺青自魂圖開始,每一幅刺青都有神明氣息。
這些刺青,可以視作神明的分身。
那道光將“天眼”毀去,從理論上來講,便是殺死了神明的分身。
“老云,我看見了神明級的眼睛——除去二十四位神明級之外,我隱隱瞧見了第二十五雙眼睛,
這雙眼睛與其余的神明之眼對比,如皓月與群星。
你說這雙眼睛的主人是誰?”
“那不知道。”
云子良原本想說天神的。
但也不對,
若是天穹之上有天神,神明早就將這個消息,帶到了人間。
“那雙眼睛的主人,怕是連神明都不敢言說。”
云子良并不知道那雙眼睛的主人是誰,但他已經習慣了。
在周玄的身上,總是能撞見許多奇異的現象,觸碰到他的知識盲區。
他捧起了“無字天書”,問道:“你這副刺青,做給誰啊?”
“李乘風。”周玄說道:“骨老會聆聽了神喻,要干掉李乘風,我幫他渡過難關呢。”
“咋渡,就靠這張刺青?”
“一張肯定不夠,要三張。”
周玄右手比了個“三”的手勢,說:“三張刺青,城隍甲、天官賜福、無字天書,你猜……。”
云子良聽一半,忽然就明白周玄要做什么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說道:“小周,你要給天捅個窟窿眼啊?你這個法子,我想都不敢想。”
“你猜出我要做啥了?”
“你要做個天神出來。”
云子良有點重新認識周玄了,原本他以為周玄就是性子兇,見到不爽的就要錘,但他沒想到他膽子大到這種地步。
“猜得真準,我就是要偽造個天神出來,一個可以被我操控的天神。”
周玄“偽造天神”的靈感,來源于司玉兒的“佛陀玩具”,一個佛陀,可以分裂成未來、現在、過去三座大佛,三座大佛合一,又能合成佛陀。
他聽古玲講過,痛苦與災厄之天神的氣息,被三尊神明鏈接。
城隍的「水庸」、天眼觀的「無字天師」、骨老的「天官」。
三尊神明,每尊都分掉了痛苦天神的一部分氣息。
周玄的刺青圖,有神明的氣息,若是將那三尊神明刺青,同時做在一具尸體的身上。
這具尸體,三神合一,便應該具備“痛苦與災厄之神”的氣息。
“天官要讓李乘風死,但痛苦天神卻要讓李乘風活著,你說骨老會,該聽誰的?”
周玄問云子良。
云子良凝視周玄好一會兒,最后豎起一個大拇指,說,
“你小子,打算用一個具備天神氣息的傀儡,騙過整個骨老會,膽子大得沒邊,但仔細想想……又很合理,「痛苦與災厄之神」,是骨老會的最高崇拜,
而且,這伙人誰也沒見過天神,哪怕你這法子,有小小的紕漏,他們也發現不了,一個字,絕。
這么邪門的法子,你是怎么想到的?”
周玄將“佛陀玩具”的事情,講了出來,最后總結道:“生活,就是最好的老師。”
“你小子真邪門。”云子良說道:“但這個辦法,可行性很高,同時,你還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什么?優勢在我?
“你有儺神之手,具備真正的天神氣息,雖然是儺神的,但是可以改造這份氣質。”
“怎么改造?”
“你看著……”
云子良扯過一張紙,拿了毛筆,在紙上畫了一副圖案。
圖案是一枚心臟,心臟的表面,有一顆銀杏樹。
“心臟是痛苦天神的圖騰,傳說他之所以成為天神,是因為向天地獻祭了自己的五臟,心臟是他獻祭的第一個臟器,
銀杏樹是代表痛苦天神的祖樹,
你用你的血,勾畫出這副圖騰,你的儺神氣息,就轉換成了痛苦天神的氣息,
別說那群骨老了,哪怕痛苦與災厄之神蘇醒,瞧見了你操控的那具傀儡,都得愣一會兒!”
要不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在坑蒙拐騙的方向里,云子良與周玄有類似的氣質。
“嘿嘿,我都感覺咱們有點狼狽為奸的意思。”云子良暗戳戳的笑。
周玄糾正了云子良:“怎么叫狼狽為奸,這叫志同道合,取長補短,共同進步,但是,你那圖騰靠譜嗎?”
“你是不是忘記我們祖上是做什么的了?國師啊,掌管欽天監,掌握一兩尊天神的圖騰,那不是手拿把掐?”
