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升。
十萬大山又迎來了新的一天。
也許是最近太累。
也許是夜里做了噩夢。
陳黃皮直到日上三竿,太陽都曬屁股了才迷迷糊糊的醒來。
而這一醒來,便冷不丁的看到掛在墻上的黃銅油燈、燈身上多出了一道掐痕。
“黃二,你沒事吧?”
陳黃皮大驚失色,趕緊應了上去。
“沒事。”
黃銅油燈慘笑著道:“不過些許風霜罷了,我還扛得住。”
“是誰做的!”
陳黃皮憤怒的道:“是不是大師父?大師父之前就拿你磨牙,他現在越來越過分了,看這樣子,是要掐死你不成?”
“是三觀主。”
“哦,是三師父啊……”
陳黃皮若無其事的道:“三師父手勁是挺大的,你別說,連掌紋都印的清清楚楚。”
說著,他就低著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咦,我的眼睛好了?!”
陳黃皮這才意識到,睡覺前還目不能視物的雙眼,一覺醒來以后就恢復如初。
就好像從來沒瞎過一樣。
“我配的反清復明散竟然如此好用?”
“好用個屁。”
黃銅油燈有氣無力的從墻上跳了下來,掛在陳黃皮肩膀上說道:“是三觀主在你睡覺以后出手了,他老人家從你眼睛里挖出了兩根黑線。”
“不然你能好的這么快?”
“我不信。”
陳黃皮冷哼道:“三師父只會講道理和殺人,肯定是我的藥方厲害。”
“三觀主聽得到……”
“那又如何?”
陳黃皮認真的道:“我的藥方再厲害,沒有三師父幫我,我也好不了這么快,黃二,你不要挑撥我和三師父的關系,否則我會生氣的。”
“呵呵……”
“呵呵……”
“黃二,我昨天做噩夢了。”
陳黃皮回憶起夢里的景象,不由的說道:“我夢到了很多蟲子吃我,那時候我還是一個蛋,唔,蛋里的我是金黑色的氣,我還夢到了一個東西,但是我記不起來長什么樣了。”
“我在夢里大殺特殺,那些蟲子被我全都殺了,我一路殺到了仙界,結果遇到了很多壞仙人。”
“那些仙人想殺師父,把我氣壞了!”
說著,陳黃皮就忍不住并起劍指,雙手比劃了起來:“我就這樣,一劍揮出,那些仙人的腦袋就全被我砍了下來,我一路帶著師父殺回了大乾仙朝。”
“師父還夸我青出于藍勝于藍,他不如我。”
“觀主不如你?”
黃銅油燈忍不住捧腹大笑道:“陳黃皮,觀主他老人家十三歲就成真仙了,你也十三歲,你是什么真仙?”
“我若是降生,我亦是真仙!”
陳黃皮惱羞成怒的道:“反正,師父在夢里就是這樣說的。”
“你真不要臉。”
黃銅油燈鄙夷的說:“我雖不知夢里觀主他老人家說了什么,可你做噩夢的時候,一口一個師父救我,一口一個不要吃我,就你還帶觀主殺出一條血路?”
“我,這……”
陳黃皮臉色漲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還說起了夢話。
肯定是昨天的噩夢太可怕了。
“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
“所以,我的夢話自然也是反的。”
“好,我相信你了。”
黃銅油燈不愿和陳黃皮掰扯,轉而開口問道:“本家,你夜里做噩夢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到身上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什么不對勁的。”
陳黃皮走出側殿,伸了個懶腰說道:“我只感覺睡了一覺渾身都舒坦了,眼睛也好了,我要去巡山,然后晚上去舊觀看二師父。”
黃銅油燈卻語氣復雜的道:“夜里的時候,你長出了幾百只眼睛。”
“那些眼睛一眨一眨的,死死的盯著我。”
“我感覺那些眼睛能操控我。”
昨天夜里,陳黃皮做起噩夢以后,先是說起了夢話。
然后就好像遇到了危險似得,在床上不停的掙扎著。
它本想上前安撫。
卻不想這個念頭剛冒出來。
陳黃皮的臉頰上便猛地裂開了一道裂縫。
一只青黑色的眼睛從中鉆了出來。
緊接著,陳黃皮周身便裂開了更多縫隙。
那些皮肉之下,一只只眼睛睜開,肆無忌憚的看著四周的一切。
“是肝廟……”
陳黃皮若有所思的呢喃了一聲。
然后,他心神沉入體內。
便看到自己的肝臟之處,有黃綠色的精氣滋生,如同活物一樣不停的鑄就肝廟。
而那肝廟,此時已經隱隱能看到了一些輪廓。
按照這個速度下去。
長則十來天,短則五六日,肝廟或許就能鑄就完成。
“我修煉腎廟的時候,長出來黑煙。”
“修煉肝廟以后,長出來眼睛。”
“肝廟屬木,肝廟過后就是心廟,心屬火,然后是脾廟,脾屬土,脾廟過后就是肺廟,肺屬金,如此一來五行循環,也就是說,我一共會長出五種東西。”陳黃皮皺眉道:“凈仙觀的那些道人們只長一種,我如此不凡,為何只長五種?”
