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宮內外,李漁那幾句話響徹后,頓時人人都露出驚駭之色來。
不論是修行者們,亦或是被仙秦玉璽復刻出來的詭域角色,都是如此。
后者們,只是震驚于這個新任“第一寵臣”實在稱得上膽大包天,這才剛上位而已,竟同時針對仙秦宰相與大將軍。
前者,就熱鬧了。
甚至一些已經逃遠了的修行者,都因此折返了回來,這個熱鬧冒著生命危險也是非看不可了。
雖然李漁的說法,聽起來很正常。
但那語氣,誰都聽得出來。
所謂的“刮除”,必定不會是什么好差事,多半是帶侮辱性質的惡心事。
“這兄弟瘋了么?他一個序列六,竟要強迫囍王、昊天主教去做奴人的活計?當真不怕死?”
“狐假虎威到這種程度,這位妖星令主的代號是瘋星么?瘋起來連自己的后路都要斷絕。”
“不,他是禍星令主。”
“也合理了,無差別帶來災禍,兩尊序列四級別的存在,也包括自己,都沒放過。”
“吮疽舐痔?這邪修,看來還是個好讀書的。”
“仙秦之主不會真的聽從吧,囍王和昊天主教要怎么辦?”
眾人如此揣測時,巢宮之外,各站左右的囍王和昊天主教,二人面色都在瞬間變得很難看。
哪怕是同為邪修同出身于萬福城的“囍王”,也完全沒料到李漁會有這招。
會如此不顧顏面,不顧結下生死大仇。
須知這檔子事一發生,囍王以及昊天主教的顏面可謂是被李漁給踩到地上去了。
二人,只要能抓住機會,一定會想盡辦法弄死李漁。
昊天主教離得太遠還好說,可囍王,那可是同城啊。
“好個小王八蛋。”
“陛下,此事臣……”
“準了!”
昊天主教剛罵出口,囍王則是上前想要掙扎一下,好讓仙秦之主不同意。
奈何,詭域的運轉規則也是有優先權的。
而“仙秦之主百分百被趙千歲蠱惑”與“仙秦之主會為了登神而不顧一切”這兩大規則,后者的權限碾壓前者。
他的辯解還沒出口,恐怖的孽神領域已然擴大。
暴戾污穢且充斥著萬千條觸手的孽神巢穴,仿佛一瞬間降臨整個皇宮,而后又飛快收了回去。
這一吐一收之間!
兩尊強者,消失在了原地。
這過程,甚至于連一點掙扎都沒有。
殿外一眾修行者,紛紛對視一眼,各自都完全意識到了仙秦之主的強大。
強如囍王這樣的序列四,竟毫無反抗之力?
當然,他并非是本體降臨,而是一件高序列奇物承載著的意見奪舍。
如果是真正的囍王,面對仙秦之主的“復刻品”,自然是有一戰之力的。
但此時,二人都不敢動彈。
他們依舊是一左一右,一文一武,各自被兩條粗壯觸手裹卷著。
如李漁所說!
這巢宮內,可怕的污染好似潮汐般循環往復,不斷沖刷,進來的生靈要么強行抗住,要么被污染成奴人。
李漁之所以沒事,除了他本身抗性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有特權。
畢竟是自己唯一“希望”,那完全被仙秦之主執念浸染的穢潮,甚至會刻意躲避李漁,不去污他。
囍王,昊天主教,就沒這么好待遇了。
不過二人,都沒事。
畢竟是有來頭的強者,而且奪舍的軀殼,也是高等級。
短時間之內,可強行抵御。
“好!”
“果然如徐愛卿所說,你二人,是朝中唯二可以在我殿內安然無恙的。”
“趙奴,秦將軍,朕平素對你二人無比信重,賜了你們文武領袖身份,如今也到了回報朕的時候了。”
“快些聽徐愛卿的吩咐,替朕刮除穢物吧。”
“做得好,朕有重賞。”
仙秦之主每一句,都充斥著一種理所當然。
圣言圣旨,確也是如此。
囍王和昊天主教聞言后都曉得,他們哪怕只是說一個不字。
接下來,就會被暴怒的仙秦之主撕碎。
可清理刮除穢物?
