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淵肩上帶血,血肉糜爛,已成焦黑。
此番又跟郄亦生對上一招,孟淵當真越來越明曉郄亦生之高。
自己也遇到過武道六品的人物,但郄亦生比之楊玉瓶,比之虎大王,簡直不能同日而語。
此番不比在青田縣時,郄亦生要顧忌諸多高人,沒對孟淵下死手。這次是毫不留手,直接用出絕技。
孟淵自持不滅金身強悍,但對方更為霸道,雷動云涌,待及身之時,不滅金身硬抗之下,體內玉液沸騰不休,好不容易養了半路,竟又被耗費的近乎干涸。
“雪夜幽寒,勞郄先生在此久候。”孟淵站在十余丈外,皺眉看向郄亦生。
“非也。”郄亦生也不動手了,只道:“只是我等來尋了空大師,正好再會一會小友。”
了空就是獨孤亢,看來人家早就知道獨孤亢剃了頭發,當了和尚。
方才遇襲之時,孟淵便在想郄亦生等人為何會在牧莊埋伏自己。
而既然他們埋伏,可見獨孤亢并未把消息送出,指不定已經被他們拿了。
如今看來,獨孤亢確實已經被拿下了。
“郄先生是奉信王之命請世子回城?”孟淵問。
“信王一心武道,于子孫后代一事上并不如何在意。”郄亦生微微笑,“先前了空大師有佛心,有佛性,卻少幾分機緣,卻幾分心性。近來卻愈發通透,似有明悟之心,修為更是一日千里。”
郄亦生把劍抱在懷中,道:“我等奉命,為了空大師尋一座師。”
“青光子?”孟淵都忍不住笑了。
“此非我等所知。”郄亦生面上十分坦然,道:“解開屏對你多有贊嘆之語,或許來日你可以問一問他。”
那就是臭老鼠青光子了!
只是孟淵想不明白,青光子到底許了獨孤盛什么,竟然讓獨孤盛把唯一的兒子都送出去伺候老鼠怪。
“我倒是想見一見解開屏,只是三位今日還會讓我走么?”孟淵看向郄亦生,又看向面無表情的何九郎,而后再看光著膀子的熊無畏。
“我等非為嗜殺之人。”郄亦生道。
孟淵看向牧莊,尚不知其中動靜,但血腥之氣在北風下竟還是散不開,可見其中絕無好事。
“老子不過是殺了幾個人,嚇唬嚇唬世子罷了!”熊無畏哈哈大笑。
郄亦生看向孟淵,道:“小友,我等向來是四人同行。瓶兒已死,我不再追究。”
他目光灼灼,接著道:“你只要上前拜下,日后就是一家人。我傳你神通,授你破境之法,日后成就必然在王二之上!”
先前在青田縣時,此人便有招攬之舉,沒想到今天竟然又開口招攬。
“郄先生,你我之間已有大仇,如何能成一家?”孟淵按著手中刀,道:“臥榻之旁,刀劍林立,睡的安穩?”
“無妨!”郄亦生眼中竟有幾分狂熱,“來日你到了六品境,有所成后,殺我便殺了,我絕無怨言!”
這話一說,孟淵頗有吃驚,倒是那何九郎和熊無畏并無半分異常,好似早知道郄亦生是這等性情一般。
“道不同,不相為謀。”孟淵身周現出霧氣之象,北風竟吹不散。
“老大,這種人固執的很,殺了算了!”熊無畏呼喊一聲,當即舉刀往前。
郄亦生微微嘆氣,道:“青田縣時,方才我出招他已死了。此刻卻未重傷,還有再戰之力,可見突飛猛進,天資不凡。”
他再次將劍拔出,“聶延年收了個好徒弟。”
說著話,郄亦生一步一步往前走,“煙雨飛虹在我面前用,貽笑大方。”
這話一落,便見飛虹遞出。
郄亦生正要來破,卻見對方收了勢,而后身化流光,竟往山中逃去。
“飛灑天星!”郄亦生似早有準備,雖是后發,卻迅疾之極的追上那一縷流光。
就在這時,郄亦生便見此人身上佛光閃動。
“不滅金身又能如何?覺明尚不敢在我身前用此法!”郄亦生一劍揮出,雪夜之中竟好似群星閃耀。
許多飛星墜落,直直向孟淵而去。
郄亦生自信之極,本待這一招重傷對方,卻為金光沖破天星,而后飛虹來到身前,繼而一指點出。
郄亦生立即后退,面上有灰黑之色閃過,繼而又有諸般色彩。
“菩提滅道?哈哈,應三小姐修道,座下之人卻都是武僧神通!”郄亦生穩住身形,他見熊無畏和何九郎想要去追,便道:“窮寇莫追。”
“為啥?”熊無畏問。
“他還未入六品,卻強發菩提滅道,必然受其反噬。咱們守著了空,等解開屏便是。”郄亦生深吸一口氣,“比之覺明還是差了些。”
此時孟淵不敢稍停,萬物流光催發到極致,只是一味奔逃。
咬著牙往前,很快入了山中,孟淵見對方確實不再來追,這才停下。
“小騸匠。”香菱眼睛含著淚,哭唧唧的把小包袱和布花取出,想要用牙撕咬開。
只是香菱縫制的太好,過于結實,香菱費了好大勁兒才撕扯開,然后系到孟淵肩膀上。
香菱失落的很,“為啥他們要打咱呀?”
“世上之人有壞有好,咱們是好人,自然該有人當壞人。”孟淵道。
香菱眼中噙著淚珠,也不吭聲。
“我知道個地方,咱們去那邊歇腳,不能在山中久留。”孟淵說著話,當即下山。
香菱跳到地上,在后面跟著,也不待在孟淵身上了。
她見孟淵笑著招手,就道:“我肥的很,讓我自己走!”
雪厚風冷,香菱四肢著地便陷到雪里,她往前一跳一跳,十分憨傻。
孟淵把她撈起來,抱在懷里,道:“我身上冷,正好讓你暖一暖。”
“那我給你暖暖!”香菱跳到孟淵未受傷的左肩上,尾巴蓋住孟淵的脖子,倆小爪子捂著孟淵的半邊臉,還一直哈氣。
兩人來到清水鎮旁,便見一條小河,河旁有一院落。
此處是嚴氏老宅,曾有羅母教在此傳道,孟淵與張龜年等人便是在此遇了解開屏,而解開屏也借機暗算明月。
這才有了江底一事。
而且此間也是孟淵襲殺岳先生和姚嘉木之處,乃至于細腰奴現身,最后拼卻一死強殺細腰奴。
如今嚴氏老宅已無人居住,分外荒涼。
孟淵帶著香菱尋到一處房間,盤膝坐下。
“我去外面看著點,你好好歇一歇。”香菱竟還懂盯梢,“干娘說,出門做事情,得仔細著才行。”
“不用。”孟淵笑笑,“他們找不到這里。再說了,我很快就能恢復好。”
香菱見狀,到底是知道自己沒甚經驗,就信了孟淵的話,但還是趴在窗戶上,“你好好睡覺!我在這里看著!老是你護著我,也不知道我啥時候才能護你一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