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與那群真正玄幽鐵騎的交鋒,讓耿煊麾下這支玄幽鐵騎變成了樣子貨。
即便通過《御馬手冊》這本有關玄幽馬的“使用說明書”,讓所有騎手的馬術水平都能在短時間內有一個快速的提升。
即便他們也能在短短數日之內,將馬術提升到“人馬合一”的境界。
相較于那群真正的玄幽鐵騎,短板依舊極其明顯。
不能近戰。
不敢近戰。
耿煊確信,更加精湛的馬術,只能讓自己麾下的玄幽鐵騎在遭遇今晚這種局面時,能夠更加輕松從容,可以與敵更持久、更勢均力敵的周旋。
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雙方不能發生實質性的接觸。
一旦雙方真正撞擊在一起,即便雙方數量相當,己方這支玄幽鐵騎也會迅速顯露敗勢。
個中原因,耿煊思考了很多。
比如己方騎手來源復雜,人心雜亂,經不起過高壓力的錘煉,與之相比,對方早就被捶打成了“百鍛精鋼”;
又比如己方騎手倉促成軍,在此之前,甚至都沒有接觸過玄幽馬,而對方騎手,卻早已在此道浸淫多年;
……等等等等。
可若是往根處深挖,耿煊發現,這事又得回歸到元州“自廢武功”這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之上。
浮華,散漫。
對個人意志有著嚴格限制的軍陣,有著本能的抵觸和排斥。
這是長達一兩百年的自我閹割之后,元州修煉者普遍的精神內核。
這不是一朝一夕,不是任何辦法,可以立竿見影的改變的。
即便憑著強大的外部壓力,如現在自己這般,將他們強行捏在一起。
可一旦當面承受的壓力過大,深藏的隱患便會迅速顯露并激發出來。
立刻就會分崩離析,四分五裂。
所以,面對這個癥結,就不能去死磕“如何與真正玄幽鐵騎近戰”這個問題。
而是應該徹底放棄這個思路,只在遠程攻擊上下功夫。
他本人的事例已經說明,只要掌握了足夠恐怖的遠程攻擊能力,無論當面的是真正的玄幽鐵騎,還是水貨玄幽鐵騎,結局都是一個樣。
而這也是今晚的交鋒,己方暴露出的又一個致命短板。
遠程攻擊乏力。
本來,這個短板也算不得有多致命,可若考慮到“不敢與真正的玄幽鐵騎打近戰”這個前提,那這就非常致命了。
這意味著己方的玄幽鐵騎,缺乏哪怕一門能夠有效殺敵的手段。
這還玩個毛啊!
趁著對方“撕咬”己方陷落敵陣的三十余騎之時,耿煊一邊射出一枚枚鐵羽重箭,擊殺敵騎的同時,跟隨在身后的一百五十余騎也終于覷準了時機,什么短槍手斧一股腦的全都招呼了上去。
“乒乒哐啷”一陣亂響,聽上去激烈,看上去熱鬧,可仔細一看,殺傷效率簡直慘不忍睹。
真正能夠破開敵騎甲胄防御的攻擊,寥寥無幾。
基本都是那幾名煉髓,以及一些資深煉骨創造出來的戰績。
其他人,除了將隨身攜帶的投擲武器使用了個精光,真就只是湊了個熱鬧。
若這種情況不能改變,下一次再與對面的玄幽鐵騎碰上,還有將這些人帶上的必要么?