二人齊齊抬頭,看向眼前和周遭。
頓時,那些諸如膿包、爛肉、粘液、糞便、毛發、牙齒……等等數之不盡,種類齊全的污穢之物,生生闖入他們的眸中。
且每一樣,都附帶著強烈的氣味。
他們都是老演技派,哪怕見到了這么有沖擊力的畫面,臉上與眸中都是毫無波瀾。
只是心底,都開始憤怒咆哮起來。
作為昊天教派的主教,信奉純潔神輝,驟然見到這么多污穢,他沒憤怒到召喚昊天降臨,已經是極難得了。
而囍王,他在這方面更堪稱有“潔癖”。
禁神教派每一位高序列強者,都是優雅迷人的食神級大廚。
這么多污穢,他沒嘔出來,已算得上是變態級別的自制力。
更過分的,是接下來的一幕:
就見李漁毫不客氣走向二人,途中順手奪下了兩個奴人手中的工具,隕鐵所制的鏟子,鐫刻了須彌芥子之類空間秘印的馬桶,以及能消弭痛苦的油膏,還有縫合傷口所需的巨型鋼針和麻繩等等。
被他一股腦遞了過來,并笑瞇瞇道:
“二位大人!”
“動手吧。”
“每多耽擱一息,陛下的痛苦就劇烈一分。”
毫無疑問,李漁此刻是將狐假虎威這四個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囍王和昊天主教,任何一位,要宰了李漁都可在幾個呼吸內做到。
但偏偏,二人都完全被李漁給拿捏了。
不止不能對他動手,還得配合他。
上首的仙秦之主正虎視眈眈,甚至開始催促。
如今在這位癲狂異化的暴君眼中,什么文武重臣,不能減緩自己的痛苦,那就不耽誤他下死手。
二人不得不接過工具,兩尊強者也得學著“奴人”那樣為仙秦之主清理污穢。
當然,兩人并無奴人那樣的長舌,所以也就沒到吮疽舐痔的程度。
而且兩人不愧都是強者,動作極快。
一道道幻影閃爍中,仙秦之主體表的各類污穢,開始被快速的清理。
過程中,許是因為心底太過于不爽,二人還悄悄下一些黑手,試圖報復仙秦之主。
比如昊天主教!
故意以“這污染不好清理”為理由,從虛空中召喚出一根縮小版本的昊天神輝,硬生生刺入仙秦之主某個變異贅生出來的惡心器官內,硬撬出了一大團浸泡在膿水中的骨瘤。
昊天神輝對污穢的克制,僅比審判神力稍微弱一些。
頓時嗤嗤作響,大塊大塊的爛肉被灼燒成焦炭,又好似變質豬油般融化。
這動作,非但沒讓仙秦之主受傷,反而讓他忍不住發出了別樣動靜。“好好好!”
“秦愛卿手段了得,朕很歡喜。重重有賞。”
這反應,直接讓昊天主教面色微黑。
在外面時,仙秦之主還會刻意收斂軀體,縮小數倍。
可回歸巢宮,他就放開了。
此刻!
其威嚴肅殺,充滿霸氣的上半身,依舊在那王座上。
而他的下半身,則鋪滿了巢宮。
宛如一座充斥污穢的“黑暗肉山”,蹲伏著,蠕動著。
強大如昊天主教和囍王,也奈何不得,嘆為觀止,甚至于他們的小小報復,還可能讓仙秦之主爽到。
打不贏,忤逆不得。
那么除了“順從”,也就沒有別的選項了。
二人對視一眼,竟是齊齊認命般,愈加快速清理起來。
不遠處正靜靜觀賞著的李漁,則注意到兩人那危險的眼神,明白日后一旦有機會,兩大強者都會對自己下死手。
“即便沒有這一遭,這兩個老貨也不會放過我,還不如讓我借機出出氣。”
“尤其是囍王這個老變態,從我為了自保,欺騙他那一刻開始,死仇已成。”
“大家都是同城,他還識破了我禍星令主的身份,怕是出了這詭域,就會試圖殺我了。”
“也不知道城主府夠不夠給力,能不能護住我?”
“差不多,我也該想想如何晉升靈尊途徑序列五了。”
“實在不行,逃離萬福城吧。”
意念閃爍,顯示李漁并未自憐自艾,或是驚懼于自己闖下大禍。
對于注定的未來,他不會抱怨,只會想著如何逆轉。
也就是這一刻!
修行上的驚喜,突兀來了。
李漁本是想著欣賞兩大強者被自己強迫成奴人的美好畫面,順順自己差點被暗算至死的氣。
可隨著兩人不斷清理,漸漸的,仙秦之主異化墮落的“扭曲真容”,被李漁一點一點所瞧見。
毫無疑問,已經是一團無比龐大的,扭曲糾纏的污穢血肉。
可怕的執念浸透其中!