“嗯,很好。”
周玄有了云子良的建議,偽造天神的辦法,直接更新到了2.0版本。
“我現在已經暢想自詡最聰明的骨老,朝咱們傀儡下跪膜拜的樣子了,哎呀,要能親眼瞧瞧,那得多痛快。”
云子良對于熱鬧的追捧,已經到了飛蛾追逐光的程度。
周玄戳了戳云子良的背,說:“老云,想看熱鬧行啊,我把四幅刺青,全做你身上,你看啊,你是半人半鬼,符合傀儡圖里尸體的標準……”
“你可滾犢子吧,偽裝天神的鍋,太大太黑了,我身子骨弱,扛不了!”
做完了“無字天書”,周玄現在就等李乘風找的道士尸體送上門了,
等到傍晚,還是沒見著人影,李乘風沒等到,反而等到了古玲的電話。
周玄接了電話,
古玲電話里平靜說道:“喂,小先生,我古玲,骨老會最新消息,明日集會,必殺李乘風,動手的人是我,這是樂師給我下的令。”
“樂師是誰啊?”周玄問。
“樂師便是鐘官,是骨老會的第二神職,你讓李乘風別犟了,連夜離開明江府,我是巡夜游神,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老李辭職,離開骨老會都不行?”
“不行。”
“那集會一開始,你便動手嗎?”
“那倒不會,集會有流程的,在集會中間,拜天官的時候,才會動手,你問這個干什么?”
“好奇,隨便問問。”
周玄對古玲說:“行,我知道了,我去通知老李。”
“小先生,你可別忘了答應過我的,給我推薦個歌伶。”
“放心,忘不了。”
周玄掛了電話,去了二樓,在秘境中走進了緋月。
“老李,我要降臨,做好準備。”
“老李,我要降臨,做好準備。”
周玄連著說了好幾遍,終于得到了李乘風的回應。
“大祭司,我命不久矣,您別在我這個死人身上耽誤時間了。”
“我要降臨!”
周玄感覺到李乘風的意志很消沉,便直接強硬說道。
李乘風執拗不過,便在床上打坐。
一陣白光閃過,周玄降臨到了李乘風的軀殼里。
“大祭司。”
“老李,你這在做什么?”
周玄見到房間里有個火盆,盆里還有燒殘了的黑白照片,地板上凌亂的散著許多手寫的稿件。
“古玲已經通知我了,讓我連夜逃離明江府。”李乘風說:“我如果不走,明天集會便是我的死期。”
“我不想逃了,年紀這么大,還能逃哪里去?我把我的一輩子,都奉獻給了骨老會,除了慧豐醫學院,我哪里都不想去。”
如此悲沉的意志,周玄猜測,如果他晚點聯系李乘風,沒準老李便自己“體面”了。
燒照片、燒稿件,是李乘風與這個世界做最后的道別。
“老李,你踏娘的振作點,骨老會動不了你,我說的!”
“大祭司,我知道你神通廣大,但……”
“但你大爺的但,我問你,道士的尸體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就行,你就帶著那道士的尸體、天官賜福的刺青滾來我店里,來了,你就知道了……明天骨老會,甭管哪個神職,都得對你俯首稱臣,
就這樣,你最好快點來,我還趕著去大都會呢。”
周玄撂下話,便退出了降臨狀態。
一個小時后,李乘風的車到了周家凈儀鋪前。
他開了車門,背著一具道士的尸體,進了店。
迎接他的是呂明坤。
見了李乘風,五師兄耳語道:“小師弟在二樓等你。”
等李乘風進了店,呂明坤便將店門關上了。
李乘風背著道士尸體上了二樓,周玄在屋里打坐。
“大祭司,我來了。”
“進來。”
周玄睜開眼睛,問道:“這道士,是自己死的吧?”
“五天前因病去世。”
李乘風將道士的尸體放在地上,說:“毛竹觀的道士,大祭司若是不信,可以去查的。”
“我信你。”
周玄將尸體的上衣褪去,骨牙抵在了他的脊柱上,于腦中冥想起“城隍甲”的刺青來。
頓時,渾身都是紫斑的尸體,斑痕消退,血液在皮膚下面,如涓涓小溪一般,流動了起來。
流過骨牙尖刺處時,血便揮發成了血氣,被牙身吸收。
周玄便開始做城隍甲的刺青。
在刺青的當口,呂明坤也進來了,安靜的站在周玄身邊等著。
李乘風則被周玄屋里的“高僧望月”的刺青吸引,喃喃道:“這副刺青真是玄妙,皓月之中,似乎暗藏了法則,四季、輪回……玄妙。”
在他還醉心高僧望月之時,周玄已經將“城隍甲”做好了。
原本道士的尸體,平平無奇,但在“城隍甲”加身后,竟然站了起來,然后單膝跪地,似乎在等候城隍“除魔衛道,懲兇除惡”的任務下達。
“終于做好了,老李,明天,這道士能救你的命。”周玄對李乘風說道。
“他嗎?”