干脆將那些能對著甲敵騎具備真實殺傷力的十余騎帶上就好了,移動游走還能更加輕便靈活。
耿煊雖然能夠很平靜的面對己方戰力的折損,但他也不可能讓他們去無意義、無價值的折損掉。
當再次激發出“霸王之悟”后,結合自己的經驗和感悟,耿煊便想創造一門特別的投擲之術。
對于絕大多數修煉者而言,如果說其近戰可以輸出十點左右的攻擊力,那么,其遠程攻擊力很可能只有五六點,甚至是三四點,乃至于更低。
很少有反過來的情況。
便是耿煊也不例外。
雖然他的遠程攻擊非常恐怖,但與他的近戰能力相比,還是要差許多。
精心鍛造的玄幽甲胄防御本就非常強大。
煉骨境以下的攻擊,即便是近戰,也很難徹底破防。
若是硬實力不夠,就只能通過重武器,或是重擊之法,又或是具備震擊效果,或者具備“隔山打牛”效果的技能。
或者將對方團團圍困,限制其行動,再用毒,針……各種手段,將對方擊倒。
對于硬實力不夠的修煉者來說,身穿全身甲胄的玄幽騎手,本就是一個非常難啃的烏龜殼。
即便獲勝,也要付出慘痛至極的代價。
近戰都如此棘手,遠程攻擊那就更難了。
鑒于絕大部分修煉者,遠程攻擊力都遠遜于近戰能力這一事實。
原本近戰之時,絕大部分煉骨境就能比較輕松破防的玄幽甲胄,遠程攻擊時會變成只有極少一部分掌握著特殊手段的煉骨境才能達成如此成就。
而且,遠程投擲武器,大多是銳器傷害,最讓著甲騎手忌憚的重武器、重手法、震擊等效果,與遠程投擲武器之間,并不兼容。
即便是真正的玄幽鐵騎,都沒想過要強啃這塊硬骨頭。
在他們的觀念里,遠程投擲武器,只是用來“清雜兵”的。
若是與另一支玄幽鐵騎交鋒,唯一正確的解法就是沖上去,然后咬碎它。
而耿煊這一次,就是試圖解決這個問題。
這不是他一時興起的狂想。
在他心里,早有非常明確的路線圖。
遠程投擲,歸根到底,就是動能打擊。
根據動能公式,影響動能打擊威力的就兩個因素,一是投擲武器的質量,二是投擲武器的速度。
而其中,又以后者的影響最為顯著。
因為質量的輕重,對打擊威能的提升,是線性增長的。
譬如質量從“1”提升到“2”,打擊威能便從“1”提升到“2”。
質量從“1”提升到“3”,打擊威能便也從“1”提升到“3”。
而速度的快慢,對打擊威能,卻是以平方向上增長的。
譬如速度從“1”提升到“2”,打擊威能便從“1”提升到“4”。
速度從“1”提升到“3”,打擊威能便從“1”提升到“9”。
速度若是增加四倍,打擊威能直接向上提升十六倍。
依此類推。
所以,投擲技能,什么精妙手法,迷惑手段,都是虛的,只要能讓速度往上拔升一截,那就是“一快破萬法”。
在耿煊看來,騎在高速移動的玄幽馬背上,投擲武器的威能,僅與站在地面上施展時相當,甚至還要更弱,這本身就是有些不可思議的。
高速移動的玄幽馬,不僅沒有成為騎手投擲武器的助力,反而成為了妨礙拖累。
這很不應該。
高速移動的玄幽馬本身,即便不用任何投擲技法,只是隨便扔個東西,只要順勢而為,都能賦予極快的慣性速度。
而要讓投擲武器獲得盡可能快的初速度,歸根到底,就是在投擲出去的一瞬間,施加一個盡可能強大的力即可。
而這個力,耿煊按照自己的理解,認為用甩勁,使“離心力”是最合適的。
與騎乘在高速移動的玄幽馬背部的騎手來說,也是最順手,最契合的。
那么,這個力的“根源”又從哪里來呢?
如果,沒有玄幽馬,只是站在地上,那這股“力”只能來自于自己。
可現在是在高速移動的玄幽馬背上啊。
玄幽馬不僅速度快,其力量也是非常恐怖的,能夠拉著數噸重的馬車日行數百里。
而憑著《御馬手冊》,能讓人很容易就掌握與玄幽馬之間的“人馬合一”之術。
也就是說,玄幽馬的力量,也是可以被調用出來,為修煉者使用的。
這在玄幽鐵騎的近戰中,其實就常有體現。
很多看似簡單直接的攻擊招式,卻都蘊藏著巨大的威能,就是因為騎手將玄幽馬的速度和部分力量,借用自己的雙手施展并爆發了出來。
近戰攻擊可以借用玄幽馬之力,遠程投擲為何就不可以?