孽炁叢生,源源不絕。
換了其他人,包括殿內的囍王和昊天主教,都只能隱約辨認出一些,猜出仙秦之主吞噬了的一部分神性本源。
但絕對推演不出全部來。
可李漁,不一樣。
他是“道醫”。
而且仙秦之主這不治之癥,純粹就是他同途徑前輩們搞出來的。
隨著他的觀瞧,恍惚中,他一人似乎隔著“歷史長河”,與盧生前輩一群人對視上了。
他甚至能推演出來,仙秦之主是如何上當的,又是如何被盧生等人一步步改造成這般模樣的。
漸漸的!
李漁心底,一個極為大膽的念頭生出:
“先前我急于窺視這處詭域的終極秘辛,沒顧得上其他,求知方向有一些遺漏。”
“現在看來,仙秦神孽這無窮污穢的軀殼,若是拿來給我當實驗品,進行序列六道醫上的修行,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既是大體老師,上面還藏著前輩大能們的經驗,還是永遠折騰不死的小白鼠……簡直完美。”
“反正我得罪死了那兩個老貨,接下來的半個月,只怕是根本不能踏出這巢宮一步,索性就進行閉關修煉好了。”
“這里修煉半個月,至少能抵萬福城數年。”
沒錯,李漁已經開始進入自己道醫的角色里了。
他越想越是興奮,看向仙秦之主那扭曲軀殼的目光中,一丁點厭惡之色也無,有的只是濃厚興趣。
只是李漁這個醫生,既然將仙秦之主喚作“大體老師”,必是根本沒想著治愈他。
所想的,恐怕是解剖研究。
囍王與昊天主教剛忙活完,趁著好生享受一番的仙秦之主正在那王座上呻吟,二人同時看向李漁。
一瞧他那神色,二人也都猜到了李漁想法。
“看來徐道友你是不打算離開此地,要待到最后一刻了。”
“小友這般忠臣,的確該永遠留在陛下身邊。”
“不勞兩位大人操心,都快些回去洗洗吧,只是為陛下清理一番,二位軀殼竟變得如此污穢不堪,看來兩位文武重臣,也沒有想象中強大。”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兩位大人心中所想,說不定最后為在下所得。”
三人來回幾句,打著機鋒。
如果只看場面只聽對話,可能會以為李漁與二人是平起平坐,勢均力敵的。
誰想到,任一人都能隨手捏死李漁。
可惜一時大意,被李漁鉆了個空子,反而全面落入下風。
被李漁強壓著做了類似“吮疽舐痔”的惡心事,兩人雖有本事,抵御這巢宮內無所不在的污染。
但這么長時間,難免有所沾染。
各自軀殼,都變異了。
原本的風儀氣度,都沒了。
丑陋、污穢、扭曲……可以想見,以這般模樣出了巢宮,這兩位領袖將遭遇令主們、輪回者們多少異樣眸光。
毀了!
領袖氣度,全部被李漁所毀,兩人此刻恨不得將這廝挫骨揚灰。
奈何,做不到。
而且為了不被李漁繼續狐假虎威進行為難,兩人還真不敢繼續停留,紛紛告退離去。
未多久,殿外果然傳來一陣陣異樣波動。
李漁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心頭一動,計上心來,再次朗聲開口,添亂道:
“諸位道友!”
“陛下恩典,赦了你們的罪責,允許你們回轉巢都,莫要辜負了。”
“根據那‘超凡聚合規則’,或許諸位都能在這里尋著屬于自己的機緣呢。”
“總之,不要擅自追隨結交朝中大臣,更不可結黨營私。”
李漁這幾句話的潛臺詞,不管是妖星令主,還是輪回者們,都是瞬間聽懂。
每一個人,面上都因此浮現出了意外之色。
他是在勸告雙方,不要跟著囍王、昊天主教廝混,不要進行慘烈拼殺。
既然主線任務搞不定,不如好好去探索支線。
根據那超凡靈性聚合定律,只要深入探索,說不定每一人都有機緣。
尤其這個時代,這個地點。
本就是歷史上眾多真神途徑開始劇烈傳播的節點,在巢都內,的確存在著大量好處。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勸告者,是一位妖星令主就讓人很意外了。
“嗯?他是禍星令主?”
“怎么聽起來,像是一個好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