李乘風左看右看,愣是沒有看出來,這道士怎么救自己的命。
他除了背后有個城隍甲,沒什么特殊的,而且,骨老是城隍的親爹,怎么會忌憚城隍?
“天官賜福的刺青呢?”周玄伸手找李乘風討要。
李乘風從口袋里掏出刺青,恭恭敬敬的遞給了周玄。
“五師兄,麻煩你把這兩副刺青縫到那道士的背上。”
周玄將“無字天書”、“天官賜福”兩副刺青交給了呂明坤。
“好說,縫尸我是專業的。”
呂明坤先看了兩副人皮刺青的大小、形狀,牢記在心,然后用竹葉刀,在道士尸體的背上,胸腹上,割下了相應大小、形狀的皮膚后,將刺青嵌了進去,邊緣用細密的針腳縫合。
“這小兄弟的活兒,做得真漂亮。”
李乘風瞧著五師兄精湛的縫尸手藝,竟都忘了自己是個死期將至的人,還向呂明坤拋出了橄欖枝,說:“小兄弟,若是不嫌棄,往后請你到慧豐醫學院當解剖老師,我們那兒缺你這樣的人才。”
“以后再說吧。”
呂明坤對慧豐醫學院沒什么概念,便隨口敷衍了一句。
周玄倒是挺有感觸,李乘風是個差點“自己體面”的人,竟然還在操心著慧豐醫學院,他是個真正的神秘學者。
當五師兄縫合刺青的最后一針落下。
道士便不再單膝跪地,盤腿坐了下來,身上開始彌漫著淳厚的氣息。
這種氣息,
李乘風很熟悉,就是骨老會里那些痛苦派的氣息。
但是——比他們的氣息,更“正”,更飽滿。
“這種氣息,熟悉嗎?”
周玄問李乘風。
“是……是……痛苦與災厄之神的味道。”
李乘風十分意外,三副刺青,竟然組合出了天神的味道。
“是天神的味道,只是氣勢上太弱了。”
“弱?馬上就強了。”
周玄朝著呂明坤揮了揮手,五師兄很自覺的下了樓。
不是對呂明坤藏私,
而是真正的天神氣息出現,氣勢會極恐怖,周玄怕五師兄扛不住。
等呂明坤的腳步消失。
周玄拿出了一張人皮,割開手掌,用血在人皮上,做下了“銀杏心臟”的圖騰來。
圖騰剛剛做下后,
周玄單手托著人皮,先用感知力與道士產生了鏈接。
道士的傀儡圖是“城隍甲”,堂口不一樣,因此周玄發揮不出“城隍道士”的神妙來,只能控制傀儡做一些簡單的動作、簡單的同步。
只見周玄的右手舉高,一滴儺神之血,緩緩的滴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啪嗒!
血一滴落,道士傀儡與周玄深度鏈接,他的臉上,也出現了周玄手中的“銀杏圖騰”刺青。
然后,
傀儡道士猛得睜眼,磅礴的天神氣息,如高山一般,忽然屹立在周家凈儀鋪里。
一樓擦著唱機的云子良,頓時感覺心臟蹦蹦跳,連忙說了聲:“不好!這天神氣息太霸道了。”
他扛起了小福子,飛快的往店外面跑。
呂明坤也覺得心臟快要跳了出來,一向體面的他,連帽子都沒帶,低著頭就沖出了店。
離“偽造天神”最近的李乘風,更慘。
他體內的香火,受了天神氣息的擾動,亂搖亂擺,
一種瀕臨死亡的氣味,在他身體里真真切切的彌漫。
他雙膝跪地,沖著云淡風輕的周玄喊道——“大祭司,快收了神通吧!”
周玄則表現得極平靜,不但沒有任何的威壓之感,竟然有點大冬天曬暖陽的舒服愜意之感……
ps:兄弟,更了個大章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