在投擲武器脫手前的一瞬間,不也可以看做是“近戰”么?
可以說,對于這門投擲技能,從立意,到框架,到實現路徑,在耿煊心中都已經非常清楚。
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利用“霸王之悟”這種奇妙的狀態,讓這具已經完整的“骨架”長出豐盈、適宜的血肉出來。
在這過程中,宗師層次的投擲手法“沒羽箭”同樣也給了耿煊不小的啟發。
當第一遍“霸王之悟”結束之時,耿煊感覺,這具完全由他理性設計出來的冰冷“骨架”,終于開始與此世武道產生了契合。
耿煊毫不猶豫,第二次激發“霸王之悟”,繼續沉浸在對這門投擲技能的參悟之中。
第三次。
第四次。
當第五次“霸王之悟”結束,耿煊心中,原本那光禿禿的骨架,已經完全變了一副面貌。
耿煊感覺自己仿佛化身成一頭半人馬,四蹄在地上極速狂奔,龐大的身軀賦予了他強大的體能,更是蘊藏著恐怖的力量。
上半身為人身的雙手之中,不斷的,靈活的向四面八方投擲出一根又一根的短槍長矛。
他可以從身體的任一角度,任一方向將手中武器以電閃一般的速度投擲而出。
每一次的投擲,從馬的四蹄到蘊藏磅礴力量的馬身,都會予以恰到好處的配合。
看上去發力是那么的自然協調,沒有一點刻意造作之態。
仿佛本能,似乎這就是他與生俱來的一種天賦。
恭喜宿主,成功領悟《???》,消耗三點紅運,即可快速入門。
是?/否?
“是。”
與此同時,耿煊直接將這項技能命名為《馭馬投擲術》。
很快,這項技能便成功入門。
耿煊稍稍感受了一下,因為這項能力是他首創,腦海中的經驗,空空如也。
什么都沒有獲得。
唯一的收獲,就是他的身體,很自然的就知道了入門階段的“馭馬投擲術”應該如何發力,如何在投擲的瞬間,將玄幽馬和自身體內的力量盡數調動起來。
耿煊仔細想了想,愕然發現,好像,似乎,這就是自己對這項技能全部的需求了。
那些經驗,領悟,心得之類的東西,他需要嗎?
根本不需要啊!
他是這項技能的創造者,對于這項技能的核心,他最清楚不過。
一個字就可以總結。
知道這一點,其他一切,都是旁枝末節,可有可無。
至于如何鎖定,如何瞄準,投擲的準確度等等,這不是這項技能需要解決的問題。
能掌握最好,掌握不了那也無所謂。
耿煊取了不少短槍投矛,策馬來到蔣弘毅、洪銓等人正在進行大規模整編的校場附近。
不需要任何指示,玄幽馬便在場中撒歡奔跑起來。
不時地,便見一道一閃即逝的烏光從耿煊手中脫手而出。
“嘭!”
“嘭!”
“嘭!”