“你別忘了,還有陰陽合和化神術呢。”
黃銅油燈提醒道:“你的六陰神和六陽神到時候說不定也會長東西。”
“那就是七種。”
陳黃皮得意洋洋的道:“他們雖是仙人,可卻潛力已盡,而我的潛力是他們的七倍,日后我的成就定是他們遙不可及的。”
說到這的時候。
陳黃皮也走到了大殿之中。
但師父卻不在大殿里,金角也不在,只有狐貍山神在大殿里收拾。
大殿一塵不染。
只是,前些日子陳黃皮將師父釘在了墻上。
因此才會顯得有些亂。
“狐貍山神,我師父呢?”
“觀主出門了,哦是大觀主出門了。”
狐貍山神小心翼翼的將一枚釘子取下來,然后說道:“天一亮就牽著金角出去了,說是帶它吃點好吃的,但我懷疑觀主是要把金角帶出去燉了。”
“不會的。”
陳黃皮笑著道:“師父要把金角養成惡犬替我看家護院,他不會燉了金角的,再說了,金角現在只剩神魂,外面也沒有鍋,拿什么燉?”
“你說的很有道理。”
狐貍山神將最后一根釘子拔下來,然后便要將這堆釘子給全丟了。
只是,陳黃皮卻注意到,那些釘子里有四根不太一樣。
于是他就叫住了狐貍山神。
“等一下。”
陳黃皮指著那四根不太一樣的釘子說道:“這四根黑色的釘子是從哪來的?我記得我釘師父的時候,用的釘子沒這么粗才對。”
“還能從哪來的?”
狐貍山神無奈的道:“大觀主出門前吐出來的,還說味道一般,一股子鐵銹味,這不,讓我收拾完大殿一起丟了。”
“人是鐵,飯是鋼,師父吃點鐵釘補一補很正常。”
陳黃皮將那四根黑色釘子討要過來,放在手中仔細打量。
這四根釘子上面刻著一些奇怪的文字。
雖然釘子被師父吃進了肚子里,文字被胃液所腐蝕。
但還是有一些保存完整。
“鎮邪……持咒印,封陽……”
陳黃皮皺眉道:“上面還刻著個辰五,唔,這一根上寫著酉十一,還有定命魂三個字,剩下兩根就看不出什么了。”
黃銅油燈冷不丁的道:“這釘子上,有那四個邪異的氣息。”
昨天那四個穿著黑袍,戴著面具偽裝成修士的邪異前來問話。
而且還是為了黑太陽而來。
陳黃皮瞎了,看不出來那些人的門道。
便以為都是好人,還勸他們留在觀里住一夜。
要不是自己提醒,陳黃皮怎么可能知道那四人其實有想過要吃了他。
陳黃皮恍然大悟道:“看來昨天大師父出手了,只是沒讓我知道而已。”
“肯定是!”
黃銅油燈冷笑道:“觀主雖然很少殺邪異,但那四個邪異心懷叵測,說不定還在心里念叨了觀主,在這十萬大山,觀主什么不知道?能讓他們四個活著?”
“這四根釘子,說不定就是他們能保持人性的秘密。”
此話一出。
陳黃皮頓時被激起了興趣。
他想了想說道:“邙山君還在我的勾魂冊里待著呢,它以前是羅漢,后來成了邪異,要是我把這四根釘子釘在它腦袋上,或許它也能恢復?”
說著,陳黃皮就一拍勾魂冊。
一道幽光浮現。
那脖子套著項圈,自稱是山魈的邙山君便出現在了大殿外的空地上。
邙山君如此的狀態十分凄慘。
它本來有八顆腦袋,如今卻只剩了六個,其中一個還被劈下了一半。
十六只手臂,如今更是只剩十三。
“陳黃皮,你有種就給我一個痛快。”
邙山君梗著脖子,咬牙切齒的道:“否則有朝一日讓我得了自由,我定是要撬開你的腦殼,生吞你的腦漿。”
“陳黃皮,你居然抓了一尊劫?”
狐貍山神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說道:“你怎么做到的?”
“自然是憑本事做到的。”
陳黃皮催動那項圈,讓邙山君死死閉上嘴。
后者氣的怒不可遏,眼睛都充血了。
什么憑本事?
不過是仗著那仙人逞威風罷了。
沒有那仙人,沒有那廣目上神,沒有那黑煙,它早就將陳黃皮給生吃活剝了。
陳黃皮瞥了一眼邙山君。
然后,手中便憑空出現那柄鶴嘴鋤。
他走到邙山君面前。
后者那條獨腿不受控制的跪了下來,十三只手臂撐地,六顆腦袋全都擺好了合適的位置。
正好就到陳黃皮腰間。
有那項圈操控,邙山君除了意識是自己的,其他的一切都要受陳黃皮操控。
黃銅油燈卻說道:“本家,它有六個頭,你卻只有四根釘子,這好似也對不上吧?”
“簡單,去掉兩個就是了。”
陳黃皮笑著舉起了鶴嘴鋤。
今天的更新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