每一道烏光射出,落在校場空地之上,就像是一枚手雷落地。
以投擲武器接觸面為中心,周圍地面,直接被砸出一個范圍兩三米,最深處可達數十公分的凹坑。
——為了試驗“馭馬投擲術”的威能,耿煊沒有動用自己的修為,也沒有使用宗師境沒羽箭的投擲技術,就是單純的以入門層次的“馭馬投擲術”能力,將玄幽馬的力量調用在雙手之間,作為“發射”手中武器的動力源。
經過實際的嘗試,耿煊還發現,在投擲出去的瞬間,有兩種處理模式。
一種是以最快的速度,最凝聚的力量,將手中武器投擲出去。
這會使其具備更高的貫穿能力。
譬如那些被他擲出,深深沒入地下的投矛。
而若是在投擲出去的瞬間,稍稍施加一個震顫之力,那在擊中目標后,貫穿能力會減弱,變成范圍性的震擊傷害。
譬如那一個個被短槍投矛砸出來的凹坑。
對于一般的玄幽鐵騎來說,這兩種攻擊,無論是哪一種,都是足以致命的傷害。
熟悉了入門層次的技能之后,耿煊消耗六點紅運,將這項技能提升到小成。
再次嘗試。
很快,耿煊就發現了一個非常有趣的地方。
這項技能從入門到小成,對他投擲出去的短槍威能,并無明顯加成。
也就是說,短槍出手的初速度沒有變化。
帶來變化的地方,是投擲靈活度的提升。
對身體姿態,投擲方向的要求更加靈活隨意。
也就是說,他出手的時機變多了。
就這樣,耿煊一次又一次的提升。
最后,當他消耗九十六點紅運,將這“馭馬投擲術”提升到圓滿之后,投擲威能依舊沒有明顯變化。
最大的變化是,他可以在高速急行的玄幽馬背上,選擇任一時機,從任一方向,將手中武器威能絲毫不減的投擲出去。
側手,正手,反手,背手——
正身,俯身,側身,擰身——
自此,這項技能的優缺點,或者說特性,便已在耿煊面前展露無遺。
它的優點在于,只要入了門,掌握到了其用勁發力的技巧,就可以讓人將胯下玄幽馬的速度和力量“借”為己用。
讓投擲武器,在脫手的瞬間,達到一個非常恐怖的速度。
入門相較于更高層次,也就對出手的時機,出手的方向,以及出手之時的身體姿態有著不同程度的要求。
這是它的優點,卻同樣也是它的缺點。
就像是一把手槍,出膛速度是多少,就是多少。
不會因為被菜鳥握著或者被高手握著,就有所不同。
出膛子彈的威力,同樣也是固定的,并不會因為菜鳥和高手就會有所差異。
菜鳥與高手的差異,只體現在準確度,時機選擇等方面。
不過,耿煊仔細想了想,這與手槍還是有差別的。
玄幽馬的性能,決定“馭馬投擲術”的威力下限。
若是假設玄幽馬的性能相差不大,所有人使用此術所能產生的殺傷力,也是差不多的。
而“馭馬投擲術”的威力上限,其實是由“修煉者”“玄幽馬”這個組合一起決定的。
除了玄幽馬,修煉者本人也是會參與其中的。
耿煊現在是為了驗證這項技能本身的威能,將自己的能力都收斂了起來,若是他也全力出手,以他的修為和力量,投擲威能還會在現在的基礎上上升好幾個臺階。
“這門‘馭馬投擲術’的威能下限,由玄幽馬決定。
而玄幽馬的速度和力量都是非常有保證的,只要騎手具備基本的身體素質。
一旦掌握了這項能力,就像是小孩玩手槍,哪怕是煉皮,煉肉境界的騎手,同樣可以投擲出威力恐怖的一矛。”
“原本需要煉骨以上修為,才能被比較輕松擊破的甲胄防御,能被這樣一矛輕易洞穿。”
“保守估計,這一矛的殺傷力,在資深煉骨與初入煉髓之間。”
“這威力下限,比許多技能的上限都要高啊!”
“不過,這威力卻是玄幽馬賦予的。”
“若是騎乘的馬匹是普通的元州馬,這威力就會直線下降。”
“而若使用者的修為越來越高,達到煉骨,甚至是煉髓層次,投擲武器的威力,還會繼續往上提升。
修為越高,在這個修煉者與玄幽馬的簡單模型中,前者的輸出比重就會越高。”
一番仔細梳理之后,耿煊赫然發現,自己以前世知識為內核,創造的這門“馭馬投擲術”。
似乎,好像,闖入了一片別開生面的全新天地。
特別是煉皮、煉肉這種層次的修煉者,只要有玄幽馬,只要掌握此術,居然就能對煉骨甚至是煉髓修煉者巨大帶來威脅!
這真的是細思極恐。
初看似乎尋常,可若越是往深處細究,就越能發現,其中蘊藏著一種足以顛覆此界以往修行觀念的大恐怖。
在此界現有的觀念中,煉皮修煉者與煉髓強者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天壤之別!
一個剛剛入門,還在山腳的最下方。
一個卻在山巔,開始仰望高天之上。
可現在,一項投擲技能,外加一匹玄幽馬,就可以在戰力層面將這天壤之別的差距強行拉平。
若是深究,類似的情況,似乎也存在。
譬如擁有神射天賦,再憑借一張好弓,哪怕僅煉皮煉肉修為,也能給煉骨甚至煉髓層次的強者以致命威脅。
又譬如天生神力,又譬如用毒藥暗器等陰毒手段……
似乎還是存在不少拉平低修為者與高修為者之間“戰力鴻溝”的例證。
在真實的世界中,并不存在低修為者面對高修為者,就毫無反擊之力,只能被動等死這一種可能。
但若在此基礎上再次深究,還是能夠發現,自己不經意蹚出來的這條路,與這幾種事例還是存在根本性的不同。
而只要掌握了“馭馬投擲術”的發力技巧,將之運用到刀、錘、斧等近戰武器上,只要胯下騎著玄幽馬,同樣可以發揮出遠超騎手本身修為的能力。
可以說,這項能力的出現,真正賦予了“騎兵”以獨特的價值。
甚至可以說,在修煉者這個群體之內,出現了一個“子職業”。
“‘馭馬投擲術’,不僅可以用于玄幽馬,也可以用于其他馬種。
那么,如果不是馬,而是騎乘其他生物呢?
這種能力還能不能沿用呢?
騎牛可不可以?
騎乘獅子老虎呢?
如果騎乘之物,是陸地之王的大象,又該如何?
……要是干脆擺脫陸地限制,我直接騎乘巨鯨呢?”
這一刻,耿煊心中靈感爆發。
他腦海中的“人”與各種各樣的生命體互相碰撞,彼此結合。
不僅有地上跑的,還有水里游的,更有天上飛的。
真真應了那一句話。
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
只不過,在這些“萬類”之上,都騎著一個人。
或者說,在他腦海的想象中,“人”與這“萬類”就是深度結合在一起的。
就像人騎乘玄幽馬,在他腦海中,卻直接化作了一頭半人馬一般。
將耿煊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的,是一道親近中帶著恭順的情緒傳入他的腦海,叩擊他的心扉。
耿煊驚醒過來。
然后,他赫然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與身下的玄幽馬,已經建立起了非常穩固的生命氣機層面的連接。
感受著身下玄幽馬借著這道連接,將自己毫無保留的在他面前“敞開”。
讓他能夠輕易就感受它的情緒變化,喜怒哀樂。
與此同時,還有各種與馬匹相關的知識,經驗,心得在耿煊心頭浮現。
這讓他意識到了什么,稍微進行了一番嘗試。
果然。
“相馬術”,不知不覺間,已經被他成功入門了。
沒有消耗一點紅運。
而隨著“相馬術”的悄然入門,激發“霸王之悟”的“引子”再次消失。
耿煊嘆了口氣,他本來還想著多女票幾次“霸王之悟”。
卻沒想到,這個“相馬術”這么沒骨氣,不矜持。
他還沒有正式發功,就主動跑他碗里來了。
這時,忽見周圍洪銓、蔣弘毅二人在校場的邊緣,遠遠的看著。
見他從沉思中清醒,向他們看過去,洪銓便主動問道:
“幫主,您剛才使用的投擲能力,看上去好特別啊。”
“特別在哪里?”耿煊問。
洪銓張了張嘴,卻有些答不上來。
他扭頭看向旁邊蔣弘毅。
有著煉髓修為,眼光更加毒辣的蔣弘毅道:
“在您投出槍矛的瞬間,發力的似乎不是您,而是您身下的玄幽馬。”
耿煊點頭,想起正事,問道:“整編都完成了?”
“嗯,現在馮副幫主正在分發抹額,授予臨時幫眾頭銜,我倆見您施展的投擲技能有些特別,便過來看看。”
耿煊輕輕頷首,想了想,道:“你倆各去牽一匹玄幽馬過來。”
兩人聽了,眼前都是一亮,趕緊去馬廄中牽了兩匹玄幽馬來到校場。
“多帶一些投槍,騎上去。”
兩人將裝了大量投槍用褡褳,披在玄幽馬的背上,各自騎乘上去。
“……跑起來。”
兩人開始騎乘著玄幽馬在校場中繞著耿煊不快不慢的跑動起來。
“投槍。”耿煊又道。
聽到命令后,兩人都各自取出一根投槍,按照以往習慣,于玄幽馬奔跑急行中朝著某個方向奮力投擲而出。
威力也很不錯,可耿煊看了,心中卻只是搖頭。
他輕輕一躍,直接跳到了洪銓身后的馬背上。
玄幽馬還在奔跑,對于忽然落在它背上的耿煊,它卻沒有表現出任何驚慌,奔跑的速度和姿勢,甚至都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拿槍。”
耿煊站在洪銓身后,吩咐道。
洪銓再次取了一根投槍拿在手中。
“用你最習慣,感覺最舒服的投擲方式,立刻投出去。”
聽到這話,洪銓立刻稍稍側了側身體,在玄幽馬的奔跑中,將握槍的手一點點拖到身后。
然后,手臂忽然發力,就要作勢將手高高的掄起。
可就在這時,耿煊一掌拍在洪銓身后,勁力灌入洪銓體內,將他體內凝聚起來的力量直接打散。
在洪銓的感覺中,自己周身勁力忽然一空。
與此同時,自己與身下的玄幽馬忽然產生一種奇妙的連接。
一股磅礴的,充滿野性和昂揚生機力量涌入體內。
通過身體涌入手臂,微微后拖的手臂在這股力量的帶動下,在玄幽馬的高速奔跑中,忽然如同一根柔軟無骨的繩帶。
握著手中投槍一起,高速甩動了起來。
當甩到速度最高點之時,手中投槍忽然脫手而出。
脫手而出的投槍化作一道烏光,眨眼間便已掠過近百步虛空,近乎筆直的射在校場堅硬的地面之上。
“嘭!”
碎石巖土飛濺,一個范圍波及數米,最深處達數十公分的凹坑出現在校場中。
威能,絲毫不比耿煊剛才投擲出來的效果稍差。
饒是洪銓心中早有準備,見到自己一手造成這般驚人的效果,還是狠狠的駭了一跳。
“感覺如何?”
直到這個聲音響起,洪銓這才驚覺,他已經重新獲得了對身體的掌控力。
他仔細感受了一下,才道:“很好……就是手臂有點輕微的拉扯感。”
聽到這話,耿煊卻愣了一下。
立刻給這項“馭馬投擲術”打上了一個新補丁。
“雖然,修煉、掌握這項技能,對修為并沒有任何限制。
但如果要想全力施展,身體的基礎素質還是不能太低。
若是身體素質太差,將手甩脫臼都是輕的。
說不定能直接將手給甩斷,甚至是甩得飛出去。”
心中如此斟酌的耿煊,忽然發現,全身甲胄這時候具備了全新的意義。
從防御外來的傷害,變成了保護身體,確保雙臂與身體緊密相連,完整一體。
“剛才的發力用勁技巧,你自己慢慢體會。”
耿煊對洪銓交到了一句,便從他身后的馬背上轉移,來到蔣弘毅身后的馬背之上。
如法炮制,蔣弘毅很快也投擲出威力與洪銓相差無幾的一槍。
這時候,馮煜分發抹額,授予臨時幫眾身份之事已經結束。
更多人聚到了校場周圍,看著耿煊手把手教導洪銓、蔣弘毅全新的投擲之術。
一個個眼神之中,都充滿了羨慕。
對于絕大多數修煉者來說,要想掌握一種技能,方法就只有一個,老老實實,認認真真的硬練死磕。
如果天賦不差,在付出足夠的汗水和時間后,自然就能慢慢有所領悟,摸到門檻,正式入門。
可對于極少數幸運兒來說,還存在一種捷徑。
既將這項技能修煉到極高層次的前輩,直接通過勁力引導,讓其完全領會其發力用勁的要義精髓。
這種切身體會,可比任何刻苦練習都要來的高效。
悟性好的,或者教導之人對該技能達到了出神入化,由繁入簡的程度,一兩次之后,就能夠讓人摸到入門的路徑。
耿煊環顧了一圈,干脆將所有具備煉髓修為之人全都喚了出來,打算贈他們一次機緣。
包括巨熊幫六名堂主,七名煉髓坐館,以及方錦堂、戚明誠二人以及追隨二人的另四名煉髓心腹。
反正,己方煉髓層次,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比對方差,適當的補強一下,也很有必要。
耿煊估計,等他們掌握了這種投擲技能,煉髓初期修為,加上身下玄幽馬的加成,可以投出對煉髓中期產生致命傷害的槍矛攻擊。
而馮煜、方錦堂、戚明誠三人,在騎乘玄幽馬的情況下,可以發揮出可威脅到煉髓后期的攻擊。
用勁力引導,讓他們全都有所領會之后,耿煊道:
“你們慢慢領會,等你們明白了其中用勁發力的關鍵,就可以慢慢將自己的力量也加入進去。
這還會讓投擲槍矛的威能更進一步提升。”
“若是沒有悟透,后面我還可以再引導你們一次……其他玄幽騎手,我到時也會逐一進行勁力引導。”
“另外,再交給你們幾個任務。”
“等你們都掌握這種投擲技能后,你們根據自己的體悟,多多切磋總結。
包括如何更快速的鎖定,更精確的瞄準等等。
另外,你們再嘗試推演一下,以這項技能為基礎,在避免與敵騎直接近戰的情況下,如何打造具備咱們自己特色的戰術戰法。”
“再一個,這項技能使用槍矛是最合適的,用手斧這類投擲武器會影響到速度,最終影響到威能的發揮。
你們仔細摸索一下,投擲用的槍矛,究竟采用什么樣的形制,重量,長短才最為合適。
這些都要盡快確定下來,別像現在這般,拿著什么就用什么,沒個固定的章法。”
交代完這些之后,耿煊便又牽了匹玄幽馬,帶著大黃和八小,領了二十名巨熊幫眾,再一次進入地下隧洞。
現在,他要將清源集下沒有探完的地下網絡徹底探一遍。
就在剛才,馮煜將所有非巨熊幫眾全都授予臨時幫眾之后,耿煊又得到了“十二點”白運。
與此同時,十二點黑運便從“燧珠”之內消散釋放了出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耿煊自然要用最快的速度,先將地下隱患徹底排除。
就在清源集的地上、地下都在風風火火的行事之時。
清源集以北十五里外的營地之內。
中央,占地最大,也最高的主帳之內。
一個身形魁梧宛如巨熊一般的男子隨意在主位盤坐,手里抓著一整只被烤得半熟不熟,還在散發著濃郁血腥氣的玄幽馬右后腿。
只見他張開血盆大口,上下一合,輕輕一撕,一大塊馬肉就被他卷進了嘴里。
嘴巴張合,舌頭攪動。
只幾下,嚼碎的馬肉便在他的吞咽下被送入腹中。
他低頭認真啃吃著血腥氣濃郁,腥膻味極重的馬肉,卻充滿了專注,似乎正在全身心的,充滿虔誠的享受著一餐盛宴。
而在他的下首兩側,卻坐著一個個面色凝重到極點的身影。
吳益站在主帳中央,如下屬,如嘍啰,正在恭恭敬敬的做著匯報。
數天前,他才是這里說一不二的主人。
現在,隨著元京徐家的短暫上位,這個營帳,這一整支隊伍,再一次迎來了他們新的主人。
那位坐在一側,出身于徐家,曾被吳益當面交權的老者,似乎還有些感懷。
看向吳益的眼神,也顯得過于復雜了一些。
不屑之中有警惕,警惕之中深藏忌憚,忌憚的背后,還有一種冷意。
他甚至已經下定了決心,一旦這次事件結束,一旦“蘇瑞良”授首,他絕不會讓這吳益好過。
相比于他的復雜心思,吳益就純粹多了。
“……徐家原有玄幽鐵騎兩百騎,當日夜襲之后,還剩一百六十二騎。
不過,甲胄卻被‘蘇瑞良’搶走了五十套,真正能被武裝起來的,只有一百五十騎。”
“我手里原本有玄幽馬兩百四十匹,因為‘蘇瑞良’的數次謀害,現在只有五十四匹。
好在,當初在我兒有信的堅持下,我們是按照滿編三百騎訂購的甲胄,被‘蘇瑞良’搶走了一百八十套,手里現在還有一百二十套。
不僅能將咱們所有的玄幽馬全都武裝起來,還能留一些以作預備。”
“再就是大人您這次帶來了三百騎,被那‘蘇瑞良’先是在野地里謀害了七十六騎。
后來又在營地門口被他趁隙擊殺了十二匹,還有一匹在入營前不慎摔入陷坑,斷了兩條腿,徹底廢掉。
可用的玄幽馬還有二百一十一騎。”
“總共算下來,咱們手里可動用的玄幽馬,還有四百二十七匹。
甲胄數量,足夠見它們全部武裝起來,騎手的數量也足夠。
就是質量上,除了大人您手中這二百一十一,其他的如果就這么沖出去,就是給那‘蘇瑞良’送菜。”
“再說其他戰兵,那些雇傭兵已盡被‘蘇瑞良’的玄幽鐵騎屠滅,就不必說了。
我原本從安樂集、百源集一共征集了九百八十七人。
為了整肅軍紀,殺了一些。
不過,損失最大的一次,還是那次夜襲。
被‘蘇瑞良’的箭雨,還有他麾下投擲出的各種投槍手斧一共擊殺了一百一十三人。
現在這部分可用之兵,還有八百五十九人。”
“再就是徐家第二批來援的重劍戰兵,一共三百人,被您行軍法處決了九人,現在還有二百九十一人。”
“非騎戰兵總共有一千一百五十人,加上玄幽鐵騎四百二十七騎,總兵力有一千五百七十七人。”
“包括我在內,我麾下煉髓層次的力量還有九人,兩個煉髓中期,七個煉髓初期。”
“徐家經過上次夜襲之后,煉髓層次的力量折損極大,但這次重劍戰兵來援之后,這方面也得到了極大地補充。”
“現在,煉髓后期有兩名,煉髓中期有四名,煉髓初期有七名。”
“再加上大人您,還有您麾下的煉髓戰力。”
“可以說,除了‘蘇瑞良’這個意外不好評判之外,無論是玄幽鐵騎的數量和質量,還是煉髓戰力的數量和力量,咱們對‘蘇瑞良’那邊,都有著絕對的優勢。”
“便是戰兵數量,咱們同樣占優。
便是將那一千名隱藏在三通集附近的里坊戰兵算上,有重劍戰兵的咱們,質量上應該也會更勝一籌。”
“嗙——”
吳益正說著,一聲巨響忽然響起,將他聲音打斷。
他抬頭看去,卻是那巨熊一般的男子將手中已經啃了個精光,只剩一根血絲遍布的馬腿骨隨手扔在了面前桌案之上。
他抬手擦了擦血糊糊的嘴巴,搖頭道:“不夠,不夠,這點人手,遠遠不夠!”
前段時間網站選神書,我說一個我自己心目中的神書,不知道有幾位讀者看過,教主的《人道天堂》,我真心覺得,這是教主的巔峰之作,其中許多篇章,甚至到了哲學思辨的高度,至少對當年的我來說,真的為其中某些理論深深著迷(比如選擇權那個,不知道是不是教主原創),當年成績就很差,后來更是完全沒影了,提都沒什么人提,類似的,讓我心潮澎湃的,還有一本《赤色黎明》,讓我真切的感受到某些力量的存在,另外,如《卡徒》沒爛尾前,《盤龍》《吞噬》《龍蛇》《陽神》之類,那是另一種精彩,和我上面說的那兩本,在我心中的分類是不一樣的(當然,檔次沒有高低之分,只是分類不同,引發讀者心潮激蕩的區域應該也有差異)